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纸鹤 作者:humancxm “嘟——嘟——”汽笛两声长鸣过后,火车便缓缓前行在通往上海的路上。这 段旅程我计划了很旧,终于在五一假期实现了。 我摩挲着手里的盒子,盒子是丽莎给我的,在火车临行前,她把盒子塞到我手 上,轻声地说:“等火车开了再看吧,希望它能伴你度过一段愉快的旅程。”说时 眼神充满离别时的感伤,当然离别是短暂的。 于是,我的心再在驰行的铁路上飞扬不起来。盒子里到底是什么呢?我轻轻地 打开盒盖,盒子里有一张字条,还有一个玻璃瓶,瓶子里装满了颜色各异的千纸鹤。 丽莎秀美的字迹赫然于纸上:“凌风,这些千纸鹤都是我亲手折的,每只鹤身 上都有一句话,每句话都是深藏在我心里的秘密。希望你看了后会明白。” 我拆开瓶口边的一只红色的千纸鹤,应该是她新近折的吧:“我一直以为,爱 是双向的,真正的爱情是人生路途上手拉手的搀扶,是两条琴弦在同一旋律中和谐 的颤动。” 我一只一只地拆着,每一句话都给我以心灵的震撼。在这个不算特别的日子里, 当我离开学校前往异地的时候,一个女孩子用特别的方式向我敞开了心扉。我知道, 这是一份长久的等待,在她,也在我。只是这份等待的期限太…… 天色逐渐暗了,下起了雨。火车“轰隆隆”地喘着气爬上了一座桥。透过绵绵 的雨幕,眼前是一副泼墨山水画,远山近水,沙洲房舍,山下的树木,江中的船只, 都隐在蒙蒙烟雨中,一切突然变得静谧而空灵,万籁有声竟也似万籁无声了。 这如画的风景,最易让人神往,最易让人恬然静思,自然勾起我对往事的回忆 …… 我和丽莎是同班同学。第一次细心留意丽莎,源于一个善意的玩笑。 开学第一天的见面会上,班主任让我们作自我介绍。很快就轮到我了。我来了 一段简短的介绍:“很高兴认识大家。我叫凌风,大家可以叫我风子(疯子)。” 这话引来大伙一阵笑声。 “hi,大家好。我叫丽莎。很多人都叫我莎莎。大家千万不要叫我傻子哦,尽 管我喜欢傻笑,但我可不傻呀。”这是丽莎的自我介绍,说完,她冲我友善地笑了 笑。 这时,后排响起了歌声,是风靡一时的连续剧《还珠格格》的片尾曲:“你是 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哈——”同学们顿时哄堂大笑。 我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哎呀,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回头瞪了一眼唱歌的人, 是个胖子。他冲我做了个鬼脸,一副毫不介意的样子。这时,我看到丽莎也大大咧 咧的笑了,只不过脸上泛起几片红…… 我这才细细打量了丽莎:丹凤眼、瓜子脸、长长的头发披肩而下,一副文静的 外表,举止落落大方。 就这样我认识了丽莎,还认识了那个拿我们开玩笑的胖子文。丽莎性格开朗, 很爱笑,似乎总有乐不完的事,总有笑不完的时候。巧的是,她和我一样,喜欢参 加社团活动,喜欢音乐。这自然成为我们谈话聊天的共同话题。至于胖子文,我总 是这样叫他。他很爱玩,常拿人开玩笑,当然,并无恶意。胖子文有个女朋友在吉 林,叫玲玲。 这以后,由于工作的关系,我和丽莎接触的机会更多了,彼此也随便起来。她 叫我风子(疯子),我叫沙子(常常是声调一变,成了傻子)。 我们常在一起闲聊。前阵子流行上QICQ. 我的昵称是“风子”,她叫“tina”, 很好听的一个英文名字。有一次,我们谈到了那个千古年来永恒的话题——爱情。 tina:喂,疯子,你的爱情观是怎样的??? 风子:恩,不好说哦:) tina:说嘛:(风子:我以为,一个人在他(她)的一生中可以喜欢很多人, 但只能爱一个人,并且把全部感情投资在一个人身上。你呢? tina:我也同意感情应该专一,而且我觉得爱情必须建立在友谊的基础上。 风子:哦。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跟丽莎在一起的日子总觉得很踏实。有时候遇到不 顺心的事儿我便找丽莎倾诉。她总会先给我来一句:“说吧,把你心里的垃圾都往 我这只垃圾桶里倒吧。”然后就冲我“傻笑”,常常逗得我心里一乐,不高兴的事 也忘了几分。 我一直以为能遇上丽莎挺幸运的。我比较要强,不轻易在男生面前低头。但女 孩子不同,女孩子是用水做的,有包容心。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要有丽莎这个女朋 友就运气了,又漂亮又善解人意。但我把这个想法埋在心里。老实说,在感情方面 我象棵含羞草,稍微被人一碰,就会迫不及待地把叶子合上。 丽莎有时候会望着我出神,被我发现时,她才连忙回过头去。有一次给胖子文 发现了。他故作严肃,凑到我耳边说:“凌风,我说丽莎也蛮适合你的哦。”然后 又是老调重唱:“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这当然少不了我的一记 重捶,我故意气他:“还是小心你的玲玲吧。”但此时心里却涌起一番滋味,倒也 说不上酸。胖子文听完这话却是一脸自信。也难怪,他和玲玲从小就是青梅竹马的 一对儿。在别人眼中看来他俩的爱情就像一朵玫瑰花,正开得鲜艳,开得美丽呢。 谁知道竟被我说中了。玲玲两个月前和胖子分手了,大概是因为距离的缘故吧。 胖子文情绪一下子低落到极点,人也瘦了一圈。那天晚上在天台我和丽莎安慰了他 一夜。 后来我送丽莎回宿舍。很长的一段路我俩都没有说话。那份沉默我们不愿打破。 快到宿舍的时候她说了一句话,不象对我,到象对她自己说的:“爱情是朵带刺的 玫瑰。”玫瑰本来就带刺,我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爱得越深,伤得越深啊!我想 到自己,换作是我,当感情的浪潮涌到我脚下,我又会怎样去面对呢?“要是我, 我不会轻易去放弃一段精心经营过的感情。毕竟爱情不是一场游戏。”我对丽莎说, 也对自己说。丽莎站定不走了,她呆呆地望着我,眼里满是脉脉温情,如细水长流。 她嘴唇嚅动了一下,好象有话要说。“怎么了?”我问。她只是摇了摇头,却什么 也没说。 这夜,胖子文心中那朵圣洁美丽的花朵黯然地谢了,那曾经是一段让人羡慕的 爱情。而我和丽莎之间似乎要开始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开始,像一个含苞欲放的 花蕾,被霜一打,瘪了…… 打这以后,丽莎不怎么笑了,好象有心事。对我也不不像以前那么自然,那么 亲近了,我和她之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三八线”。我知道她心里所想的,正 如我心里所想的。我什么也没做,确切地说是什么也做不了。 后来关于丽莎的传言多了起来。同学们都说别系有个很不错的男生正在追她。 听到这消息,我的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股失落的感觉,就好象有一件本来属 于你的东西被人拿走了,这时你才发觉它的弥足珍贵。 但我又能做什么呢?没有,什么也没有。 过了几天,我在网上又碰到了丽莎。咦,她的昵称怎么变成了“傻子”?只有 我一个人这样叫她。正当我疑惑不解的时候,她给我发了条信息。 傻子:其实,“傻子”也蛮好听的。 风子:……(无言) 傻子:怎么不说话? 风子:恭喜,请客哦。:)(故作轻松) 傻子:…… 这回轮到她不说话了。没过一会儿,她就下线了。留给我的是一份漫长的等待, 然后是失望。 第二天晚上当我再次打开电脑。留言蜂鸣器响了。是丽莎给我留言。留言只有 一句话:“我一直以为爱情是必须建立在友谊的基础上的。”我记得这句话她曾经 向我说过。看了一下留言的时间,是凌晨一点钟。 她是在暗示什么?然而含羞草的叶子合上了…… 再后来,又有丽莎的消息,她拒绝了那个男生的追求。听说丽莎给的一个理由 是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 那次是丽莎最后一次给我留言。之后我再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跟丽莎说话了…… “嘟——嘟——”火车在祖国笔直的铁路线上奔驰。我望着窗外的景色。雨停 了,天放晴了。我心里默念着这些话,仿佛丽莎在我耳边细语。或许正是在每晚星 夜呢喃的时候,丽莎用心折成了这一只只千纸鹤,用心写出了这一句句沉甸甸的话。 “一生的守侯不是一句简单苍白的山盟海誓,而是无数个平淡日子的同舟共济、 相濡以沫。” 也许,我获取的太多,付出的太少。也许长久以来我的包袱太重,束缚太多, 却从不敢放开双手,去拥抱真爱的天空…… 当火车驶入上海东站时,已是第二天下午。夕阳西照。上海很美。 五天的上海之旅安排得满满的,我们几乎把整个上海都走遍了。回到下榻的旅 馆时,我只觉得整个身子都快散架了。每个晚上我都会拿起丽莎给我的瓶子,看着 里面的千纸鹤(我把每张纸又折回了千纸鹤),想着那句句深深沉温柔的话语,然 后安然进入梦乡。 当我重又坐上回程的列车,回味着亲眼看到的上海的繁华、喧嚣、激情与活力 时,却时常想起那个令我梦萦魂牵的名字“为了疯子”。那是我在上海上网时看到 的,丽莎把她的昵称改成了“为了疯子”。但她却一直没有上网。我在想,难道这 个名字就是她想要告诉我的一切? 我终于释怀了。女孩用她一点一滴的真情,叠了一只又一只的千纸鹤,为我, 使我心里涌起一阵阵感动。我愿意为她张开含羞草的叶子,我也愿意,愿意把我的 全部爱情都给她,守侯在她身边…… 当我再次看到丽莎的时候,我也要给她一只千纸鹤,千纸鹤上有一句话:“我 会用我的真心好好地守护着你,无论是风和日丽,还是暴雨雷鸣。” 我又想起当初胖子文开的玩笑,想起了那句歌词:“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 绵到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