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脚步 作者:陆枫 在消逝的一年里,感触最深的莫过于死了,也许是怕死的情节在作怪吧,又或 许是不忍身边的人的突然消失,不在会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只有回忆,回忆才能把 封存的往事重新摊开,摆在面前,轻轻地抚看。回忆可以帮助我回到过去,然而, 回忆是痛苦的,对于一个不善于回忆的人来说,要缅怀一段逝去的感情,更是极端 痛苦的事情,就如我。 时至近秋,却没有丝毫秋天的气息,夏天依然用酷暑笼罩着一切,一层一层的 热浪不断地侵袭着,毫无生气的天气,一切都显得服服帖贴,臣服于夏日的毒辣与 威严,只有烦闷的知了在不识时务地嘶叫着。秋天的脚步在门外忧郁地徘徊,偶尔 渗透一丝凉爽的秋意,是敌不过夏天的强大,还是在暗示一些秋天将要到来的讯息? 一切都这样停驻着,一切都令人窒息。 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感情在肆意的宣泄着,任痛苦横流。本来说好要回去看 阿婆的,可还没有等到那个时候,阿婆却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离开了这个她充满 眷恋的世间。我以为我一定会非常悲哀,甚至自己都不能控制自己,歇丝斯底的号 哭。可是在我见阿婆最后一面的时候,我却异常的冷静,冷静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 没有想流泪的冲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那张很安详而慈善的脸,那是一张紧 张了大半辈子的脸,然而在此刻却那么的舒畅。是世间烦琐的羁绊让她生活在一个 不如意的角色里,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够彻底的解脱自己。 我爱阿婆,也许是父母对我的管教过于严肃,过于死板。所以我更乐于在阿婆 的怀里撒一下娇,阿婆字、总有讲不完的故事,说不完的笑话和让我至今也解不开 谜底的谜。从记事时起,就记得在夏天的傍晚,阿婆坐在门口的树边,拉着我坐在 她旁边的小板凳上,讲遥远的故事,讲着讲着,我就傻乎乎靠在阿婆的腿上睡着了。 阿婆的故事很多,也很会讲,随着时光的推移,我渐渐地不在生活在阿婆编给 我的童话世界里了,我慢慢的成长起来了,会帮助阿婆做一些能干的事情了,阿婆 就会夸奖我,还拉着我的小手变着戏法给我很多能解馋的东西在我的面前晃动。其 实阿婆是不要我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的,只是喜欢看着我在她的身后,像条小尾巴 一样形影不离的尾随着她,也许这就是她最大的满足。在坐下来休息的时候阿婆总 喜欢呆呆地看着我,没有话语,没有原因,就这样,我就是在阿婆的注视下长大的, 长成了一个大人。 随着时间的流走,皱纹也慢慢地爬上了阿婆的额头,越来越多。像干涸的黄土 地上裂开的千百条地缝,永远地镌刻在那曾经平滑如板的额上,银丝渐渐地盖住了 满头的黑发,还有一些乌丝若即若离地隐现着。阿婆老了!我喜欢看阿婆的发髻, 就像阿婆喜欢看我一样。这是在现在在年轻一代女子头上很难看到的一种美,这是 一种时代美,它代表着一个远去的时代的曾经的辉煌,这种辉煌到现在已经不再成 为时尚,阿婆仍然保持着这样的特色。阿婆也许并不知道什么是流行,什么是潮流, 可就是这种具有古典美的发髻对我有着强烈的吸引力。 像阿婆她们这代人经历过了种种大灾大难,走过了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 残酷时代。她们更知道如何地珍惜今天的日子,阿婆没有很大的志向,没有崇高的 理想,没有高远的奋斗目标,她只是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生活在中国十几亿人 当中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阿婆信佛,这种在我们年轻人心中永远扎不起根的虚 无飘渺的事物,已经深深地在阿婆的脑海里生根发芽,也许我们要批判这种所谓的 封建思想,可我能理解,真正的,深深的,从心底里。这是中华民族的共性:善良, 仁爱,宽容,和平。阿婆想不到这种境界的,她只是以自己的行为在实践着,一生 一世。 阿婆走的时候是无声无息的,没有惊动过谁,一切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阿婆曾说过,要看到我们都快快乐乐的一家团聚。离家的孩子不懂得满头银发 的老人在家里苦苦期盼的焦急,城市的喧嚣泯灭不了慈母在静寄夜晚的声声叹息的 哀愁。说好要回来看看阿婆的,可看到的只是已经永远睡去的阿婆。如果这是一种 解脱的话,那阿婆肯定是在天堂,因为只有那里才是她最终安宁的归宿。 起风了,吹散了郁闷的夏日气息,堵在胸中的闷气顺畅起来了。 是秋天到了吗?怎么听不见秋天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