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描淡写 作者:小妖 一清早,阿凝就跑到我家里来,一下子坐到沙发里,久久不出声。 我不去理她,自顾清理了房间,然后,递一杯咖啡到她手中,在她对面坐了下 来。 终于,她鼓了鼓嘴巴,眼睛看着地,说:“我和小飞分手了。” 我松一口气:“哦,那小瘪三。”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他,可是,”阿凝顿了顿,“我还是有点难过。”小家 伙的眼圈居然有点红了。 “会过去的,过几年你会对这件事抱之淡淡一笑,甚至不再记起。”我伸手去 拍她的肩。 “小姑,我希望象你,多洒脱!” 洒脱?这小妮子对我盲目崇拜耳。 “女人到了一定年龄对多数事都会看开,这大概便是你所谓的洒脱。” “我妈就不是。” “你妈有个好老公,幸福的小女人永远不会成熟。” 我不禁想起近四十的大嫂日日小鸟依人般挂在大哥的肩膊上,时候久了不知大 哥那条膀子会不会患上风湿。 “小姑,你为什么不嫁人?”阿凝第三千六百次提出这个问题来,自她六岁懂 事起用这个问题烦我迄今十年有余。 “你小姑小姑地叫着我,难道不知道那句俗语—小姑独处?我是小姑,自然独 处。” “小姑你净跟我兜圈子,那个刘叔叔那么好,干嘛不嫁他?” 这孩子,喜欢上谁就想让我嫁谁, 前年是小张,去年是阿陈,今年她喜欢上了 刘。 “那是小姑的好朋友,做不得老公的。” 阿凝瞪着我,半天眨眨眼睛无限崇拜的样子说:“小姑你好特别!” “傻孩子!”我打一下她的头,“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新偶像?” “仍然是小姑。“ “天!别把我捧太高,你小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摔。” “小姑你好幽默。” 这孩子莫不是弱智?“你小姑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当心滑倒。” 我站起来拉她,“走啦,佛罗伦萨。” 那是一家意大利冰淇淋店,一次我同阿凝散步时发现了它,店中物极之美味。 端着选好的冰淇淋在一顶七彩阳伞下坐下来。初夏的阳光很温暖,微风拂面。 我眯起眼睛慢慢享受美味。唉唉,活着真是好呀! “小姑,我们学校高三新转来一个男孩,真是帅,白马王子大概就是他那样儿 了。” 我微笑,年轻的面孔,年轻的心。 回到家,一室的阳光。 我拉上窗帘,从冰箱取出鲜奶冲了杯咖啡。想起刘总笑我不是喝咖啡而是苦味 牛奶。我笑,有时,刘未尝不是一个有趣的谈话对手,但是,不过是谈话对手而已。 靠在沙发上,正好面对着窗。我的窗帘极其可爱,是林间一小景:灌木、小河、 芦苇、木船,以及一幢红顶的小屋,宛如格林童话中的场景,设计者定是个理想主 义者。 顺手打开唱机,是勃拉姆斯,永远记得那个小男孩等在街角,只为了问保尔一 句你喜欢勃拉姆斯吗?还是上初中时看的小说呢,感动得泪流满面。 电话铃响。 “猜猜我是谁?” “阿逸!”我尖叫,“你回来啦!太好了!” “喂喂,耳朵被你震聋了!我在北蒙这,快过来吧。” 我兴奋不已。当年高考时阿逸挥舞着我那把带锯齿的塑料尺子一直在叫嚣“我 要当海盗”,于是上了海院。如今,果然成了一名“海盗”船长。 匆匆赶至北蒙家,一进门便假装抱怨:“好容易休息两天你们就来凑热闹。” 然后四处看看,居然没人! 又搞什么鬼!我嘟囔着径自去开冰箱找饮料。 一开冰箱,却吓了一大跳!两排泛着蓝光森然的尖齿状物体张牙舞爪地从冰箱 内扑出。 我尖叫。 于是北蒙、阿逸、矮山、小赵大笑着从各个角落钻出来。 阿逸拾起那件东西,笑着说:“这是你要的鲨鱼牙嘛,吓成这样子。” 我抢过来看,发现那居然是一副完整的鲨鱼牙齿,阴森的,尖利的,泛着幽光。 兴奋至死。 “喏!”阿逸又递给我一个大盒子。 打开一看,竟是一整套鲨鱼牙齿做的饰物,耳环、项链、手镯甚至发卡,我激 动得拼命抱住盒子说不出话来。 阿逸道:“整整五个月时间都用来给你做这套东西了。” 我撇撇嘴:“闲着也是闲着。” “你这家伙,嘴上永远也不饶人。” “哼!” 然后就是一帮人去吃饭喝酒。 不提也罢。 第二天清早,在床上赖到九点,看看不象会有什么事发生阻碍我去上班,只好 懒懒起床乔装打扮。 当年我在公司里苦苦挣扎终获升职,当天下午就辞职而去,并且当即交接了工 作收拾包袱走人,想着平日里与我勾心斗角互相倾轧的同事们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禁 暗自得意。 我老板倒并不觉得奇怪,只长叹一声:“其实我也早知道留你不住的。” 我心里好笑,这语气恁的暧昧,幸好我已不在公司。 然后我就开了这家店。专门卖饰品。 开始只是一些藏饰,后来靠着阿逸帮忙,什么坦桑尼亚的乌木,南非的粗金, 西班牙的大耳环,印地安的手镯,反正他知道我的脾气,什么古怪他给我带什么。 再后来,一些气味相投的作坊自己找上来,就又添了铸铁以及陶器。 总之,自己一手一足建起来的,也算是心血结晶了。 不过自己做了老板就是自由,我不雇伙计,只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里租了个小小 铺面,想做就做,心情不好就锁门走人,总之是没人管了。本以为这样生意不会好, 但没想到我这依性锁门的风格反倒成了本城时髦男女口中传诵的标牌,大家趋之若 骛奔走相告,一时之间到我的铺子里购物也成为一种所谓的时尚,生意出奇的好。 刚刚开门没多久,阿媚过来找我。 她是我开店以后认识的朋友,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子。 记得初见她是个初冬的下午,窗外的残阳有气无力,我把暖风开足,不大的店 里暖烘烘的,并且弥漫着一点玫瑰香油的味道,算是有点温馨的吧。 这时阿媚晃进来,苍白着一张脸,神情恍惚。 她很高,颇瘦,着一件黑色长裙,凯丝咪黑色大披巾,短靴,墨西哥银饰,有 种遗世独立的味道。 转来转去,很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徘徊了许久。 实在看不下去了,我就上前招呼她。 “嗨,要帮忙吗?送人或自奉?” “哦?好呀,我这会子心神不定,你最好趁这个机会把你店子里最贵的东西卖 给我。”唇角挂了一丝讥讽般的轻笑。 我望着她不再说话,这样的一个女子,给人气受仿佛也可算是她的一种特权。 半晌,她低下头:“对不起,我心情不好。” “刚刚泡了水果茶,要不要尝尝?”顺手倒给她一杯。 她也不客气,干脆在一张藤椅上坐下来,双手捧着那杯香气袅袅的水果茶一口 口缓缓喝下。 良久,她开口:“一个非常愚蠢的故事,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又是一 丝嘲讽的充满讥诮味道的笑挂在唇角:“从前听到这样的故事总是痛骂那女主角蠢 得过分,没想到这次临到自己头上。” “老套子的话讲这是当局者迷。那么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结束。我无意改变任何既成事实,那种契约,你知道。” “很好。” “想送件礼物给他,”顿一顿,“算是对自己的一种告慰吧。” 我笑,算是吧。 顺手拿过一颗水晶的心给她。 “如何?” 她接过,偏着头想了想,“不错。” 替她包好,目送她离去。 如此的一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即使陷入一场苦恋也是始终清楚的,这样聪明的 人存活于世,幸或不幸?我为那个不懂得珍惜她的人太息。 后来我们就成为朋友,她常过来我这里坐坐,一起逛街吃饭,颇谈得来。 今天,她又来了。 转了一圈,坐进一只塑形沙发里:“咦?那藤椅呢?” “卖掉了。” “我以为你会为我留下。”她撇撇嘴。 “小姐,我只是个生意人而已。” “少来!”她推我一下,笑。 “今天这么闲?” “刚结束一个案子,想给自己放两天假。”她伸个懒腰,“有无最新首饰?唉 唉,还是爱自己多一点。”她起身去试耳环。 “哟嗬!”一个东西闪进来。 “是否有美丽可爱的小姐肯赏光陪我吃午餐?” 我笑,“刚十点半,先生!” “OK,那我去看个电影先。”阿逸闪出门去,又转回来探个头,“有没有人想 要同去?” “没有。”我走过去按着他的头推他出去。 “挺可爱的。”阿媚笑。 “好了,中午有饭吃了。” 临近十二点,阿逸转了回来。 “来,我给你们介绍,阿逸,SEAMAN。” “HEY,我是OFFICER。”阿逸怪叫。 “噢?是吗?那SORRY了!”我故意轻描淡写的样子。 阿媚也被逗乐了,伸手给他握,“很荣幸认识您,OFFICER先生,我是阿媚。” 阿逸乐滋滋故意握着媚的手不放:“幸会幸会。” 我打一下他,“小心阿媚告你呀还不放手,人家可是个律师呢。” “天呐,现在的美女怎么都这么厉害了。”阿逸嘟囔着乐呵呵地冲过去打开店 门:“请。” 我让阿媚先出去,然后转身要锁门。忽然一个声音在后面叫:“小姑,等等!” 转身看去,自然是我那宝贝侄女阿凝。 只好对阿逸说:“你们先去吧。” 阿媚点头,“我们在‘松竹梅’等你。” 阿逸忙说:“不行不行,还是‘小四川’算了。” 我斜了阿逸一眼,同时大笑。自从一次我同阿逸在一家傣族馆子吃了饭后执意 要带走人家放纸巾用的竹筒,阿逸坚持不肯和我去日本馆子吃饭,怕我会拿人家盛 鱼生的大木船。 打开门,“进来,作甚?” “亲爱的小姑!”阿凝扑过来。 我闪身避开,“说吧说吧,想要什么?” “嘿嘿,知我者,小姑也!Mr. Right今天生日,想挑一件礼物送他。” “哪一个?”我这宝贝侄女的Mr. Right常换常新,不得不打听清楚了。 “哎呀就是高三那个新生呀!” “哈哈,自己挑吧。” 打发了阿凝,我过去找媚他们。 一进门就见媚在开心地大笑,阿逸凑过去又说了句什么,惹得阿媚又是一阵笑。 心里没来由地一沉,似乎有些微的刺痛。 “什么笑话?”我过去坐下。 “不许说,她会杀了我的!”阿逸大叫。 我不理他,顾自点菜。 吃了饭阿逸提议去街上走走:“行行好,带我逛逛京城如何?我可是哪哪都不 认得了呀!” “我还要回店里去,阿媚陪他去吧。” “什么时候那么敬业了?”阿逸盯着我看。 “一直如此,难道你不知道?”忽然有点动气,转身就走了。 不知何故,心里一直怪怪的。整整一个下午,总是不能安心。 晚上,北蒙打了电话过来:“那个阿媚仿佛对阿逸挺感兴趣。” “阿媚的事似乎不用你来通报给我。”我冷冷答道。 “阿逸的事,我总管得着吧?” “有什么关系?” “阿逸的心事难道你真的一直不明白?” 我不响。 然后我说:“阿媚是个好女孩。” “你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有些东西,不能说的,说出来,恐怕朋友都做不了了。” “你到底怕什么?” “怕?我不知道。” “你别后悔。” 我忽然道:“后悔的话,还来得及吗?”随即笑了笑,“算了,由他去吧。” “你怎么可以这样!” “批评我?不是阿逸叫你来探我口风的?就说我说的,阿媚是个好女孩,他应 该明白。” “到底怎么想?” “我也不知道。”很是丧气。 挂了电话,心里怅怅的,但还是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夫妻也有反目的,不如做朋友,倒来得长久些。 洗个热水澡想睡了,门铃响起来。 哀叹着去开门,却见阿逸倚在门口。 “晚了,什么事明儿再说吧。”我要关门。 “你是铁了心要推开我是不是?” “阿逸,”我叹口气,“这么多年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以为只是因为我没有说出来而已。” “没有用的阿逸,说出来反倒没意思了,我们是老友,我喜欢这样。” “你……咳,算了,老友吧。” “阿媚很好的。” “我知道!”阿逸忽然提高了嗓门,“你不用赶我!” “阿逸,我没有。” “我不知道你在等什么,或者你究竟在逃避什么,不过,我要告诉你,我是真 心爱过你的。” 已经用过去式了。 “当然,阿逸,是我不好。去吧,媚真的很好的,去吧。”我的语调已经变得 很温柔了,居然就这么简单,松一口气。 阿逸走了,忽然觉得一阵轻松,真的,真的很简单。 午夜梦回,看见个女孩子伏在案头,哀哀地哭,刚想过去劝劝,只见她猛地站 起,拎个包就出去了。 然后是她和个男人面对面的站着说话,也听不清,忽然那男人转身就走了,很 是决绝,女孩子上去拉他,却被推开,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我抢上去扶她,她抬 头,赫然却是自己。 一下子就醒了,一身的汗。 是了,可不就是当年的自己。 以为在成就一桩惊天动地的恋爱,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甚至母亲,离家出走。可 笑的是对方并不这样以为,轻轻就撒了手,落得个不尴不尬。还好妈妈总是无条件 的原谅我,我的家并没有抛弃我。 哪来的什么爱不爱的,至亲的还是骨肉。我的至爱?除了老妈便是阿凝了。 再也不能入睡,看看表,只是2点。忍不住,还是给刘拨了电话过去。 午夜电话,是我对自己唯一的纵容,多年来自觉已经成熟练达,自制能力极强, 独这一习惯,无法改掉。不过,现在,能让我在午夜放心大胆打了电话过去的人已 经不多了。 “是我。” “一直等着你呢,象楼下的老头子等楼上的另一只靴子。” 我笑,刘总是能令我笑出来。 “昨天过得好不好?” “好。” “还有呢?” 忍不住把媚和逸的事告诉了他。 “你做的对,如果会有什么,早十年就有了,以前没有,现在也是不会有的。” “我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仅仅是自怜而已。” “哎,你太一针见血了吧?” “你不就需要这个吗?” “也是。” 停了停,我说:“和你说话真舒服!” “嫁给我好了。” “永不。” “那么决绝?” “真的嫁了你,就没话了。” “不想试试?” “不。” “有一天你会后悔。” “当然。” 谁会笨得去嫁一个真爱的人呢! 又是一个早晨了,太阳真好。 阿媚照例来我店里报到。 “早!” “我喜欢他。” “仅仅喜欢?” “总不见得是爱吧,这一把年纪了。” “还有黄昏恋呢。” “他是个极单纯的人,和他在一起,很舒服。” “多好。” 阿媚忽然不说话,盯着我看。 “作甚?我的粉不匀?”我顺手取过个镜子。 想起以前我伸个镜子到阿逸面前,他会看着里面的自己大叫“猪啊!”。不是 不留恋的。 “他都告诉我了。” “是吗?阿逸的嘴巴一向比较碎。” “你确定不要他?” “媚,我当他老友,你应该知道。” “我不想为了个男人破坏我们的友谊。” 象多年前的老电影,不过那时侯是两个男人谦让争夺一个女人。 “媚,你应该了解我的。” “那就好。” 北蒙打了电话过来,说蒙嫂出差,叫我们去他家玩。 我过去时,小赵、矮山、阿逸和媚都已经到了,小赵带了太太过来,也是和我 们混得极熟了的。他们正打拖拉机,看见我来,忙吩咐我烧水做饭削水果伺候牌局。 我玩牌向无竞争力,嘴里老挂着“谁打不是打”不争不抢,搞得他们都不愿意和我 一拨儿,现在有了媚,我便沦落为伺候牌局的。 “早就料到了!”我边说边从塑料袋里往外掏汉堡包。 “就给我们吃这个呀!正经脑力劳动呢!”北蒙高叫。 “有这吃就不错了,知足吧你就!”我径自去开微波炉加热。 伺候他们一一吃完,小赵又叫:“何妈,上茶!” 我笑:“只有乌龙,要热的凉的?” “过分,又拿速食的东西来糊弄我们!”小赵抱怨。 “哎我说小同志,你这个样子怎么行呢,什么都不会是要嫁不出去的呀!”北 蒙过来拍我的肩,假装语重心长。 “得了,我什么不会呀,懒的费这份心而已。” “要对自己严格要求嘛不行我得对你负责, ” 北蒙说着一指厨房的餐具柜, “那里有咖啡豆,你去煮咖啡吧!” “啐!只有乌龙,不喝就干着。” “我要!”矮山首先挺不住了。 “意志这么薄弱,要搁过去你准是一叛徒!”北蒙骂着也顺手抄起一瓶乌龙。 大功告成。 伺候完他们我告辞:“老爷太太们慢慢玩着,小的告退了。” “不成,一边伺候着。” 微笑。巡视一番北蒙的书柜,挑了《神雕侠侣》坐到一边沙发上去。 看着这群笑闹着的朋友,却忽然有种疏离的感觉。多少年了,是这些朋友伴着 我走过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可是,为什么我总不能完全地融入他们呢?我并不能 够明白自己,并不。 不几日,媚和逸要结婚了。 是媚过来告诉我的。 “他又要出海了,我们时日无多,干脆结了算了,都不想再等什么了。” “难道他不是你要等的那一个吗?” “我不知道,”媚的眼睛里尽是迷惘,“不知道究竟能不能等到,也不知道他 究竟是不是我等的那一个,但是,不想再等下去了,万一他就是呢,万一,这辈子 就等不到了呢。” “祝福你们!” “谢谢,薰,你始终是我的好友。” “当然,媚,这一生我独独爱你。”太过伤感,我只好调笑。 自然,大家一笑,什么都过去了。 午夜,又去打电话骚扰刘。 “相信我,这是最好的结局了。”刘道。 “为什么要信你?总不见得你是先知吧?”我对刘从来不大客气的。 “不敢,只比你略多知一二。” “啐!” 停一停,刘说:“其实,我也想告诉你这样的一件事呢。” “什么?” “我也不打算再等下去了。” “什么意思?总不会是你也要结婚了吧?”我笑。 “是真的,不见得除了你这世上我就不再认得旁的女人了!” 我不响,说不出来什么。真是的,我究竟凭了什么以为刘会这样一直和我耗下 去呢。我以为我是谁呢?不不,我谁也不是,少了我,地球照样转呢,我怎么才意 识到?居然这样一派天真的过了卅多年,或者,老糊涂了也不定。 一个月内,两桩婚事。新郎新娘一派陶醉的样子,大概,幸福也就是这样了吧。 没有选礼物,只封了红包过去,懒得费这个心了,恐怕只有阿凝那样的小女孩子才 会心心念念地挂住礼物吧。 大哥打了电话过来:“老妈七十大寿,你敢不过来?” “过来了,不走可不可以?” 大哥一怔,“这么多年,你居然想通要过来了?” “过来靠你这棵大树,只怕你不肯呢!” “太好了,我寄机票过来,顺手把阿凝也带过来,这丫头,这回看她还有什么 借口!不不,还是我过来接你们好了,我安排一下,明天定了再给你电话。”大哥 居然兴奋异常,真不象他能做出来的事。不过也是,这些年来,阿凝借口澳洲太闷, 傍着我一直不肯离开北京,这下子我答应过去了,阿凝也没了靠山,看来我会被阿 凝一顿好骂了。 “小姑,你太过分了!” 来了。 “阿凝,小姑想妈妈了。” “不成立。” “阿凝,打个商量如何?过去了,我会找个房子单住,你过来,和我同住,我 负责说服你爸妈,如何?” 阿凝看看我,“成交。” 没有知会任何朋友,把小店里的东西在一日之间统统出清。第二天,关门走人。 我想,在北京,我是从此消失了,不知道澳洲那里会有什么在等我。 不过,不怕,临走我扫荡了北京所有的书店,混个三年五载应该不成问题。 呵呵,竹仗芒鞋轻胜马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