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今日此心思 作者:yujiaer 山顶,寂静。 我和他抱膝坐着看天边刷刷飞逝的流星雨。 有风从灯火依稀的城市来,抚过我的发,他的脸,小草的腰,又匆匆地去了。 流星群落划过天际很漂亮,它们呼哧哧地和大气层摩擦着,我好象看见它们灼 热的光,但在大大的宇宙里,它们只是一群流星雨,划过天际的一瞬间,被和我们 一样守候的人看见,这一瞬间过去后,就只变成一个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有流星雨划 过某处的记忆。 就象我此刻坐在家里,心里想着那年那月那夜那山,那样的心情。 其实我们看见的未必是流星雨,没有望远镜,只对着天极远处的异动互相鼓舞 着说,看啊看啊。 揣着别样的心思,谁也不忍心说没看见,怕破了一晚守候的好心情。 人和人之间的感觉很微妙。 一样的话题在不同的两人中间说起来感受是不同的。我从不演饰发现这种不同 时的表情,于是从傍晚开始我就不断地用怪怪地表情看他,并且从他脸上收到会心 的笑容。 在那条美丽的河边,安静的人群中间,看着夕阳渐落,层云尽染,我想如果我 是风,会快乐地从东吹到西,又从西吹到东,吹散每一个人脸上的乌云,帮他们把 心里美好的祝福送到他们的爱人耳边去。 ——这也是我大学毕业后最快乐、最自由、最悠闲、最轻松的一次谈话。 我拎着长长的裙裾伴他走在上山的路上。路两旁有树干灰朴、枝叶泛绿的白杨。 我们沿着石板路缓缓前行,遥看山前山后长亭短亭。 他的心想必也如这样的季节。爽风轻送,入体舒怀。 他或笑,或低语,只想心里的快乐洋溢出来溜出嘴角。 我垂着手,松着眉,只想懒懒地躺在漾波湖上的小舟里,看风含情,听水含笑。 高山流水的琴呵,红袖添香的趣呵,时间就被你们慢慢地撵了去。不知道山顶 的风把我们的话传送到了谁人的耳边,不知道他们是否也沉醉在这样的春色里…… 我披着及腰的长发,拢在耳旁,给他侧面。他笑意绵绵,频频侧顾。他将手落 在我的手上。两人一起蹬踏着面前的石头,无语——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抬腕轻抒我发梢,而后伸出食指遥向天边说,它们来了。 我拨弄着手中的草棍儿,看着那天边,耳旁仿佛听见:刷刷地,它们裹着一身 的热度,从那寂冷的宇宙中来,纵情燃烧了自己,又复往那无边的寂冷中去。中间 有力弱的便在一生中的最亮里夭折了,势强的便还可以挟着余威冲破引力,长久地 晃荡在无边的落寞里。 我有些意动。颔首无语。 他自觉地抱起双臂。我便说,不如归去。他转过肩来,我们的眼不期而遇。 我轻笑了。 他脸上写着不用说什么。 我仿佛听见有流星雨的声音,在他心里。 我想,他也听见了。 ——那个期盼流星雨的夜晚啊,如此的美好! 给我在这世上所生存的淡淡二十年第一次抹上了一层动人的光辉…… (浪漫来自流星 笑容来自他 愿望却是要自己去实现……) 何必要说?何必要做?人的一生里,有几次这样的流星雨? 握住的双手,乖乖地,很温软。 下山的路稍纵即逝,我们已经低徊在华灯仍亮的街上。 人稀,车少。几乎是两个人的街道。 我几乎有些哽咽,在他送我上的士的时候。 不远的地方我下了车。那是一座桥,靠着桥边的栏杆,看着桥下暗暗的河水, 有泪在脸庞滑落,初溢眼际时,它是热的,象在气层里摩擦的流星,在脸上滑过时, 它渐渐地冷下来,最后脱离了我,滴进身下长久流着的河里…… 在那样的一个聊天的夜色中啊 我的心灵如一个初生的婴儿 人生,可以永远驻留在往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