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堕落与快乐 儿女情长,英雄志短。自从跟淑仪在一起,我发现自己的雄心壮志减退了。现 在,我已经到了一天也离不开她的程度,眼前脑际经常飘来她的丽影,上课时我也 频繁地偷窥她的背景。与淑仪、星驰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我发现自己用在学习上的 时间少了。晚上,我的心隐隐作痛,惭愧自己越来越堕落。我来自一个穷山僻壤的 小山村,曾经是现在也是村里父老乡亲的希望。在我读初中时,大学生就业制度急 剧改革,由国家分配改为双向选择,很多大学生找不到工作流浪街头巷尾,引起了 一股“读书无用”的思潮,很多农村的大量学生辍学打工。我是这阵狂风暴雨的幸 存者,一直顽固地坚持走“学而优则仕”的路子,赖在学校里没有回家。我代表着 走读书上学道路的希望,一直都想用自己的成功证明“万般皆下品,只有读书高”, 用自己的成功做灯塔引导农村的学生走进大学。但在走进一所二流大学后,我并未 愈挫弥坚,而是过着空虚无聊的生活享受着不应该属于我的奢侈。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和淑仪的事还是被同学发现了,由地下转为地上。 一个除了一颗硕大的脑袋一无所有的农村臭小子竟然泡上了人文学院的“院花”, 这个消息被人家传开了。淑仪处之淡然,但是我心理素质很差,经常不必要地激动 紧张。我不好意思与班里的其他女生在一起,因为我害怕她们问起我和淑仪的事。 男生那边倒无所谓,大家看得很开,再说我又没有因为淑仪疏远同舍的三个兄弟, 我跟他们仍然谈笑风生,每天晚上都开辩论会开新闻发布会,聊到半夜。但在笑着 与他们开黄色小玩笑的时候,我内心的痛苦达到了极点。我不知道这是我的堕落引 起的还是我有心理疾病。我还算体面还算正常地活着,在而今的大学里恋爱都是公 开的事情,尤其这里是发达地区,大学生有了异性对象巴不得马上开新闻发布会向 全世界公布。路边的石凳上,教学楼的走廊里,经常有一对对的学生搂搂抱抱动手 动脚。在如此开放的环境下,我并无舆论的压力。但是,我内心受不了。我不想让 别人知道自己的隐私,尤其是感情经历。理想化的陈立言一直在批评现实中的陈立 言,骂他懒惰骂他庸俗骂他无所事事。 我奇怪自己与淑仪、星驰在一起的时候,竟能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游目骋怀、 放浪形骸之外,心骛八极、神游万仞。我不明白是不是人的一切都源于性,但除了 性我几乎说不清淑仪为什么对我有魔鬼似的吸引力。我想星驰对我的吸引力源于我 们的相似经历、相互信任和一致的政治愿望。与他们在一起我能撕下自己在别人面 前不得不表现的虚伪面目,坦言自己的感受,信口谈论自己的理想。其实,我想说 的话我要表达的意思也只有他们俩个能心领神会。如果我如愿以尝,他们一定会成 为我事业的股肱和砥柱。可悲的是,我正在堕落,离自己的理想不是越来越近而是 越来越远。一个男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事业失败却无能为力。 有一天放学后,我孤自走在校园大草坪的小径上,后面有个陌生人对我说: “你叫陈立言吧?情人坡那边有人等你。”我猜一定是淑仪或者是星驰,就大步流 星过去了。到了情人坡,却只发现一群陌生的男生。他们中有一个人大声说:“那 ‘条’废才就是陈立言!(在广东,人可以论条)”我想大事不妙,看来他们是有 备而来。他们想恐吓我?想打我?都不可能啊。我做人本分,不图名不图利;做事 谨慎,不乱言不乱语。我根本不可能得罪谁啊? 一个黑乎乎的身体壮得像头牛的男生走到我跟前,抡起拳头对我说:“以后离 李淑仪远一点!” 我心想:想挑衅,你们功夫还差点!。我递过去一个愤怒的眼神,说:“离开 她,对我不好,对她更不好。” “食屎吧你!乱讲嘢!叫你走开你就要走开!” 我也来火了,怒气冲冲地说:“你骂谁!老子想怎样就怎样!” 旁边一个满口广州话的学生说:“叼你老母!北佬!敢来这勾女,找死啊!” 我一听这话更火了,他妈的,不但骂我北佬,还骂我妈。我一个封眼锤砸过去, 那小子的眼圈顿时黑了。坐在地上的几个家伙都站了起来。好家伙,六个人围攻老 子一个!我来了个白鹤晾翅,吓得他们后退了一大步。 “这个蠢仔会功夫!”他们有些慌乱了。 但是,不久又听见一个高佬说:“莫怕!看他一个瘦猴,撑不了多久。” 我们打起来。多年的积怨从我的心灵深处迸发出来。我用连环腿把他们打散了, 这是一群色厉内荏的孬种。一个黑佬想从背后偷袭我,我猛地向后翻了个跟头,腿 一蹬竟把他踹到旁边凄凉腥臭的小湖里去了。这时广州的天气已经有些冻了。看到 这个情景,剩下的五个小仔急了,又围攻上来。我被一个壮汉撞到了一次,但很快 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他们加紧了火力,我用猴拳抵抗了一会儿,可是终于力不从 心,被一个肥仔紧紧抱住动弹不了。他把我摔到地上,然后五个人三拳五脚地用力 踢打。此时正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最恐怖的是那个落汤鸡也爬了上来,身上还哗 哗滴着水,抬腿就踢了我十几脚。好久没打架了,被人家打真他妈的不是滋味。我 噢噢嚎叫着痛苦呻吟着。 那个肥仔又操着白话说:“给我听住!离佢远点。没係的话,今次係第一次!” 妈的,又讲了广州白话。好在,我听懂了。他们像野兽一样发泄完怒气后就走了, 扔下我一个躺在草坪上。 过了十几分钟,我心情冷静之后,从地上爬上来,脚步蹒跚着回去了。我向兄 弟们解释,他们都很气愤,建议我今后与他们一起走有个照应。大概上帝也怪罪我 那么轻意地博得一个仙女的芳心,所以要我有所补偿付出代价吧。但是,我不后悔。 第二天,淑仪见了面目青肿双腿蹒跚的我,急切地问怎么了,我说自己不小心 让几个流氓给打了。 她说:“不可能!我太了解你了,你根本不会挑衅人家!” 我辩了几句,但她很聪明,再说相处那么久了她的确很了解我,瞒不住,只好 讲真话。 她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混蛋!他们死皮赖脸缠着我,还敢动手打你。” 然后温柔体贴地问:“还疼不疼啊?”我使劲地摇了摇头。 放学后,淑仪叫我,我们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她红着脸说:“立言,我想出 一个办法对付他们。” 我急切地问:“什么办法?” 她的脸更红了,红得像国旗,温情地说:“我还是处女……如果……我把贞操 给你,他们就不会死缠着我打你了……广东人处女情结很重的,知道我不是……他 们就不会那样干了……” 我的脸也唰地一下红了,很为难很认真的看着她仍然火辣辣的脸说:“这样不 行。……万一以后再遇到更中意的男生,你……怎么办?” 她有点生气了,说:“天下还有你这样傻的男生!还盼着自己的马子红杏出墙!” 我辩解道:“我不是那种以占有女性肉体为目的下三烂,不想毁了你以后的幸 福。” 她感激地笑了,柔声地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男生!我只爱你一个!我老爸 的老妹,我姑姑,在中大读MBA,我爸在那边给给她租了一栋房子,我来农大时, 老爸也叫我住过去。我嫌麻烦没有去。现在我们去吧。” 我紧张地说:“那怎么向你姑姑交代?” 她哂笑说:“我姑姑?早去了香港旅行了,大约下周才能回来。” 我仍然不安地问:“那就我们两个?” 她说:“皇兄!放心吧!就我们两个!” 我打电话给舍友说我不回去了。 大约半个小时,我们就到了淑仪小姑的寓所。哇噻,真够气派的俩室一厅。客 厅窗明几净,三座沙发,一个方形的钢玻璃小桌。一台背投式大彩电,墙壁装修得 金碧辉煌,卧室里还有一台三星电脑。一个檀木书架,俩张席梦思床。厨房里摆着 个式餐具,电饭煲,微波炉。我都看傻了。 她说:“你先熟悉一下环境,我去做饭。” 我说:“你会做饭?想不到。” 她轻蔑的哼了一下,说:“想不到?告诉你,我叫淑仪,淑女的淑。”然后就 去厨房了。 又过了30分钟左右,她汗涔涔地出来,宛然一个小家庭主妇,我心疼地询问 :“累了吧?” 她微微一笑,说:“还行!尝尝我的手艺吧” 我说:“太好了,我这人优点不多,却很有福气,这回要大饱口福了!” 她说:“贫嘴!”然后呵呵笑了。 吃过晚饭后,我们看了一会电视。她说:“你去冲凉吧!我带你去浴室。”教 我如何使用浴具后,她出去了。我有点紧张而且笨拙地在里面洗着。 待我快冲完时,她拿着为我准备的衣服进来了。我赤身裸体一丝不挂站在她面 前,下面那个不安分的东西猛然勃起了。她的脸羞红,场面很尴尬。 我慌了,急忙从记忆里搜索材料,故作镇定地说:“毫无保留。” 她听出来了,也有些紧张地说:“好像是丘吉尔对罗斯福说的对不对?” 我笑出声来,这个淑仪真可爱。 她一件一件脱去衣服,先露出的是柔波似的胸部,接着是雪白的腹部,然后是 白腻的美腿,只留下一条粉红色的内裤。她跳进浴缸,仍然有些娇羞地说:“皇兄, 给我沐浴。” 我的麻雀一直都还僵挺着,我只好装做若无其事凑上前去。我用浴巾轻轻地帮 她搓着背。她的皮肤白皙柔滑,宛若凝脂,而她整个人就像汉白玉雕的渔女神或南 海观音。终于,我还是按捺不住,紧紧地抱住她,激动说:“你会不会认为我下流?” 她含情脉脉地望着我,说:“既然我喜欢你,我就不会这么想。” …… 激情结束之后,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很惊慌地说:“坏了!忘了……安全套!” 她低声说:“不用怕,我姑姑那儿有避孕药,三天之内吃都有效。” 我问:“你……喜欢吗?” 她说:“还好,虽然有点痛,但是很舒服。” 我神色凄然地说:“我有点……后悔。” 她问:“为什么?” 我说:“我把你……糟蹋了。” 她用手捂住我的嘴,娇声说:“别……这么说,我……愿意……这样。偶爱侬!” 然后又把殷红的性感的嘴唇凑过来,我们又吻了很久。 “偶爱侬?我爱你?怎么你平时不说上海话呢?”我问。 “在应该说普通话的时候说上海话是一种炫耀。我不喜欢这样,何况我长着一 条山东人的舌头,我的普通话也不是一般水准的。” 我轻轻一笑,不得不承认,她的普通话的确很好。 时间很晚了,我脸色有些苍白,开始颤抖了。我说:“睡觉吧?” 她嗯了一声,我们停止聊天了。这是我第一次跟她发生关系,她也是如此。以 前听朋友听朋友说做爱有多么多么爽,一直很恶心,只有自己经历了才会有切身的 体会。 我搂着她,温和地端详着她天使般的脸。 不久,她甜蜜地进入了梦想。我很累,但是难以入睡。我又失眠了,一边抚摸 着她柔滑的胳膊,一边反思着自己的行为。这是在堕落吗?扪心自问,没有答案。 谁能告诉我答案呢?理想化的陈立言?但是刚才我的的确确很主动,感觉也算快乐, 竟把所有的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了。难道是越堕落越快乐吗? ------ 听涛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