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世来生的巧合 作者:经常呆坐 我的前世,据说只有天知道。虽然她从不提及,但我确认―――天知道。 云朵和风都默许这点。甚至那个我很少有机会碰面的太阳也稍话给我,让我不 用怀疑天的判断。 六月的天,情绪异常焦躁不安,人常说天公如何如何,可在我看,天,一定是 个女人,情绪多变的爱哭女人。既便她在我们面前竭力掩饰着自己的性别。刚刚还 兴高采烈的转眼就沉的阴森,那模样远不如孩子的脸。 是的,我躲在云里太久了,天妒忌我的宁静和安逸。 她冷冷的扫了我一眼:“雨滴,该轮到你飘落的时辰了,你是雨,落地是你的 使命。” 那个六月的午后,当她把我和云朵生生剥离开的一瞬,天在我耳边告诉我: “雨滴,你的前世是烈酒……”不知是离开云朵软绵的身体而不适,还是同知道这 身世的原委有关,我觉得体内一阵寒战。 我知道我将踏上死亡的行程,其实,雨滴我的生命很短,只在云朵与土地之间 而已。 前世是烈酒……我重复着,落地处,就是我的来生……落吧,落吧……。 最初,我感到了一种恐惧,我单薄的身体被丢在了茫茫宇宙之间,一切倚靠和 依托都无影无踪。环视周遭,我居然没有搜寻到任何伙伴!我疑惑了,我到底触犯 了什么违背了谁?作为雨滴,竟然是孤独的,我是被单独的下放人间,惊呆也无济 于事。冰冷颤抖,我可以感觉到身体里水份的纠结和抽搐。 劫数难逃,索性闭了双眼,我就这样启程了――― 我始终不睁开眼睛,被动的任气流将我翻滚着打落。疼痛袭来,我哭了,人们 以为我不会悲伤,以为我的泪是雨水。可我微咸的身体里充盈的液体足以让我的哀 伤来的比谁都汹涌! “你害怕吗?”一个声音轻轻问, “怕”我答。 “你怕什么”又问, “怕眼前的一切……”再答。 “你闭着眼睛根本不曾看清楚自己的境地,眼前一切――从何来?怕――从何 来?”问的还是那么轻柔, “……”我哑言。“呃……。”当我再打算解释什么,那声音已经飘远。 这是谁?长的什么模样?在我小心翼翼把眼睛眯开一条缝儿之前,一切已经消 失了。 太阳!我的眼睛就是被他晃的生痛,恍惚间万丈光芒对我齐刷刷的迸射,原来 我还在云层之上,太阳午睡了,浓厚的云为他遮住尘世的喧哗。雨滴我同太阳照面 的时候极少,就是离开天上瞬间,还只是看见他的睡脸…擦肩的那一刻,我整个身 体温暖起来, 天上,人间,一线之隔。 人世间―――我滑过天上人间的隔线,落入人间。 这应该是我曾经熟悉的世界,假如我前世是烈酒的话。可那毕竟是太久远的前 世了,刻骨铭心的记忆在时间面前也逃不过苍白无力的结局。何况,我这小小雨滴 没有那样的经历。 飞机,我认得,这个庞然大物闪烁银亮的光泽,从我身边掠过,惊散一片云彩。 我被它冲撞着横向的飘落了一小段距离。飘落的方向改变在不经意间,弱小的雨滴 不可抗拒。刚刚眼前的山峦海洋忽儿的不见了,湛蓝的海面离开视线的一刻,我猛 然意识自己对来世的渴望,是那样渴望自己溶进那片海…… 可我的前世不随我的安排,一如我的来生也由不得我去抉择。 虚弱的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我看到了黛灰色薄纱下的地球表面爬着一只巨大 的蜘蛛―――怪异的模样,不计其数的爪,粗细不一的肆意延伸,它竟然又几个大 小不均的腹,丑陋的盘结着,就爬在那里,一动不动。 “雨滴,这是你前世生活那个都市……”那个声音幽灵一样再现。 “城市?哪个城市?是我做烈酒的那个城市吗?”我像是在回问,又像是自语。 “…………。”那声音又不在了,我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随意吧,即使是,风景也已经异样。路过就看看好了―――”我暗自揣度。 较之启程前的恐惧心情,我目前平和许多。 屋顶,各式各样的屋顶,圆的,方的,塔行的,钢筋的,木质的,平敞的,狭 窄的,洁净的,肮脏的…… 城市上空笼罩的黛灰色,薄的却是污浊。努力看—— 隐约出纵横交错的公路和形态各异的立交桥,围绕着城中心处的几座突兀的高层建 筑,张牙舞爪的挣扎开去,这就是我雨滴眼里的那只丑陋蜘蛛! 忽然感觉,我飘落的进度猛的迅速起来,我接近了死亡的终点——落地处,就 是我的来生……难道我仍旧要回来这里?这张可怖的蜘蛛网里? “飘离这里!我的来生不应该是这里!我要离开!!”一种呐喊和信念高涨在 我的思想里,雨滴距离地面已经越来越近了,改变方向,飘离出这另人厌恶的地方, 成败在此。“我要主动,我必须做最后的抗争!” 我竭力的晃动身体,不停的晃动,可方向似乎没有一丝改变。我企盼风,可万 里无云;我企盼雷,可艳阳高照;我甚至企盼再被飞机的冲撞,可这里的天空太低 太低……。我忘记了,我是被独个儿流放人间的孤独雨滴!我,就是我自己,只能 是我自己! “咣!!砰!!当!!——”几乎昏厥的痛,一阵粉身碎骨的剧痛瞬间袭来! 我是又给什么撞了,依稀清醒后,我意识到。是的,那高架桥上呼啸疾驰的火车! 它几乎顶着我的身体穿越了整个城市的上空。 在撕裂搬疼痛之后,方向再次被外力不经意的改变。不同的是,这是我想要的! 我看眼前陌生的景致—— 苍松古槐掩映着一座青瓦白墙,造型别致的二层房子,围绕的溪流欢跳着,石 间追逐的鱼儿们在嬉闹玩耍,叶子在微风里挑逗的摇曳窈窕的身姿…… 这是哪里?我尽力分辨着。 “雨滴,这是乡下,那是男人和女人的别墅。”那个声音缓缓的传来。 “哦。”我似懂非懂的应了声。 声音自是又不由分说的远去了。 “应该比那个蛛网里好许多吧”我安慰自己。 落了,我没有力气抗衡更多的阻力,落地处,眼前里—— 落了,我滑过树叶,轻吻了她柔软的身体,我感觉到了她的振颤,在她留恋的 眼神里我与之擦肩; 落了,我延行至青瓦的屋檐,瓦尖处,我被他粗大的手臂挽住,眨眼的凝结后, 我轻缓的无言滑落; 落了,我滴落在乳白的窗棂,顺势而行——我看到,尽头是溪流! 我笑了,幸福的笑了——我的来生是溪流,百川归海,雨滴终究会被大海湛蓝 的心怀收纳! 如释重负的,我激动着,我迫切期待…… “阳光真好,我们到露台喝一杯吧”女人倦怠慵懒的说。 不是我熟悉的那声音,她是别墅里的女人。 “好,让午后暖阳,窗外美景一同饮进我们情爱的烈酒里。”男人多情浪漫的 说。 这是我没听过的声音,他是别墅里的男人。 窗,被女人纤细的手轻轻推开,就在她食指与中指间优雅的夹着一只剔透的高 脚杯。 我,窗棂处被什么力量闪离,抖动,悬空,跌落,高脚杯…… 酒,被我溅起处绚丽出夺目的水晶花瓣,我通体灼热,被燃烧的雨滴,溶进他 里面。 不必问天,我终于自己知道,我的来生,还是——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