第十章 诀别 丁岚说:“河里的青蛙鸣叫是怎么样的声音啊,久久的不能平静。” 她肚子里的孩子终于没有保住,随风去了。她只是呆呆的站在辽河的岸边,看 着远去的流水。她知道,无论河道白转千折,这些水最后都要注入渤海。 她顺手拾起一片柳叶,轻轻的放入水中,不消片刻,旋涡就把小小的柳叶淹没 得无踪影了。 这年夏天,我一度步履维艰的徘徊在和平区,沈河区,大东区的大街小巷,几 乎踏遍了每一个角落,漫无目的。 古老的故宫,始建于1625年,建成于清崇德元年即1636年;新乐遗址,具今七 千二百多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原始社会母系氏族公社,,,,,, 张阿姨来电话说,马林服毒自杀了。 我发疯了似的拿出了家中所有的钱,向灯塔机场冲去。在机场我为她买了一个 西瓜。坐飞机是要介绍信的,可是我没有,找偏了全身,只有二十斤全国通用粮票。 我扑通一声跪在机场的大厅,机场工作人员把我搀扶起来:“坐飞机持有介绍 信是民航部门的规定。” 怎么办?我想起了爸爸,这个我从来没有利用过的给我带来无尽苦难的干部。 “爸,我在沈阳机场,马林自杀了,我要去青海。我现在没有介绍介绍信,飞 机不让登机。眼看就要起飞了,你快想办法!”我在电话里哭诉。 “好,你等我,我现在就与民航方面取得联系。” 十分钟以后,爸爸的电话经过民航总局转到沈阳,我获得登机的资格,谢天谢 地。 马林,马林!马林白晰的脸旁,深邃而忧郁的目光。 经北京转机后很快就踏上了飞往西宁的航班,三个小时以后,张阿姨的秘书在 机场接我。 马林静静地躺在病榻之上,脸色青青的,瘦瘦的。 “马林!妹妹!”我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摇动着她的手。 马林的鼻孔里不断的流出类似血迹的杂质,我一点一点地给她擦拭。 第二天早晨七时,马林永远的离开了我。她在我面前只有最后十一个小时微弱 的呼吸。 这一刻,我竟没有一滴泪水。马林赤身裸体的躺在了我的面前,由于药物的作 用,她的下身排泄的很脏。我一点一点地为她擦拭干净,我为她做最后的净身。她 的乳房她的下体都被我擦拭得白玉一样的洁净。 她的身体还有一丝余温。 “马林,哥为你穿上衣服。”我说。 我把亲自为她买的白色内衣胸罩给她穿带整齐,上衣是黑色的西装,下面是一 条黑色的牛仔裤。 我把她的头发疏理成马尾巴的发式。 殡仪馆的车在马路上缓缓行使,西宁上空的白云就飘浮在我的头上。 一路上,我哭得天昏地暗,哭声响彻整个青海湖畔。 殡仪馆的火炉旺得能燃烧整个的世界。 火炉的门已经打开了,火舌在熊熊燃烧! 已经很久了,马林的身体竟然还是热呼呼的。 我奇怪,她的身体为什么不凉?难道她没有死? “马林,如果有来生,我们还做兄妹!” 妹妹,哥最后吻你!我的嘴贴在了她的嘴唇之上。 我嚎啕大哭。 我亲手把马林的身体送到了燃烧的天堂里。 马林的身体在天堂里燃烧着,越来越旺。 我在地上拾起马林的骨灰,一块块的,装进那个小小的盒子,抱在怀中。 马林被我安葬在我们游泳时休息的棋盘山的后面,有松柏为其遮风挡雨。 丁岚说:你也许不应该让马林去青海。 春天里晚上七时,沈阳的天空一片暗淡。 “我真的很害怕死亡。”马林说。 “你最怕哪一种死法?”丁岚问。 “是许多国家那种死亡执行的方法,把人的头部用黑色的袋子罩住,上面悬挂 着一个圆形的绳索,然后人的头被挂在其中,按动电钮,脚下一下子没有了根基, 人就跌落下去。” “人的生命为什么只有百十年的时间呢?”马林继续说道。 “你们的身体融合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感觉很美?”马林问丁岚。 “是的,真的有些忍不住。”丁岚说。 “什么忍不住?” “忍不住要喊出声音来。” “我也曾经拥有她的身体,虽然不是全部。”马林说。 “你们之间也做过爱?”丁岚问。 “不,也许只是稍微亲密一些的接触。”马林答道。 “但我确信已经得到了他。”马林继续说。 收到马林从青海寄来的最后一封信时我已经把她的骨会安放完毕。我穿着薄薄 的衣服走在街上已经感觉到寒冷的逼近,在秋风里瑟瑟的发抖。 “哥,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已经去了,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哥,那是如此美丽的一个夜晚。 哥,无论如何,我都会铭记那些曾经让我心跳的感觉,,,,,,“ 冬天的严寒把这个城市笼罩在天寒地冻之中,光秃秃的树干在北风里摇曳。 那夜,我与丁岚为了签证方便就在领事馆附近的一个很小的招待所里住下,等 候着第二天清晨的签证。 “听说来签证的人清晨四点以前就出来排队?” “是吧,因为要求签证的人很多。有的人排在最后怕拒签,就提前来到这里, 搞得很紧张的。” 整整的一个小小的招待所,被等候签证的人住得满满的,清一色四个人一个房 间,有些象大学生的宿舍。全东北地区等候去美签证的人,都集中到这里。 沈阳十四纬路美利坚合众国住沈阳总领事馆门前,人们在清晨里排队,等待着 签证官的签证。 人们呼吸出来的空气马上被严寒冻成白茫茫一片,就象汽车排出来的尾气。太 阳依旧没有出来。 “打个车坐在里面吧。”我对丁岚说。 气温实在是太低了,有零下三十度左右。 其他的人还在严寒的街头等待,不停的跺着脚。 “也许你会被拒签。”丁岚说。 “为什么?”我问。 “因为所有的人都在严寒中等待,而你惧怕寒冷,却坐在车中。” “怎么会呢?老外在里面还没有起床,怎么会知道哪个受冻最多?我从来不信 这一套。”我回应着丁岚。 天快亮的时候,丁岚说我睡得很香,还打着鼾声。 “你们放心吧,签证是意见很容易的事情,就象同志们去粮店领粮一样容易。” 最先获得签证的一位老夫人说。 丁岚是第九个进入领事馆的大门的。 “你的职业?”签证官问。 “记者。”丁岚答。 “从事政治报道还是文化报道?”签证官问。 “从事文化报道。”丁岚答。 “是中共党员吗?”签证官问。 “不是。”丁岚答。 “为什么要去美利坚合众国?”签证官问。 “留学。”丁岚答。 “你暂时不可以获得签证。”签证官的戳子盖在丁岚的文件上。 丁岚说,等待签证的那天晚上是沈阳最冷的一个冬天,她将永远都记得那个晚 上的寒冷。 出国前的整整一个晚上,我与丁岚都在做爱。 丁岚的眼睛默默的注释着我,显露出有好多话要说。我看着她的眼睛竟也不知 道说什么了。偶尔的交流,我发现丁岚的语言组织有些凌乱。 我这才感觉,在某种特定的环境里,一个男人能够不由自主的被一个眼前的女 人所吸引。不仅对她的身体好奇,而且还产生更激动的情愫,内心升腾起一种莫名 其妙的流淌的液体。我想进入她的世界。这一刻的知觉来源于帽子山的山坡上,那 时她伏在我的背上。 我慢慢的进入她的身体,四目相视在一起。两只舌头混乱的缠绕在一起,在口 腔内发着击打的声音。一双手从她的脸部滑落,绕过她的后背,触摸在她的臀部上。 我把她放在床上,身体又紧紧的压了上去。我们的腹部紧紧的贴在一起,她的 小腹在不断的蒸发着我的欲望。 我一只手解开了她的胸衣,把她的另一只手放在我的腹下。她胸前的双乳剧烈 的起伏着,我很快脱掉自己的全部衣服,又瞬间退去了她的所有衣服,把她紧紧地 搂在我怀里。她的手不停的抚摸着我坚硬的阴茎。 她的身体越来越热,我的坚挺不断的摸索着她的方草湿地。由于好长时间没有 做了,她有些痛。她在愉快哭喊着,声音略带悲壮的色彩。 丁岚把我搂的极紧,手指甲已经抓到了我的皮下。 首都机场。丁岚在为我送行。 “我总是能那么的幸运,可以留在沈阳。”她说。 我登机前得到最后一个与自己有关的消息,来源于一张报纸。 “本报讯:来自”严打“办的消息,金沟子镇小湾屯村村民荷花,因涉嫌卖淫 犯罪,被我人民法院依法判处死刑,已于昨日上午被依法执行枪决。” “沈阳啊,沈阳啊我的故乡。 马路上灯火辉煌。 大街小巷是人来人往,披上了节日的盛装。 社会主义的高楼大厦, 耸立在古老的沈阳。 那是我常年居住的地方, 自力更生重建家乡。 亲人啊朋友啊慈祥的母亲, 愿你在平安的路上。 生活的道路是多么的漫长, 而今我向往的地方。 有朝一日我重返沈阳, 回到我久别的故乡。 我和那亲人欢聚一堂, 共度那美好的时光。“ “现在已经很少能听见这首歌了?”丁岚说。 “为什么?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再唱起?”我不解地问。 “有,只有一个地方。”她说。 “哪里?” “在五里河体育场里,足球比赛时,乐队激昂的演奏。” (全文终)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