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一个月后,萧哲要走了。刘大爷让我和他再去武汉收最后一笔货款。 回长沙的前夜,我和萧哲去汉口扫了扫步行街,吃了吃烧烤,看了看老洋房, 逛了逛“比上海外滩大三倍”的武汉江滩,一切都了无趣味后,我们钻进一家名为 “SASAKI”的酒吧。 这里的啤酒比长沙要便宜得多,长沙的喜力都要三十块一瓶,这里的嘉士伯才 卖二十块一瓶,萧哲说:“跟不要钱似的。”我点点头:“是啊,跟不要钱似的。” 喝得越多,不要钱的挥霍感就越多,于是我们一人点了一打,往死里灌。 萧哲说:“我俩好久没这么喝过了。”我举起瓶子,和他碰碰:“好久没这么 喝过了。” 萧哲说:“其实,找一个能敞开了喝酒的人,不容易。”我说:“是不容易。” 萧哲说:“朋友是朋友,生意归生意,但抛开生意,朋友还是朋友。” 醉意朦胧中,我盯着眼前这个男人,发现心里依然有同类的亲近。 我清清嗓子,正想和萧哲认真说些话时,酒吧突然鸦雀无声,几秒钟的寂静过 后,随着DJ的一声怒吼“举起你的手”,歇斯底里的音乐倾泻而来,把酒吧内的人 冲得稀里哗啦。我们一起扭头,望向旁边那几个随着音乐疯狂摆动身体的武汉小妞, 她们的奶子挥舞得比拳头还灵活。 “举起你的手,不要被我牵着走,举起你的手,跟着自己的感觉走……” 萧哲终于真的走了。 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下了班出来,在公司旁边找家小餐馆坐下,隔着玻璃窗 看人来人往。 萧哲说的对,找一个能敞开了喝酒的人,不容易。 林林在家。可是我不知道该和林林说什么。肚子里脑袋里心里有很多话,却不 能对林林说。这种情形让我心如死灰。 萧哲变成了一根刺,一样横亘在我和林林之间。 最亲近的人之间的感情,如同眼睛,容不下一粒沙子。 林林,你不在我身边,我就不知道我是为了谁而奋斗;我就不知道我还有没有 必要把电脑城里的游戏继续下去;我甚至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必要留在这座只有 我一个人的城市里。 窗外,有一万只伤心的杜鹃在夜风中啼血。 林林的哭泣声,此起彼伏,如波浪般涌来,还夹杂着无数声“你变了你变了你 变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