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往事飞 作者:小雪 1998年的冬天是个暖冬,而我却感到出奇的冷。在西安开始飘第一场雪絮 的时候,我接受了一个叫冬子的大男孩,我是违心的。 冬子是一家杂志社里的编辑,认识他缘于我的那篇叫《飘》的爱情散文。那时 的我正沉浸在对桑冗绵的思念里不可自拔,苦闷之余便任炽闷的感情在笔下缓缓发 泄冷却。我便以一个作者的身份认识了当时在我面前还是编辑身份的冬子。 我是个轻易不在别人面前表露感情负面的女孩,于是在与冬子的接触中,我始 终是热情的、朝气的、充满阳光的。而在冬子频繁地约我中我用一个女孩子特有的 敏感隐隐地读到了他眼中那异样的情愫和平静下澎湃汹涌的激情。 过年的时候城墙上举办灯会,冬子硬是兴致勃勃地拉我一同去看,灯会结束的 时候已经很晚了,冬子执意要送我回家,看着冬子跑去小卖部给我买饮料的背影, 我蓦地生出一种深深的自责,我总是在默默中接受着冬子,而这个傻傻的大男孩却 不知道他的努力只是一个幻影,我的心早已归属了那个叫桑的男人。 怎么了,雪儿?冬子举着饮料看着我关切地问。我一惊与冬子那双澈亮无暇的 眸子碰在一起,我分明地看到那里有两团焰火在燃烧。我避开他的目光低下头,冬 子,能为我写篇文章吗?我心里头的故事。 认识桑很天意。那天桑刚从交大上完MBA的晚课驾车回家,随手打开车内 的收音机便听到了我的声音,我正通过人才交流热线说我想找一份家教英语的工作。 桑是除了英语之外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于是他认识了我,希望我做他的英语老 师。 接下来的日子是平淡且快乐的。与其说我是桑的老师倒不如说他是我的老师更 合适些,除了英语之外的许多东西他都可以教给我,我也很愿意将我的喜怒哀乐讲 给他听,听他的意见和观点。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的心里竟满满地装上了桑的举 手投足,我开始牵挂和依赖起他来。 我不知道桑是否已察觉了这一切,只是在我醉后向他表白的时候他很是惊异, 我紧紧地贴在他的怀里任他雨点般的轻吻落在我的脸上、唇上和身上……我们在静 静的黑黑的夜里做爱,我抱着桑在静寂的夜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我爱你我爱你我 爱你我真的真的好爱你。桑默默地看着这个小他12岁的我,深深地吻我。 桑是一个有事业的男人,有很忙的应酬,但他仍抽出时间和我约会,和桑在一 起的日子里我大部分时间在思念,在矛盾。桑有太太,有可人的女儿,而我只有桑。 我还记得最后一次与桑温存是在他的家里,凄凄的人鬼情未了的乐曲声中我与 桑紧拥着轻轻摇曳。我对桑说:“下辈子,我再来做你的新娘!”桑痛惜地抱紧了 我。分别时,他将一艘泰坦尼克号的模型送给了我。 这以后,我们几乎不再见面,桑总是忙,我频繁地给他打手机,他便在言语中 露出隐隐的不快。我在无奈和委屈中也开始变得暴躁起来。终于有一天,我在电话 里对又对我推说忙的桑发火了,桑,你必须出来。我威胁他我会去他家里找他。桑 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地来和我见面了。 天阴阴地刮着一股冷风,我冷冷地盯着桑。桑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只是怨 恨地瞪着他,不语。桑说:“雪儿你总说我像一条直线,没有一点激情,我是个现 实的男人,我早已过了你这种风花雪月的年龄,我有很多压力,你是个小女孩子, 还不懂的。”他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说,“你应该有一个与你同龄的男友,他可以 陪你一起去爬山,去看电影,去浪漫……。 “我在那一刻听到了身体里面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泪水不争气地涌进眼眶。 我的桑,与我曾肌肤相亲的桑,让我为之心动、排山倒海地付出了全身心的感情的 桑,在我眼中隔着泪雾逐渐朦胧模糊…… 我开始有些哽咽,一直在我身边默默的冬子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扶 住黯然失魂的我。我扑进冬子的怀里失声痛哭。人的感情一旦压抑得久了,便会有 一种很强的爆发力。 冬子拍着我,抚着我的长发,雪儿,把你交给我,让我来照顾你,好吗?女孩 子是极易感动的,我没有拒绝冬子的吻,在泪水中,在感动中,在我最无助最脆弱 的时候我默默地接受了冬子的爱。 冬子对我的确很好,宠我惯我依着我。像对待一件珍贵的宝贝一样地惜我疼我。 我喜言,而冬子常常无语,每当我撒赖欺负他逗他的时候,他总爱刮一下我的鼻子: “又捣蛋,真是个小孩子!”那段日子是平静且快乐的,只是在每次冬子问我“你 爱我吗?”的时候我会沉默不语,心中闪过桑的影子让我心痛不已,冬子看着我怅 然若失的神态也就不再问了。 和冬子相处的时间愈长,我便愈想念起桑,我知道这样对冬子很不公平。一次 我和冬子在车站等车,我靠在冬子的怀里却不可抑制地强烈地思念起桑来……恍惚 中我想叫冬子,却唤了一声,桑!抬眼看冬子,街道人群的嘈杂声使他没有听到我 细若游丝的喃喃低语,我却被自己惊了一跳,一种深深的犯罪感瞬时袭上心头。原 以为在冬子身旁会扼止我对桑的感情,但不仅没有,而且它开始在我体内疯长和漫 延。我的痛苦在我对桑的思念和无力面对冬子的一片痴情中逐渐加深。当我精疲力 尽时,便也无力欢笑了,我开始忧郁和消沉。 我开始明白,如果当初我与桑是一个无意的错误,那么,我接受了冬子则是我 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我约冬子到一间颇有情调的酒吧。我向冬子摊牌告诉他我这些天的矛盾,冬子 没有发火,他就是这样一个好脾气的男孩,我想如果没有桑我也许真的会爱上冬子, 但我始终强迫不了自己。从未喝过酒的冬子在我面前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他流着 泪说:“雪儿,我不怪你,本以为我会给你幸福的……珍重!”冬子紧紧地握着我 的手,我哭了。 许多天以后,我打电话到冬子的单位去。我一直对自己伤害了冬子耿耿于怀, 却被告知他已经辞职了,冬子没有留下任何话便离开了西安,去他住处,房东说冬 子莫名其妙地走了,只留下一封信给我:雪儿: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我已相隔 千里了,你不要太自责,我没有怪你,真的真的没有,我会把我和你相处的那段日 子永远地在心里珍藏,你是个好女孩,可惜我不能再照顾你了,你也不必担心我, 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走了,不要再为桑折磨自己了,好吗?坚强一些。如果有缘, 我们还会相遇的。…… 我捧着信纸,泪水掉在上面将墨迹印成一朵朵黑色的梅花。一阵狂风卷着厚厚 的尘土扑面而来,将冬子的信吹向空中,向着天际尽头幽幽飘去…… --------- TOM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