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个好男人 近来我总是想起初来东莞的日子,每天顶着烈日,身子瑟瑟颤抖,脸上手上被 晒得脱一层皮,老妈子对我的工作很是怀疑,她说你一个大学生的,怎么晒得跟一 包黑炭似的,你到底是在工作还是在晒太阳?我本能地逃避老妈子的问题,拍着她 的肩膀说给你儿子弄点吃的吧,饿得心里发慌了。她愤愤不平地起身给我做吃的, 那时候,老倌子从门外跑进来,说跟我比插飞标,他插得最好的也就是四环,我每 次都在三环以内,他看着彩色标盘,在那儿研究了半天,也没弄个明白,他拉着我 说你有作弊嫌疑,再来。这次还是一样,接连而来的是七连胜,赢得他脸面无光, 无地自容,一把扯过彩色标盘,要求重插,我反对,他翘着嘴朝我嚷嚷说我白养了 你这个畜生,哪有让老爸重插一次也不行的。看着老倌子精神亢奋的劲道,我估计 他非赢不可了。这些漂漂浮浮的事情在我心里穿针引线地交织在一块。我坐在家里, 幻想着陈芳想我时的样子,一定口水都流了一床。 华利集团破产之事一定是老陈封锁了消息,那天,我拿着《南都》气呼呼地走 进他的办公室,李娜也在,不知道在商量什么事情,神思恍惚,表情淡漠,看到我 进来,她站起来,说:“林经理,你坐,你坐,我还有事情。”我看到她那张肥脸, 心里就恶心。前几天我在创业路的一个店子里,她和老陈亲密无间地在共商什么事 情,面前摆着一叠文檔,我打过招乎后,我瞅了一下散放在桌上的文件,他立马站 起来把所有的文件迅速往公事包里塞,我一下鼻子酸酸的,心想:这老驴子也有泡 小妞的闲情。 现在老陈坐上总经理的位子,在我面前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我把《南都》扔 在办公桌上,质问他华利集团破产之事我怎么不知道?他瞥了一下报纸,这厮给我 装呆逼,在我面前耍太极拳对话,早就想好了一个半推半就的回答,说哦,我还以 为你早就知道了呢?对,我想起来了,你不是前几天还和乔总在太子酒店里吃喝玩 乐嘛,潇洒过后他没告诉你吗?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好像是你的客户吧?我气得 甩门而出,听到老陈在里面笑得跟杀猪一样,椅子晃得吱嘎吱嘎响。我回想起来太 子酒店那一夜,乔总是有点不对,临走时,他把我拉到一边,说:“小林,好好干, 小心陈一村。”我当时喝得傻不拉圾的,说陈一村算个屁,动武力,我一个指头让 他一个拳头,动脑袋,我让他立马下台。老陈对我的狠无非从进公司的第一天开始, 那时候我就知道他跟牛夫人有一腿,他若做得了初一,我就做得出十五。生活不就 是像狗咬狗,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然后大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凑在一起看着 被揭开的伤疤鲜血淋淋,互相嘲笑。 我回到坐位,要周北丽把李娜叫过来,李娜穿着超短裙,骚劲从脚到脸咄咄逼 人,摆出一副公主像,我问她关于华利集团破产之事,他也跟我逗圈圈,说全公司 的人都知道,你做经理怎么当的。气得我从坐位上跳起来,骂她臭三八,不要有人 罩着我就不敢动你。她没说话,甩门而出,嘴里念念有词,我看着她高傲的神情, 心里就堵得慌,晚上我请王俊峰吃饭,询问起这事来,他说李娜是看你做经理不顺 眼,我看到她跟老陈走得很近,其实华利集团破产之事,全公司的都是从报纸上看 到的,这次我们都被朦了。听着这话,看样子,老陈把我视为眼中钉了,心里不断 问候着老陈的祖宗十八代,描绘着老陈母系家族器官特征。 黄豆打电话约我去金杯舞厅跳舞,那段时间,我和陈芳老是无缘由的吵架,俩 个人半夜三更瞪鼻子弄眼的,口水呸了一地,被子扯烂几床,棉絮在睡房里齐飞, 我被赶出门外,只好睡沙发,零辰五点,我被栋醒,看到睡房的门竟是虚掩的,心 想陈芳肯定盼我进去,我进去,她果然没睡,俩个眼睛像铜锣一样死死地看着我, 看得我心里发毛,俩行热泪滚滚落下,我的陈芳,正在偷偷地哭泣,我钻进被窝, 紧紧抱着她,她说你为什么不进来,你难道不喜欢我了吗?我心里一阵发紧,一肚 子的歉疚无处释然。 三年前,我们回丈母娘家,在车站,丈母娘苦口婆心地拉着我的手说陈芳这孩 子早年丧父,一直缺少父爱,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啊。我使命点头,牵着陈芳的手, 举手向丈母娘发誓说我,林好,一生一世会对陈芳好,让她过上幸福的日子。夕阳 洒下来,霓虹灯渐渐升起,视线里每个人都像在哭泣一样,只有我和陈芳,笑得跟 一匹脱缰野马,在丈母娘脸上亲了一口。无数个回忆里后,她靠在我的肩膀上,我 抚摸着她的头发,轻轻地对她说别哭了好吗?你哭我心里难受,一直到天亮,我们 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在金杯舞厅,黄豆坐在那儿跟老板娘吹起牛皮来,说老板娘长得像他的初恋情 人。老板娘扑哧一声,咯咯地大笑,我从外面进来,坐下来对他说我昨天看到你的 初恋情人了,我叫了她,可是她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也忘记了你。黄豆在那儿像 青蛙一样鼓气,把酒喝得咕噜咕噜响,不久后,李君也来了,他在门口边就大叫起 来,说兄弟们,祝贺我吧。我们急问你丫的又在哪儿祸害良民了?他正儿八经说我 国庆结婚。这厮自从自己做老板后,经常会做出令人发指的举动,他现在有钱,在 香港花了几十万搞个办公室,弄得跟皇宫一样富丽堂皇,华荣尊贵,典型的暴发户。 他在莞城万科园买了栋别墅,花了一百五十万,绿水青山,小桥流水的,他说老子 一生不图什么,只图生活安逸,最近听说他从印度转了一圈,发现印度小孩比较多, 他弄了个策划组,对印度进出口贸易进行了分析,意思想把产品卖到印度去,花俏 的先进思想一个比一个牛逼。 我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对李君说哪个姑娘又上你的当了?他撇了一下头,呸 呸俩声说你认识的,国润杨小姐。我的笑容一下僵在半空,而后又转而憨憨地笑起 来。老板娘敬来一杯红酒,喝得我喉咙干涩,眼睛里又浮现出了九寨沟那一夜,月 光清浑,一对男女光洁着身子,呼吸着干净的空气,瀑布声声声入耳,我和杨姗温 热着彼此,那一刻,我从没有想过,杨姗会成为我最好的朋友的妻子,会成为我, 一生都无法治疗的心病,早知道会有今天,打死我也不会干那混蛋事情。九寨沟回 来后杨姗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我都拒绝了,她说你想我了,就呼我的手机吧。我在 电话里失落了一阵,是来来自内心的良心谴责,看着身边熟睡的陈芳,还有床头的 那张硕大的接吻合照,我哭了,温热的泪水,润湿了干涸的灵魂,心里暗暗发誓说 :“我以后再也不背叛你了,我要做个好男人。”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