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侣之星 快乐帅牛 《一》 在网络上成为朋友真简单,也许几句话说的投机,被彼此欣赏就加为好友。而 被我欣赏的女孩第一天就问我,年龄,身高,体重,家庭,收入,长相,我愣了一 刻说,“你搞政审啊,让我想想。” 今年我觉得我手风不好,调工作没着落,职称没戏,女朋友告吹,画画没长进, 坐车不是晚点就是沿路要加油害得老迟到,等等不快,而就网络上这个好友还交得 不错,她可以耐心的给我讲莲子银耳汤银耳必须浸泡一个小时,莲子可以清火。 随后有一天她留言:记住1 月17号有情侣之星出现,要在情侣之星之前吻你自 己喜欢的人2 分钟,必须是嘴,你将永远和她在一起,在等情侣之星出现以后拉住 她的手,你们将成为情侣 我想这个可能性不大,我收到这条讯息时,我努力设想了很久。今年肯定赶不 上了,因为不久前,我打电话给我追求很久的女友,我问她,干嘛呢,她说,正结 婚呢。其实我知道那天她结婚,我等着一声邀请,我买了套名牌西服,期待我被邀 请,潇洒的说一声祝福。可是就这么简单的一个愿望也被搁浅至那天。我彻底失望。 北方今年很冷,百年不遇的冰冷,听说再北方的俄罗斯是零下49度。 而给我发讯息的人,她在1 :100000标准地图的下方24.6厘米的地方,一个不 太冷的地方,我决定去,即使只为了取暖。我问她,我去哪里能见到你。她说去丽 江。 我算了一下,10号左右学校就放假,发年终奖和拖欠两月工资,大约够我出去 游历半壁江山的残山盛水,成为我近年怀念对象的承载,醉山醉水即使醉了自己。 丽江的美在我一路上已酝酿的很久,女孩的样子也怀揣了很久,我想最多只能 和她一起呆一个小时,然后各玩各的,然后各奔东西。鬼才相信网络,况且今年没 发奖金。 沿途窗外的山小而俊秀,山涧被云雾裹着,漾漾地盘旋着,像览之又无形,挥 之又不去的烟。我一阵兴奋,估计快到终点了,我洗了脸,刮了胡子,整整衣领, 我希望接我的女孩留下即使不帅但很健康的印象。 出站,按响电话。“我就在你身后,北方人长的都很高大。”我回头,高领白 色的长风褛衬着同样白皙光洁的脸,五官灵气的搭配在一起,细碎的浅黄短发,骨 骼细小而显得纤弱。熟悉的陌生女孩,我愣着不知道该握手还是拥抱。她低下头笑, 说“你没你文字中有意思,”我赶忙憋出一句“最爱你这一低头的温柔,似水莲花 不胜凉风的温柔,见到你,天气都暖和了。”我张开双臂,她笑着说,“太快了吧!” 丽江的咖啡店星罗密布,而且大都依江而建,先我两天到的女孩挑了一间典雅 的店,挂满19世纪抽象派大师的复制品。“莫奈,凡高,你喜欢谁,你说凡高有可 能爱上提奥吗?”刚落座她就问。我说,“那得看缘分。像这次的邂逅,互相不知 道名字的两个人能在这里相遇。名字只是个代号,是你,是我,是咖啡真实的味道 不好吗”!我重新打量这个一开始感觉说话锋利,反应敏捷的女孩,我看到褪下白 色风褛贴身仍是白色的毛衣,“你喜欢白色?” “才开始喜欢,希望在一个清新的地方把自己淘空,像一张白色宣纸一样,等 待再次图画,哦,你是末流画家,可不要在我身上乱画啊!” “只是美术教师,未来的画家”,我纠正着。她呵呵的笑着,我想起安格尔一 幅著名的画,《塞纳河边》,阳光照到她那边,眼睛的光芒像水波光的衍射。 《二》 这是一次曼妙旅行,丽人丽水,我想。 丽江不大却处处典雅,清澈平缓,不张狂,不恣肆,很合我的性格,远处玉龙 雪山如淡淡的水墨在生宣纸上衍渗,几笔勾勒出的墨韵,或浓或淡的渲染着一种气 氛,很合我的心情。 “晚上你住哪?要住几星?”在我们乘船从边镇上岸时她问。“你知道我是穷 教师,没多少银两,有房子遮风挡雨就行。啊,那么惨啊,那还吹牛要娶我,养活 我。算了吧,我租了套民居,收留你,你得掏一半房钱哦,饭我管,怎么样!你真 是太善解我意,还能吃上你的莲子银耳汤,哦,你不怕我欲壑难填,会想着吃了你。 呵呵,我学过防狼手册,很厉害的,别看我瘦”。 这是一幢幢近郊村民的小楼房,整齐划一,这套小居室听她说月租500 ,还带 灶具。我戏称,“你真会过家,娶了你一定过得又舒适又省钱。怎么,你打算玩多 久?不知道,可能很久,一辈子,可能很快,如果我看上你,我跟你走,你说过的 要娶我,养活我的噢!” 我躺在竹椅上嘿嘿的干笑着,“你是干嘛的我都不知道”,“我是个女人,会 过家的小女人”。她说话总是灼灼,口齿伶俐,如果用北方话说一定像打机关枪, 但是她浓软的南腔普通话像雨珠落地,滴滴答答很清脆,只让人感叹思维的敏锐。 “你不就是个穷教师嘛!” 她给我扔出一个毯子和被子,“你为省钱就只能睡沙发,如果明天还想住下去, 自己去向房东租床买褥子,今天很累了,睡觉。”随即哐的关门,压下锁扣。 早晨,我还像在火车咣荡的感觉中突然醒来,她静静的坐在窗边看着外头,桌 上摆放着豆浆油条,我问:“你起的真早,怎么油条豆浆这也有,噢,真幸福,你 算是我朋友还是老婆,如此佳人,夫复何求啊!” “真能睡,看看几点了,到早上了还鼾声如雷,里屋都听见了,我警告你,你 再这样,不收留你了。” “不对啊,我妈说我不打呼,一定是你栽赃陷害,今晚我睡你跟前,你仔细听 听。” “从头到脚,你风流往下跑,从脚到头,风流往上流,还自称是北方的实在人, 我看是来自北方的狼,快起来吃饭,今天上玉龙山。” 从小我就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一个陌生地方,如果兴奋过头,有种晕晕糊糊 的感觉,现在想来像喝的二五八两的感觉,我今天这种感觉尤其强烈。我不断的拍 照,如果不这样,以后我很难回想起山是如何醉我的。 北方的山高大雄浑,而此处的山登起来轻巧多了,只是地很湿,有点滑,我们 穿的也很臃肿。我伸手拉她,“我说我不希望你摔倒成为灰斑熊,或者溜下去了到 江里,我不会游泳。”她笑着伸手给我说“我前天就独自上来过,我没想着你会来, 在峰顶,我还真希望掉下去,作一次飞的前冲,和以前蹦极一样。”我探头看看江 底,我说你可别今天跳,会以为我是谋杀。“我还真心有余悸的拉紧她的手。”我 那天想,在时间的纬度上我消失了,你要骗我,不来,在空间的纬度上我也会消失。 “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心却像被什么勒了一下。下山,天已经灰沉。 在绿色超市买了条鱼,虾,莲子,一瓶红酒,她说今天心情不错,要犒劳我, 我说看不出来,你还会这一手。 “你看不出来的还多着呢,”她说。 我只剥了葱蒜就享受了一顿佳肴,我们干杯时我说,“我没奢想着这次游历有 这么好的心境,原来快乐也会随处随地,即使一次偶然的随心所欲,干,真高兴。” 我想我是由心而发,只是不断揣策着她的种种。 是夜她里屋的门轻轻掩着。我不知道这是出自一种信任还是一种暗示,我能清 楚的听到她稀稀嗦嗦脱衣服的声音。 按朱熹的说法,人的性情是由心驾御的,人心本善,可一旦被外界的声色犬马 所惑,就会化为不善。 我一直睡不着,那个烂沙发一动就咯吱咯吱响动,我尽量轻的起来,坐了一刻 钟,喝完剩下的红酒,走的里屋门口又轻轻的折回。装作出去上厕所,弄出一点声 音,然后在屋外大口的呼气吸气,空气阴冷潮湿。我抽了半包烟,直到开始咳嗽才 又睡在沙发上,任沙发咯吱咯吱乱响。 《三》 我醒来时,听到她在屋外打电话,地方话,我听不明白,只是语速很快,像争 论什么,后来她嘤嘤的哭。 我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她,她回头向我走来,扑到我怀里,像个受伤的小孩,抽 搐着哭,“如果我可以,你会不会带我走,我值不值被爱,你会不会娶我,爱我疼 我。”我抚着她的发追问怎么了啊你,她摇着头跑到里屋,关上门。 临近中午我敲门,我说我买了速冻饺子,起来吃点吧!电话在响,却没有声音, 我推门,她脸色苍白的躺着,流着行泪。她轻轻说电话你接吧,她没有动。 我摁响接听键。 “喂,喂小晶,晶晶,你”,一个急促带有哽咽的男音。我说“你好,有事吗?” 短暂停顿,“请问是小晶电话吗”,我看一眼她,说“应该是吧!” “你是谁,哦,不管你是谁,请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小晶还好吗?”声音越 来越急促。 “她挺好,玩呢,我是她朋友,我们在丽江。” “请你千万别挂电话,告诉我详细地址,她好容易等到一次动手术的机会,请 你劝劝她,别让她再乱跑了,你听明白了吗,她机会不多。”声音已经在哭。 我惊异的看着她。我出去抽烟,用湿毛巾给她擦脸。眼泪擦了又湿。我拉着她 的手,脸贴她很近,我希望这样她会好受点。 她紧紧的抱紧我,吻着,“让我作回女人吧!”我们紧紧抱着,吻着,我吻着 她的泪。 我说明天我送你回去。我们沉默,似乎能听到江水脉脉流动的声音,迅速的滤 过身体成为激荡流动的血液。 她胸部起伏着但很安静。 “不是说要作手术吗?有什么我给你分担!”我将她揽入怀中。 “我害怕身体被支离破碎的和生命赌!你其实只是我一个承载的对象,依托的 过客,又怎么能让你为我分担,有这几天的快乐已经够了。” 我整晚都坐在她身边,我感觉到一场场梦魇一样,飞啊飞,然后看到自己从崖 上坠下,一直坠,抓掠过的很多手却抓不住,我干脆放弃却又落不实,即使是跃入 水里,即使粉身碎骨,我觉得飞落得很辛苦,很想哭。 天亮时,心被抽空。 她已经不在。我拨响了她的电话,她说她在回家的路上,“记住,1 月17号看 情侣之星,即使我们成不了情侣。” 我大声喊着,“一定,我一定!我和你一起,即使我们不能牵手!”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