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上寒烟翠 清晨,在家里,我醒了,我怎么也睡不着,睁着眼,听风扇摇动的声音,有点 像雨声。就像我的心情,有点下雨。刚结束一段我曾经以为是游戏的感情,现在, 哦,我还是很难说它是不是游戏,但我知道想他是真真切切的。 很早就听说过上波的大名,因为他的漫话在校园内流传很广,而且他还会做很 棒的FLASE 动画。但越是有才华的人,往往越是骄傲或避世。他独自一人在校外租 了一套房子。我是校刊的主编,好几次都想找他做专访,却一直没有机会遇到他。 那天晚上我睡不着觉,在凌晨1 点的时候,走到阳台上抽烟,只是想享受平静的夜 晚和沉郁的天空。不巧,我在对面的男生楼看到了同好中人,有个红色的微光在滑 动着深思的曲线,幽静又陌然。他点烟的手对我扬一扬,算做招呼。也许他是觉得 在深夜里有人陪伴不会太寂寞吧。我吸完一支烟,有点觉得凉了,就对着他举了举 矿泉水瓶,仰头喝了一大口,回去睡了。 第二天,去了一趟学生处,老头(处长)又给我吹风了,校刊什么时候可以出 来,兄弟学校等着交流呢。有点烦,妈的,那个上波怎么这么拽?要见个人还见不 到。又去了趟他的寝室,他的室友说,他还是不在,不过昨天有回来。“告诉我他 的联系方法。”我有点狗急跳墙了。“嗯…嗯,13905783321.”他室友有点被我吓 到。我笑了笑安慰式地拍拍他的肩。走人了。打个手机给他,通了。 “你好,我是上波。” “我,呃,我是校刊的主编,可以给你做个专访吗?” “校刊主编?好吧,就今晚在翠鸟8 点见。好吗?” “行。我叫罗寒烟。” “我知道,到时见。” 晚上8 点,我准时在翠鸟门口,看着玻璃门上我的倒影,及肩的长发把消瘦的 脸衬得更苍白。然后我就看到了他,他拿烟的手用我似曾相识的方式向我扬一扬。 我走近,看清了他是一个很出色的男人,很挺直的鼻和深轮廓的眼。他在笑,而且 笑得有点坏坏的。 “你不会介意我吸烟吧?因为我知道你也会吸烟。” “哦,知道我会吸烟的人很多,但知道我不喜欢吸二手烟的人很少。我介意你 在我身旁吸烟。” “啊,是这样的,不好意思。”他熄灭了烟。于是我们开始了第一次接触。客 观地说他应该可以称得上是个雅胚,很得女人爱的那种。但是聪明的女人都知道不 要去沾。那个专访做得很成功,他是很会表达自己的人。 那晚晚上十二点,我正睡得香,突然手机响起。 “喂,谁?”我口气很不好。 “是我,上波,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我现在有点醉,看在我接受你采访的份 上,你能来陪陪我看星星吗?” “现在是十二点,我很感激你接受我的采访,但是我还是拒绝陪你。” “哦,是吗?那天晚上你倒是有陪我的。”他的声音透出一股笑意。 “什么时候?我和你今天才认识吧,你醉了。我拒绝和头脑不清醒的人说话。” “你忘了,昨天晚上,在寝室的阳台上。我知道那个吸烟的人是你。” “那对面吸烟的人就是你咯。”我想我的语气有惊讶的成分吧。 他又在那头笑了,“你到底是来不来,我很少邀请女孩子的。” “好吧,20分钟后还是在翠鸟见。”我挂了手机,也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冲动感 到奇怪,但他也实在是不容易让人拒绝的人。 20分钟后,我准时出现在翠鸟门口,他已经等在门口了。 “你的眼睛很亮。”他笑着对我说,“象天上的星星。” “你的比喻有点俗。”我接道。 “不会,你抬头。”顺他的话,我抬头看着头顶满天的星,是碎钻镶在丝缎里, 让我惊艳。 “谢谢。”我接受了他的赞美。 “可以做我的女友吗?”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我又是一惊。 “我对你很欣赏,可以吗?” 我突然想笑:“一般而言,你应该说我爱你。而不是说我很欣赏你,对男人而 言,欣赏和爱绝对是两码事。” 然后他也笑了,“那句话实在让我启不了口,但如果你要听我也会说的。” “不,我不想听你对我说这句话,我也不会做你的女友,今天晚上出来陪你仅 仅是因为有点好奇。”我毫不考虑地拒绝了,因为我知道他是沾不得的人。 “你这样说,让我很伤自尊,还没有女孩拒绝过我。” “是吗?所以你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我确实是有点被你吸引,但是我想聪 明的人都知道该拒绝你,就是因为你太有魅力了。这样说有没有让你受损的自尊心 恢复啊?”我逗着他,半捉狭半认真。 他英俊的脸突然凑近我,唇蜻蜓点水般在我的脸上啄了一下,“我喜欢你,并 且追你追定了,等着吧。走吧,我说过今晚要你陪我看星星的。”说完不等我回过 神来,就拉起我的手往前跑。那天晚上我们爬过公园的墙,躺在草地上看了一夜的 星星,实在是有些疯狂。 自从那天开始,我会经常在我的周围见到他。一天,在学校的橱窗内,看到了 他的新作品,是一组漫画,大意是说男生向好友讨教追女孩的主意,用很搞笑的创 意和清新的手法表现,让人不觉莞尔一笑,并且在下面注着:为了追你,我好辛苦。 回寝室打开电脑,发现在我的信箱里有他给我留的话:看到了我为你画的漫画吗? 并附有一组动画,说的是男主人公为了讨他喜欢的女孩欢心,每天都在搔头发,想 办法,结果变成一个秃头了。忍不住笑出声,他实在是个很吸引我的男人。 后来的日子几乎每天都会收到他给我的信并有他做的FLASE 动画,让我每天都 有很好的心情。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那天晚上又是个深夜,接到他的电话,约在翠鸟见面。 “嗨,谢谢你每天给我的信,我很喜欢。”我见他的第一句话。 “没什么,我很喜欢为你做动画。你让我很有灵感,寒烟。”他笑眯眯地说。 “拜托,你让我汗毛倒竖。”我故意做了很恶心的动作,其实心里是被他的话 感动。 “可以做我的女友吗?”他边问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给你十秒钟考虑, 如果你没有说话,就是答应了。”说完,不由分说,把糖塞进我口里。 “十秒到,”他举高手表,向我宣布:“恭喜你,我是一个很好的男人。” 就这样我做了他的女友,是不是有点游戏。 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是很浪漫的。他会突然间拉我去爬山,去看日出,去听海。 会为我做烤焦的蛋糕,而且霸道地要求我一定要吃完。会为我唱走调的情歌,还不 准我笑。有一次,他送我一片叶子,在叶子的背面,刻着:碧云天,黄叶地,波上 寒烟翠。我很惊讶,他说我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你看连我们的名字都是被祝福的, 上波和寒烟。 本来以为我和他只是一场游戏,玩过了,也就算了,没想到他会投入这么多, 而我呢?我也是把握不了自己。而且隐隐约约我感觉,我们之间有隐影,而女人一 向认为自己的直觉是很准的。 那天,我在他的房间里,看到了一个女孩,怎么说呢?她有着雪白皮肤和高挑 身段,不能说是很美,但有股子媚人的味道。 “上波不在,你是她的女友吗?”她很有戒心地问我。 “我,哦,我不是的,我只是他的同学。”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把我和上波的 关系告诉她。“既然他不在,我就走了。” “哦,那我不送了。”口气明显客气了很多,并且以当家人的口吻说。 我猜想她和上波肯定是有过去,不然为什么就让她住进他的房子呢?“管他呢,” 我自己和自己说,“反正只是游戏而已。”此时手机响了,是上波打来的。 “寒烟,我明天要去采风,这几天不能陪你了。” “我知道了,就这样了,再见。”我立刻挂断了他的电话。他在骗我,是去陪 那个女孩吧。很好,很好。看来该是放手的时候了。 回寝室,我立即给他发了封E —MAIL,很简单的要求分手,理由是他自己知道 的。 然后我趁着双休日回家,并且关了手机。躺在自己的床上睡不着觉,我承认现 在确实有想他,但我不能原谅一个欺骗我的人,应该说是他结束我们的爱情。爱情, 我竟会用爱情来形容我们之间的感情。算了,不要再去想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世 界还是很和平啊,地球也没有倒转。我有点阿Q 地安慰自己。 三天后我返校,不想遇到了那个我在上波房间里看到的女孩。 “你是寒烟?我大哥要我来找你。”女孩第一句话,让我有点汗湿。 “你说的大哥,不会是上波吧。”我问得很气短。 “是啊,他就是我大哥。”她很开心地笑道,显然她以看到我出糗为乐。“大 哥说如果你还想和他和好的话,就要先向他道歉。因为你太不相信他。”说完就走 人了。 我,真的是糗大了。那个死上波还要我向他道歉。士可忍,熟不可忍。有什么 大不了的不就是一个人吗?凭我的条件还怕没人要吗?我坚决拒绝向他低头。我很 有大女人主义地想着。 晚上我躺在寝室里,又睡不着,上波在我的眼前频频出现。真是害死人。我跑 上阳台,突然就看到对面的男生楼有人在吸烟,是上波。他拿烟的手朝我扬扬。我 感觉得到他在坏坏地笑。就看到那个红色的烟芯在空中划动着,慢慢地,清晰地写 下三个字:我爱你。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感觉,就是想哭。奔下楼,我紧紧地搂住他,“对不起。” 说话的同时泪也湿我的脸。 他看着我的晶亮的眼说:“记得以前你说过不想听我对你说那三个字,那我只 能写给你看了,怎么还会弄哭你呢?你这个小傻瓜,其实你也是知道我舍不得要你 道歉的,是吗?那还哭什么?” “笨蛋,我是波上寒烟翠么。” 哎,爱情有时就是来得很游戏,却又美好得让我想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