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干不干是思想问题,干得好不好是水平问题。她认为既然已承担下来这项任务, 我就得干出样子令他们刮目相看。她就是这么个犟脾气!原先的什么过接结,她都 可以置之脑后,既往不咎,真正全身心地投入到施工中去。 上午,她刚把办公室布置好,工人们也大概收拾完,就拿着罐区设备图和设备 平面布置图,请钳工组长一起去验收基础。她亲自和工人们一道拉尺寸,有不合格 的基础一一记录下来,并明确处理意见。 下午,队长通知去开动员会。参加人员有各方领导及技术员,他们主要是听, 任凭总经理们高谈阔论一番。总经理是该产品的发明人,特别强调这是获国内及美 国8 项专利产品项目,产品性能好,国内紧俏,可以替代原进口产品,综合性能更 胜一筹,一年能创4000多万元利润……为了打开产品销路,赶上去参加十月份一个 化工产品订货会,工期定于9 月15日,为国庆节献上一份厚礼! 他们越讲越激动,她越听越肃然起劲! 总经理说:这个项目本来院长是打算留给自己内部一个安装队伍干,因为他们 也没有什么活干;但考虑他们在短期内拿不下来,而且质量又不能保证,所以直至 火烧眉毛这才忍痛割爱,才舍得给老同学的正规队伍干。这一声声、一句句话语, 象是给她敲响了警钟。她暗暗地下决心:一定要干好,不说为自己,也要为本单位 信誉,出色地完成任务,令他们刮目相看,要不愧为是正规队伍! 按常规,一项工程任务下达下来,技术管理工作理应先行一步,负责该工程的 技术人员都得准备一段时间,少则两个星期、一个月,多则两、三个月或半年。熟 悉施工图纸,编写施工方案,都应该在施工前完成。做到心中有数,可谓万事具备, 只欠东风……而现在可好,180 台设备,计划一个半月完成,还有管道施工,她连 图纸都没有来得及看;她要边熟悉图纸、边现场指导施工,还得挤出时间编写施工 方案。这是她参加施工工作以来准备最匆忙、最仓促的一次,并且也是短期内施工 任务量最大的一次。 根据她了解设备到货情况和现场状况,她决定设备安装工作从罐区开始。罐区 共有50多台设备,其中罐20多台,第二天就可以开始进行设备运输工作。 第二天,大清早一到,她就立即拿着设备布置图、设备一览表到前院设备停搁 处,尽快地给工人那份设备施工图上标出管口方位,设备一览表上注明设备安装标 高、位置。同时又协助工人们从杂乱无章的设备中把罐区设备一台一台地先挑出来, 等待起吊、运输,她指挥若定。 叉车、大板车、吊车,出前院、沿院墙外马路、进后院东门至现场,来回奔跑。 马路上压出一道道车辙,然后光亮板结连成一片。 第二天、第三天两天,罐区已到货的罐运输差不多,同时她须抽出时间抓紧验 收设备基础。非专业队伍干的活,就是不行,立式罐予留的洞有误,她把发现的问 题及时反映给厂方,亟待及时处理,以免耽误工期。 第四天,既是五。一,又是星期天,正是实行劳动法和双休日的开始,但在他 们头脑里没有这个意识,没有这个概念,好象与他们无关。 那天,一大早,天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罐区的吊装工作正在进行。吊车司 机在起重工配合下,选择最佳位置支上了吊车,工人们有的在设备上爬上爬下系钢 丝绳,密切配合吊车吊装设备;有的手握垫铁行走在沟沟坎坎设备基础间,给要就 位的设备卧垫铁,她在一旁确认设备安装位置及管口方位,总之,忙碌一片。 下午,设备吊装仍在继续,最后吊装的一台50m3空气贮罐,甲方技术员说,比 院里的设备大多了,是他们见过的最大的一台设备;总经理还很重视,始终盯在现 场。而吊装这样的设备,对于他们施工单位的工人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轻而易 举,但他们仍然慎重对待。从用钢丝绳绑扎设备,试吊、起吊,到就位,做到万无 一失。 当设备慢慢升起时,后勤的一个主任,拿起了相机捕捉最佳镜头。吊装完毕, 总经理还兴奋地招集大家合影留念,总经理、队长、小张,还有甲方技术员,都最 积极响应者。总经理也热情招呼站在一旁的她,她出于矜持,不便于跟这么多陌生 人合影,也不值得这么高兴,谢绝了。 他们站在一堆砂石上,以大贮罐作背景,留下了永久留念。 正当她心情愉悦地望着他们,摄影者转过身来,抓住时机为她摄下一张:她打 着一把雨伞、夹着一份图纸,笑得很甜。也许是他们的笑感染了她。 这一天,大见成效,有条件安装的设备16台,全部就位完毕,真正赢得总经理 一致交口称赞。 紧接着是兵分几路,二三人一组,有留在罐区进行设备找正工作,有做主厂房 设备安装的准备工作;设备运输工作继续进行,重点已转移到主厂房。 主厂房为封闭式四层楼混凝土结构,并一分为二为南北两部分,各层都分布有 设备,结构复杂。设备都得采用人工走滚杠原始办法运输,各楼层设备采用卷扬机 从吊装孔吊送到各楼层。设备就位,采用各种形式:小型罐、小塔搭人字抱杆;釜 制作龙门架抬吊;大塔在顶部分设吊装支点,用卷扬机吊…… 工人们齐心协力,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上:他们有挖安装卷扬机铆点的,有忙 于滚杠、人字抱杆下料;有焊接制作设备运输排子、龙门吊架…… 她边和工人们商量、安排这些工作,边又挤出时间验收设备基础。 她又发现一楼南北两侧立式贮罐三条支腿予留地脚螺栓孔角度统统有误,提出 让土建处理;南面还有大小不同的两台罐基础互相倒个,只有将错就错。各楼层上 罐都无基础,只得打膨胀螺栓固定,幸亏没有基础。否则又有错,又多点事干。 一切准备工作做好,立即马不停蹄进行设备运输、安装工作。 一切都在忙而有序中进行,一切都稳扎稳打,天天有进展。 总经理对这一切都很满意,到现场时不时同她打招呼。 她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5 号上午,总经理向她打听有没有能力干外管廊钢结 构,外管廊图纸刚刚审批完,院里安装队没有能力干。她肯定答复总经理,那是铆 工工种的活,基地可以抽出人来干。她也提议,外管廊钢结构是应该干了,否则要 影响管道施工。总经理就迫不及待要给他们干,叫到土建设计组去领图纸。 她把这消息转告了队长,队长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说正好家里有铆工正闲 着呢! 下午,队长就去把图纸领了回来,交给她。她毫无怨言地说,这活是越干越多 啊! 为了大家的利益,心甘情愿贡献自己的力量。她立即审核图纸,并找设计人现 场核实尺寸,记录下现场变动的地方,然后尽快做材料计划……这任务可实实在在 压在她的头上。那边钳工还在喊,还得兼顾,还要赶回基地,忙的不亦乐乎。 第二天,12吨多管廊钢结构材料计划递了过去,下午材料就送到现场。她不无 感慨:真是神速! 这一天,总经理给她送来了钥匙,为她在二楼向南面安排了一间房子,住了下 来,可以放松一下。 第三天,又是一个星期六,铆工一行六人进点了,真是雷厉风行,一刻也不耽 误。 她又要给铆工讲解图纸,并把各种规格管廊柱、桁架统计的数量及改动地方, 都标明在图纸上。工人们稍作收拾,立刻就在门前不远处的路上,清理场地,投入 到放线、下料、制作中去。 星期六晚上,可以回一次基地了。因为有不少是双职工,要回家团聚,看看孩 子。 对于她意义不大,何况她才安顿下来。相反,不回去,她可能有更充足的时间 休息。这晚她就没有回去,她要利用这时间补写设备吊装方案,队长天天催,也不 敢怠慢,只是总挤不出时间。 …… 五月的天气,清晨还是雾蒙蒙、凉风习习,寒气袭人。 星期天,一大早,小张是抱腕躬身、哆哆嗦嗦走进办公室的。只见他脸色铁青, 一会儿骂当官的缺德,不把工人当人看待,一会儿骂鬼天气太冷。 原来,今天没有安排大客车,有十几人是坐在来拉设备的黄河车斗里来的。因 为这儿是新开的工程,又不是重点,四台大客车已形成惯例拉另两处重点工程的施 工人员。队长不愿意让他们干等下一趟,白浪费2 小时。这么好的工人哪儿去找? 车上毫无遮挡,一路上,他们饱受风寒!她不禁很庆幸自己明智之举。于是她 很高兴独自先一步去现场看看基础处理怎么样。 她经过罐区时,甲方那个瘦小、戴眼镜的技术员夹一个文件夹正迎面走来。 “我正要找你。”他不道姓名、亲切地招呼她。 “我要去厂房看基础处理好了没有。”她本能地回答道。 “我也去看一下吧。”于是他就转身和她一起朝厂房走去。 她引他一起在一层南北两侧看了看,并告诉他,设备基础问题多,处理太慢。 “这么多问题,你怎么不跟我说?” “我那认识你?我跟黄工讲了。”她觉得很委屈。 “跟他说有什么用,我去找他们。”他不可一世说完,又用极缓和语气说: “走,先上你们办公室,给你发变更。” 于是他们一起离开了厂房,拉开一小步距离、排着朝北走去。 “你没有回去?”正走着,他先打破寂静,关切地问。 “你怎么知道的?” “别人告诉我的。” “才住下来,没什么事,懒得回去。”她无拘无束、毫不掩饰地回答。 “以前几份变更,队长给你了没有?” “给了。” 正谈着,他没有声音了,她不禁朝他望过去,只见他取下了眼镜,用小黄布巾 在擦拭着镜片上的雾气。擦着、擦着,他抱怨说:“戴眼镜真不方便。” “你眼睛怎么搞近视了,”她不禁问道:“有多少度?” “你猜猜。”他似在很得意卖一个关子似的,大声说。 “六、七百度吧。” “那有这么深。” “四五百度。” “这还差不多。”他至少很满意地肯定道,“四百多度。” 就在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就到了办公室门口。她很感到奇怪,跟一位陌 生人第一次讲话,竟然会这么心平气和,而且很有安全感。 来到办公室,他们很自然地公事公办,他发给了他的变更,她在递过来的文件 夹里夹的表格上签了字。 此时,队长、小张都在办公室,他同他们打个招呼。在他转身正准备走之时, 他们都很热情邀请他逗留一会儿,于是他们就聊了起来。他们问,他答:“四川峨 嵋人,26岁,去年研究生毕业,分配到北京来的。” “我们都是湖北人,离的挺近的。”小张连忙接过话茬。“她是湖北黄冈人。” “半个老乡哎!”他注视着她,象发现新大陆惊讶起来。 “离的远着呢!”她立即毫无心计予以反驳,“我们离江西挺近的。” “在学校,我的下铺是一个黄石人。星期天,我们常在一起喝酒,我们俩关系 最好。”他没有在乎她说了什么,而且列举了一个强有力的实证。 “哦,黄石离我家是很近,坐2 个小时的船就到了。”他变得也很随意地与他 攀谈。 他真是在套老乡,我还有什么见外呢? …… 他走后,小张告诉了她,他的名字,是车间主任;主要技术员一共有三个,他 是主要负责人,负责两个单元,另两位各负责一个。她第一次真正有所了解他。 下午,工人们已开始进行小塔吊装。她去了厂房里,就看到有四五人在清扫处 理基础了。这是上午问题已落实到行动上了。总经理也来到了现场,并招呼她一起 去看钢结构施工情况。 来到预制场地,只见有4 个已制作好的柱子,躺在地上,桁架的大样已放出来 了。 总经理又一次惊喜,不禁啧啧称赞:干得快、干得好,不愧为技术工人。总经 理又询问了组长的姓名,临走时还赞许道:“干得不错,继续干,应该给予奖励。” 她站在一旁,心情感到无比快慰,因为这其中有她的一份功劳,倾注了她的心 血。 在队长的催促下,五月中旬,她的设备安装施工方案编写出来了。从设备运输、 吊装,到技术要求、注意事项,都写得清楚、明了,虽然晚了一步,但对主厂房为 时不晚,安装主要设备塔、釜,具有很强的指导作用。队长看后很满意,说是拿到 厂方去复印,顺便给总经理看,总经理对施工方案的内容大加赞赏,对她写的一手 好字也很欣赏,并要求留下一份复印件。队长回来,兴冲冲地告诉她这一消息,夸 她打响了第一炮。她也感到很欣慰。 随着工程的不断进展,她越来越感受到他们对待工作同样认真、负责,并且没 有以往建设单位那种盛气凌人、颐指气使、高人一等的感觉,总给人一种亲近感。 所以尽管工作很累,但她的心情是舒畅的,一点怨言也没有。随之,她对他们 的观点完全改变了——人不可貌相!特别是总经理——专家级人物,一点架子也没 有,总是那么平易近人,她越来越敬重了。总是主动同总经理打招呼,有问题总是 及时向总经理反映。 小张——预算员,更是如此。管经营,免不了同他们打交道,态度非常恭敬, 甘愿当一小个兵。小张绝不是那种习惯于拍马屁,爱奉承别人的人,但特别善于与 人打交道,讲话圆滑,能左右逢源,无愧于“公关先生”称号。 与人打交道从外围入手、从个人爱好入手、甘当一名小学生,套近乎,总能寻 找一个别人感兴趣的话题,讲着、讲着,简直与人气味相投。对他们的爱好,小张 了如指掌——总经理喜欢打桥牌;副总经理爱好围棋、足球迷;审批预算的,曾经 是搞体育的;…… 这些方面,小张都爱好、精通,能讲的头头是道。 一次,小张去现场,恰好总经理在,小张就主动上前同他打招呼:“赵总,什 么时候晚上值班,我们打桥牌?” “有这么多人吗?”总经理连忙问道。“你找人吧。” “我会打。”一旁的她,迫不及待地抢着回答,“我们队长也会。” “行啊,星期天值班,你们来吧!” 第三个星期天晚上,总经理值班。晚饭后,等工人们都纷纷去加班,他们一行 3 人:她、队长、小张,小张手里还拿着一副扑克牌,与约前往。队长的目的主要 是为了进一步密切关系,她主要是满足自己的兴趣和爱好,小张是兼而有之。 他们来到的地方是前院最前排房子中间的一接待室内,就是他们开会的那排房 子的中间一间。她是第一次踏进这接待室。这间接待室有一间教室那么大,大约有 30平方米,地上铺着菱形大理石色地板革,在中央错落有致摆着几盆花草;沿墙四 周是单、双人沙发、茶几间隔摆着,并且在东西两侧长沙发前又各放置一个长的黑 色有机玻璃茶几;在东北角立着是一台立式空调,西北角还放置一台大屏幕彩色电 视机,环境清新而淡雅,具有现代气息,与简陋的外观形成强烈的反差。 此时,总经理、副总经理、陈工,都正在看新闻。副总经理听说是来打桥牌的, 就不准备回家,立即操起手机往家里打电话。电话里隐约听见他的夫人在发脾气。 总经理在一旁劝说:没有请假就回去吧。他也毫不动摇,还一再表示没事。可 见他的牌隐不小。 看完新闻,他们立刻就开始了。在靠西边墙,拉出两张单人沙发,围坐在大茶 几的周围摆开了阵式,自然是各自单位打对家。队长想伸伸手,她只有坐在旁边观 阵的份。而那位陈工不声不响,仍远远坐在那儿看电视。 小张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表格纸、笔、牌,他们规规矩矩,洗牌、切牌、发牌、 叫牌、打牌、算分。 她是坐在赵总与队长之间,一会儿看看总经理的牌,一会儿看看队长的牌。总 经理叫牌、打牌,娴熟、老练,很有技巧,而队长的臭水平,叫牌忽高忽低,打起 牌又不会算计,首攻技巧欠缺,她觉得还不如她。有一手牌,花色还叫错了,本应 该叫梅花花色3C错写成3D. 这大概是他不懂英文,记不牢花色代号的缘故。 不过他们打牌,始终是在一种和谐、友谊的气氛中进行,没有争吵、没有过于 激动、亢奋、责备的场面出现。这是一种高雅的享受,她很难有机会享受到的。 他们一共打完了16付牌,当然以我方失败而告终。 隔几天,小张又侦察到两位总经理晚上又没有回家,他们又第二次前往。这一 次,她当仁不让,不让队长上,和小张打对家。 不过,她首先谦虚、中肯地声明,我不太会打,主要是来学习的。 第二次,当然没有第一次输的惨,宕了十几墩,其中多半是牌不好的原因。 第三次,是五月下旬的某天晚上,到的时候,总经理正在吃饭。于是小张建议 副总经理先下一盘围棋,于是他们先摆开了阵式。第一盘棋下完,不分上下,副总 经理略胜一筹。他们均好斗,于是又进行下第二盘棋。她无心观战,等的着急,还 一再催促他们快下。好象他们每举手执棋时,要把自己和对方的棋子通盘都要考虑 到、看过遍,举步维艰。第二盘,小张居然还赢了一些棋子。还在进一步切磋棋艺 之际,总经理发话了:收起来,小梅等不及了。这才转入打桥牌。座位刚一摆好, 她就毫不迟疑地抢着坐在总经理的对面,笑着对他们说:“我要跟赵总打对家。” 他们多少都感到意外,用善意的眼光打量着她,半开起玩笑来:“你要拉拢我 们赵总啊。” “叛徒!” “可以让赵总教教我。”她笑而不怒,望着赵总很认真地说,“打的不好,赵 总不要说。” “行,行!” “我们要把他们打败。” “我们要打败他们!” “好好打,没关系。”赵总鼓励说。 于是,第三次打桥牌就在这种活跃的气氛中开始了。 这次,陈工坐的离她比较近,不过他还象个局外人似的,没有插说一句话。出 于一种谦让,她反而很礼貌先同他打招呼:“喂,你打啵?” “我不会打。”他又自顾看电视了。 和总经理打对家,她一点也不紧张,开叫、应叫,自如;不过,不敢往小满贯、 大满贯上叫,手上牌不好,又有点犯冒叫错误。有一手牌不够10点,只是方块有5 张,无大牌尽是小不点,总经理应叫2H,她改叫3D,以至总经理直接叫到5D,导致 宕了2 墩。打完后,总经理看着她手上的牌,有3 张红桃,分析说:如果打4H,比 较合适,还能赢,她虚心地接受。 有一轮,她做了庄,赵总当明手,她不论规矩,认真请教赵总。 打完了16付牌,算完分,小张得意洋洋,因为他们赢了,——主要是把总经理 打败了,不过输赢跟第二次差不多。总经理却一再鼓励她,打得不错,只要多练练 就行了。她听了信心十足。 第二天,他们3 人在食堂吃午饭,还谈论昨晚打桥牌。食堂有一张张长长的大 长桌,她和他们2 人对面而坐,边吃边聊,她说:“昨天晚上打输了,全怪我,冒 叫。” “你拖赵总的后退。” 正在这时,陈工也端着饭碗过来了,队长即将吃完,正要起身给他让位,正好 她旁边的位子空出来了,他赶紧坐过来了,接过话茬幽默地说:“人有多大胆,地 有多高产!”并侧转头朝她笑,“是啵!” “就是。” “就是要敢叫。” “宕的也不多,才2 墩。” “好大的口气呵。” “她,谁也不负。”小张指着她半开玩笑说,“可能就负你。” …… 他们就这么很融洽交谈着,吃完饭,才不得不起身告辞。当然以后没有在饭桌 上的机会,因为六月份人多,另起炉灶了。 这一次,她又进一步了解了他,他还具有幽默感。也确实如此,在以后的工作 中,并不时显露出来。由此,对他油然地产生一种好感。 一次,他送变更去了,她正在着手写管道施工方案。他站在她的桌边,瞧瞧她 在写什么时,队长递过来一支烟,他接过烟时,竟然冲她做一个鬼脸,有意笑着问 队长:“这儿能抽烟吗?” 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本来她确实不习惯闻烟味,闻烟时间长了,就象晕车 一样难受。在办公室里,她时常阻止他们抽烟。但此时,她却非常仗义向他拂拂手, 笑着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你不该抽烟了?你什么时候不都是随便抽烟的?—— 装得象。”她象连珠炮似的,在表白自己。他反而望着她嘻嘻地笑,并顽皮地说: “小姐,好厉害!”这时队长和小张还随即添油加醋附和着:在办公室内,平时我 们都不敢抽烟,今天是看你的面子! 本来就是,在工地上,她在身旁,他经常毫无顾忌地给工人们打烟,好象是非 要给的见面礼不可。可能是因身边跟着她的缘故?她认为他们分明是在占她的光。 她也真切地感到,人就是怪怪的:真的,不同于以往,她从来没有讨厌他抽烟, 好象他抽的烟没有难闻的气味,也许本来就没有利害冲突关系?! 随着工程的进展,当然变更更多了,他也变得越来越随便了。一次,他踏进办 公室,径直来到她的桌旁,竟然象一个没长大的顽皮的大男孩,十分滑稽地用变更 卷起纸筒朝她看。办公室有小张、队长,看的她倒不好意思起来了,简直有点手足 无措。慌忙中,她一把夺过变更单,狠狠地媚了他一眼。而他却没有一点愧色,洋 洋自得。 五月中旬,天气渐渐地炎热起来了,他们办公室那边,开始供应冰淇淋、雪糕 之类。在工地上,他曾多次盛情邀请她去那边吃雪糕。她只是不好意思去,便推托 说,太远了,为吃一盒冰淇淋,走这么远,太不值得了。她便很狡猾试探地说: “你去给我们每人拿一盒过来,不就行了。”然而他却很为难地回答:“你们人太 多了,我们每天是按人供应的,多不了几盒。”从他的话语里,她听出了他的诚意, 她也不去强求。她仿佛已感觉到,他是对她情有独衷。但她仍然一直也没有去吃。 终于在一个周六的下午,他们坐车回基地过周末。车经过他们办公室那排房子 东侧路上时,停了下来,队长下车要去和总经理打招呼,总经理就在打头的第一间 办公室办公。他看见了,不失时机,远远地招呼她去吃雪糕。她坐在车上,笑着伸 出手喊:“给我们拿过来呀!”只见他真的转身回办公室去拿。出乎她的意料,车 上六、七人(都是挤在黄河驾驶室内),他居然只拿一根走过来;走上前来,他很 文雅地对在座的人说:“对不起,只有一根,女士优先。”于是他理所当然地递给 她。她心领神会、毫不推辞欣然接过来。她想,再递给谁,谁都不会要的,但又能 给谁呢?只她一个女的,别人都是大小伙子。她只好暗暗地埋怨他,只有一根,何 必还喊她吃什么雪糕呢? 司机的嘴巴可不饶人,象审讯她似的:“怎么这么多人,就单单给你?” “我们的关系好!”她理直气壮地回答他。 “我跟他关系也好。” “我们天天上班在一起,关系熟悉些。” “明天我得问问他,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去问吧!” …… 正在此时,队长上车了,车开动了。这时司机寻找到了“报复”的机会了,当 看到她正在把雪糕往嘴里送时,他就猛地来一个急煞车。本来雪糕已经有点化了, 她只能就着袋子在吃,这下可好,自然是糊上一嘴唇,霎时引得在座的人哄堂大笑, 但她还舍不得扔掉它。司机每开动几步,就来个急煞车,就这么重复了四、五次, 直到车拐弯开上了公路,才善罢甘休。然而她始终露出满脸的笑容,没有半点恼怒 的情绪,心底里仍然是甜甜的…… 渐渐地,也许是露出什么端仪来了,同事们旁敲侧击同她开起玩笑来。铆工施 工点离办公室最近,带班长有问题、没事总喜欢到办公室坐一坐,开玩笑少不了, 有时她能喊出来“小孙子”——因为姓孙。一天,这位小孙当着她和小张的面故意 戏骂他是“峨嵋山上下来的猴子”——太瘦了!出于礼貌,更是对他一份怜爱,她 毫不客气地指责他们不应该这么戏骂人,还刻薄地回敬这位有点偏胖的小孙,“你, 象个猪,那么肥!”骂完后,她忍俊不禁。而那位工人毫不示弱:“骂他,你有什 么来气的,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对,跟你有什么关系?”小张在一旁起哄道。 “我就是爱打抱不平。”她寸步不让。“你骂人还有理了。” 正当他们争论不休时,他出现在门口了,瞬间一切恢复了平静。但当他正要出 门时,滑稽的小张,反而倒打一耙,故意逗他:“陈工,刚才我们梅小姐骂你太瘦 了!” “你相信吗?”她微笑地逼视着他。 “我得回去测测。” “你测的出来吗?”小张诡秘地问。 只见他,回过头朝她神秘地一笑,然后才跨出了办公室。可以说在那一刹那间, 他们彼此都留下了信任感。 正是有了这份信任感,他们关系变得更加融洽,一切一切的一切,她都尽自己 的力量去帮助他。只要有利于工作进展,一切按部就班都免了,一切规章被他打破 了。比如,以往是有变更才能按变更施工;现在是只要发现原设计有不合理的地方 或有漏项,在现场经过商量就改就干;有时即使下了变更,也只是说明性的,根本 不能指导施工,那就得她多操心。同事小张感觉到了,可不依,还多次提出抗议, 那只得由她代劳,所有变更材料用量,均由她统计好提供给他。其实,他们还另有 两位技术人员,但在她看来,不是那么重要,因为他是主要负责人,处处都有他参 与。 尽管施工条件差,除罐区少量设备能利用吊车进行吊装就位外,其余占大多数 室内各楼层设备,均只能利用走滚杠兼用卷扬机运输到位,再利用卷扬机、人字抱 杆或龙门架等笨办法进行吊装就位——费工、费力、费时。但由于钳工、起重工工 人师傅们苦干加巧干、每日加班加点地干,和他们的积极配合,仅仅用一个月的时 间,现场所有有条件安装的150 台设备都安装就位、找平、找正完毕;余下的30台, 其中泵基础未施工,少量的塔、釜未到货。铆工也不示弱,12多吨的钢结构从制作 到安装,基本上达到了预期的工程进度,为管工配管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五月份是忙忙碌碌中度过的,五月份是创记录的五月!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