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僧 坐在床躺上,焦闯望着前面正不知在捣弄什的人,一双大眼睁得老大,嘴角带 着浅浅的笑意,此时她满心都是那个人的身影。 忍不住打了一嗤嚏,对面的人才停下动作抬起头望着她,她抿着嘴角朝他淡笑, 他连又低下头,将已经煮好的姜汤倒入碗中。 此时房间里洋溢着淡淡的姜汤的香昧,她穿着一件青灰色的和尚素袍子,整个 人冷得瑟缩在床躺上。 这里是他的厢房,她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并没有因为她是女施主而故意避讳自 己,这点反倒让焦闯觉得他是刻意在疏远自己,因为他此时心底定然是想着,即使 跟她同处于一个房间内也不可能发生什么事情。 这般她倒是有些失望极了,复而又抬头望着他,自己湿答答的衣服已经被莫茧 吩付那小沙弥烘干了,而他也并不介意她暂时休息自己的房间。 当小沙弥拿袍子给她的时候,才解释到,原来平日给香客休息静的房间都已经 满人了,主要是前几天前来祈福静养,希望待在在寺内习佛法的人太多,因此法师 才好心的让她暂时先在这里休息,法师之后便会跟小沙弥同住一个房间。 她知道之后心底既是开心的也是失望的,她本来还以为受到这般特殊待遇的只 有自己呢,但如今想来,怕是不管任何一个人他都会这样做的吧。 小沙弥送过袍子后就离开了,房间里这会儿也只剩下她跟莫苼两人,她不由得 打量起这间厢房,仍是清雅扑素,房间内除了一张床,一张椅子,一张桌子,另外 一个衣柜之外,就只剩下前边挨着窗口的书架了。 书架上排列整齐的书籍,全都是佛经以及一些他自己手揍的注释译本,房内有 股淡淡的墨香,她又瞧见书架最后一列上摆放着墨汁跟毛笔,当然也有钢笔跟纸张。 他所住的地方依旧素雅得跟他这个人一样,干净而安静,她正想着出神,鼻间 却飘来一股淡淡的姜计的香昧,她方些愕然,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碗淡黄色的液体, 他声音平静的说道:“喝点姜汁吧,你方才在外面淋了雨,怕是会受寒的,妻计暂 时可以暖暖身子,至于你的衣服我已经让园真拿去烘干了,雨停之前你可以暂时在 这里林息,你一个人走上来,怕也累极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温柔的,但却是一种对万物平等的善,因此便也觉得是温柔 了。 可她知道那温柔却是对谁都可以的时候,心底有些失望,但仍是抿着唇对他笑 道谢,然后才从他的手中接过那碗还温热的姜计,抵在自己的唇边小心的甲了一口, 那股浓郁的姜汁昧便渗入她口腔里,舌尖上。 有些微的甜,许是他在姜汁里加了白糖,还方些微的辣,那是姜本身带有的味 道,她一口一口的喝着,身子确实是很快的就暖和起来。 很快那碗姜汁就见了底,将碗递回给他的时候,他又说道:“那今晚上你先好 好休息,我且先离开了,明儿一早我再让园真来唤你。,” 眼看他就要离开的,焦闯有些急了,连忙唤道:“唉,等等,你就没有问我为 什么大晚上的跑到你寺庙门前么?” 莫苼转过身子望着她,眼中试过讶然,然而下一刻才语气淡然的说道:“这个 问题是施主自己需要去解答的,而不是我,但我只知道若是你一直在外边淋了雨, 怕是会受凉。” “你.........是在关心我?”焦闯不确定的问道。 他敛起眸子,便说道:“无论是谁,老人,孩子,即使是乞丐,我想只要寺中 的人看到了都不会放任不管的,这也算是一种布施。” 她眯起眼,瞧见他那幽幽的蓝色双眸中,想要看出一丝撒谎的成分,可是还是 失望了,因为她也清楚莫苼是从来不撒谎的,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出自真心。 焦闯再一次失望了,垂下眸子,心底说不出的想伤。 他说得对啊,他凭什么对自己例外呢?她于他来说根本什么都不是,一只动物, 一只蚂蚁,一满水乃至到最卑微的一粒尘土,在他的眼中都是平等的,她跟这些东 西并无有任何的差别,他就是那样的一个看似温柔,实则在另一种角度来说却是全 天地下最残忍的人。 而这份残忍往往也会教她陷得越来越深,她抬起头有些贪婪的望着她的小和尚, 即使他现在认不出她了,但于她而言,莫茧仍是她心底的小和尚。 深深望了他一眼,焦闯扯着僵硬的嘴角,才笑道:“是这样啊,我还以为.. ....没什么,不过法师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我这么深更半夜了还跑到你这里的 原因么?” 莫苼没有回答,却听到她仍在自顾的说话。 “其实啊,我的丈夫并不爱我,我跟他是双亲安排的结婚,当然了,我自己也 是愿意的,因为他很能干很优秀,哪个女人不愿意嫁个优秀的男人呢?”说这话的 时候,她一直望着他,可那双蓝色眸子里未曾滑过片刻的涟漪。 她拉紧自己身上被着的床单,里面有种淡淡的草药香味,让她闻过之后觉得很 舒心的感觉。 “跟他结婚了一年多,他回家的次数很少,他在外面另有喜欢的人,我也是后 来才知道的,但我想着也没多大的关系,反正我对他也没有所谓的爱情,但每天呀 对着那空落落的房间的时候,偶尔也会觉得寂寞的吧。” 见他就站在那里,社么话也没说,她笑了一下,仍决定将话说下去。 “于是我在外面赌气也好放任自己感情也好,便跟他的好兄弟勾搭上了,不过 我确实挺喜欢那人的,至少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我真的好,可笑么?他在外面找女人, 而我在别的男人怀里头。”如此的伤害自己,究竟她的心疼一点,还是他的心疼一 点呢? 可惜他也许只当是他她的疯言疯语,她已经不是他的小尼姑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垂着头的,嘴角依旧带着浅笑,因此便没有发现那双幽蓝的 眸子此时正望着她,眼底有着淡淡的利痕。 他的心骤然发疼,那里似被撕裂一般,面色忽然苍白如纸,额上溢出无数的汗 珠,却瞧见她距离他不过两三米的距离。 他心底酒出慌意,突地转身就朝着门口离去,但依旧忍着痛意说道:“你好好 休息一晚,我先离开了。” 转身之间那断筋断骨的疼让他再也支持不了跪倒在地,一手揪紧胸口,一手攀 在椅子上,指关节摆得是泛白,眉心紧紧漠皱着,唇已经渐渐苍白。 焦闯听到声响猛地抬头,却看到莫苼已经跪倒在地,于是吓得赶紧从床上跳下 来,冲到他的面前。 一看到那惨白的脸色,她睁大眼,忙问逍:“是不是你的隐疾发作了?药呢? 你现在还吃药么?药在什么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说这话的时候莫苼眼底微起的狂澜错愕,最后她将莫苼扶至床上, 又凭着记忆,当年莫苼总是会将药放在书架后边的角落里,用经书给挡着,就怕别 人知道他的隐疾,她现在也不确定他的习惯改了没有,所以在抱着试一试的心里, 就在书架上翻弄起来。 果然不一会儿便在那里发现了一个很小的瓷瓶,瓷瓶有些旧,仍是当年他用的 那个,因此她心底高兴了一会,赶紧从里面拿出几颗药丸,又找来水兑着给他喝下。 服下药之后他的脸色才销微好了一点,但依旧虚弱,可能是之前太疼已经用尽了他 所有的力气来隐忍,不一会儿他眉头舒展后便睡了过去。 她此时也是出了一身冷汗,看到他终于没事的样子,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但下一刻又担心起来,看起来莫苼的隐疾还是没方彻底的医治,她有些心疼的 望着他。 莫苼这个病十几年了依旧老样子,医院是他自个不愿意去漠,也并不想人知道 他的这个病,这些年来他一直自己采药制成那些药丸,发病的时候吃过那药倒也有 用,只是会沉沉的睡上一觉而已。 今天晚上他自己也没想过会在她漠面前发作的,若知道他肯定要早点离开,不 想任何一个人看到他这般狠狈的模样。 焦闯将椅子拉过床边,坐在上面,一手榨着他额上的温度,确定真的没事之后 才露出会心的笑意,于是望着那张睡熟的脸庞,不由得看得出了神。 指腹摩擦过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滑腻的略微粗糙的,她都能感觉到,就像当 年那样。 她的视线落向他那浅白的唇上,着了魔一样遂低下自己的身子,唇软软的贴上 他的,感受那里的冰冷。 一如从前,那唇冷清得不可思议,可却让她寸寸相思,寸寸柔情的想要吻下去。 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上,她的视线落向上悬着的佛珠上,她用手指抬起,那褐色 的佛珠在灯光下发出微弱的色泽。 数了一会,果然只有一百零七颗,她弯着嘴角,举高自己的右手脆,在那里方 一颗色泽一模一样的菩提佛珠,如是加上他的一百零七颗,恰好是一百零八颗。 一百零八颗珠子原本是他的全部,现如今被她偷去一颗,然而这个小尼姑也不 知道,那颗珠子是心,是魂,是魔。 少之则疼,得知则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