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我爱你 作者:秋水无澜 清晨六点,东东的闹钟响了,我迅速地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灯,在地毯上找 我的衣服,一切动作是那么熟练,这是我在东东这里住的第几个夜晚我已经记不 清了。东东和往常一样躺在一边背对着我。坐在床边的时候,我看到印在白色窗 帘上的影子,很美,是我吗?怎么这么久了一直没有注意过?“东东,你会想我 吗?”我停下来,很专注地问。“什么想不想的。我还要再睡一会儿,你自己走 吧。”东东在一家合资企业工作,一直都很忙。 我又恢复了原先熟练的动作,衣服上的拉链呲呲地被拉好。蹬上靴子的时候, 东东完全醒了,小声地提醒我,“别忘了拿包,还有,小声点,今天我同事都在。” 我没说话,拉开门,客厅里的温度显然比卧室里要低,打开门好像觉得立刻来到 了街上,冷得吓人。东东穿着睡衣下床送我。 “舍不得我了?”我问,“怎么这次想起来送我?” 东东懒懒地说,“别臭美了,我上厕所。你还是自己走。” 我苦笑了一下,径直去开屋子的大门,一股风吹过来,好像有那么一秒钟, 窒息在那里。这是一场梦?每次离开东东的家我都这样问自己。直到自己真的站 在东东住的小区外面,那座四面来风的过街天桥上,我才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 我和东东是在酒吧里认识的,那个时候很忙,每天都要很晚才休息,越忙越 要消费,像一个穷凶极恶的赌徒,不停地挥霍自己的精力,东东就是这个时候走 近我,坐在我的高脚椅旁边。“晚上好?”我先搭腔道。“好。”他笑笑。我叹 了口气,继续喝我的啤酒。“不开心?”他问。“也许。”我们就这样有一样没 一样地聊着。晚上12点的时候,酒吧里要上午夜场了,有很多新鲜的黄色笑话, 兴许我能用得上几个讲给我的游客。“还不走么?”东东问。“你急着走?我正 是等这个午夜场呢。”“你是?”东东试探着问。“别误会,我只是个导游而已。” 我笑了,我看得出东东好像有点窘态。“噢?那应该工作很久了?”东东坏坏地 问。“不,我是英文导游,学校毕业才出来做导游的。”“噢?那应该挣了很多 钱?”“一般。”“一个人?”“是的。”“哪儿的?”“北京的。”“哈,别 逗了。”“怎么了?”“北京本地人会没有朋友?”“呵呵,西安来的。不过朋 友很多。”“噢?我们是同乡。不过我在这里呆的时间长,我从大学时候就在这 里。我朋友一定比你多。”“哈哈,那是,不过我敢肯定你的朋友都不如我的朋 友有钱。”我明显是喝多了,那天不记得还吹过什么大牛,只是最后没有去听午 夜场的黄段子,而是和这个陌生的同乡去了他的住处。 东东是个很会收拾家的男孩子,我喜欢他的屋子,白色的落地窗帘遮挡着那 付永远也刷不干净的窗棂子,床很宽,足够两个人在上面用各种姿势睡觉而互不 干扰。灯光很暧昧,我在那样的灯光里看清东东的样子,像一个天使,很具欧洲 风味的男人。本以为我们会继续我们的聊天,一直到天亮,那该是多么美好和浪 漫的事情,但东东真的是很北京了,他开始抚摸我、拥吻我,让我立刻紧张起来, 我异常清醒地看着他,“东东,你干什么?” “怎么了?你说干什么?”东东很吃惊的样子反问我。 “我不喜欢这样。”我从床上站起来,坐在凳子上。 “哈,别告诉我你还是……” “我就是。”我很坚定地说。 “天哪,那我更要……你真的没试过?” “什么?” “天哪,姐姐,你来干什么?” “找个人说话,说中国话。” 东东听完了我的话,一个人躺在床上,一会儿,他站起来很冷漠的说,“你 走吧。” “你让我走?让我去那里?” “你住在那里就回哪里!” “我不能回去。” “为什么?你可以打车回去。我给你钱。” “你把我当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现在要睡觉了。” “我又不捣乱你睡觉。这么大的床,我们可以互不干扰。” “我是个男人,你让我旁边睡个女的又不让我动她,我怎么睡?你赶快走吧, 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我不能现在回去。” “为什么?我可以给你打车的钱。” “我不是为这个,我就是不能回去。” “告诉我原因。” “小区的门卫会以为我是妓女,他们以后就会很注意我,我就会很麻烦!” “你到底是什么逻辑?他们以为你是妓女你就是妓女了?你这样和一个陌生 男人睡在一张床上就不是妓女了?” “我们什么也没做我心里清楚。” “你现在回去不也是什么也没干嘛?为什么不回去。” “我不和你争了。总之我不会回去了今晚。” 剩下的时间,东东在床上生气,我坐在椅子上打开QQ聊天,我的男朋友熊熊 正好就在网上,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熊熊就要考研了,我特别不想打搅他, 要求了几次要回去,他总是不同意,说要我好好在北京工作,也许有一天他也会 来。我每天都盼着他考上研究生,好像那是我活着的唯一希望。 “好了,你别玩我的电脑了,要玩回你自己那里玩,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东东很不耐烦地说。 我很乖地站起来,“同意我住你这里了?” 东东没说话,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抱起他的大衣要去客厅睡觉。我拉住他, “别,你同事要是晚上上洗手间会发现你的。” “发现也没办法,总比和你这么睡着难受强。” “他们发现你也就会发现我,我们以后万一要是遇到了怎么办?” “你烦不烦?你到底要怎么样?”东东发火了。 “我们一起睡,就当我不在。” “那不可能。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东东站在那里抱着大衣想了想,说, “好吧。” 我们就这样关了灯,躺在一张床上,两个小时以前,我们还根本不认识。 “东东,你经常这样?” “哪样?” “从酒吧里带女孩子回家。” “不,我只带女人。像你这样的还是第一回。你是外星人吧。”“我怎么了? 不和你一夜情就是外星人了?” “这么大了还是处女?现代人都找性伴了,你还在这里守着处女情节不放。” “我还没嫁人呢。要是有什么问题,嫁都嫁不出去。” “什么思想?现在的男人根本不看这个,你要是床上技术太差才会嫁不出去。 你有男朋友吗?” “有。”这个时候,我想起了熊熊,心里有一丝苦涩的甜蜜涌上来。 “你男朋友一定有病,要不然就是他不爱你。” “胡说!”我很气愤地说“不许你这么说他。” “算了算了,不和你说了,明天还要上班。”东东一个人转身裹着他的大衣 睡了。 突然觉得屋子里很冷,又没人说话了,我从背后抱着东东,他很壮实,身上 有一种甜甜的味道,让人很舒心。 “你干什么?你让不让我睡觉了!”东东很紧张地坐起来。“我只是觉得冷。” “我盖个大衣都不冷,你盖被子还冷?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明天还要上班 的!要不然你就回去。”东东气得在地上走,“真不知道怎么会碰上你这么一位, 让人知道了我都要被人家笑死了,我和一个女的在同一张床上躺了一晚上什么都 没干?我有病不成?” “东东你再这么下去早晚会得病的!” 东东从桌子旁边拿起了一个圆圆的小袋子,“我一向很注意卫生,不过今天 用不着了。和你这种人我没兴趣。”他把那个小袋子放进另一个抽屉里。 我问,“那是什么?” 东东冷笑了一下说,“说你是外星人你还不承认,现在有哪个人不认识那玩 意儿的?那是避孕套!蠢货!”东东发完了牢骚喝了一杯水,上床来关了灯,我 觉得很受打击,眼泪静静地流在枕头上。东东的枕头很明显是便宜货,躺上去肉 肉的没有一点弹性,比我的差远了。但是我很喜欢这只枕头的感觉,像我小的时 候在奶奶家睡的那种用衣服装的枕头。东东很细心,听到我在哭,他又开开灯, “哭什么?我又没怎么你?那么大的人了,有什么好哭的?”一会儿,他把我拉 进他的怀里,“其实,你这样也挺好的,算是纯洁吧,只是我不喜欢,而且说实 话现代也很少有人喜欢你这样的,不过总有和你一样的吧。” 靠在东东怀里的时候,我觉得很暖和,我租的房子太大了,一个人住,很害 怕,合住又没有合适的人选。我不想探究东东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只希望有这 么个人,只要他不伤害我,可以和我在一张床上躺着,我就满足了。 东东开始抚摸我,他的呼吸又一次紧张起来,“你的胸好大呀!身材这么好 竟然没和人睡过,太可惜了。”我闭着眼睛。很陶醉。多希望他就是我的熊熊。 “东东,你有女朋友吗?”“以前有,现在分开了。”“为什么?”东东停止了 动作。我一下子从陶醉中醒来。“我不能给她幸福。”东东说。“如果她爱你, 你也爱她,让她和你在一起就是她的幸福。”我望着东东,觉得这个时候的他那 么美。“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你明天让我怎么上班?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轻轻松 松玩一玩就挣到钱了?我可是要在电脑前面坐一整天!”“对不起,我……”东 东又忿忿地关了灯躺下。他的手很烫,紧紧握着我的手,说,“我要从周一忙到 周五,还经常加班,每个月挣四、五千块,等我挣足了买房子的钱,她也老了, 连件高档的衣服都享受不了,她跟着我怎么幸福?还是你先让我幸福一下吧。” 说着,东东抓着我的手放进了他的睡裤里,“摸过这个嘛?”我着实被下了一跳。 “我害怕。”“怕什么?”“我没见过。”“不会吧?”说完东东打开床头灯, 靠在床头,把他的小弟弟露出来。“天呀,东东,破了吗?”“呵呵,傻瓜,不 是,是兴奋,兴奋的时候是红色的。”说完东东不由分说地拿着我的手在上面滑 动。我紧张地闭着眼,好像小时候等着大人们放鞭炮。东东好像失去了控制一样 抖动着,小声呻吟着,呼吸越来越急促,后来他下床去弄干净自己,灯光照着他 浑圆而结实的臀部,很美,东东的身体很白净,体毛很旺盛,是我想起欧洲油画 里的天使。“刚才你下去擦得是什么?”我问东东,“傻瓜,别问了,是好东西。 等你有了老公就知道了。”东东好像很爽快地睡着了。房子里又冷又静,我要东 东给我上了六点的闹钟,这样和东东合住的同事就不会知道有我这么个人来过。 清晨六点,表响了,我一个翻身起床,打开灯,在地毯上找我的衣服……,衣服 上的拉链呲呲地被拉好。蹬上靴子的时候,东东完全醒了,小声地提醒我,“别 忘了拿包,还有,小声点,今天我同事都在。”我没说话,拉开门,客厅里的温 度显然比卧室里要低,打开门好像觉得立刻来到了街上,冷得吓人。“我还要睡 一会儿,不送你了,还记得来时的路吧?”我苦笑了一下,说,“记得。”径直 去开屋子的大门,一股风吹过来,好像有那么一秒钟,窒息在那里。这是一场梦? 直到自己真的站在东东住的小区外面,那座四面来风的过街天桥上,我才知道, 这一切都不是梦。 清晨的六点钟,北京已经开始忙碌,公车已经替换成日班车,上学的、上班 的、锻炼身体的,我算是在干什么呢?我自己去了机场,虽然没有团队要我来带, 这次,是我自己想要去,看一看那一班一班飞来又飞去的飞机,什么时候可以载 着我回去,回到熊熊身边,或可以载着我的熊熊飞来,这个城市的冬天太冷了, 我一个人过不下去。 后来,我就索性耍赖,买了一床被子放在东东那里,每天晚上12点像老鼠一 样溜进东东的房间,清晨6 点,像一个被包夜的鸡从客人那里离开。只是东东对 我已经没有任何激情,再也没有用过我的手。 冬天总是要过去的,天渐渐暖了,熊熊没能考上研究生,我急匆匆地买张机 票回西安,我要一下子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又惊又喜地抱着我……我幻想了无数 种我们的重逢故事,但幻想毕竟是幻想,他说他有事,没有来接我。见到我的时 候,熊熊很镇定,说,“你怎么这么快就会来了?不是说好了我去北京的吗?” 我傻乎乎的笑容就那样将在初春的西安,单衣难抵春寒,真的一点也不假,我的 五脏六腑一下子被冻裂了,眼泪都冻下来了,“我,我不想回去了,我和你在一 起不好吗?”我就说了这一句话,其实想说很多,想暴跳如雷歇斯底里地对他发 脾气,但天气太冷了,我没力气说别的。接下来的日子是熊熊一直催着我去把英 文导游证换成西安的。终于在一个不太冷的日子,我把要说的话说了出来,熊熊 在另一间屋子里说要我换导游证的事,“熊熊,”我坐在他的电脑前,很平静地 说,“其实我只要跟着你就很开心的,没有工作、没有房子住、没有钱买新衣服、 买首饰,我都不在乎,我下这么大决心跑回来就是要和你在一起,我们可以一起 过穷人的日子。吃什么穿什么住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什么人在一起。” 熊熊一直没说话,把我一个人晾在空屋子里走了。 回来的时候,熊熊说他要去深圳,“为什么去深圳?”我问熊熊。“反正你 也不在北京了,又不想做导游了,我们怎么挣钱买房子?”“我们可以租房子住。” “你太不现实了。” “那我们就买一栋小小的房子四五十平米的,用我的积蓄刚好可以付首付, 月供我们一起来……” “不,我必须要住80平米以上的,不然太小了,将来小孩子怎么办?”“去 深圳会很辛苦的,你没出去,你不知道,就像我在北京……”“我跟你不一样, 我是男人,在北京怎么了?你不是也过得挺好?”“北京,北京……北京很冷。”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这么一句话。太缺乏有说服力了,熊熊说,他再不出去这辈 子就没机会了,我觉得他说得对,我觉得我的熊熊好命苦,“熊熊,我没能把你 带到北京去,你生气吗?”熊熊搂着我的头,“傻丫头,事业是男人的事,怎么 能埋怨你?放心,我会让人对我刮目相看的。”“是我太没骨气了,没在北京坚 持下来,可是我真的很想你。想得受不了。”熊熊的胸膛比东东要暖和很多,虽 然流着眼泪,但靠在熊熊的胸膛上却无比的幸福。“是吗?”熊熊亲亲我的脸说, “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了,省得想得宝贝什么都干不了了。”“真的?说话算数?”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好像抓到了一颗救命稻草,天长地久的誓言在一个女人的世 界里像闪电一样稍纵即逝,一定要留住它。“一定。我什么时候说过的话反悔过?” 熊熊很坚定。我立刻爬起来收拾东西,熊熊问,“怎么了?”我说,“收拾东西 呀,不是去深圳?”熊熊笑了,“不忙,我只是初步设想。”熊熊的决定到实施 总是很长间隔,到了夏天,我们才决定动身,这一次我们没有单独行动,我们在 一起,一起去了深圳——一个在熊熊的心中铺满了金钱的地方。熊熊一直想和我 住在一个很大的房子里,有个很乖的孩子,把婆婆公公都接来一起住,我也觉得 这是我一生的幸福。 开始的时候我们过得很辛苦,我偷偷地把我的首饰当了,租了一间不错的房 子,在深圳的朋友也帮了很多忙,心里总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谢他们,周日,我 会在家里请他们来吃我做的卤肉饭。熊熊总是加班,不过我们的房子条件还不错, 熊熊总说休息得很好,满足又在我的心里茁壮成长,即使没有自己的房子,没有 漂亮的衣服,只要能和熊熊在一起说说话,听听他的鼾声,我心里的满足就是这 么疯长着。我特别地省钱,从公司到我们住的地方有两块五毛的公车我从来都不 坐三块的,哪怕要多等很久,等车的时候我就会想我和熊熊以后的日子。我生日 那天,在深圳的好朋友送了我一条裙子,公司也因为我一直以来的优秀表现发给 了我优秀员工的生日奖,晚上下了班,公司还为我开了生日party ,聚会结束了, 我就急着回家告诉熊熊,我今天多开心。同事们都一一道别回家了,剩下我和刘 总在办公室收拾,刘总突然把我抱到他的大班台上,我惊慌失措地说,“刘总, 你这是干什么?”刘总把头搭在我的肩上,说,“知道吗?现在像你这样的女孩 子越来越少了。”“我……。”我吱唔着,抵抗着我的上司对我的拥抱,他一直 是个很敬业的上司,从来没有这样过,每当我们谈成了一笔生意我们都会和每一 个合作者拥抱,但这次我却很抗拒。 “我有老公的。”我说。 “我知道。”他不理我的话。 他把手伸进我的套裙里。在他碰到我的一刹那,我大叫了一声。他显然被下 了一跳。 “我还没有呢。” “什么?” “我还没有和我老公那样。” “天呀”他更猛烈地抱住我。 “你给我放手!你和一个根本就不爱你的女人在一起这样有什么意思!”我 推开他。 “你会爱上我的!” “我不会的!我只爱我老公!” “天呀!他能给你什么?” “他能让我和他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我们两个像两只野兽一样喘息着,对视着。 “我走了,明天见。”镇定了一会儿我斩钉截铁地说。 “好吧。对不起,不过,丫头记住,没钱的爱情是不会天长地久的。” “会的!” “哼”刘总坐回他平时做的位置苦笑着,“我会等你的,丫头干起工作来很 有样子的,要是你的爱情撑不下去了,答应我,不许离开。”“不会的。明天见” 我扔下没有收拾完的办公室走了,走出公司的大门,觉得深圳的秋天来了,有点 凉。 熊熊今天也加班了,回来他说他很累了,洗完澡就睡了。我也我惊魂未定的 把自己塞进卫生间,好好洗了个澡,关灯上床的时候发现熊熊居然没睡,他坏坏 地说,“我觉得我们该试试了。”“什么?熊熊好坏~ ”也许那晚我引诱了他, 我急于把自己给他,因为我爱他,那个时候我坚信这个世界上有天长地久的爱情。 我才知道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需要,我们把彼此给了彼此,肌肤之亲的 幸福是任何精神上的爱恋无法替代的,真愿意就这么死了,那我们就算真的在一 起了。 冬天的时候,我发现我有了小熊熊,他就在我的肚子里,他搅得我不能好好 吃饭,让我以为自己得了肝炎。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我的熊熊,他喜欢紧张,小 熊熊会让他紧张。他最近要升职了,我不想打扰他。也不想让他打扰小熊熊,我 的两个小男人,让他们在我的调停中和平共处吧。我开始很注意保暖和饮食,变 得有点八婆,但我还不想丢了我的工作,熊熊还需要支持。 有一天,刘总又要留我,我心里一阵恐惧,现在我的身体可不能……我百般 推辞无效后,当着刘总的面给熊熊打了电话,我在暗示刘总不要再有什么非分之 举。我的同事下班后,刘总从他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说,“傻丫头,一点 都不会照顾自己。”我拿起那只盒子,居然是防辐射的妈咪肚兜。 “您怎么知道,我?你要让我休假?” “不要休假啦,先注意一点就好了。” 我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太太原来也像你一样,不过,不像你这么容易满足。” 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刚才,居然还那样怀疑他。这时候我的电话响了,是熊 熊打来的,他要加通宵的班,晚上回不去了,要我自己回去。虽然我现在很安全, 但是心里还是在埋怨熊熊,万一要是有危险不是他把我抛下不管了?走出公司的 时候,我又笑我自己,真成了个小八婆了,成天紧张兮兮。 熊熊一直很忙,所以小熊熊的秘密一直保持着,我总是暗地里开心,不知道 他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会高兴成什么样,想到这里,我就会自己笑起来。我一直习 惯12点睡觉,6 点起床,想起北京的东东,我觉得倒真是应了他的话,纯洁的人, 有自己的幸福,就像现在的我?我买了嫩粉色的窗帘,很温馨的那种,我觉得我 可以不要去医院,在我的床上把我的小熊熊生出来。熊熊去出差了,大概还有几 天才回来,我要把这个秘密告诉他了,小熊熊越来越大了,我觉得不舒服请了假, 准备等熊熊回来的时候商量小熊熊的事。嫩粉色的窗帘很温馨地在风里飘飞,从 窗帘偶尔飞起的一角,我可以看到我温馨的小屋子,那个冬天的中午,我从那飞 起的一角看到了冰山,听到熊熊和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很幸福的声音从我的准备 生小熊熊的床上飘出来,变成冰锥扎聋了我的耳朵。好久我站在外面什么也听不 到。我没有进去自讨没趣,我不想到朋友那里把自己最后的尊严变卖。我在深圳 游荡,作了好几次三块钱的车,后来找到一家很小的诊所,我把小熊熊杀了,前 几秒我还感觉得到他在我肚子里自己玩,不一会儿,他就被拿走了。我跟他是那 么熟悉,我那么爱他,但是,我情愿他不要来到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太冷了, 他的妈妈又很懦弱,不如让他尽早离开。 三天的假期我都没有回家,第三天晚上,我退掉酒店的房间回到了那个我曾 叫做家的地方,熊熊装作刚下飞机的样子。没想到他的演技这么好,很后悔他没 有去考北京的电影学院,不然现在不至于这么落魄。 “老婆,”他满脸堆笑。“我有点事想跟你谈谈。” “是吗?” “我又升职了,这是老板发给我的奖金。” 我靠在他的胸膛上,凉凉的。“熊熊,我也有事要跟你说呢。” “噢?那你先说。” “我们分开吧。” “为什么?” “没钱的爱情是不会天长地久的” 熊熊很久不说话,“那你怎么办?找找合适的人了?” “嗯。” “噢,也好,”熊熊如释重负地笑了。“我正在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呢。 我也找到合适的人了。我们老总的女儿一直和我很好,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所 以……”熊熊说着把一个灰色信封拿到我面前,“我们在一起一场,你也吃了好 多苦,就算是我们对你的一点补偿。”“谢谢,那你搬出去吧,我的老公不是很 有钱,我们还要继续住这间房子。” “噢,是吗?那你小心,不要让让人家骗了。” 我觉得很可笑,不知道我到底让谁骗了。 熊熊很放心地走了,很释怀地走了。 我爱他,所以不想让他因为我有半点内疚,和不愉快。 我一个人坐在空屋子里,以前还有小熊熊陪我,但现在他不来了。我一个人 的屋子,很冷。 这几年好像有什么定数,春暖花开,我就要回到西安,现在,我还是喜欢12 点睡觉6 点起床,所以每个月都拿全勤奖,屋子里还是很冷,也许冷也是时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