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 作者:GARYHORSE 题记 佛招弟子,应试者有三人:一个太监,一个嫖客,一个疯子。 佛首先问太监:" 诸色皆空,你知道么?" 太监跪答:" 知道。学生从不近女 色。" 佛一摆手:" 不近诸色,怎知色空?" 佛又考问嫖客:" 悟者不迷,你知道 么?" 嫖客嬉皮笑脸答:" 知道。学生享尽天下女色,可对哪个婊子都不迷恋。" 佛一皱眉:" 没有迷恋,哪来觉悟?" 最后轮到疯子了。佛微睁慧眼,并不发问, 只是慈祥地看着他。 疯子捶胸顿足,凄声哭喊:" 我爱!我爱!" 佛双手合十:" 善哉,善哉。" 佛收留疯子做弟子,开启他的佛性,终于使他成了正果。 周国平《人生寓言。执迷者悟》 第一章 爱情,如水。在现实世界里,你很难找到一个恰当的容器,或是因深而无法注 满,或是因浅而不能容纳,而且越是晶莹剔透的,就越容易破碎。更何况,是在网 上,你见过用网盛水的吗? 我并无偏见。我深知赛博世界和物理世界在本质上是多么的相同同样的充满了 声色光影的诱惑,而当你试图剥去一层层表象,得到的将是同样令人窒息的迷惑。 于是,谁更" 真实" 并不重要。难道真的有区别吗?况且,这是一个To be , or not to be 不再成为 question 的年代。 我喜欢在网上贴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比如十二个字的三言绝句,再比如用卡 明斯式的" 古怪印刷体" 把庞德的In a Station of the Metro 改得面目全非…… 这些异形在现实世界中不会被大众接受,在网络里也一样。前卫的是注定孤独的, 被大众接受的一刻便是其泯灭的一刻。但毕竟,这0和1构成的伊甸园为我这种无 聊者提供了一个宽容的空间,贴吧,贴吧,一路贴下去,没有哪只套着" 市容纠察 "的胳膊会把你一把揪出来。顶多是一连串大写的SHIT ,或者" 你脑袋叫门逢挤过 丫" 之类的评语。评吧,评吧,大家伙图一乐嘛。 而那天的帖子,似乎成为了故事的开端。 第二章 " 你看不见我的泪滴,我是鱼,我在水里。" 这帖子完全是因为一时不争气, 想起了初恋的女友,抒怀而已。三天后收到了这样一张回帖:" 我看得见你的泪滴, 我是水,你在我心里。" 够酷。留的名字是圆圆。该不会是当年吴老兄为之冲冠一 怒的红颜尤物吧?昵称嘛,和校长的话有个共同之处都像墓志铭一样不可信。你知 另一台终端前正襟危坐的是位七岁的猩猩,还是七旬的老妪! 当然,在潜意识中我还是愿意把她想象成身着白裙如雪飘然而动似风的美少女, 虽然美少女不太可能在没发烧时说出如此才情的胡话。 不过后来她ICQ 我说那天真的发烧了,我说敢问小姐贵烧几何,她说摄氏四十 七度半,我说难怪现在还在说糊话,她说对着胡人当然要说胡话,我说我不是胡人 我是唬人专唬你这样的纯情少女,她说你要是唬住了我你就是江湖高手神功盖世天 下第一,我说第一就第一又不是非要这张脸皮,她说网费诚可贵脸皮价更高若为图 一乐两者皆可抛,我说丫头够贫想必前途无亮不如嫁给我算了,她说:" 你在发烧? ""一定是被你传染的。""一对发烧友,倒挺般配,就这么定了吧。""有什么嫁妆啊? ""别臭美,小心我封了你的硬盘。""女侠谢了,在下不过小小一蛙,又怎敢劳您尊 驾?" 她在笑,因为我觉得我的显示器正颤得前仰后合。 " 也罢,也罢,来日方长,暂且饶你。留下你的蛙名。""行者。""行百里者半 九十?""行百礼者绊脚石!" 我的显示器开始左奔右突。她的笑容会是什么样子呢, 会不会很甜,很美,很动人……已是夜里八点三刻了,无论如何我得立刻下线,回 家,睡觉。我真的不能熬夜的。 第二天的概况课上,睡得落花流水一塌糊涂。我说过不能熬夜的,这会要了我 的命。 起雾了。雾灌进教室,越来越浓。讲台上的飞天老太渐渐消失在如脂肪般肥厚 的雾里,只留下越来越渺茫的声音。这声音断断续续,掺杂着号角声,马蹄声,十 三个殖民地一齐喊" 我渴!我渴!" 紧接着是华盛顿老婆的骂街声。自由女神急促 的喘息。她的右手一挥指向大西洋对面伦敦的方向,火炬掉在地上。圣经开始燃烧, 整个世界开始燃烧……大火中的雾一点点隐退,眼前逐渐清晰的西敏寺阴冷,神秘, 一片死寂。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我一屁股坐了起来。正仔细辨认掀在一边的棺材 盖上模糊的字迹是不是Edmund Spenser ,忽然间金光乍起。光中一奇美白裙少女 飘然走近,头上一顶皇冠眩目异常。远远的,银铃般的声音传来,呼唤我的名字。 是从她的胸中传来的吗?这么遥远,遥远……声音变得渐渐苍老而干涩,令我一点 点窒息。我在消失我的形体在慢慢消失!我看不见自己,我还在吗?我还存在吗? 然后我猛的跌向前方,脑袋磕在课桌上。 睁眼一看,推我的是鹏鹏,喊我的是飞天老太。"Tell us which president purchased Louisiana""Elizabeth I" 窃笑四起。"Why?""She walks in beauty"欢声遍野。 "Cool ! as cool as a cucumber "鹏鹏朝我挤了挤眼睛。 第三章 行者,来去如风。我的确很酷的。事实上我很孤独。我知道那个圆圆和我是同 类。扮酷的人往往是因为内心深处的孤独。而酷,是要扮下去的,因为当我越想探 知这酷酷的外壳下是怎样的灵魂,就越怕知道那是一片虚无。 十三点三十一分,阳光灿烂,新思维网吧,上线。 " 我想有个家。" 她百无聊赖发神经。 " 这好办。建个信箱,公用的,我们俩。" 我用手指冲着键盘说。 " 就叫' 蛙巢居' :-D ""你真的嫁蛙随蛙?""那叫' 图一乐' 好啦。 :-P ""就tylStudio 吧。""不如uie ,取韵母。""you I 易……够酷!""你帅 吗?""你靓吗?""交换照片吧。""ok. 先交代自己底细,打预防针,以免惊艳。"" 我嘴巴大,大得像青蛙,要不怎么会嫁给你。"" 8-X 我个子矮,矮得到你脚 脖子。不过嘛……好歹也是一王子""没有公主的一吻,青蛙永远是青蛙 ;-> ""那有劳公主喽 ^^ "" :-* ""我变!我变!""青蛙的发育过程属于不完 全变态。" 。。。。。。 我翻出李连杰最酷的一张照片,作成文件传了上去。她也把玉照e了过来,是 朱莉娅。罗勃兹。 " 我靓吗?""靓!我帅吗?""帅!送我支玫瑰吧。"" @>――>―― " 阿晓正在讲台上口吐莲花,"Naturalism is an extreme form of realism , as Thomas Hardy ? 而我永远是坐在最后一排离门最近的那个位置。哈代?听说哈代和徐志摩关系 不错,志摩的确是个才子,才子又如何?还不是早早叫死神给牵了去!海子的死和 海子的诗哪个更重要,还是他的四姐妹?我的四姐妹呢?写一首诗很容易,就像从 笔记本中撕下一页纸那样容易, 雁 落了鱼 沉了花 羞了月 闭了然 后肇事者 逃逸了只 留下天 空了 池 闲了草 淡了夜 寂了 难的是爱一个人,爱一个人好难…… 这会儿,阿晓正五光十色道:" 厖it is Oscar Wilde who presented the piece The Nightingale and the Rose? Aestheticism厖的确很唯美,美又怎样?一切生命都要逝去,一切唯美都无法 躲藏!人会不会把东西藏到自己也找不到的地方呢?那还有个屁用! "Freud published his The Interpretion of Dreams in 1900 ? 1900真是个伟大的年份,莱特兄弟的飞机也是这一年上天的,还是别的什么时 候?坐飞机前一定要先写好遗嘱,如果写了遗嘱摔死的可能性会不会比没写时大一 些?有必然要发生的事吗,有铁定的命运吗,那薛定谔的猫到底是死是活呢?Kevin 曾告诉我养猫不如养狗,猫爪子会挠人,很疼,他家的狗叫花脸,大概很好看,我 没见过,不过若是人叫花脸则可能是被痛殴了一顿,痛是不容易被忘记的,还是由 于某种固执而不想去忘记?别忘了下午去超市弄点干粮,否则明天一早又要饿肚子, 昨天在超市看到的那支热水器真酷,酷毙了,等现在这支用坏了就去把它买来,那 得等到什么猴年马月…… " 下次课讲Ulysses , 大家回去后把课本上的选文预习一下。" 阿晓的最后 一段独白如春风般伴着下课的铃声吹拂到一张张因虔敬而圣洁的脸上petals on a wet , black bough. 傍晚吃过了清汤挂面,烧上水,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读昆德拉。 《不能承受之轻》确是杰作,它已远远超出了政治寓言的层面,而是关乎真理, 关醮嬖冢睾踔占壑怠V魅斯杂诖嬖谥岬母刑臼潜灰簧葡齑蚨系摹?br> 我冲出房间。热水器已被烧成两截,断掉的插头孤零零的死守在墙上,壶里的 水一滴没剩,用手一拎不能承受之轻!烤糊的塑料冒着青烟,轻飏直上。人们一思 考,上帝就发笑。Shiiiiit ! 第四章 上帝在发笑,一直就没停过,因为人们总是动不动就满脸严肃的思考,以为自 己是多么多么理性。 " 昨夜做了个梦。" 我坐没坐相的冲着17寸的彩显打哈欠。 " 梦里花落知多少?""身躯沦陷于床我在梦中阵亡圆圆的驴子把尸体踢进池塘 ""禅(馋?)味十足。干嘛把我扯进去。""怪我?又不是我做梦! :-# 又不 是我想做什么梦就做什么梦。""我也做了个梦。""梦见你踢我?""梦见一只蜘蛛掉 进酒杯里。""这是个很形象的比喻。""说来听听。""生活是杯中的美酒,爱情是有 毒的蜘蛛。蜘蛛被捞出来,而生活变得苦不堪饮了。" 第二天她给我e 来了一只电 子宠物蜘蛛体态丰满,毛手毛脚,在非洲丛林中才能找到的那种。我把它养到了我 WinMe 的桌面上。 蜘蛛在屏幕里爬上爬下,日复一日,而我的心中也不知不觉开始有种怪怪的感 觉蠕动着。不会吧?我一向很酷的……但是…… 轻,轻几许?而重,又重几许?至尊宝曰:请你给我一个理由好不好? 我不得不承认,我很孤独。其实不论谁都是孤独的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自从告别了童年时代,告别了那无拘无束快乐至上的原则我们便为造物主所遗弃。 理性将人们囚于孤独之境。激情,要么被伦理道德扼杀,要么被玩世不恭抛弃。无 知者是富足的,他甘愿沉沦于芸芸众象,痴迷于声色光影。不晓得色色皆空并非不 是种幸福,梦而死,醉之生,不亦快哉?!然而,然而我是行者,是行者,来去如 风,又怎能执迷…… 我的心越来越纷乱,甚至夜里经常睡不好,导致整天头昏脑涨神智模糊。 而恰恰在这个时候,我的情敌出现了。 第五章 他是个疯子。这样称呼不光因为他自称" 疯子" ,而且因为他确确实实是个地 地道道的疯子。 他发给圆圆的第一封伊妹的全部内容是段台词" 一万年" 那段,连敲了十八遍。 不像是烤焙的,因为各段中的错别字不一样。 这倒也没什么,令人可气的是这厮用来发信的居然是我的私人信箱!而且全部 都发到了uieStudio 里! 看来,这次我撞到的是只成精的大虾。是不是天才都有些疯癫?还是相反疯癫 的人都有成为天才的倾向? 我随即彻头彻尾的改换了信箱的密码。不过似乎对于疯子这样的高手来说,一 切所谓密码都是透明的,他如影随形。 没过多久,我的ICQ 也惨遭横祸。 而圆圆对此则兴致勃勃。有什么办法呢?我是不能熬夜的,那疯子却偏偏怕见 太阳。当年日本鬼子的那些勾当好象也都是夜里干的,像什么九。一八啦,一。二 八啦,卢沟桥啦…… 圆圆属日以继夜型,鱼与熊掌兼得。 疯子的狂言痴语语无伦次,无知者无畏。而且我得承认他的文采不比我差尽管 这年头里所谓才气一文不值狗屁不通用来混饭早晚饿死拿来泡妞准遭白眼……我还 是要暗自赞叹他的那股邪气,很玄,很绝。我从不小看自己,但我知道他有些东西 我是写不出来的,譬如那《心之魔》 泪 浑浊成殷红血 稀释成透明我知道 生命已腐朽无可挽救欲 深藏于禅机 影 献身于烈火贞操如花般盛开 凋零 结果我以庸俗祭天一线生机赤裸 除了精神病患者,还有人能写出这种东西吗? 疯子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当圆圆问:" 你真的不是行者的同党?" 他说行者 是谁?她说疯子你这是借刀杀人,他说疯子是谁?她说那我是谁!他说你是圆圆是 圆圆是女神是我的女神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 第六章 无心看风景?这疯子本身就够一景了。而圆圆似乎对这景致满心欢喜的样子。 是的,我是鱼;而疯子,似乎是熊掌。 聊天室里充满了奇形怪状的人,随便一伸手就可以抓个一打两打,譬如象什么 "淫火虫"之类的。这厮自称是女性心理专家,上知女娲玛利娅下知慈禧麦当娜。 我说:" 淫兄,依您高见女人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这个问题丫,要看具体情 况。不过丫,总的来说丫,她们喜欢和自己不一样的人。""老兄丫,你有没有搞错 丫,女人当然不会喜欢女人。""干嘛叫那么大声嘛,我说的是她们喜欢和自己不同 星座不同品味不同性格不同气质有互补性的男人,你行不行?丫!" 干嘛叫那么大 声嘛,荒谬! Mild Seven是个怪怪的名字,而我总喜欢把这种烟戏称为:温柔妻。夜,就象 舞台的幕,目睹了台上一整天的繁忙,终于,渐渐拉下,把五光十色的世界隔在窗 外。灯光,是昏暗的。而指间的烟,温暖如女子的唇。房间里,没有风。那青色的 雾驱之不散,定定的包围着墙上的钟。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好象要把时光俘虏。 一明一暗,指间那纤纤玉体,已寸焚成灰。灰烬中彩凤重生,不复死亡,带领着众 鸟逃离暗夜。桌上一本本厚重的字典也张开双翼,在房间里盘旋着,想要找一个通 往透明的方向。只有那只幽灵般的蝙蝠悠然自得,继而渐渐幻化成疯子那张形而上 的脸,模糊的面孔,痴迷的目光。屋子里下起了雨,伞下无人。细雨,小路,花飞 满天,委地成泥。伞已湿透,无伤而,痛。痛,弥漫开来,一点点包裹住苍白如雪 的墙壁。墙上贴着那张大嘴朱莉娅的照片,她那双如水的眸子,很美。又似乎透射 出些许迷茫的目光。空中传来虚渺而严肃的声音:" 要有光" ,于是便有了光…… 不是昏暗的灯光,而是清晨的阳光,撕破了夜幕,刺进烟仍未散的房间。我就 这样趴在桌上睡了一夜。脖子生疼。 第七章 真正疼的倒不是我的脖子。 " 我喜欢上这个疯子了。" 圆圆眉飞色舞的说。 " 我呢?""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我知道。""你知道?""我不够好吗?""不, 你很出色,也很经典。不过……好象,还没变成王子。""那可能是因为公主舍不得 一吻吧。""你如果是那疯子该多好。""我是行者。"" :-) " 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望着空无一字的黑板。笔记本上的纸只剩最后一页了。 是谁用光闪闪的金属绑架了你的手指让我以孤独的一生来赎 写到这,我突然间笑了很由衷的那种。还带点莫名的兴奋。是的,这样很好, 真的很好。 于是便在题目的地方写下两个字:阴谋。 不错。生活是个阴谋,世界是个阴谋,一切都是造物主精心策划的那个大阴谋 的一部分,就如同苔丝把那封要命的信错塞到了地毯下面。那人们的生老病死喜怒 哀乐岂不都是……是的。然而这阴谋本身并无目的,无恶无善无因无果无始无终。 只有当你站到云端时才能看透,而一旦看透却又不忍揭穿。 我的心情湛蓝无云,虽然依旧有几分嫉妒,但是对于疯子,我现在更多的是好 奇,甚或有种英雄相惜当以把酒畅饮之的冲动。也许,我该见见这疯子。此君给圆 圆的那封" 洋洋洒洒" 的" 情书" 把我的想法变成了决心。 " 厖当夜被用来失眠时,生命被用来虚度。难道英雄无泪?你是否有宽容的胸 膛以容纳我的命运,我的伤?坚守职责的时光不为旧的世纪停留。下一个黎明。我 以我的方式理解世界,可有些事又有谁能懂?只有快乐王子才有一颗铅制的心灵。 流星,静静滑落,无声无息的划出优美的弧线。伤痛的灵魂粲然一笑时,它一定是 执着的,至少还是活着的。虚拟空间另一端的美人是否在深坐颦蛾眉,等待开启情 人的心笺?最后一道门缝伴着轻而清脆的响声合拢,那令我销魂的背影。我无法直 视太阳,在其光芒所到之处却有我全部的幸福。当我反思,发现世上没有神话,这, 是悲哀的根源。守不住世界,只能守住自己的心。幻想是太奢侈的东西,而失去了 幻想的我是否一无所有。我多么希望如你手中那只幸福的苹果,被你一口口吃掉。 无论多么饱满丰润秀色可餐的果实,若不去采摘,早晚会烂掉。我规劝自己释然, 因为,整个世界也不过是个梦幻。悲伤只能独享,无人分担。我的世界,不在喧闹 的人丛,我的世界只在心里的象牙塔中,我能给你的只是整颗心,这是否足够?我 欲思,无解。我一直被世界欺骗,而我唯一不相信的,永远只是自己。我的泪,并 不比你脚下的泥土更晶莹!人们听不懂我的言语。叫我如何与世界争辩?我甚至依 旧迷失在自己的悖论之中。顿悟,只牵于一线。真的痛来自心之伤,无可名的症状 如饱餐之后的饥饿,如沉睡醒来的困顿……吾神万岁!我是我的绝症。我的孤独被 你救起,你是我一生的谜题。我是唯一的罪人酒精与尼古丁,无法洗清我的罪名… …I cannot look without seeing you . I cannot listen without hearing you . I cannot survive without being with you . I need nothing but you . And maybe I am lying , maybe it is true .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 你就是那夏日里的花蕾清风艳阳。酒,为何物,换一夜酩酊尔;情,为何 物,得一生伤痛尔。醉乎?痛乎???""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出自莎翁的Sonnet18,也是我最钟爱的一句。我真的很想见一见这疯子。于是,该 请超一流高手出场了。 第八章 他是我的莫逆之交。姓孙,且颇有几分猴样,故经常被称作孙猴子。而我则惯 于叫他大圣。 收到我的传呼,他二话没说从百里之外的省会赶来。 " 放心,你就瞧好吧,包在我身上!" 高手的境界就是不一样。果然没出三天, 搞定了疯子上线的地点是:新思维。Jesus Christ ! 这世界真是小得可以! " 下一步是去守株待兔。" 大圣一脸庄严的说。 " 你失手的几率是多少?" 我问。 他眨巴眨巴眼睛," 万分之一。" 我笑着说," 那如果真的是万一……""那我 就是猪八戒。" 在这间经常光顾的屋子里,我头一次发现这是一间屋子,是的,这是一间屋子, 灯光昏暗如萤火虫,一张张痴痴的脸在泛着青色光芒的屏幕前突现出种种表情,如 一幅幅凝重又生动的浮雕。一束束定定的目光仿佛早已穿越了千山万水而抵达了一 片远在天边的桃花之源。谁知道呢,也许正和你谈得火热的,恰是身边之人。是啊, 谁知道呢?一张张座位彼此间是这么近,这么近,却没有言语。唯一的声音,是击 键的清脆,像炸得酥脆脆而不腻的麦当劳薯条。曲线优美的手指们,跳着轻盈的舞 蹈,如同壁炉里闪耀的淡红色火苗。墙上挂钟的滴答声被舞姿淹没。空气里飘动着 一束束思绪,以及团团烟雾。我能分辨出哪些是黄山,哪些是红河,哪些是万宝路。 烟雾中的这些面孔,幽灵一般显现:湿漉漉的黑色枝条上的许多花瓣。 " 大圣,我不行了。困。这该死的疯子怎么还不出现。""你也太面了吧?你先 挺住,我去买包烟。" 我真的挺不住了,上下眼皮迫不及待的要紧紧相拥。生物钟 的力量是伟大的。梦中,我仿佛置身于巨大无形的黑暗,前方有一点之光,我的指 端舞动,轻拂着触手冰凉的琴弦……我忘情而歌,歌者痴而癫狂神色迷离不知所云, 俨然是个疯子,疯子?!……后来我见到了释迦牟尼,他老人家慧眼微睁面目慈祥, 周身皆罩金光…… 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床上,第二天清晨。大圣就坐在床边,以一种关切的目光 看着我。半晌,终于叹了口气," 我失手了。疯子没逮到……他在uie 里留下点东 西。" 说着,他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抄写着十二个字: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 槃寂静。 我知道,疯子不会再出现了。 第九章 故事进行到这里,也要结束了。疯子从网络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行者由于要 赶着写毕业论文,也不再上线。我不知道圆圆是否还在。 蜘蛛,依旧在桌面上爬得不亦乐乎,好象永远都不会老去。 而每当我不经意瞥见墙上的照片,就会发现,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里似乎有抹 淡淡的东西,叫做,烟。 题记之二 对于世界我永远是个陌生人我不懂它的言语它不懂我的沉默我们交换的只是一 点轻蔑如同相逢在镜子中 对于自己我永远是个陌生人我畏惧黑暗却用身体挡住了那盏唯一的灯我的影子 是我的情人心是仇敌 北岛《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