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那个男人何德何能,得到她的爱她的人她的心 “我可以辞职,后果我来负责。”祁夏尽量心平气和,其实她已经被一种莫名 的恐惧深深束缚,渴望挣脱,却害怕面对事实。 “辞职?”齐露冷笑一声,“你以为这么简单,这本杂志被你毁了。你别假惺 惺了。”她压低声音,绕过办公桌走至祁夏面前,“这就是你想要的?” 祁夏愣住了,她渴望的,渴望的?她有什么理由毁掉自己热爱的事业,只因为 这个不太讨人喜欢的主编?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齐露肯定做了什么,虽不 一定和这篇报道有关,但这件事必然会影响到自己,所以她以为自己是在报复她。 殊不知,祁夏也不过是受害者,整个事情的经过,她惶然不知。 离开杂志社她知道她丢掉了她生命中又一样挚爱的东西,让别人借刀杀人。她 在火热的骄阳下禁不住打了寒战。 她见过那张照片,她被蓦然涌起的回忆击败,她见过的。 在陆城的房间里,夹在一本军事杂志之中,她当时只是随便翻翻。如今细想起 来,每一个细节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虽然杂志上的那张经过了模糊处理,还是能 够轻易地辨认。 她流泪了,这种滋味真不好受,她有满心的怨气,却只能怪自己看错了人。 正在街上愣神,有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身边,车上的人顺手接过她的行李箱,温 热有力的手指把祁夏吓了一跳。她一抬头,看到的是何乾英俊秀气的脸,依旧带着 一种淡淡然的书卷气,在阳光下微微眯着眼。 祁夏看着他,睁大眼睛仰起头看着他,突然失声痛哭。 何乾不动声色地将她揽进怀里,待她哭够了,变成上气不接下气的抽咽,似一 个孩子,他半揽着她的肩膀将她送到车上。 无论如何,他愿意留下方寸之地给任何时候回头的她。或许是因为爱,或许是 因为歉意。歉意?他微微自嘲,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对人产生歉意的? 两个人在车里沉默,他发现她狼狈的时候总是默默的靠在椅背上,微垂着双眼, 一副乖巧的样子,可她仍然是万人迷祁夏,那种骨子里的骄傲和高贵是无论如何抹 不去的。总之他不曾见过她在自己面前失态,或许是自己没有资格吧,今天是个例 外。他记得刚才自己触到她的手指的时候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而那纤细的手指,冰 冷得吓人。 祁夏脸颊通红,额角细密密的汗,因为刚才那一通大哭,耗尽了力气。 “青颜回来了。”想找个话题来分散她的注意力,也提醒自己在她的身边,何 乾平平淡淡地吐出这么一句,其实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今天一早,青颜把电话打到他的手机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用英语,字正 腔圆的牛津腔,不等他作反应,自己骂完解了气。 然后换了淡然的语气,和开始时判若两人,讲了中文:“这事儿我们商量过, 我无所谓杂志社的命运,但你至少不要从祁夏这儿入手,你让她以后怎么办?” “我养她。”何乾说得泰然,其实自己心里也在犯嘀咕,他不知道这样的手段 对于祁夏这样倔强骄傲的人来说是否有用,但这是他最后的筹码,他相信在那漫长 的旅行当中,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步步紧密。虽然她仍对那个男人念念不忘,但经历 了这一切,感情也该淡了。 这是世人的缺点,尤其是自负的人常犯的错误,总以为别人的感情淡漠的不值 一提,只需轻轻一击就会化为飞灰。既然如此,也会有人认为自己的感情坚不可摧, 无论何种诱惑威胁也不能冲淡一分一毫,相反的,也就有人认为自己内心似一块坚 硬冰冷的铁板,没有人能够打动他冻结多年的心。 而何乾,这位极度自负的年轻人,正好占全了这三点。他冰冷的心被祁夏打动, 这已经叫他够沮丧。 但他仍然孤注一掷,才造成了如今这种局面。 “你?”青颜在电话那端明明确确地提出质疑,“我认识的祁夏,从来不是依 附别人的人。” 何乾沉默。青颜也在默默地思考,良久突然叹了一口气:“也或许,说不定, 毕竟老了,也许没有年轻时那么犟了,怎么说也是个柔弱的女孩子,总希望有个依 靠。” 何乾脑海里立刻显出陆城的身影,她对他的眷恋对他的心心念念,对他的依赖 都是显而易见的,她在不吝啬自己柔弱的一面,将身心全部交给那个人。 那个男人何德何能,得到她的爱她的人她的心。 “你看着办吧。”青颜见他不说话,慢慢地接着说,“我要休息一下,我才是 真老了,晚上你去接她,我们一起聚聚。” 青颜也知道祁夏的心里必然十分难过,突然之间挚爱的事业一片狼藉,她最害 怕一无所有,最害怕无所寄托,而那个男人能不能给她足够的依靠和保护还是个问 题。 青颜从来不看好陆城,虽然她不曾跟祁夏说过,但那样的男人,那样的性格, 那样的职业,那样的寡言和冷漠,从来不是适合祁夏的类型。可年轻人的爱情,哪 里管适合不适合,爱不过是种心跳的感觉。 青颜曾跟自己的丈夫说过这番话,他大吃一惊,一翻身将她压倒在沙发上,故 作恶狠狠地质问她面对自己难道没有心跳的感觉? 青颜哭笑不得,却有满心甜蜜。 此时何乾庆幸自己找到这么一个话题,来转移祁夏的心事,如果任她不断地反 复思考下去,她一定会在自己越想越坏的诡异陷阱里愈陷愈深。 祁夏抬起头,泪眼朦胧,她点点头。 “晚上我去接你。”他轻轻说,似乎生怕自己大声了就击碎她此刻的安静, “你饿不饿,要不先去吃点东西?” “我……”祁夏本来想说自己要去刑警队找他,最终咽了下去,她不知道他打 算做什么,但他既然这样做了,必然有足够的理由,“我不饿,我想回家。” 祁夏觉得自己不争气,事到如今她仍然不由自主地在心里为他开脱,认为他是 不得已才这样做,认为他一定有他的道理,虽然她也想不到他为什么利用自己,她 甚至开始怀疑他计划这个有多久了? 有多久?她又哭了,多久又有什么关系,最终都是这样的结局。她控制住自己 的怨恨,她认为这是不小的进步,竟然微笑了一下,带着讽刺的意味。 只能怪自己看错了人,或者爱错了人。她平静下来,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 眼睛通红,却已然平静如常。 “晚上六点吧。”祁夏静静地说,“我在家等你。” 何乾慢慢地呼出一口气,他小瞧这个女子,她以为她会崩溃,她以为她会哭着 依赖她,可她没给他趁虚而入的机会,可他不担心,他还有的是机会。 专案组分成三个小分队,分别监视那名女子和李石的动向,还有一队负责机动。 再担心祁夏,陆城也不得不把对她的思念放到一边,这会儿,他要拿出全部的功夫 来对付这件案子,毕竟另一条重要的线索已经出现了。 那个女子在夜总会上班,只有一个英文名字Candy ,一看就知是假的。陆城待 在一家咖啡厅里,隔着玻璃窗可以看到那个女子站在马路对面,阳光炙热,正好将 落地玻璃上的百叶窗放下来,陆城透过缝隙和搭档严密监视着那个女子的动向。 她穿着一件淡蓝色收腰衬衣,深灰色的超短裤,很普通的少女打扮,和那张照 片上浓妆艳抹的女子完全不同。她装着很普通,可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子出现在这样 的小街小巷中,并且坦坦然然地站在炙热的阳光下,实在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不过,刻意高调有时候像一种更高层次的低调。 终于,被等的人出现了,是李石和一个非常瘦非常瘦的中年男人,他们见面, 很冷漠地点点头算作打招呼,然后就转身进了相隔大概十几米的胡同里,陆城立刻 安排守在胡同里的小队注意。 那一个小分队蹲点的地方是一个废弃许久的院子,在大城市里找这样的地方很 难,看起来很普通毫不起眼。庆幸的是,三人所在的院落正好在目标院子的隔壁。 其实也不是巧合,他们事先来打理过这里,李石的动向一直被严密监视,在去 机场接那名女子之前,他曾经来过这里,找了一个临时工打扫了卫生,显然是有什 么人要在这里落脚。陆城立刻决定对整个胡同的住户进行秘密地排查,没发现什么 可疑人物,却发现有一家空置的院落,主人家似乎离开很久了,门没锁,院子里也 乱七八糟的,房屋的门也一推就开,屋子里剩下的几件破烂的家具落了薄薄的一层 灰尘,至少好几个月没有任何被动过。和局里的领导申请以后,他们把这里作为了 一个临时的监视点。 他们很小心,甚至没有在院门上留下任何手印,从门外看起来,看不出有人出 入的迹象。他们生怕李石会起疑。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