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手将女婿推上断头台 2001年7 月15日,在X 市的刑场上,只听得“嘭”的一声枪响,女婿年仅二十 八岁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大军他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大军的死是因为我的检举揭发而被查而被捉而被处死的,是我亲手将女婿推上 了断头台。 老伴要和我拼命,女儿在不停地哭泣,刚刚呀呀学语的小外孙哭着喊着向我要 爸爸!周围的朋友、同事、亲友无数的责难的话语向我袭来,当我走到大街上,身 后便有不少的人在指指点点:“看看!就是这老头,心有多狠!”还有人在嘲讽: “瞧!这才是不循私情,秉公执法呢!连自己的女婿都不放过!”也有一些人无不 同情地说:“你这是活生生地让女儿守寡,让这么小的孩子就失去父亲,以后这小 孩子长大了看你怎么对他交待啊”! 2001正月十七的晚上六点。 人们还都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中。 我的一家也一样。 女儿一家三口从腊月二十三起就在家里住一直没有走。因为今年的冬天太冷了, 女儿家住的是平房,成天又要上班,又要生火烧炉子取暖,大人还行,我们可舍不 得我们的小外孙,怕把孩子给冻坏了,这样女儿家一直是锁头看家,只是女婿大军 每天过去给炉子加点煤怕把暖气冻坏了。有了女儿一家三口,我们老两口的春节过 得真高兴,小外孙给我们家带来了说不尽的欢声笑话。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可那 小外孙突然吵着要玩具小汽车,她妈妈说“好儿子,汽车在咱们自己家里,明天妈 回家给你取,”可孩子说什么不行,就是大声哭闹着,把做姥爷得哭得直心疼。我 就对外孙说“宝子,你别哭了,姥爷马上到你家给你取去!”女儿听了,坚决不同 意,说不要这么惯孩子,还是等明天大军回来让他取来好了,老伴一听说起大军, 就开始数落个没完:“别提这个大军了!你们娘俩在这,他可没收没管了,一天到 晚不着家,老婆孩子也不管,这不,都快三天没有见他的人影了,还指望他给孩子 取东西,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等他把玩具给取回来,宝子也要哭死了!” 是啊!大军这几天好像在忙着什么,连影都没有看到呢!我决定还是现在自己去女 儿家走一趟,这么黑的天,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回去取呢! 说着我穿戴整齐,不到十分钟来到女儿家。 门紧锁着,是一个独门小院。我从衣袋里掏出女儿给我的她家的门钥匙,一手 打开手电筒,把大门房门依次打开。 进到里间屋,一股说不好的气味扑面而来,当时我只一心想着外孙不要哭闹, 也没有往心里多想,随手打开了灯,开始按女儿交待路线找起了玩具的放处。猛地 一抬头,发现地上好像有个什么,是一个人躺在里间屋的地上,一定是大海又喝醉 了,这么冷的天,怎么可以躺在这呢!我又生气又心疼在走到跟前,想把他扶到火 炕上,没走两步我吓呆了!原来是一具死尸,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的尸体!头上 有一大摊血都凝固了,淌了一地,那个人的眼睛是瞪着的,好可怕!我“啊”地大 叫一声,逃出了房门,把门锁好,跌跌撞撞地走回了家。 老伴见我回来,两手空空,问怎么了,我谎称没有找到,好在小外孙哭了一会, 早已忘记了小汽车的这一码事,在专心看动画片。我一声不吭一头倒下,我的心还 在不停地跳着,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是真的! 为什么会是这样?那个年轻人是谁?怎么会死在女儿家中?是谁干的?为什么 要这么干? 身为司法干部,多年的司法经验告诉我,这个案件肯定与大军有关。因为这房 门的钥匙只有两把,一是在我的女儿手里,再一把就在大军那,而门窗都没有被撬 过的痕迹,大军不是主谋起码也是一个知情者! 怎么办?报案吧?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能!不能报案!一旦报案就会把 大军牵连进去,真是大军干的,女儿怎么办?外孙怎么办?我们只有这一个女儿啊, 我们老两口以后可怎么活? 那还是不报案吧,等等再说吧!反正没人知道!我的心里有了一瞬间的平息。 第二天一大早,我对女儿说:“还是把你家的钥匙给我吧,我再跑一趟,给孩 子把家里的玩具都取来好了,你们一家三口就不要再回去住了,”女儿说“爸爸, 不用了,我想这几天就回去,还要上班呢,!” 我说什么也不同意,女儿也就再 没有和我争。 我大步跑到女儿家,发现房门里的死尸不见了,一切恢复了正常,好像并没有 发生过什么?这是怎么回事?是我昨晚梦游了吗?是我昨晚看走了眼了吗? 其实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其实一切都是我的幻觉是吗? 我取了外孙的玩具,回到了家中。 是的,一切并没有发生,女婿坦然的出入证明了这一点。 是的,一切已经发生,那晚我不是幻觉,不是梦游,是真真切切地看到地上有 一具男尸! 我的思维开始混乱,我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不知道应该相信哪个 “我”。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我茶不思饭不想,上班也是没有精神,回家也没了情绪, 人也瘦了好多。 看着大军一声声地亲切地叫着爸爸,我的心头就是一阵阵地发紧。大军这孩子 多么不容易啊!我是从小看到他大,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但我对他要比自己的 女儿还要高看呢! 大军是一个苦命的孩子。他的父母都是我的同学,在大军刚满月不久,父母就 离异了,把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扔给了他的奶奶,而大军的父母又各自重新组成了 新的家庭,一年后又都有了一个儿子。我和大军的奶奶家住得很近,当时我的女儿 也是只有两个月,一听到大军的哭声,我老伴就立刻跑过去,一边给大军喂奶,一 边抱怨大军的父母把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扔下不管心真够狠的! 大军就在我们的爱护下一天天长大,和我的女儿一起上了小学,中学。毕业后, 他们结了婚,所以,人家都说“女婿是半个儿”,而大军可是我的整个儿呢! 大军的性格比较孤僻,和我女儿结婚不久便因单位不景气而下岗,做了几桩买 卖,不但没有挣钱还赔了多少,欠了少的外债。这半年又因心情不好,学会了赌博, 有时一玩就是几个通宵,我们老俩口怎么劝他也不听,只好由他去了,女儿和外孙 只好我们负担了。 是不是大军在外面惹什么祸把人给杀了,可那尸体现在弄到哪去了?每次大军 回家,我都想问他,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只是若有所指地说:“大军,咱再 穷也要走正道啊!”但大军一点反映也没有。 到了开春以后,大军突然阔气起来,新换了手机,花钱如流水,大手大脚,还 不时给女儿买些名牌服装,我一直追问这钱是哪来的,可大军支支吾吾,神色紧张。 这时我再也不想隐瞒下去了,我是一个入党三十多年的老党员,在司法战线四 十年办过的案件无数,人称外号:“铁面包公”,而女婿的事就不能“自己的刀削 自己的把”呢?一向刚直不阿的我为了女婿的事把一生的清白给毁了。 如果再这样姑息养奸,既害了自己更害了大军,那个死去的年轻人不也是父母 生父母养的吗?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那家的家人不知道要多么着急呢! 我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和外孙一生就生活在这样的阴影里呢? 经过一个多月的思想斗争,终于有一天我走进了公安局。 结果杀人凶手及幕后指使者很快落入法网,原来是大军赌博输了好多的钱,就 想出了快速致富的一条捷径当职业杀手,结果两万元钱的报酬搭上了自己年轻的生 命。 是的,是我亲手把女婿送上了断头台,是我让女婿结束了年仅二十八岁的生命, 是我使自己的女儿从此失去了丈夫,外孙从此失去父亲,但我不后悔,因为我是一 名司法干部,因为我是一个公民,在情与法的天平上,我选择了法。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