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沉重的肉身开满鲜花 作者:惊梦 我像一个守夜人,对着电脑。注视着QICQ上空空的图像。现在我已经不 再有爱情的痕迹了。现在我的QICQ上的网友空空。网友们好像都消失了。我 不想再去找寻。我甚至想,我要等待一个陌生人的出现。没有人出现。她,白红, 我的网友,虚拟的存在,真实的情欲……不妨说,是因为她的名字,让我对她有 一种特别的亲切。白红。白红。白红。这名字,这名字再一次点燃我的情欲之火。 就像亨伯特唤叫着洛丽塔的名字,舌尖顶到硬腭的旅行,罪恶与灵魂相拥的旅行。 是的,蜕变。我蜕变成一只网虫。……我们约好了2000年1月1日零点 相会。现在,午夜一点了。现在我试图逮捉有趣的痕迹。尽管我意识到我陷在某 种紊乱中。我知道,一次小小的神经错乱,我和白红分开了,我甚至把她的逃遁 看作一次小小的神经错乱。这并不可怕,也不可笑,生活比假设更快冲击你的想 象。(一切不过是个游戏。彼此是游戏,都处可以看见玩偶在表演?)当然,我 依然发觉我古怪的感情为它而生。这是正常的。或者说,她,白红,高高在上的 火焰袭击着我,正如我已经与互联网合二为一,息息相关。混乱。我有点混乱。 这就是说,现在的我追寻消遁的轨迹,让沉重的肉身开满鲜花。 我欲试透过无限虚拟的网络倾听那些早已不存在的极细微的声音……现在经 过毁坏以后,我无法逐步进入无梦的睡乡。我在那里。我曾经在那里感受一个女 人的声音。我回忆起来了。我来这儿,是因为这网上的虚拟的情爱使我想起了你 的存在……。于是粉红色的玫瑰花瓣和白色的雪花纷纷落到我的手心,这就是你 的名字——白红,按你的名字来找寻最美的存在,令我迁思我最初在梦中隐约看 到…… 我还在等待着你,白红。 1999- 04- 2423:58:50惊梦 当我红着脸开始接触你的目光 如同接受漫天的玫瑰花瓣 美永远是对一种完美的追求 异想天开的爱情 悄悄构成一种命运的轨迹 在一个叫梦想的名字上 在你的名字上 1999- 08- 2423:57:51白红 总有些这样的时候 正是为了爱 才悄悄躲开 躲开的是身影 躲不开的 却是那份 默默的情怀 现在是2000年1月1日。午夜零点。从窗口我朝着新华北路的拐角望过 去,就看见了东京雪酒店(这新崛起的酒店像雾一样罩住我的世界)那又红又白 的灯光,一切在闪烁着迷醉的气息。灯光。红与白。白红。这让我想到你。像鲜 花一样绽放的白红。我记忆深处的白红。消失了的白红。…… ……此刻我蜕变成一个爱情守望者。 ──爱情?我与白红的故事。那只是,一片沾着污泥的感情;人生不过是一 连串的误会?或者像一本你刻意写下来的书,却常常遭遇了人们误读的可能;我 误读了爱情而已? 我和白红不过是误会中叽叽喳喳的小鸟?现在,飞了。听过崔健的《飞了》 吗?当然现在我不听了,那已过时了,无味了。我宁愿在午夜中听一下胡码个的 《人人都有一张小板凳,我的不带进21世纪》……音乐响起,我发现随着时间 的流逝,孤独又一次袭击了我:我仿佛重现了以前的表情,我和白红的爱与笑。 呵,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我自以为我在遗忘,其实是遗忘埋葬了我自己。 1999- 08- 2623:59:50惊梦 哦爱情是一种病,女人是永恒的药。 1999- 08- 2623:58:32白红 自由智慧真诚,你是我曾经的快乐。 爱你的真诚与个性,在这个虚拟的说假可以不必脸红的网事里,我不敢说我 对你的爱也是为了构造出一个美丽的故事。 她还没有来啊。她在干什么呢?她忘记了我。我在作什么梦啊。为一个虚拟 的女神而等待,像一个傻瓜一样的等待。她是女神吗?她只是我内心的幻觉。没 有未来。我们只是虚幻的存在。世界早已经遗忘了我们。我们是假设的存在。 我熄灭了台灯,仅仅让电脑亮着。我喜欢那种昏暗占据房间。一瞬间,我感 到一股寒气,觉得自己仿佛再也无法温暖。这种感觉让我悚然:我陷进了伤感的 唯美。我点燃一根香烟。黑色的夜似乎停住了行走的脚步,烟头在手指间炽热地 和时间对话,你看着它,像看着一个令你眷恋已久的成熟女人。缓缓吁一口长气 吧,吞云吐雾。呵,可以慰藉心灵的仿佛只有香烟。只有手中的香烟亮着我的世 界唯一的温暖。呵,烟雾弥漫,白色天使在轻舞飞扬。呵,我的轻舞飞扬,白红, 她遗忘了我。……香烟燃烧快乐也摧毁自己。呵,人生就像一根香烟,你总得在 燃烧中摧毁一切。…… 烟头在手指间默默地滑落,不再回头。一生有什么值得回眸,是爱,是恨, 还是悔?突然间,白红的形象又像闪电冲进我的脑海,在这千禧之际白红正在干 什么?她会和谁在一起?她会不会在这一刻怀念起我们曾经在网上的情与爱?… … 1999- 08- 2700:00:20惊梦 当我的手指长满怀念 那就是我开始的始终不渝 1999- 08- 2723:59:08白红 只要彼此爱过一次,我的爱 死怎能不 从容不迫 爱又怎能 无动于衷 只要彼此爱过一次 就是无憾的人生 联想是如此令人憔悴。令人憔悴的疾病。(无法解释,仿佛人的意志不堪一 击。)现在我想:只有写作才能摧毁这种令人憔悴的疾病。写作是花鸟,是药物 (是镇静剂?),是另一次死亡,让人安详。 1999- 08- 2500:01:34惊梦 虚构和真实没有本质的区别 你注定就是我现实的替身呀 如果不曾相逢 也许 心绪永远不会沉重 如果真的失之交臂 恐怕一生也不得轻松 1999- 08- 2500:00:35白红 我的爱,面对最后的绝唱 你和所有的记忆对立 和所有的梦幻呼应 谁说过:我今天翻阅这本书时,发现它扭曲了真相。这是一项谬误吗?诚然。 或者另一种声音,爱情是世间的一个谜,你不到最后也不知会制造什么。 现在我试图遗忘或呼醒内心的东西。是的,新千年。是的,网不掉的青春。 是的,在这新千年全世界人们都在狂欢庆祝新世纪到来之际,我却一个人孤独地 埋进了自己的房间,像孤儿,像局外人,像无根的诗人陷在一个人的战争中。回 忆的道路缓缓打开,我试图走过天空。爱情离我越远越是揭露我的空虚。我首先 意识到自己没有疯了。我不是疯了,我仅仅持续自己的高温:爱情与孤独的几何 意义。或许你会觉得我不可思议。现在,一个持续高温的白红从我的手中走了出 来,那只是我的幻觉以一种疾病的方式来到的——再一次,追寻消遁的轨迹,让 沉重的肉身开满鲜花…… --------- TOM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