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和平,只有斗争 东莞的看守所围栏高耸,铁丝网网了俩层,曾有一个犯人趁夜间间休时分,打 倒俩个看守员,想翻围墙逃脱,结果被电死在围墙上,身上烧焦,眼孔里洒满了绝 望,所有犯人投去敬畏目光,一墙之隔,一边是邪恶的生灵,另一边是善良的众生, 谁来捍卫天堂与地狱的和平,谁又是引领我们走在希望的路上,一个十九岁花样的 年纪,把最后的微笑带去了天堂,飞逝即为再生,此生看到彼生。 一个阳光的下午,我喝着香飘飘的乌龙茶,零零碎碎的光斑打在地板砖上,透 过打开的百叶窗,我看到老陈翘着屁股来回踱四方步,还有李娜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手上端着热气腾腾的白开水,用嘴轻轻吹嘘着,最近他俩看我就像看到仇人一样, 听说老陈被老婆暴打过,脸上抓痕明显,怪不得谈话时他老把右脸对我正脸,看到 他右脸上那颗手指大的痣,我一天的食味全无。 王俊峰来到我的办公室,他穿着严肃,表情轻松,还礼貌地称我为林经理,我 的心一下子警觉起来,看样子有事求我,这小子自从上次发生那事后,对我爱理不 理,好像我在陷害他一样。他把上月的报表交给我,对我说:“陈总上周有拉拢我, 他还跟我说君度科技的老板是你大学同学,他已向牛懂提案,准备恰谈收购君度科 技。”我的手颤动了一下,手上的笔抛出老远,我问:“为什么?”他说:“你… …。” 这时电话响起,是老妈子打过来的,老妈子在电话里哭得很伤心,说我爸又高 血压复发了。我的心一下收紧起来,接完电话王俊峰已经离开了办公室。我请了几 天假,提着大包小包往回赶,心里很钻心的疼。 从家里一回到公司,第一天上班,就听到好消息,听说老陈现在已处于隔离审 查,不排除乌纱帽被摘掉。那天开例会,老陈一字不吭,只听我在台上疯言疯语地 吹牛,把老陈给我上过的课程再讲给大家分享一下,他用奸贼一样的眼睛瞟着我, 我故意把声音拉大一倍说:“现在请我们的陈总给大家讲一下关于公司作风问题, 这是个老问题,总不能拿人家的钱,还要搞人家的老婆,这多少有点良心过不去吧! ……。”我这话一出,大家哈哈大笑起来,老陈低头阴着一张赘肉脸,手指微微弯 曲,像一头野生的豪猪,正试机攻击眼前的美餐,我心里乐着想,只要你敢动老子, 老子就把你裤衩踢爆。老陈毕竟是姜老得辣,脸上强装笑意说:“林经理说得对, 作风的问题,就是我陈某,有些地方也做得不够好,林经理也是,我相信在座的大 家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但只要有心改正,这就善莫大焉。”我听了牙齿咬得咯咯 响,这厮倒把大家一起往浑水里拖,这招真够狠的。 上次华利集团破产,为此我跟他吵过架,闹过心,翻过脸,拍过桌子,日过妈 的,但最后把我的提成扣得一分钱都没拿到,我一气就把他跟牛夫人的事跟赵绣说 了,赵绣躺在我怀里一脸疑惑,说她看起来非常传统,倒像个居里夫人,不可能会 做出这种事情的。我笑她说你没听过导演口头蝉吗?女人天生就是演员。那时候, 赵绣的别墅非常漂亮,空气又好,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整个城市齐明的灯火。一 想起我和陈芳依旧蜗居在那么一间小小的出租屋里面,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脑海 里一片空白,叹口气,心里嘀咕着活着没意思。 九八年大四,李君迷上打麻将,成天在隔壁寝室整夜不回,穿着红背心,黑色 的丁字短裤,脸上汗如雨下也不擦一下,还三番五次从我身上借钱,谎称明天还, 也不知他跟我说了多少个明天,直到夏去春来,还没看到他还钱的影子,我就常用 海涅的诗教育他说:“在谎言中成长的生命,是开不出灿烂的鲜花。”有一次零辰 一点了,我们把门都拴了,他在走廊里敲起了门,有气无力地说:“我也是这个寝 室的一份子,放我进去啊。”我下床给他开门,问他要开门费,他把双手往裤兜里 一插,然后把袋子翻个底朝天,对生活发出怀疑的感想说:“生活真的没有一点意 思。” 我摇了摇头,表示怀疑,于是开始搜身。 他愣了愣,说:“你连我最后一点清白都要怀疑啊。” 听到这句话,我一下停住了搜身,是的,多年后,我们还是时常会重复着这些 关于清白的旧调子,生活让我们变得越来越神经质,越来越敏感慌乱。 我曾有想过老陈有很多种方式滚出嘉华集团,比如说他杀人了,包括杀我,比 如说他和李娜的奸情被传出去,比如说他在接受贿赂的时候被客户告发,比如他与 别人结仇,被人追杀,我在脑海里想着老陈生气时的样子,心里就跳脚大笑,捏拳 头捶腰肌。我回家去的几天里,牛懂去了广交会,估计老陈觉得上没管制,下没威 胁,便放纵了生活作风,他竟然偷偷跑到牛懂的别墅去偷情,晚上十点牛懂打电话 要赵绣去他家拿一份合同,被赵绣当场抓个现行,马上电话连线牛懂,牛懂回来, 看到俩个人衣衫不整,目光呆滞,甚是令人同情,牛懂坐在桌子一边,像审犯人一 样问起了事情的经过,他牛哄哄地点着手指说:“老陈,我算是白养你了,根本不 把我放在眼里,太丢人了,滚,你给我马上消失。”然后提起红木椅子就要向这对 奸夫* 砸去,幸亏赵绣手脚快,死命拉住牛懂,才避免一场血腥战斗。 怕影响公司形象,同时也保住牛懂的声誉,当晚将牛夫人休了,牛夫人哭得跟 一脱水的萝卜,全身瘦了一圈似的,最后他们共同达成协议不将此事公之于众,私 下处理。第二天,只贴出了一份简单的通告,说陈总从今日起隔离审查。我回来后,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了,主要是老陈夫人‘咸鱼’在公司里大闹天空了一翻,在办公 室守着老陈一整天,老陈连办公室的门都不敢跨出一步,我估计这厮已伤痕累累, 脸如一个大苦瓜,还是一被人抠烂的苦瓜吧。 对于赵绣,这个生活在在金钱和皮肉之间的女人,如果没有过去的种种经历, 我是否会爱上她呢? 如果她没有过去的种种,如果她是清白的女人,我也许会深深的爱上她。可是, 一切都只是假设。 我与她之间的事情,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在我长达近三十年生命里,我间接性 的杀死四个人,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刑法上来讲,我应被判决死刑,那些生命就像 开错了季节的鲜花,注定无法存活的,其中我与博士情人的孩子到现在仍无法取证, 那时我们离正式分手四个月后,博士情人零辰三点给我打电话,我迷迷糊糊的说: “谁啊?”那边声音很小,而且还带着哭泣,说:“是------- 我。”我说:“你 到底是谁啊?”她突然大声地骂起来:“操你妈,我是秋文宝。”我的心里咯噔了 一下,心想这骚娘们几个月不见,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啊。我说:“哦,是你,有什 么事?”她声音温柔地说:“我怀孕了。”我赶紧把手机贴紧耳根,看着寝室的其 他三个人呼噜声震天响,心里感觉无限迷惘,那还是第一次跟人搞出个孩子出来, 未出生之前,我可以辩护说我是童子鸡,处男什么的骗骗别人,但生下来,那我就 成了爸爸,我的四年书也白读了,老妈子肯定会不认我这个儿子的,想想后果不堪, 我小声说:“你确定是我的?”她气呼呼地说:“妈的,除了你还没有人摸过我的 手呢!”我说:“你在哪儿?”那夜,我从后面窗户上跳窗而出,心里一直在想那 是关于我一生前途的事情,一刻也不能等。 我过去的时候,她坐在一个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的台阶上,头深深地埋进双膝 之间,嘤嘤有声地哭着,我觉得一阵怜悯之心,想抱她,她不让,想摸肚子,她立 马闪躲说你都不承认这孩子,不让你摸,她脸上泪光闪烁,此刻芬外美丽。她问我 要五千块钱打胎,我赶紧说可以,可以,按我当时的想法,就是一万块我也愿意, 在外面开了一间房,她睡床上,我睡地上,我对她说今晚好好睡,我们什么事情都 别做。后来,我把班上同学的零钱全部收刮上来,甜言蜜语,暴力行动都使用上了, 还从哥那里骗了俩千块钱,才凑齐五千。 你想想,那时我还在读大三,那是九七年的时候,很多关于金钱的事情,我还 一无所知。那天阳光刺眼,街道上有人哭泣,有人欢笑,我的博士情人满脸堆笑, 肚子肿大地接过我的五千块钱,步履轻松地坐上了一辆公车,她上车的瞬间,我都 曾怀疑她是否真正的怀孕了?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里,感觉这突如而来的一切犹如 恶梦一场,令我久久不能平息。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