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失身怎么出这口气 我感觉自己和从前比变了。是因为结婚变的,还是因为去北京变的,好像原因 都有。 我对我的工作感到了厌倦,对自己的工作环境感到了厌烦,觉得周围的人无聊, 周围的事很没劲。我自己,突然间变成了一个懒得说话的人,对别人也没兴趣的人。 郑羽感觉到了我的沉寂,想跟我说点什么,似乎又顾虑重重。他很忙,体育转 播经常没有昼夜之分,他身陷繁重的工作,自己也难得有一点休息时间,好不容易 有点空闲,不是地方搞什么比赛把他叫去,要不就是他的界内同行们有这事那事。 我从北京回来以后,没见着那几个和我相熟的同学,所以并不知道蔡小北忙什 么呢,但是,不是因为见不到他心安,而是越见不着他心越不安,不知道他再见着 我会有怎么样的举动。因为心里这种种杂乱无章的想法,我的心绪越发的烦躁,就 跟得了结婚忧郁症似的。我几次想和郑羽说点什么,但说什么呢,怎么说出口呢, 怎么想也没法说,看他那个急急忙忙的样子,即使话都到嘴边了,我也把想说的话 又咽回去了,到最后,他问我,我也不说了,已经没有说的愿望和习惯。 就这样,我过了一段表面看上去非常平静和幸福的新婚生活。到我结婚快三个 月的时候,我跟吃过早饭就要出门的郑羽说,我想考研究生。 他用那样的目光看着我,很平静,说,考哪?北京? 我一楞,语气变得忐忑不安起来,我不知道他话里含着什么,但的确他话里有 话。 我们下班回家后再说?他温和地拍拍我的肩,转身往外走,我看着他的背影, 心里突然有很怪的念头,好像他不是我的什么人,彼此关系就是同事。好像以前我 没仔细端详过他的后身一样,觉得有些陌生。这感觉使我非常懊丧,我实际上很不 喜欢男人溜肩,郑羽从正面看,不是很明显,只是肩膀不很宽,但刚才我从他身后 看的,发现他的上身很瘦很窄,也许他比以前瘦了?我疑惑和纳闷起来,回想自己 以前和他在一起,净观察他什么来着,怎么连他是个长脖子溜肩膀都没发现呀,真 难看。 晚上,我和郑羽的谈话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某些紧张局面。可能是由于他白天刚 受到领导表彰的缘故,这使他的心情舒畅,事业的成就感冲散了他可能心里有过的 阴云,他还喝了两瓶啤酒。喝了酒之后,他跟我说的话更直接了,郑羽问我的直接 的话是,小夏,你爱我吗? 我被问住了。我看着他,没说话,我不是承认我不爱,而是在想我爱不爱。 我爱不爱郑羽?他这样说,就是他在质疑。我也反过来问我自己,爱不爱呢? 应该是爱呀,不然为什么跟他结婚呀。我不能总让他那么死盯着我,等我回答,就 说,我想是爱的,不然不会结婚。 你是为了什么结婚,是因为爱吗?郑羽的口气变得讥讽。 他摘下眼镜的空档,我看见他的眼睛因为酒精变得又小又红又肿,让我想起了 小时候见过的耗子眼,觉得形象有点不堪,忍不住就说,你把眼镜戴上说话,行不。 说完了,我又看他的眼睛,憋不住又加了句,怎么以前没发现你的眼睛这么难看, 原来是拿眼镜挡着闹的。因为谈话的情绪都很不好,关于要谈的我考研究生的话题 就根本没提。 我的口气应该是令人费解的,对郑羽而言,结婚仅仅三个月,我的态度已经变 得如此恶劣,这还是从前那个叫他喜欢和爱慕的女孩子吗。 大概从那天起,我因某些令他难忍的所作所为在郑羽心里的形象也变的开始讨 厌了。可是也真是奇怪,我以前没觉得他哪里不好,也没觉得他长得有什么毛病, 而且,我的女同事林萍,我的中学同学刘小艳,这些女的眼里,还都说他长得清秀, 田园园为什么追他?难道她也觉得他长得清秀?我越想越觉得奇怪。 有一天晚上下班,我回我妈家,要经过东大街自由市场。在八十年代中后期的 时候,搞个体经营的还非常少见,一是因为城市的人好歹一般都有工作,即使是生 锈的螺丝也正常拧着,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那个年代的人特别爱面子,觉得没工作丢 脸,上大街当小商贩个体户更现眼。除非,老早就是个二流子不要脸,或者是个劳 改犯什么的,根本就没脸,反正就是以这类人为主,因为只有他们,集体不愿意接 纳,为了生存,就不顾什么事丢人还是现眼了。东大街就是我们这个城市最早有个 体户倒爷们聚集的地方。 我自己却非常喜欢逛这个自由市场,因为我喜欢奇装异服,只有这里能够找到, 和这里的衣服鞋子比,国营商店柜台里的货物太老土平常太难看了。自从有个这个 自由市场,我几乎就不怎么进国营的商店了,当然,这件事也很说明问题,我年轻 的时候实在是爱慕虚荣至极的家伙,那么臭美,超级的臭美,非常过分。 这么坦白,是因为现在自己也觉得自己当时过分,怎么那个时候一点都不在乎 日本人对中国人都干过什么呀,结婚的年轻人都认日本电器,特羡慕谁家有个松下 索尼三洋雅马哈啥的,现在叫年轻人一看,简直都是叛徒汉奸卖国贼,真是的,那 会我们怎么这样呀。因为那一天,我是要找卖日本旧西服的,你们不知道,那个年 代,中国还不讲究穿,吃的事还没解决好呢,也很崇洋媚外,都是叫穷闹的,人穷 志短是一点错都没有。我是听我们电视台的人说的,说东大街有日本旧衣服卖,衣 服特有型,根本不旧。我问有没有细菌呀。他们说,都是消过毒的,不相信的话, 你买回来自己再重新消毒。我就信了,决定下班后去看看。 我一个摊一个摊地看,终于找到了,我看那个滩上挂着的衣服,很显然,不是 made in 中国,翻看衣服的标签,果然写着日本字。我刚要问货主衣服的价格,却 听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扭脸看却是眵目糊,我以为他也是来买衣服的,却见他 把目光从我脸上转移到衣服架子里面,一个人刚站起来,手里拎着件衣服正递给他 身旁的一个人,正是蔡小北。 他晒的很黑,我多长时间没看见他了,大概快半年了,自从我结婚之后。当时 已经接近冬天了,小北身上穿了件旧西服,里面是一件高领的毛衣,这件毛衣我也 没见过。我有点发楞,我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不由地又看了看他。小北看见我,从 衣服架后面绕过来,也开始正眼上下打量我。这么个公开的场合,他倒是很大方, 跟我们俩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他问我,怎么,喜欢我的衣服? 我见他友好的态度,心也放松了,我笑了笑,觉得他和眵目糊当上个体户这件 事既出乎意料又非常好玩。小北说,你喜欢哪件拿哪件,我送给你。 可能是我自己的身份变了的缘故,我觉得自己应该在丈夫之外的男人面前矜持 一些,或者,因为是他,我的姿态很难拿。我有些局促,不知道说什么好。眵目糊 看出来了,在一边说,小北,咱们别叫小夏在这挑呀,这哪还有什么好货,不如跟 我们回库里,那有好多我们特意给朋友留下的好的,你去那随便挑吧。小北听了, 立刻表示赞同。 我却有些迟疑,跟他们去库房?我问,库房在哪呀。 眵目糊笑,就我们家,原来我妹住那,她结婚走了就把房子腾出来了,现在给 小北住呢,连着看货。 我一听,更紧张,蔡小北住的地方我去着可有点心虚。但他们俩人一个劲催促 我去挑衣服,我实际也想看看他们俩从广州都倒腾来点啥,就答应和他们一起去。 已经夜色降临了,天有点凉了,眵目糊不知从哪推出一辆三轮车来,小北把衣 服往车上搬。我站在一边看,突然觉得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大概从表面上看,熟 悉我和蔡小北的人还认为是我变心了,无缘无故把他甩了呢,我也有点冤得慌。看 他现在这么辛苦,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要受这些罪,他又不是没工作, 这都是没工作的人才干的,要不就是家里经济条件实在不行,可是,他们家不是这 种情况呀。 我们仨把车推回眵目糊的家。眵目糊家住的房是几十年前盖的老工房,他妹妹 原来住的地方其实是他家自己在院里接出来的一间小偏房而已。蔡小北把钥匙掏出 来开了门,他们俩把货搬进屋里,我跟着进了屋。这哪里是个家,其实就是个窝, 只有十几平方大的小屋到处堆的是货,唯一能坐的地方就是他的一张床。 眵目糊卸完货,跟我和蔡小北说,你们俩在这挑货吧,我去做饭,小夏留下一 起吃。说完,不等我说话,拿眼溜了一下小北,笑了一下,转身出去了。 也许是刚从外面进来,屋里显得比外面暖和多了。我看他还在门口站着,就说, 你累了吧,坐床边吧。说完,我自己往里面挪了挪,给他腾出块地方。他跨过一个 大货包,朝我走过来,挨着我坐下了。 现在只有我们俩了,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我想了想,怎么着,也是我先结 婚了,应该主动点,就说,我结婚的事你肯定早就知道了,比较仓促,你正好出差 了,就没来得急告诉你。 蔡小北没吭声,也不看我。我感觉出来了,眵目糊一出去,他的态度就和在市 场上刚一见我时的大度随意不一样了,感情是装让别人看的。我却因为他的态度心 里很不舒服,我就说,你也不用生气,你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 蔡小北转过脸,逼视着我的眼睛,那你就拿跟别人结婚报复?你现在是不是觉 得自己很本事呀?怎么样,那个男人,你满意他吗?说到这,他一把把我拥倒在床 上,嘴巴把我说不出来话的嘴巴堵住了。 那一瞬间,我猛然醒悟我其实期待着什么,所谓挑选衣服确实只是借口。我们 终于如火如荼做了一次爱,就在这个像土窝一样的小床上,很热烈很激情。做的时 候,我哭了,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快乐。天呀,我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 相互缠绵的温柔间,他问我,还是爱我的,是吗?他的脸离我那么近,眼睫毛 几次弄痒我的眼。我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身体和心完全放纵地和他交融,嘴里呢 喃着说,我爱你,然后,我说,你还爱我吗。 这样的话是我想说的,也是他这个时候最想听到的,他回答给我的是更猛烈的 疯狂。 我们没有等眵目糊过来叫我们吃饭,悄悄地锁上门,趁着天黑,一溜烟跑出他 们家的大院。我知道他就是想和我一个人吃饭,我已经忘了我原来是想要回我妈家 的。 但是,吃饭的时候,很温馨的开场,谁知吃着吃着因为话题我俩又有点不愉快。 我跟他说了结婚去北京的见闻,讲了自己目前的郁闷。他看着我,好像不太了解单 位里的事情,插不上什么话,他更关心我关于婚姻里的事情,很注意听,对去北京 见了什么人,什么事不感兴趣。 不是因为结婚。我看他停住吃饭,就赶忙补充一句。我不想让他多想,迅速把 话题转移到我想报考研究生的事上。 他那个样子看着我。 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就问他,你怎么啦? 你并不想好好过日子,你不跟我结婚我认了,说到底这么好那么好还是缘分没 到,可是你既然已经和他结婚了,你为什么还想逃离,你究竟在想什么呢? 我没有想逃离。我否定他的说法,我迫不及待地解释给他听,我真的就是想再 去上学。 不是在北京爱上什么人了吧?蔡小北脸上冷冷的表情。 我想起郑羽的表情,觉得他们都一样,都自以为是和不可理喻。 可能是25岁左右吧,我的人生失去了方向。 我在与我最近的男友和婚姻中的丈夫那里,都没有找到精神的依托,我是一个 固执的女人,不认为自己什么地方错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地方不对,为什么我们 会有分歧,为什么开始有争论,我的有限的阅历和有限的思想,还无法给我一个叫 我满意的,同时也是正确的答案。我觉得,那个时候,是我真正的人生低谷。 想不明白,就很希望摆脱,我真的开始准备考研究生,这也是不去想那些烦恼 的事情的唯一办法。我给瘦潘写了信,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了,希望他能给我一些 帮助。 有一天,我受到了一个来自北京的邮包,正如我猜想的,是瘦潘给我寄来的考 研资料和书籍,还有一封信。 信里,他表示欣喜,还夸奖郑羽伟大,敢放自己这么漂亮的妻子出来,云云。 他按照我的意愿,同意报考北京电影学院电影剧作专业或者文艺理论专业。 上回我去北京时,我们是谈论过这些事的,我跟瘦潘说过,我曾经想报考中国 人民大学的美学专业研究生。就是郑羽的母校,但现在我的兴趣变了,不想研究越 研究越深奥的那些形而上的问题了,想转而研究越思考越明白的问题,就是形而下 的社会问题,我想以后从事剧本创作。 瘦潘的意思是,以兴趣决定取向,既然你想转行今后从事写作,当然首选电影 学院的剧作专业。另外,由于我上大学时,曾经在美学专业上下过工夫,底子比较 好,为了保本,他仍然建议,北京电影学院的文艺理论专业我也应该考虑。 他给我寄来的主要都是剧作专业的复习书籍,他知道,我是无从找寻这些专业 书的,比如夏衍的《写电影剧本的几个问题》,弗雷里赫的《银幕的剧作》,罗姆 的《电影剧作讲话》,牢逊的《电影的创作过程》,岩崎昶的《电影的理论》,新 藤兼人的《电影剧本的结构》等等。 我很感谢瘦潘,北京的一面之缘,彼此了解不多,却给予我这么大的支持和帮 助,真叫我感动,这也是动力呀。 但当我兴致勃勃把瘦潘寄来的书拿回家时,郑羽却极其不快,甚至明确地表示, 根本不支持我考什么研究生,压根就没同意过,是我自己异想天开胡思乱想。 我的情绪陷如混乱中,不知道如何摆布这件事。自从结婚,我们也吵过嘴,但 真正意义上的巨大冲突,面临着何去何从的抉择就是从这件事情开始。 晚上,郑羽在加班,我好烦,不想呆在家里,看书,也看不下去。我身不由己 走出家门,沿着我住的街道漫无目的地瞎逛荡。冬天已经到来了,外面很冷,我的 呢绒外套好像并不御寒,这使我想起小北前天给我打电话说从外地给我带来件里面 穿的丝缎棉袄,说又暖和又轻薄,说我们北方从没有见过的好东西。我有点不信, 觉得他大概是想骗我去跟他私会。但此时,我想起他说的话,就想去看看他说的东 西是真是假,我自己给我自己的借口是,我是有事情找他。 我直接去了眵目糊家,远远的,我看见蔡小北住的那个小屋露出来的灯光,红 红的,觉得那灯光很温暖的颜色,仿佛看见了小北被灯光映红的脸。我并不期待他 能够安慰我什么,我也知道,去北京继续读书,他也不同意,但是,他看我的眼神, 和郑羽看我的眼神,传递给我的是不一样的感觉,也许我自己更能从小北的眼神里 找到我所需要的东西吧。 那个门没有关紧,我走近前,突然,我的大脑凝固了,我透过门缝看见了地上 一只女人的红色高跟鞋,我由着本能迅速把眼睛投向只能露出一角的床,我没有看 清楚,但我感觉床上是有一个女人。 因为我直到走到门口,才叫了一声小北,就是因为我叫他的声音传到屋里,那 个床上的女人也同样听到了,床上有了动静,我才感觉到那床上是有人的。 我扭身就往回跑,脑海空白一片,我惊慌失措,几次差点跌到。后门传来蔡小 北的喊声,我的眼泪横流,跑得更快,但他还是追上了我,拽住我的胳膊,我用力 挣脱,他也气喘嘘嘘。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愤怒和委屈使我不能自制,我上前用手狠打他的脸,他 抓住我的手,同样气冲冲地,一付努力压住怒火的样子,他说,你可以不说一声就 结婚,我怎么不能有别人?你太自私,总觉得自己有理,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 这个自私的人! 他竟然两次说我自私!我怒火冲天,我自私?我为什么会自私?我因为什么就 成了自私的人?我有理,我为什么我就成了有理的人?! 你应该和我好好谈谈,不应该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过去的事是我不好,但是我 也把原因解释一万遍了,我也是身不由己。 我听他在刚被抓了现形的情况下竟然还好意思为以前的烂事辩护,更是气不打 一处来,我咆哮如雷,冲他喊,不要提以前的,就说现在的吧,刚才我亲眼所见的 也是身不由己?你真厚颜无耻! 我还没有解释给你听,如果你能平静一点的话,如果你不听,那就是我没有解 释的必要,你,选择吧。 我哭得心都碎了,我蹲在地上,用膝盖抵住我正在绞痛的心房,因为心寒,因 为天寒,我感觉到我遭遇了从没有过的彻骨的寒冷,我的脸色像鬼一样惨白,牙齿 打颤,浑身抖成一团。 你,选择吧。这是他刚才扔过来的话。我还要选择吗,我还需要选择吗?我艰 难地想站起来,我想走,我想回家,但我感觉我好像没能站起来,就一屁股又跌坐 在地下。蔡小北上前,不管我的挣扎,硬把我抱起来,马路边的石凳也很凉,他坐 在那上面,仍然双手托着我的身体,我的身体重心落在他的腿上,上身蜷缩,他更 紧地把我搂在怀里。 我不选择听你解释,你不要解释了。我有气无力地低声说,永远也不要解释, 你我之间,永远也不需要解释了。 蔡小北看看我,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先是欲言又止然后又是无话可说的样 子。他的眼睛从我的脸上移开,抬起头,把脸转向另一个方向。这时候,我的眼睛 的上方正好能端详他面庞的侧影,我看见他投向黑暗的眼睛是无神和空洞的。 这使我的心一片凄然。我真的了解他吗,这个男人的真实的内心世界究竟埋藏 着什么,我不知道他是否也有灵魂的不能自拔?我开始怀疑我们自从重新见面以后 的一切,是否我从不知道他的本来面目?是不是他从未停止过对我的欺骗?我回忆 我们仅有过的一两次肌肤之亲,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解释所发生的。我开始憎 恨,憎恨他的背叛,憎恨他陷入的欲望。 我从他的身上下来,尽量使自己做出一个比较平静的表情,我说,我不在乎, 没事,反正我俩早就谁也不是谁的唯一,现在更谁也不是谁的唯一,挺好,省得心 累,省得牵挂。我说到这,竟然笑起来,我看着毫无表情的蔡小北说,我找你来, 是告诉你,我要离婚了,因为我已经爱上了一个北京的小子,我要考研究生,离开 这里,离所有的人,远远的。 那么就是说你又找到了能够报复我的好招了?蔡小被已经从石凳上站起身,他 晃晃刚才因为用力过猛弄得酸痛了的肩膀,走到我面前,他嘲弄的突然的玩世不恭 的说话口气使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对我,对你自己 都这么苛刻?对别人,认识没几天的人,什么同事,就能轻而易举地就结婚?你对 他们怎么就能那么迁就?我就不信别人比我好到哪里去,是因为你就不想去深究他 们,你把对人全部的要求都强压在我一个人身上,这不公平!而且,你自己对你自 己呢,甭嫌弃我啦,你对自己一样的不负责!还有对你丈夫,说到这,蔡小北冷笑 了一声,我看他比我还可怜呢。 等蔡小北说完了,我也觉得他已经说完了所有我们该说完的,我们应该从此以 后就各走各的路了。 分道扬镳吧,蔡小北。我朝他扬起手,做出挥手告别的样子,他没有和我一样 的动作,但是,一句话都没说。我想,让我走在他前面吧,让我这个可怜的人在这 个可恨的男人面前再保留点尊严吧。我紧咬牙关转身离开。 小夏!我听见他喊,我停住脚步,但我没有回身。 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我听见他喊,我不会像你,再去害别人! 我转过身,对蔡小北一字一句地回答,用不着你来提醒,我想去害谁,那是我 的自由和权利,你管不着!你没有替*** 心的必要!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