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针锋相对 当房间终于再度恢复宁静的时候,我躺到床上,摊直四肢,狠狠地伸了个懒腰。 真累啊,昨晚先是担惊受怕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睡觉了,又做了个倩女幽魂 般的恶鬼梦。现在一躺下来,真有“长恨此身非我有”之感了。 想起那野火那三个丧尽天良的家伙,一定是泡网吧了。我拿出手机一看,已经 十一点了。 那个叫倪雅君的女生拿了脸盆出去,过了一会端了冷水回来,往盆里倒了点开 水,给那颜心瑶洗脸,一副体贴入微、无微不至的神情。 在做这事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睛朝我瞟了几下。起初还以为她对我一见钟情, 趁我不注意时偷偷打量我几眼,但马上就否决了这个荒唐荒诞荒谬的想法,我虽然 有魅力,但不至于到让女孩子一见如故、芳心蠢蠢欲动到不克自制的地步。她这样 做多半是做给我看的,给我示范。 我理所当然地爱理不睬,佯作不见。 果然不出我所料,三下两下之后,倪雅君就沉不住气了,先是支使我去拎开水, 又叫我拎冷水。 最后她拿起衣服出去洗。 “为什么给我取这个名字?”突然刁蛮问我。 “住院需要登记,但你当时昏迷不醒,只好给你取了一个。”我望着雪白的天 花板。 “为什么要叫这个难听的名字?”她直奔主题。 还有更难听的我没替你取呢。我悠悠地说:“这个名字难听吗?我记得白居易 有两个侍妾,一个叫樊素,一个叫小蛮。白居易为此还写下一句诗:”樱桃樊素口, 杨柳小蛮腰。‘“ “你别狡辩。”刁蛮说,“要真是好听,刚才我的同学就不会这么激动了。” “也许她们的文学水平比较地低一点,没读过白乐天的这首诗。” “如果你觉得小蛮好听,你就给我取个小蛮好了,为什么还要取刁蛮这个名字?” 这一下直刺红心,切中了要害。 “你当时根本就没看到我,不是放刁吗?”我坐起来,看着她。她既然公然挑 战,我也就不再跟她兜着圈子玩绕口令。 她也毫不示弱:“我爬起来就看到你!”看起来经过刚才一段时间的静养,她 已经恢复了不少体力。 “真正的肇事者是出租车司机,他撞倒你以后停也没停就跑了。” “好啊,你去把他找来,我们当面对证。” 要是我能把那个家伙找来,还用她教我? “怎么?理屈词穷、哑口无言了是不是?”她乘胜追击,“告诉你,你得马上 帮我把名字改回去。” 她有点得意地喝了一口水,却没料到被呛了一下。 “那叫温柔好了。”我丝毫不在意她的话,“不过叫温柔的女孩子太多了,尤 其是在网上,我碰到几十个。” “……”她用手拍着胸脯。 “其实刁蛮这个名字很好的啊,比起你那个颜心瑶可好多了。养在深闺人未识, 一朝成名天下知。”见她无力反击,我心里十分得意,“我还没叫你给我金点子的 钱呢。” “安……安……”她用劲地清着嗓子。 “前几年报载有个美女还故意改名叫潘金莲呢。现在这社会就这么回事,不挖 空心思弄点稀奇古怪的事,想出名还不简单。我帮你取这个名字,包你名声鹊起。” 她终于冷冷地说:“我不想出名,更不想凭这个出名。” 说这话时那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让我的心又忐忑不安了。 门外响起一个嘶哑的声音:“211 ,就是这。瘦狐――”嚎狼嚎叫着我的名字, 和野火急冲冲地进来了。 “两位早啊。”我冲他俩笑。 “早。”嚎狼顺口说,根本不在意我口中的讥讽,走到刁蛮床前,“这位就是 你有幸撞上的MM?你好,我是瘦狐的同学,嚎狼。”后面这半截是跟刁蛮打招呼。 刁蛮显然没从刚才那番激战中冷静下来,只是冷冷地点了点头。 嚎狼回过头来对我说:“我们在路上迷路了。” “一迷就迷到网吧里去了。”我说,“还有一个呢。” “挂在网上呢,死拖硬拽都不肯来。还是我们两个够哥们吧。”野火说。 “哼哼……还不是想到这里来混顿中饭吃。” “怎么这么说呢?”嚎狼说,“我们知道发生这种事,你一定心里很悲痛,后 悔不迭,噬脐莫及,我们怕你一个人吃饭孤苦伶仃,借酒浇愁,特意现在赶过来替 你分忧解难。”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原来是网吧老板打来的,说是要到医院来看看。我把病房 号码告诉了他。 我们又胡吹乱侃了一通,这时倪雅君回来了。 我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四十了,就站起来对野火和嚎狼说:“走吧,替我分 忧担愁去。” 嚎狼呶呶嘴,示意我喊上倪雅君。 “倪……雅君……一起去吃中饭吧。” “你们吃你们的。”她丝毫不买我的帐。 来到一家小店,坐下来点菜,突然见到一个美丽的身影闪了进来,是倪雅君! “嗨,”嚎狼站起来招呼,“这边。” 倪雅君望了我们一眼,对女店主说:“我订的中饭呢。” “好啦,在这里。”女店主把倪雅君带到厨房。片刻后倪雅君左右手拎着东东 出来,望了我们一眼,趾高气扬地走出小店。 嚎狼的眼睛一亮:“有性格。” “两个刺猬。”我说。 “什么?” “两个浑身是刺的刺猬,哪个都惹不得。” 一会儿上来几个菜,于是我们开始倒酒。 “恭喜恭喜。”嚎狼举杯。 “大难临头,何喜之有?” “你可以正大光明地翘课了,两耳不闻唠叨声,六根清静。” 三个举杯,一干而尽。 “再次恭喜――两个美眉环肥燕瘦,老兄你享齐人之福。”嚎狼端起杯子。 “这一个也还过得去,躺在医院的那个实在很差劲啦。”野火说。他的脸上又 冒出了几颗青春痘痘――他的脸上总会长这些东东,恰似他的女友,旧的刚去,新 的又来;又象离离原上的青草,烧也烧不尽;也如他的才情,滔滔不绝,绵绵无尽。 “嚎狼我阅女无数,那个美眉容貌只在她那密友之上,最少也该在伯仲之间。” 嚎狼仰头,一口把酒喝干。 我笑:“不管她相貌如何,反正我都惹不起。” 虽然看《我的野蛮女友》时,对全智贤喜欢得不得了,但也仅限于喜欢,如果 真的泡上一个动不动就对你拳脚交加的女友,绝对不是什么幸福的事儿。 我内心中最喜欢的是那种柔情似水的女孩子,就象郭雨田式的,温柔而婉约。 一顿酒直喝到快两点,我掏出车票叫野火去退。 “为什么啊?”野火问。 我告诉他们我不能去了,那个女的要到五月四五号才能出院。 “你不能去我们能去啊。”野火说着把票放在口袋里。 “可是我是主角哎。”有没有搞错,我这个主角都不去了,他们还折腾什么? “没有你,地球照样能转。没有你,我们一样可以去玩。”嚎狼说。 我晕。 “最多呢,我把车票钱给你。”野火说。 当初我请野火帮忙时,谈妥的条件便是他和女友的车票钱由我出。现在我当然 毫不客气地拿回车票钱付了酒帐。回到医院,我叫野火帮我把西服拿到店里去洗: “不管干洗湿洗,洗干净就行。” 野火嚎狼走后,我对刁蛮说:“走吧,现在拍片去。” 咦,这小娘皮好象好看多了耶。哇,原来是换了衣服。果然是三分长相,七分 打扮。美靠亮妆,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衣服一换,丑小鸭变成了天鹅,虽然面容 实在不敢恭维,与恐龙不分伯仲,但论背影和侧影,放眼医院,还没哪个比得上她。 “你先去排队去。”倪雅君说。 “????”我不说话,眼睛看着她,眼睛里满是问号。 “刚才我去看了一下,人挺多的。你让她站到那里不吃力啊?你先去排队,快 到心瑶的时候你打手机给我。” 经过仔细检查,那个刁蛮并没发生脊椎折断之类可怕的事,这小娘皮身体还挺 硬朗,这么狠狠地一撞,竟然安然无恙。 走出门诊大楼,她们在前,我在后。两个MM的背影还真是一流,尤其是刁蛮, 而且她的头发也很好,象电视广告上一样地闪着柔柔的亮光。 我的脑袋中不由得又冒出两句诗来:发如飞瀑意如云,只惹相思不惹尘。 从她那翩若惊鸿的身姿来看,真象一位不沾红尘、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不过下面的二句我却没来得及完成,因为这时候倪雅君回过头来对我说:“你 快回房间去看看,我的手机忘在床上了,别让人拿走了。” “要丢早丢了。”我说,但还是急忙跑回211.在刁蛮的香喷喷的床上,我找到 了一只小巧精致的手机。 倪雅君进门就问她的手机还在不在。我说:“被人进来拿走了。”倪雅君脸色 一变,冲到床前去找。我把手机递到她眼皮底下:“幸好我及时回来,三拳两脚把 它抢了回来。”她瞪了我一眼,拿过手机:“一天到晚胡说八道。” 我说:“我到学校去了,有你在这里陪她,今晚我就不来了。” “你为什么不来?” “孤男寡女地不太方便。其实医院里很安全的,只要你们不胡思乱想,做恶梦 梦到恶鬼僵尸骷髅……” “呸,你胡说八道!”倪雅君打断我的话,眼中里露出恐惧之色,“……你不 许走,哪里也不许去!” 想不到这些女人天不怕地不怕,却怕这些虚无飘渺的东东。 “开个玩笑的嘛,”我笑,看着两个惊恐万状、魂不守舍的神情,心里暗暗得 意,“我晚上来陪你们就是。” “你要是敢走,我马上就打110 ,说你畏罪潜逃。” 看来这个倪雅君和刁蛮是一丘之貉,否则两个也不会臭味相投、沆瀣一气了。 我还是走了出去,不过很快又拿着一大堆报纸杂志回到病房。 那倪雅君也没报警,正在与颜心瑶低声说话。两个不时一笑,笑起来都很动听, 恰似大珠小珠落玉盘。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那个倪雅君竟然感冒了。眼酸鼻塞,连嗓音也变了。 “喂,你感冒了还赖在这里干什么?当心传染给她,加重她的病情啊。”我早 就想把她踢走了,现在有了这个借口,更坚定了我驱逐她的信心。 “心瑶,看来要换个人来了。” “不用。你放心,现在我已好多了,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了。” “OK,有什么事你就打我的手机,我叫她们来。”倪雅君拿起她的包,对我交 待了注意事项,主要是关于吃饭方面的事,啰七八嗦地说了半天,弄得我头昏脑胀。 医生来查房的时候,刁蛮说她头疼,医生要她去做CT. 我只得去交钱,陪她去 做CT. 结果也是虚惊了一场。 回到病房,护士来给她挂水。过了一阵,刁蛮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看看时间还早,我跑到护士那里,对护士说我有点事,要到学校去一下。麻烦 她照应一下病人。 我没去学校,在医院附近找到一个网吧。上了网,打起了游戏。 遇到不高兴的事我就上网打游戏,发泄发泄心中的愤怒和不满――当然只能在 网络里拿了刀子猛砍别人,要是真的拿了刀子去大街上乱砍一气,那是活得不耐烦, 自寻死路。心情很不好的时候我也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想到过死,但也只是想想 而已,并没准备付诸实施。 很快就沉浸在网络中,肚子饿的时候,我叫老板拿来碗装方便面,用开水泡了 一下,开始吃起来。面条吃了一半,才想起医院里的刁蛮。我一看时间,已经一点 二十六分了。糟了。 回到医院,已挂完水的刁蛮劈头就说:“你要饿死我啊。” “我去借钱去了。”我在路上就想到了应对之策,“我的钱已经用光了。你想 吃什么?” “什么都不想吃,饿得没胃口了。” 要是倪雅君那小娘皮在就好了。有她在,刁蛮的中饭晚饭根本不用我操心。看 来任何事情都是有一利必有一弊。 不过后来她还是吃了我回来的路上买的肯德基――总算没辜负倪雅君对我的殷 殷期望,她的留言有一句就是“顿顿要有‘ji’哦”――肯德基三个字里面也有 “ji”哦。 次日下午,野火来向我告别,临走时说:“我们走了,你就在此安息吧(我刷 地亮出拳头,摆出”亢龙有悔“的架势,他急忙补充)――安心休养生息。” 我还是给了他一拳,虽然没用上全部的内力,不足以置他于死地,却也疼得他 啮牙裂嘴,眼睛鼻子挤在一起。 “好小子,一个个重色轻友,把我孤零零地一个人抛弃在这里。” “我们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和那小妞单对单地交流。” “她?送给我我还嫌丑呢。” “为人呢,要想得开一点,想想总比面对一个老太婆要好得多吧。” “没什么区别。”我说,想到他可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游山玩水,而我却要在 这里苦守,心里不由得恨意顿生。 把野火赶出医院后,我回到病房。 “我要喝水。”刁蛮一边说,一边要坐起来。 我把手中的娃哈哈纯净水往床上一丢,本来凭我高超的球技,可以把瓶子丢在 她的胳膊上然后掉在床上的,但她这时身子正往前,水瓶无巧不巧地砸在她的胸脯 上(好想希望自己是那个水瓶喔――尽管这小妞人长得不咋样,可是她的胸脯@# ¥% ^&*) “你这是什么态度?”她怒目圆睁。 “你要喝水啊,我这不是给你吗?”我心中一腔怨气正无外发泄呢。 “你喝过的水叫我喝?” “我喝过的你为什么不能喝?我又不是同性恋、性滥交,不会有艾滋。” “你――-” “我怎么?我还没嫌你嘴上的口红臭呢。” 她气愤地一掀被子,看模样是想爬起来找我算帐。 可能是我刚才一时激愤,瓶盖没盖好,结果她一掀被子,娃哈哈变成了哗啦啦 ――水直往外咕嘟咕嘟地冒。 我急忙抢上前去抓瓶子,才抓住一点瓶口,突然她一脚蹬在我的腿上,我猝不 及防,往后急退两步,瓶子向外飞出,砸在墙上。我的两腿碰到身后的床沿,身子 一仰,倒在床上。 愤怒之下,我腾地跳起来,冲到她床前。那小妞正坐在床上,向我怒目而视, 一副刘胡兰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宁死不屈的样子。我伸出巴掌就要拍下去。 “喂,你在干什么?”门口传来护士的惊叫。 我本来就只想吓唬一下她,听起护士的叫声,便放下巴掌。 “你怎么打人啊?”那大眼睛小护士一边走向刁蛮,一边说。 “她踢我。”我辩解说。 “我要喝水,他不肯给我倒,还把自己喝过的矿泉水砸到我身上叫我喝。”那 小妞站在一边,我看到她胸脯一起一伏。 “他有没有打到你?” “没有,”刁蛮摇摇头,突然之间声音就哽咽起来,“要是你不喊,他就打了。” “我根本不想打你,只不过想吓吓你。” 那大眼睛小护士把湿了的床单揭了下来,呵斥了我几句。 “你怎么光帮她说话?”我说。 “本来就是你不对,她要喝水,身体不方便,你不能帮她倒?”小护士一边往 外走一边说,“再说人家是女孩子,被你撞伤了,就是发点脾气,你也应该让着她。” “不是她诬赖我,我会沦落到今天这地步吗?” 大眼睛小护士在门口站住。 “这位小姐对你还不错了,也没把家里人叫来这里吵闹。你看看隔壁房间,闹 成那个样子……” “是啊,非要把我家里喊来,弄得他焦头烂额,他才舒服。”刁蛮恨恨地说。 “你喊啊,你以为我怕了丫?”其实我怕得不得了,但这时箭在弦上,不得不 发。 “你以为我不敢喊啊?!”刁蛮气呼呼地往外走,“我这就打电话去,叫我家 里人坐飞机过来。” “喂,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较什么劲啊?!”小护士显然不愿扩大事端。 “你别拦她,你让她喊去!”我见小护士这态度,得寸进尺地说,“坐飞机算 什么,有本事坐坦克、坐航空母舰去。” “真喊来对你有什么好处?”小护士瞪着我,“你再这样气她,让她病情加重, 对你有什么好处?” “别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人,还武大的学生呢!”刁蛮愤愤地说。 有没有搞错?我蛮不讲理?!而且武大的学生怎么了,武大的学生就该任人宰 割? “我不过是看他跟我一样,是个学生,想让他少花点钱,哪知道他一点都不领 情!”那小妞还在那里振振有词。 那小护士劝她:“好了,你也消消气。再这样激动,万一头上的伤口破裂,可 就难办了。”走过来对我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呢,就向她道个歉。” “为什么要道歉?根本就不是我撞她的。”我说,“本来明天我和朋友去游神 农架,给她一搅,全泡汤了。” “我还和同学去游三峡呢。”刁蛮说。 以为老子说谎啊。“我票都买好了,就是去买票回来时撞的――不,看到你被 一辆出租车撞的。人家准备给我介绍女朋友。” “我们学校一大帮男生都邀我去旅游,有的邀我去峨嵋山,有的邀我去九寨沟, 还有的邀我去张家界。现在倒好,哪都去不了?” 嘿!说我会唬人,这小妞看起来比我更能。 “好啦,好啦,两个都别斗嘴了。”小护士息事宁人地说,“你们两个呢,一 个是英俊潇洒,好象黎明刘德华,一个是美丽漂亮,好象周迅张柏芝。” 我忍不住笑起来,那小妞也笑,才笑了一下,眉头又皱了起来。 小护士也笑:“不过现在两位既然到了这一步,也只能一个安心养伤,一个好 好地服侍。再说我们医院环境也还不错,又安静又优美,就当在这里疗养好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变小了,好象也好看了一些。 刁蛮说:“我也没指望他好好地服侍我,只要不把我饿死就够了。” 我想起昨天中午的事,“饿两顿会死吗?我那次泡在网吧里两天就喝了三口水 也没死……饿上两顿权当减肥。” 最后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我也没道歉。 大概四点钟,那个倪雅君来了。“心瑶,他有没有虐待你啊?” 仰躺在床上的我不由得竖起了耳朵,心脏不规律地跳起来。同时在心里做好了 一级战斗准备。 “还好。他没怎么样我。” 哼,算你识相。我把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 “你呢,怎么样?感冒好没好?”刁蛮问。 倪楚君说她挂了两天水,感冒全好了。 “其他人呢?是不是出去玩了?” “有的回家,有的出去玩了。” “你怎么不去啊?你的那个青蛙王子不是约你去游三峡的吗?” “不去了。”倪雅君说,“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 “你去玩你的。”刁蛮说,“我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 己了。” “真的假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去吧,机会难得哦,当心被人家抢走。” “那我走了啊,”倪雅君朝门外走,“对了,他要是再欺负你,你就打电话回 家去。”说这话的语气,就象夫妻吵架时,帮女方的一方说:他要是再欺负你,你 就回娘家去。 走到门口,她喊我:“瘦狐,你出来。” “喊我出去干什么?有话就在这里说。”我说,“事无不可对人言。” “你出来不?” 我摇摇头,走了出去,犯不着和这些小女生计较。 跟着她走到医院门口,我站定了:“说吧,有什么遗言――临别赠言。” “心瑶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你要是不好好地待她,回来我找你算帐。”她威 胁我。 我才不怕呢:“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把她饿死的。” 她忽然变换了口气:“你别再气她。她还在养伤,不管是不是你撞的她,事情 已到了这个地步,你先让她安心把伤养好再说。行不行?” 我这人心软,她跟我来硬的,我一点都不在乎,但这两句,却让我很是感动了 一下下。 “自从认识你以来,就这两句话最中听……你放心地去吧。” “那88啦……” “88,一路顺风……又顺雨!” 她已经走了两步,听到这话,回过头来一笑,嫣然地一笑,然后转过身去,满 身青春地走进潇潇的风雨中。 那一刹那,我发现这个小丫头还是比较可爱的,若能与她去共游三峡,也是美 事一桩。 可惜,我只能陪着那个鼻青脸肿、满脸血痂的小娘皮度过这个美妙的假期。 晚饭刁蛮吃的还是鸡汤。她的胃口倒挺好,要是叫我连续几天吃这一点辣味也 没有的鸡汤,真会象李逵、鲁智深、张飞、程咬金那些好汉们骂上两句:嘴都淡得 出鸟来。 吃过饭后,她听了一下MP3 (下午倪雅君给她拿来的),然后就睡了。 我又忍不住溜出医院,跑到网吧,一直玩到深夜十二点四十。回到病房,轻轻 地推开房门,探头一看,一片安静,那个臭小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舒了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突然那边床一响,我吓了一跳,只见刁蛮那 小娘皮坐了起来,睁着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我。 “早,早上好。”我心虚地打招呼,象一个深夜回家被妻子发现后惶恐不安的 丈夫。 “把手机给我!!!”她怒形于色,声色俱厉。 “干什么啊?”我明知故问,脸上陪着笑。 “我打电话回家。象你这样服侍我,我迟早一天会被人杀死!” “谁会没事跑到医院里来杀人啊?”我脸上还是笑,希望用满脸的笑意消除她 满腔的怒火。 “你不给是不是?”她掀被下床,趿上拖鞋,就向门外走。我急忙拦住她。 她侧过身想冲出去,我拉住她的手。 “你放开我!!”她用劲地挣扎。 “你到哪去?”我没再笑,因为这招“美男计”不管用,当然就抛而弃之。 “我到外面去打电话。” “商店都关门了。” “我打的回学校宿舍去打。” “好了,好了,我保证以后不再早出晚归,不是,不再晚上去打游戏。”我妥 协了。 “你先放开我!”她说。我突然发现她脸上已是通红。 原来我刚才慌乱之下已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我急忙松了手:“对不起……我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过,拥她在怀的感觉真的很好哎!可惜刚才情急之下只顾劝说她,丝毫没有 去体会那种感觉。 刁蛮沉下脸,露出一副被搔扰后很不爽的样子,转身回到床上,躺下来盖上被 子。 她的反应和举动让我的情绪一下子跌到了冰点。 我看过多少电视和电影,那上面的男女主角(不管以前是有情的还是有仇的, 或者风牛马不相及的)这么无意中搂抱在一起后,突然之间就被对方的眼光所吸引, 两人的眼睛就象磁铁一样地粘在一起,然后女主角就会仰起头去,微微地合上含情 脉脉的眼睛,微微地翘起鲜艳欲滴的红唇,接着男主角微微地低下头去,把他的嘴 唇慢慢地靠在女主角的红唇上,突然之间女主角激情爆发,双手倏地伸出,象蛇一 般地搂住男主角的脖子,红唇用力地吸吮着男主角的嘴唇。 最后,下一个镜头出现的两种情形,一种是男女主角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当 然被子或是毯子一般都盖到两点以上),一副激情过后的表情…… 另外一种是天亮了,男女主角开始穿衣服…… 不管是哪种情形,都是不错的结局。 可是我…… 我摇摇头,回到自己的床上。 直到我刻毒地找到一个理由,那就是她一定非常清楚地知道她脸上有多恐怖, 就算她合上那双充满敌意的眼睛,翘起那吓人的嘴唇,我也绝对不会去吻她。 于是我便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但明亮的灯光提醒我,必须先关灯。 我只得起身去关灯,扭头望了她一眼,只看到她如瀑的黑发,突然之间就把那首诗 完成了: 发如飞瀑意如云,只惹相思不惹尘。 无缘入爱凭谁诉?深恨明月不解情。 怪事啊?看到这小妞以来做的两首诗都是与事实严重不符,第一首是看到她扎 的马尾,却写成了“长发飘飞美煞人”。这一首,明明是冷雨凄风的晚上,却写成 明月夜。而且竟然写成“无缘入爱”,我和她?算了吧。 心里蓦地想起郭雨田来,对了,我这是为她而写的。我和她才算是无缘,明明 可以一起去游神农架的,被这刁蛮一搅,这事才泡了汤。 明天他们就出发了。今天晚上我应该去看一看她的。想到郭雨田的花容月貌, 心里不禁一阵柔情激荡。 -------- 天鹰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