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 我今天才发觉自己好像还是爱他的。" 李春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痛彻 心扉。 董梅葆看着情不能自已的李春天,无话可说,只好沉默。眼前的这个女人就像 条斗鱼,一边狠狠爱一边又狠狠咬,永远是一条道走到黑,然后就是彻底迷失沉沦。 梅葆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没用,自己安抚不了她的难过,而那个唯一能安抚她 的人,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她了…… 婚姻里除了爱情,还有好多好多的内容,琐碎细微像是那一地鸡毛,看起来好 像都没有爱情重要,但如果这些内容处理不好,可是会点点滴滴地影响到爱情,以 至于在不知不觉中两颗心就渐行渐远了。那些分离的男女心中或许还残存着一点爱, 可没有了希望与勇气,就谁也没办法再坚持。 李春天的婚还是离了,自己闹到没有余地不能再爱,杨毅和那个珍珠也不可能 走到一起,不过又是个两败俱伤,伤心无处诉罢了。 慢慢开始入秋,北京进入了一年中最美丽的季节。安琪因为正在暑假中,白天 爸爸妈妈上班的时候,她就独自待在家中,很是乖巧。杨光说过几次让梅葆把孩子 交给楼上的爸妈照看,这样让人放心,老人正好也有个伴,但每每都被拒绝。 董梅葆自然有着自己的想法,一是婆婆并不完全接纳孩子,到现在自己都没再 去过外公家;二是安琪身上也有很多小孩子共有的毛病,一旦因此被他人责骂,自 己也不能接受。所以,还是能自理就自理,再忙也不把孩子交给公婆管。 杨光觉得媳妇在这方面分得太清楚了,总是把" 婆婆不是妈" 当成原则。他是 希望自己媳妇能跟老妈亲密无间,可董梅葆开始时就筑起了一道篱笆墙,跟老妈永 远是客气多过亲情,距离多过沟通。媳妇除了一个星期上楼吃一顿饭,其他时间和 公婆就再没了交集,自己常常是一个人上楼去陪他们说会儿话。梅葆身上的问题杨 光不是没感觉到,她的宽容里其实有种骄傲的不屑,她的原则里其实有种冷漠的距 离,这也会伤害到身后离她最近的人或是想亲近她的人,可这大概也是南方人的思 维习惯,和北方人就是不一样。杨光总是这么安慰自己,他毕竟爱着她,深深地爱 着她。 杨毅自从离了婚就变得更加沉闷起来,那个珍珠也被自己哥嫂送回了老家。他 从来不承认自己爱过珍珠,却也为此很是难过了一阵子,回家陪爸妈的时间也不多, 还总是心不在焉的模样。谁也不再提起李春天和珍珠,但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却都 想念甜甜,除了自己每个星期都去看孩子外,杨毅也不得不考虑要再去求前妻和前 丈母娘,好把甜甜带回自己家给父母见见。 顾芬也不是没看出来董梅葆对自己的抗拒,安琪一个暑假都在楼下的家里,他 们两口子白天又都要上班,却不见董梅葆让自己帮过一次忙。顾芬为此当然也很生 气,她觉得那个董梅葆就根本没把自己当亲人看待,以至于杨天林几次提出要下楼 去看看安琪和给送些好吃的时,都被她给拦住了。她也不是想和孩子较劲,就是越 发看不惯董梅葆身上那股子不求人的傲气和对自己的戒备。何况,这次杨毅离婚的 事情也让顾芬伤了元气,现在面对大儿子的颓废和对孙女甜甜的思念,她的心情也 跌进了谷底。而且,她觉得在这个家里其实没有人真正了解她的所思所想,所以她 才会总是那么孤单与疲惫。 这个看似平静了的家庭,实际上还是无法平静…… 当婆婆和媳妇开始学会理解的时候, 生活就会展开另一片天地。 将心比心, 以智慧删减生活中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大家庭里复杂的关系便能简约清晰, 获取姗姗来迟的婆媳爱。 周六,杨光一家三口上楼去吃晚饭。一进门就看到婆婆顾芬满脸怒气地坐在客 厅里,厨房门口堆放着从超市买回来的菜,什么都没动。于是,董梅葆把孩子交给 杨光,自己就去厨房准备晚饭了。 杨光问老妈怎么了,顾芬也不搭理他。老爸杨天林也一头雾水地向儿子摇了摇 头。 过了一会儿,杨毅也回来了,手里拎着一袋水果,还有啤酒什么的。 顾芬还没等他坐下,就劈头盖脸地问:" 刚才在超市里,和你在一起的那个浓 妆艳抹的女人是谁?" 杨毅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顾芬又厉声说:" 公共场合你们就那样勾肩搭 背打情骂俏,像什么样子!" 本来安琪正在一边翻看漫画书,也被奶奶的声音给吓住了。杨光见了,赶紧把 安琪抱过来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董梅葆也听到了动静,到厨房门口往客厅里看 了一眼。 " 咳,那就是一小学同学,今儿碰巧遇上了。" 杨毅心不在焉地解释着,觉得 老妈大惊小怪。 " 别骗我了,你们那样子根本不像是同学,亲热得连我从你们面前过去都没看 见!" 顾芬说。 " 妈,您能别神经过敏吗?就是同学。" 杨毅不耐烦。 " 杨毅,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没离婚你就有别的女人愧对婚姻,刚 离婚你又有了个妖精般的同学现眼。李春天虽然有很多毛病,但她至少对甜甜是尽 心尽责的!" 顾芬越说越气," 而你呢,你这副德行配做个父亲吗?又对得起谁! " " 我都跟您说了多少遍了,没什么女人不女人的,我就是不想和李春天过了! " 杨毅嗓门也高起来," 您现在又觉得李春天好了?当初您不也是说她这不行那不 好的,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顾芬拿起面前的杯子向儿子砸去,伴随着瓷器的破碎声,只听到顾芬又说:" 杨毅,我警告你,乱七八糟的女人是进不了我们家门的,如果离婚就是为了能让自 己由着性子乱来,那你就错了!下星期你去把甜甜带回来给我看看,尽父亲该尽的 义务,爱和钱你以后一点都不能少!" 说完,顾芬进了自己房间,把门重重地关上 了。 杨毅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杨光放开孩子,去收拾杯子的碎片。 " 杨毅,你也是,没离婚的时候过得郁闷,离婚后又过得颓废。你妈说得对, 你到底还是甜甜的爸爸,也总该为孩子想想吧。" 杨天林叹了口气说道," 这都三 个月没见到甜甜了,我和你妈都想她。" " 哥,你原来可不是现在这样的。" 杨光也说。 杨毅只是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安琪则跑进厨房去看妈妈做菜了,刚才的一幕董梅葆也都看在了眼里,婆婆的 表现让她的心情也无法平静。从杨毅离婚的时候,婆婆能主动拿出十万元钱补偿给 李春天,到今天她怒斥儿子杨毅胡作非为,枉为人夫人父,董梅葆觉得婆婆也是个 有立场、明理的人,尽管有时候有点独断专行。 吃晚饭时,杨光去叫了老妈几次,顾芬才出来吃了那么几口。杨毅却是再也没 了吃饭的心思,匆匆地就回去了。 杨光抱着孩子和梅葆下楼后,告诉媳妇说自己想去找一趟杨毅聊聊。 " 咳,我也觉得哥总是这个状态可不好。" 杨光说。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