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赵绣 来东莞俩年,发现任何一个* 型的人物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而我却还在为生 活奔波劳苦,来东莞前一直抽的是五叶神,现在还在抽,我想到死也会抽的。李君 问我为什么?我说这种烟对身体的危害最低,老子抽的不是烟,是寂寞。我把手里 的过滤嘴摇晃起来,烟星飞溅,口水呸了一地,我们就站在东莞那个最高的银屏嘴 山上侃大山,遥想几年后的身价,想着开宝马奔驰在东莞这个小城市里耀武扬威的 样子,场景盛是壮观。 那小子手最近不知被哪位美女弄成了工伤,手弯不了,肘儿关节处肿得老大, 笑的时候,如僵尸,在我面前对我破口大骂不停,像个娘们儿一个脸鼓得头大如钟。 陈一村是个香港人,戴一副黑色边框眼镜,身体胖得跟一头猪,走起路来腾腾 的,把地板蹬得梆梆响,看到比他走得快的人,眼神里折射出一种鄙夷的目光,好 似在说敢明儿你要急着去投胎吗? 他怎么也是我的经理,明着的时候,我叫他陈经理长陈经理短,陈经理有没有 时间去吃饭?陈经理有没有时间去洗脚?他摆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应付几句便 跟我拜拜了,我在心里直呼他娘的,熊样你就装呗。 三个月的试用期过了,我总结了我的业务成绩,没想到还差三万才达标,那意 味着我的试用期过不了,第二天就得卷铺盖走人,我心里急了,冷汗直冒,在计算 机前把键盘敲得当当响,狠不得生吃了这堆硬件设备。李娜鬼头鬼脑的冒出一句话 :“你这孬种不是挺有能耐的吗?对着计算机发火管屁用,有本事自己贴三万进去 啊。”这人有点看不起人,凭着自己打扮后有点姿色,陪老板睡睡,一个月几乎不 用动筋伤骨的就能有一万五收入,还不包括外款。我在心里叹着气,想这年代,做 女人真好。 我又拿起这三个月的业务订货清单仔细盘查,心里默念道怎么会少三万呢,我 那么努力,我还没跟老陈喝酒啊,还没跟李娜上床啊,还没见到牛懂的尊容呢?我 怎么就能走呢?突然心里像遭受台风袭击那样特别难受,可是有什么办法,公司的 规矩,况且老陈早就视我如眼中钉,生吃我的想法都有,这次正好给他送了个定时 炸弹,非得把我炸出嘉华不可。此时我想这王八糕子一定在办公室贼笑,他早就想 把我从嘉华弄走了。 晚上陈芳打电话给我说后天来东莞,我听着想这丫头是不是来看我出臭的啊。 我越想越不甘心,想想我来东莞就这么容易被打垮吗?拨了个电话给李君,说我要 失业了。他没说话,他好像跟身边的一个人说你看,这娃儿太不争气了。然后回到 电话里说:“你娃儿的,……,好的,我知道了。”他就挂了电话,我想这人肯定 在泡妞,连我的大好前程终生命运都不放在心上。 我躺在床上,脚朝天花板,头抵硬床板,炼起了蛤蟆功。此时陈芳在做什么呢, 一定是睡了,我和她一起的时候,每天十一点就开始睡,她说人生什么事情都可以 耽误,睡眠一定不能耽误。我说如果你是睡美人,我肯定就是吻醒睡美人的王子。 然后我们就满教室飞奔开打,追逐,俩个人的爱情原来比一个人的时候要开得灿烂 缤纷。 在大四的时候,我得伤寒,掉了七天七夜的点滴,她在我身边陪了七天七夜, 最后把自己给累坏了,当我从床上跳起来,抖抖身上灰尘,一招手说:“回,家, 咯……。”然后只听一声扑通声,陈芳跌倒在地上,脸色苍白,一动也不动,我抱 着她,泪流满面,那时正是花开的季节,阳台上的水仙花开得火热耀眼,一群鸽子 被我的呜嚎声惊醒腾空飞走,我跑出去叫医生,什么人也没有,我跑到校医门口, 正好碰到老中医,我跪地扑倒在他面前,结结巴巴地说:“救救我的芳,我会感谢 你一辈子的。”他听后拉起我,一前一后匆匆朝医务室走去。 回想着我与陈芳一路走来点点滴滴,心中才稍稍感到平静。 第二天,公司通告贴了出来,上面第一个就是我的名字,我跌跌撞撞回到办公 桌前,这是我最后在嘉华了一天了,那一天过得很平静,我什么话也没说,其它同 事有笑的,有沉默的,有厌烦得想砸电话的,这些声音在这个办公室里变得无比的 混乱,焦虑,倒像菜市场。老陈把我叫到办公室,进行了上级对下级的基本挽留, 他五句三叹的对我进行了思想工作,一切都化作‘可惜’这俩个字。最后假惺惺的 还表明了他的立场,听得血液加速倒流,狠不得一拳打暴他的俩颗牙,他说:“这 什么狗屁制度,三个月能够看到一个人的能力吗?三个月能够说明他就不是做业务 的料子吗?三个月能够看到他不能生出个没* 的小孩吗?三个月能够看到几十年后 他是个什么人物吗?三个月……。”他呲牙裂嘴样子,说得三个月就是一个人的命, 不管是三年后,三十年后,谁都没法改变。我瘪瘪嘴打断他的话,恭维着说:“陈 经理,小弟不才,感谢你这几个月的照顾。”然后我拂袖而去,背后听到他接电话 的声音,溺声溺气地说:“宝贝,在哪儿,晚上在哪儿见面……。”听得我一阵恶 心,赶紧加快脚步朝外面走去。 我正拉开门,与一个女人撞个满怀,女人‘啊’的一声,站定,我抬起头来, 原来是赵绣。赵绣不是李君的客户吗?怎么会到这儿来,我心里正斟酌此事时,她 先开口说:“你好,还记得我吗?”我说:“记得记得,大美女看一眼就记得。” 她哈哈笑起来,然后说我以后跟你说,我找陈经理有点事情。我的思想马上想到她 与老陈的关系,难道又是老陈的情人。我从心里有种抵抗赵绣,想不到生得一副漂 亮脸蛋,在东莞也只能倾倒在金钱的引诱之下。 我如期按照陈芳的指示来到火车站,在常平火车站,人口传动,纸屑满地,灰 飞气闷,九九年在这儿下车,屁股被人摸了,我心里对这地方有一种警惕性,三三 俩俩的人从身边经过,都被我看成是嫌疑人,卖西瓜的有点像侦察员,托行礼的有 点像诱饵,在地上吸烟打混的有点像抢劫的,他身子一蹲,一把光鲜鲜的刀在阳光 下明晃晃的,我的心一下凉了半截,心想,得赶快把陈芳带出这是非之地。 我打她的电话打不通,只好像贼一样,在门口干等,眼睛死死盯着出来的每个 人。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我心里一惊,拿过手机,喂,你好。没想到老陈那副爹声 爹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声音变得有点抖动起来,支支唔唔说:“小林,你, ……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跟你谈谈。”我说:“陈经理,不用谈了吧,我已不 是嘉华的人了哦。”他听后,陪笑道:“不是的,不是的,嘉华缺少的就是你这种 人才,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饭,今晚行吗?”我听后,大惑不解地 笑了起来,这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这老陈可不是好对付的,里面肯定有预谋, 我说:“今晚可不行。”他接过话,誓不甘休的说:“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被逼没办法,随便拈了个时间给他说:“后天晚上,可能,有吧。”语气也说得 特不肯定。 挂了电话,心情一下好多了,看人都是在对我微笑,对我打招乎叫我名字,心 想这厮也有今天。我手机又想了起来,这下应该是陈芳了,我冲口就问在哪里?她 用力地挤出几个字,正……在……下……车,你过来,我被卡住……了……。我急 急忙忙往火车站台跑过去,陈芳已经下来了。我抱起她,在她身上溜了一圈,她害 臊地说干什么啊?我坏坏地笑说我这不是给你检察一下有没有卡住哪儿呀。她用粉 拳打过来,我趁机一把抱得更紧。 大学的时候,她回家,我煽动整个寝室人去送她(其实是每个人都被我用芙蓉 王贿赂了一下),她看到这么多人送她,心里感动得热泪盈眶,躺在我怀里就像小 孙女一样。黄豆实在看不下去了,说你干脆把她送回家吧。我说好啊好啊。她嘟哝 着樱桃小嘴说不行,我妈不让我谈恋爱呢。我笑着捏着她的鼻子说得了,你妈是老 古董,思想早就过时了。她一副眼笑眉飞,眼珠子转得比罗盘还快,低声对我说我 妈可是十八岁就怀上我了。然后她从我怀里跳开出来,朝正要开动的火车奔去。 亲爱的陈芳,一年没见了,连做梦都有她的背影出现,她穿着睡衣在我面前晃 动着,头发上还有水滴,那一刻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她对我笑眯眯的,然后我把她 按在床上,她挣脱,我突然双手一颤,全身抖动起来,我放开她,我蜷缩着身子哭 了起来。她慌忙说怎么了?我说抱着你我害怕。她帮我擦去脸上的泪珠,在我面前 脱得干干净净的,光滑的皮肤,如一朵刚出水的芙蓉。她问我害拍什么?我语无伦 次地说害怕失去你。她笑嘻嘻地说我不就在你面前吗?我怎么会离开你呢?傻瓜。 那一夜,她把我身上抠得到处是血迹斑斑,她声声呼唤,像洪水猛兽般向我扑来, 我的世界摧枯拉朽般轰然倒蹋,我有种被* 的感觉。在东莞,爱情一直是个飘渺的 东西,她现在爱的是我的青春,等我青春不再,她还会爱我吗? 外面月光如水,清辉映照,老板娘张着血盆大口在讲价钱,此时,陈芳就躺在 我的怀里,她温顺像一只猫,她在梦里会梦到我吗?赵绣又在做什么?是睡着还是 醒着,在哼哼唧唧还是在回忆昨天,这个城市就像迷宫,大家在里面转悠来转悠去, 结果还是回到了原点,再甜密的梦都不是真的,醒来后,一切皆空。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