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33 秦歌把从贵州王芳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如实向大队长刘鸣作了汇报,但是刘鸣 显然对这件事情并不重视,只让秦歌与“锦衣卫”当地所在派出所取得联系,待 进一步取得充份的证据后再采取行动。 队里这阵子正为屠夫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现在已经得到确实的情报,屠夫 肯定已经潜逃到了这个城市,他自知不可能在近期内逃过市外各交通路口的天罗 地网,所以,潜伏在市区的某个角落。这个城市的所有警察基本上都在找他,但 让警察们感到气愤且无奈的是,那个屠夫在潜伏的时候仍然不忘作恶。就在前一 天有一个小姐打电话来报案,称与她一起来这城市的另一名小姐两天前与一名长 发披肩很有男人味的男人出走,到现在还没回来。那小姐的衣物化妆品都在,她 不可能与那男人到别的地方去。最后,那个小姐在工作人员的再三催问下,终于 说出了她是个坐台小姐,而那失踪的小姐那晚是在拿了长发男人三百块钱后跟他 出台才失踪的。那小姐留下了一个酒吧的名字后就匆匆挂了电话。刘鸣对这起失 踪报案十分重视,当晚就带人查封了那家酒吧,但是找那报案的小姐,酒吧的老 板却说她已经回家了,就在今天。刘鸣推算她回家的时间正是打完报案电话之后。 那个酒吧老板也不能提供那个长发男人的多少资料,来酒吧玩的客人一般都 不愿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对来玩的人,谁也不会多问。酒吧老板在刑警 拿出屠夫的照片后仔细辩认了半天,才疑疑惑惑地说好象是他,酒吧里光线暗, 来人只能看清他的大体特征,但那人的长头发实在太显眼了,当时他只注意他的 头发了。 这件事情对于案情没有太多的帮助,但是至少可以证明一点,如果那长头发 的人真是屠夫的话,他还在继续作恶。想到屠夫在北方城市里令人发指的恶行, 所有的刑警都觉得不寒而栗,他们决定晚上回去就警告家人在没捉到屠夫之前, 绝不到外面酒店饭馆去吃饭,家里吃肉也必须到正规的国营市场去买。 因为屠夫的案子受到市里所有领导的重视,并且屠夫的恶行已经明显地表明 其人有着严重的心理变态,所以,市局专门从省里请了一名犯罪心理学的专家来 指导工作。那犯罪心理学专家分析那起失踪案为屠夫所为的可能性极大,因为那 种心理变态者犯罪的冲动并不是靠理智就能平息的,他尽管知道外面已经布下了 天罗地网,但是,他们潜意识里那种渴望喧泄的冲动发生时,仍然可以让他们不 顾了一切。而且,潜伏的屠夫此时必定处于高度紧张之中,高度压抑很可能导致 他的犯罪冲动。所以,犯罪心理学专家强调,围捕屠夫的行动必须持之以恒,而 且还要拿出更多的力量来追捕他,否则,这个城市必将会像北方城市一样,被他 搞得鸡犬不宁。 最后,犯罪心理学专家还提出一点可能性,就是屠夫的标志性特征就是他的 一头长发,在这种时候,他还保留这个特征,很可能是他制造的一种假相,企图 混淆干警的视线,所以,他敬请所有干警在调查过程中,一定不要拘限于长发的 男人。 刘鸣身为刑警大队的大队长,肩负着保卫这个城市的重任,秦歌这时候跟他 提及“锦衣卫”里四川王芳的事情,他自然没心情过问,而且,他让秦歌去查王 芳,不过是看在妻子秦娟的份上将他保护起来的一种措施。那四川王芳即使证据 确凿,不过是容留妇女卖淫的罪行,这城市里暗娼现在不知有多少,要彻底整治, 得把整个城市翻个身。那一天也许很快,也许还要等很久,但至少现在不是时候, 屠夫才是对社会治安最具危害性的人物。 秦歌知道当前的形势,所以,刘鸣让他调查,他就服从命令,何况,他本来 就想自己去办这个案子,现在刘鸣的命令正合他的心意。 秦歌到了“锦衣卫”所在辖区派出所,派出所里也在四处寻找着屠夫的踪影, 所有其它案子都暂时放一放,所以,他们实在派不出警力协助秦歌调查,那个五 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一半的所长说,如果我在退休之前能够破了这个案子,那么 这一辈子的警察我就没有白干。秦歌当然理解这些老公安的心情,所以他没有提 出任何要求,但那所长也答应他,如果碰到什么情况,派出所一定会尽全力协助 他,只不过,调查的事情还得他自己去办。 秦歌出了派出所,三转两转就来到了一片高楼林立的居民小区,他找了半天 站在一幢七层楼下面抬头往上看。六楼的那个窗口像其它窗口一样,看不出丝毫 不同,但秦歌却知道,那就是在这个城市非常著名的空中酒吧“锦衣卫”。 秦歌在楼下站了一个多小时,眼睛盯着在楼洞里进出的每个人,他当然希望 四川王芳能够很突然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早已对着花荣给他的相片记住了四川 王芳的模样,并且,在心里对她做过种种的猜测。四川王芳是个足以让任何男人 不何抗拒的女人,在三个王芳里她是最完美的,他的容貌已不能仅仅用美丽来形 容,在美丽之中还有种任何人一见都能感觉到的魅惑。相片上她裸露在外的肌肤 洁白无瑕,仅仅是一张相片便能勾起男人无限的欲望。在秦歌的印象里,四川王 芳好象生来就是为了给男人欣赏的,在她身上,潜伏着种女人与生俱来的力量, 那力量的不可抗拒,只有男人才能深深体会到。秦歌每次面对她的相片,都能感 觉到身体的变化,这让他惶惑,但又不能阻止变化的发生,所以,他渴望与这个 王芳见面,但同时,心里隐隐还有种恐慌,这恐慌与以前见到漂亮女人的恐慌不 同,以前的恐慌源于恐惧,但这个四川王芳,却能唤起他内心最深的冲动,即使 再发生一次少年时学校操场上的事他也在所不惜。但是,秦歌知道自己穿着制服, 任何一个男人都有的可能性却不会在他身上发生,他感到悲哀。刑警是种特殊的 职业,上班的时候是刑警,下班的时候他仍然是刑警,甚至他这一生都是刑警, 他自从穿上这身制服起行为就有了准则,这身制服也注定了他这一生必将有别于 一个普通人。 秦歌第一次为选择这个职业生出了怀疑。 这天,秦歌没有等到四川王芳的出现,临近中午,他骑车回家的路上觉得心 情特别压抑,有种挥拳击碎什么的欲望。他后来停在一间磁卡电话亭前,拿出号 码本,想了半天没想出该给谁打电话。他悻悻地重新骑车向前,骑得很慢,眼睛 看着路上匆匆忙忙赶路的行人,看着其中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心头漾起莫 名的烦躁。在前面再出现一个电话亭的时候,他再次下车,拔通了大富豪夜总会 的电话。 电话里是一个女孩的声音,让他等一会儿后楚平接过了电话。 半小时以后,秦歌在一家酒店里等到了楚平,楚平一个人,没有带雪晴来。 楚平坐下后问秦歌什么事,秦歌说没什么真没什么事,不过想找个人喝点酒,心 里头挺闷的。楚平便笑着道,原来干警察也有闷的时候,我以为只有咱们这些小 老百姓才会有烦恼呢。 楚平嘴上这么说,心里头却觉得秦歌这个人不像他印象里的其它警察,至少 他能在他面前表现出那么浓的人情味来。楚平想,也许是他刚干警察不久,再过 三两年,他也会和那些成天板着脸把所有人都当成罪犯的警察一样的。 楚平和秦歌开始的时候只是闲聊,后来秦歌忍不住还是跟他聊起了手上的案 子。楚平对此不以为然,他认为小姐们坐台也是一种劳动,这社会需要她们,只 是碍于某种道德观念没有人肯承认她们罢了。道德是种很虚无缥缈的东西,道德 的标准具有多重矛盾性,它最多的总是跟性联系在一块儿,也可以说,它的本质 就是为性而生,至于道德的其它方面,不过是遮人耳目掩盖它的本质罢了。 作为警察的秦歌当然必须辩驳楚平的观点,他列举了坐台这个职业对社会的 种种危害性,到后来,连他自己都觉得那些所谓的危害其实并不重要,无非只是 个度的问题,就如同抽烟喝酒,它们当然对人是有害的,但是,全世界大多数地 方都烟酒不禁,这个问题还得归结到道德方面。 楚平到这城市里也第一次和人谈到这些问题,所以兴致很高,酒就喝得不少, 秦歌因为心里头有事,也是酒到杯干。这顿酒俩人都很尽兴,彼此间便也觉得亲 近了许多。最后他们少不了要说些酒喝多的人常说的场面话,无非是楚平让秦歌 晚上想打发时间可以到大富豪找他,秦歌则让他在这城市里碰到什么麻烦只要打 个电话给他他一定帮他搞定。这样的话也许他们听别人在酒后说起时会觉得很虚 假并且很厌恶,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们自己说,相信以后这样的话他们还会和不同 的人说很多次,所有人都一样,所有人都不能幸免。 那天秦歌和楚平喝酒结束时还有一个小插曲,就在他们即将离开酒店的时候 来了一个背吉它的女孩将一个点歌本递到他们面前,细声细气地问他们点不点歌。 那女孩一袭无袖的白色连衣裙,长发垂在肩上,衬托出白皙的脸庞。这女孩不算 很漂亮,只是很清秀的样子,而且两只眼睛细细的,眼角微微上翘,当楚平问她 话时,只要她微微一笑,眼睛便眯成了一条缝,让人能感觉从里面透出的安静与 详和。 那次女孩为他们唱了一首歌,女孩唱得真好,一曲结束时,整个餐厅里就餐 的人都抱以掌声,那女孩眼睛便眯得更细了些,身子转过去冲四周的人们点头致 谢。楚平注意到这时秦歌的脸上多了些畏缩的神情,眼睛也闪闪烁烁地不住往女 孩身上瞄。楚平抢着把钱付给那女孩,拉着秦歌离开了。 秦歌在推车时还不住回头往酒店里看,这时,那女孩又站在了一对青年男女 的边上,她的歌声传出来,柔柔的,很有些特别与不同。 34 几年前修建银河购物中心,区领导与那个香港老板曾举行了隆重的奠基仪式。 在平整出来的银河西门外广场上,一尊白色大理石的少女石像在那一天竖立起来, 并且披红挂彩,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那时这城市里的雕像并不太多,银河西门 外的少女雕像成为新闻,还上了本地的报纸。少女雕像像我们习惯中的英雄人物 一样,身子向前,一只手握在胸口,另只手向后摆动,脸上是一副坚毅的表情。 与英雄人物不同的是这少女有着一头长发,身上隐约可以看出穿的是件后来曾一 度非常流行的吊带裙。这样的装束与少女的动作很不协调,但却能给人以充份的 想象空间。在那次奠基仪式上,不知道哪位领导叙述了少女雕像所象征的含义, 但那次谁都没有记住,人们的目光停留在雕像身上时,自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数年之后,所有经过银河西门的人都在感慨当初建议竖立这雕像的人的远见 卓识,大家对少女石像所蕴含的意义这时取得了惊人的一致。在少女石像背后, 无数浓妆的女郎穿着和石像少女相同的吊带裙在黑夜里招摇,她们来自五湖四海、 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她们为了给远方的家人带去一份虚假的平安,总喜欢选择 这少女石像作为背景照一张相片寄回家中。这到后来似乎成了一种传统,但凡在 银河里做过的小姐都会有一张这种照片。照片中两个女人的表情同样坚毅,象征 着她们不屈不挠的信念和坚持到底的决心。 银河购物中心西门外的广场有近五百平米,进入夏天以来,不少附近的居民 在广场上摆出些台球桌,一到黄昏时便能聚不少人。后来一些摆地摊卖凉面的也 陆续加入,这广场陡然间热闹起来。 一个叫绰号叫烟枪的少年傍晚时就泡在广场的台球桌旁,他和一个秃脑门的 中年人已经连续打了十二局,还没分出胜负来。广场上只有两张按正式比赛标准 制成的球桌,上面摆着小红球和彩色球。烟枪和秃脑门中年人占据一张,玩的正 是国际流行的司洛克。烟枪今年夏天正好高中毕业,没考上学校,成天在街上鬼 混。他在上学时就经常逃课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到台球室去和人赌钱,他的球艺高 超,在整条街上都很出名。 那个秃脑门中年人也是台球高手,他和烟枪说好了一分十块钱,十二局下来, 输赢竟然没超过一百块钱。俩人都来了兴致,说好今天非分出胜负不可。第十三 局开局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烟枪开局不错,他抱着杆子摇头晃脑地斜眼 看秃脑门中年人拿着杆子不住地比划。这一杆居然让秃脑门中年人从几乎不可能 的角度将一个小红球打进了下洞,而且母球还停在了八分的黑色球边上。烟枪有 些泄气,眼睛便向四处胡乱打量。 每张台球桌上方都挂着大瓦数的灯泡,所以光场上还是很亮堂的。烟枪一眼 看过去,发现以前一起玩过的一个熟人,便远远地跟那人打招呼。那个少年光着 膀子露出很结实的一身肌肉,和他在一块的还有七八个看上去也很张狂的少年, 在少年们中间,还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短发中年男人。 光膀子少年听见烟枪的声音,冲他招了招手,这时正好秃脑门一个球没进, 烟枪说声等会儿便抱着杆子跑过去。光膀子少年绰号熊掌,意思是他一巴掌下去 的力量像熊掌一样大,同时,还因为他块头大人有些傻的缘故。 烟枪看他们满脸通红醉醺醺的样子,便说又跑哪儿喝了,喝酒的时候从来就 没想到我。和熊掌在一块的少年有几个认识烟枪,便有人丢烟过来,远远地跟他 打招呼。熊掌说想喝酒还不容易,你现在跟谁一块儿玩? 烟枪说我能跟谁玩呵,以前那帮人现在全散了,我就一人单遛。 熊掌说你要真单遛那还不如跟我们混呢。 烟枪说就你们这帮人能混出什么名堂呀,早就听说你们要占领银河,可到现 在银河那些老板们谁买你们的帐。 熊掌笑了,说你知道今天谁请我们喝酒吗,银河那些酒吧老板们推出来的代 表,告你知道,现在银河是我们的天下了,我们就快要在银河里收保护费了。 烟枪笑道,几天不见你也学会牛逼了,这城市听说过谁敢收保护费,你香港 录相看多了吧。 熊掌看烟枪不相信,有点急,他一指正往银河里去他那伙同伴们说,看见那 短头发的男人了吧,他是我们才认的老大,现在银河的老板都听他的。 烟枪还是用不相信的口气说他谁呵,这么大本事。 熊掌得意地说这你就别问了,反正人家有这能耐,不服不行。你自己盘算盘 算,要过来的话跟我说一声,反正我们这帮里的人你也认识不少,大家都是熟人。 烟枪懒洋洋地说声行呵,等我找人玩的时候再呼你吧。 烟枪和熊掌说完话转身回去,忽然又叫住熊掌,说你们新老大叫什么。 熊掌说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别人都叫他城哥,我也跟着这么叫。城哥是北 方人,口音听起来跟电视里那赵丽蓉似的。城哥有一身真正的好武功,不是电影 里的花拳绣腿,城南狸猫那帮人也想到银河里插一腿,你知道他们的头儿也是练 过功夫的,前几年还在北京拍过武打片,但他到城哥手里,没两分钟就躺地上起 不来了。 烟枪“哦”一声,回到台球桌旁继续和秃脑门玩球。几杆子下去,烟枪发觉 自己心思忽然已经不在玩球上了,隐隐约约觉得心里也象有事。他勉强打完这一 局,一算分数,竟然输了二十多分。烟枪丢下杆子,点钱给脸露得意的秃脑门。 点钱的时候他已经想起来为什么会心神不宁了,他不理会秃脑门中年人这时嘴里 冒出讥诮他的话,转身推上自己那辆小跑车往最近的一个电话亭去。 烟枪打电话给一个叫青皮的人。青皮是烟枪哥哥的朋友,以前烟枪在学校里 和人干架,哥哥找青皮带人去过好几次。半个月前,青皮带人满街找一个叫什么 城的北方佬,听说到现在也没找到。 青皮接到电话时,他的人正在大富豪夜总会的办公室里。他听烟枪讲完说声 你等会儿,先把手机捂住,跟坐在他对面的华彪说,华哥又有人看见那家伙了。 华彪沉凝着脸接过电话,烟枪在那头又把见到的讲了一遍。 华彪挂上电话,不解地望向转椅上的杨阿四,说这个商铁城找了他半个多月 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短短几天时间这么多人见到他,他似乎已经不打算再躲藏 了,他这么做出于什么目的呢? 杨阿四点头,说我最了解他这个人,他既然敢抛头露面,那么他便自认为有 了足够对付我的力量。但是奇怪的是,他不会傻到自以为手底下带了一帮毛孩子 便敢这么张狂。他来到这城市找我报复,当然已经对我有了足够的了解。 华彪说,也许他算到四哥你不会去对付他,他打算在这城市呆下去,慢慢培 养自己的势力。 杨阿四摇头,说不会,他来这城市唯一目的就是找我报复,这城市对于他没 有任何意义。他的家在北方,北方有他挂念的妹妹和爷爷,他不会在这里呆的太 久。而且,他是有案底的人,搞那一套短期内还行,时间稍长,公安局的人也不 是吃闲饭的,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他。 华彪点头,觉得杨阿四说得有道理。他恨恨地说,商铁城既然敢露面,我们 少不得要找上门去会会他。 杨阿四说阿彪你别乱来,终究是我对不起他,他不找我,我们便不能动他。 华彪不说话了,心里却有自己的主意。 这时,坐在角落里一直不作声的楚平站起来,说四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 出去了,今晚来的人多,我出去照看一下。 杨阿四点头,说你出去吧。 华彪等楚平出去后,身子往杨阿四跟前凑了凑,说楚平这阵子好象有点不对 劲,四哥你看出来没有,他现在似乎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 杨阿四微微一笑,说我怎么看不出来,楚平有他自己的想法,随他去。 华彪点头,说我总觉得楚平和我们不一样,这一行也许真的不适合他。 华彪带着青皮也出去了,留下杨阿四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华彪和青皮到外面 想了会儿,说你这会儿能呼到刚才打电话来那小子吗。青皮说应该没问题。华彪 说那你就呼他让他到银河里去看看商铁城现在在什么地方,找到了马上打电话通 知你。青皮答应一声,马上联系烟枪。不一会儿烟枪回电话了,说商铁城和熊掌 那帮小毛孩子在一家叫做“宋朝烟雨”的酒吧里。 华彪不再迟疑,立刻就要出去。青皮知道他要去找商铁城,跟在后面问要不 要找些人一块去。华彪说不用了,这次又不是去废了他,我先去会会他,看他是 不是真像四哥说的那样厉害。青皮犹豫着说万一他要翻脸对付我们呢。华彪笑笑, 说他翻脸要对付的也只有我一个人,到银河你就带那个叫烟枪的小子离开,我一 个人去会商铁城。 到了夜总会的门口,正好楚平打外头进来,楚平说声华哥出去。华彪点点头, 说楼上你替我照看一下,晚上我不一定回来了。楚平答应一声就进去了。 楚平从杨阿四的办公室出来,觉得大舞厅很闷,就到外面去透透气。在门外, 两扇玻璃门将舞厅里的音乐声音缩小,听起来便不那么刺耳了,而且还有种虚无 缥缈的感觉。外面街道上凉风习习,不远处一排溜的牌档家家生意红火。现在的 牌档都用一溜彩灯圈起块地方,里面还摆着成套的家庭影院,牌档里的客人吃得 兴起,便对着麦克风吼上一通,不管嗓音如何,唱的是否走调,那声音在街道上 交相混杂,居然另有一番味道。 楚平这晚想找个人喝上一杯,回到舞厅里看所有人都在忙着,便打消了这个 念头。雪晴在夜总会里照例是不和他多接触的,他端着盘子经过他身边时冲他莞 尔一笑,楚平突然间生出些冲动来,他上前从后面轻轻托住雪晴的腰,雪晴立刻 嗔怪地说要死了你,身子往前摆脱开他的手。雪晴穿着白衬衫黑裙子巧笑嫣然的 样子很能吸引一些人的目光,楚平注视着她觉得这里的所有只有这个女孩才是自 己所能把握的,这样,他的冲动便更浓了些。他回到吧台那儿等雪晴回来,雪晴 似乎已经知道了他这时的心情,故意在舞池周围的包台间转来转去,目光和楚平 的相遇,便做个鬼脸一副气死你的表情。楚平微笑,他喜欢雪晴的这种神态,虽 然有点故作天真,但却能让一个男人感觉到自己拥有的真实感。 最后楚平还是走过去抓住了雪晴,他说,如果你不陪我到外面牌档去吃点东 西的话,我马上就到楼上去找一个小姐陪我去。 雪晴立刻眼一瞪说声你敢。楚平也瞪着她,不说话,却一副说到做到的表情。 雪晴噗嗤一笑后为难地说少爷呀我现在是在上班你知道吗。她说话的时候楚平已 经转身往外走了,雪晴站那儿无可奈何地瞪着他的背影,想了想,终于还是跟着 他往门的方向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