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之痛 终于还是差了这一步/ 停在幸福前方不远处/ 若是爱与痛都曾铬心刻骨/ 又何 必想哭/ 决定放手也是种幸福/ 至少不用再为爱尝辛苦/ 这一段旅途就当作我对爱 的梦想彻底的觉悟 幸福是什么? 范伟同志说,幸福就是,我饿了,看见别人手里拿个肉包子,他就比我幸福: 我冷了,看见别人穿了一件厚棉袄,他就比我幸福:我想上茅房,就一个坑,你蹲 那儿了,你就比我幸福! 头大脖子粗的“范德彪”,以一脸的真诚为我们演绎了一个搞笑版的《什么是 幸福》,每次都看得笑出泪花。 笑声过后,老范则一脸无辜地问,可笑吗?没上过茅房啊? 再笑,我捂着肚子笑。 一段老套的搞笑视频,竟成为我当前最丰富的精神食粮! 忽然发现,自己的幸福标准竟然和范伟的差不多了,我顶多加上一条,就是和 一个交心的朋友一起,在上岛咖啡或茗泉茶馆之类的地方吃完肉包子后,点上一根 香烟,共同咀嚼、品味曾经逝去的点点滴滴,坐看玻璃窗外人来人往。 曾经不止一次地从窗前俯视车水马龙的街道,想象着每一张陌生的面孔后面该 有怎样的故事?疾驰而过的或豪华奥迪车或简陋奥拓车里面,是不是都在上演着生 死时速、尔虞我诈、悲欢离合、含情脉脉、离叛情仇等等的独幕剧? 所谓的幸福曾经光临过济南的上空,只不过现在被我们涂抹得面目全非,已不 能再称之为幸福了!是的,幸福已经被“利益、权势、金子、房子、车子、妻子、 孩子、位子、欲望”等城市“牛皮癣”给遮严实了,我们都无法看清它本来的面目 了。 但是,接到方芳处长约我晚上在索菲特旋转餐厅见面的电话,我还是幸福地咧 开了好久都没笑过的嘴角,好像饥饿的我被从天而至的粘豆包恰好打在脑袋上。 我太他妈需要这个粘豆包了! 坦率地讲,在助理柳一娜面前我对方处的评价绝对是信口开河,更有点吃不到 葡萄说葡萄酸的意味:至于柳一娜没有反驳,则有点失落后找回点平衡的快感。因 为,方芳身上那种成熟女人的魅力很容易使女孩子自卑。她那种褪尽青涩的成熟风 情,那种淡然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顿时让我心生好感。 佳人有约,让我着实激动了一阵子,翻箱倒柜地把衬衣领带摆弄了一番,考虑 如何来个精彩亮相。 在衣柜深处,我看到了那条珍藏版的“金利来”领带。那是一条蓝底碎黄花的 真丝领带,虽经七年时光,我认为仍没有能出其左右的版本,据说,我们党的最高 领袖胡主席,在接见外宾时曾打过同样的一条。 记得当我初次打上这条领带在单位里亮相时,一个极其老实本分、尚待闺中的 女同事,不顾我已经名花有主的事实,当着许多人的面竟两眼放光地说,肖会计, 你今天太帅了,有点象我的偶像刘德华嗳!后来见众人眼神暧昧,忙补充道:关键 是今天这条领带!我不禁心生暖意,默默感谢我的未婚妻文清。这正是她送给我的 生日礼物!此言一出,整个营业大厅艳羡声一片,说我小子就是有福气! 何时起,这条领带成了我猎艳的道具? 又是何时起,不再光鲜的它被我遗忘在衣柜深处?取而代之的是别的女孩馈赠, 真的是一条比一条贵重。 我的文清也象它一样,何时起,已不再小鸟伊人般的伴依在我的左右?也不再 是我高朋满座时骄傲的谈资,而渐渐被我遗忘在家中? “女人如衣物”的魔咒,是何时张开了它罪恶的翅膀? 我停止了无聊的寻找,觉得在试衣镜面前搔首弄姿自己,简直就是那个马戏团 里的小丑。 我决定回家一趟,回一趟我已经有点陌生的家了。 曾经被视为风景的泉城路,平生几分慌乱,在我眼中变得七零八落。原来觉得 满眼都是美女的心境变得凄惨,虽是惊鸿一瞥,竟也是心惊肉跳的不安,好像冒犯 了别人,是卑鄙下流的行为。握着方向盘的手竟有点微微颤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 过街老鼠,慌张而忙乱。 号称“中国第一条城市BRT 专线”的北园大街工程,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周 边被拆得七零八落,如同本?:拉登的杰作。尤其是东外环的被拆掉的全福立交桥 处,所有的车辆如缩头的乌龟艰难爬行。 我漠然地看着发生摩擦的两个小货司机在指手画脚,其中一个好像是贩卖猪肉 的无牌车辆,竟胆大妄为地喷了个“牛B-74110 ”的号码!一个执勤的交警拍马而 来,立刻伤了自尊般地将其拿下。看着那屠户蔫蔫的样子,估计疯长的肉价也难以 填补此次的亏空了。我不由得发出几声冷笑。 巨大的东郊电厂,好像“农村里的都市”,在庄稼地里突兀地矗立着。庞大的 凉水塔上空飘着淡淡水雾,好似一副粗糙的水粉画。 东郊电厂在创造着巨大经济价值的同时,也无情地喷洒着粉煤灰,将周边地区 搞得灰头土脸。当然,这并不影响电厂获得“省级绿化先进单位”,他们有的是钱, 可劲造呗! 电厂工资高是公开的事实,这也造就了他们这个群体的自命不凡,通婚基本局 限于厂内,“双职工”是个很了不起的称谓。而我这个电厂“家属”属于为数不多 的另类,当年,我漂亮的老婆文清垂青于我,在很多人看来不可思议,这也令我对 这个大院的人有着隐隐的敌视。 一进家门,三岁的女儿乐乐,象一个无暇的天使一样扑到我怀里,甜甜地叫着, “爸爸,爸爸,你怎么才回来看我呀!” 我强忍住泪水。 急忙把精心挑选的精美食品打开递给她,乐乐高兴地叫着,“爸爸给我买好吃 的了!”声音之大好像要让对门的皮皮知道似的。 皮皮的爸妈是“双职工”,他爸爸整天陪着他,肯定会使乐乐羡慕。我不由得 一阵心酸。 我捧着她肉嘟嘟的小脸亲了又亲。 在因为一个肉麻的短信使我和艾雪的事情彻底败露时,文清怒不可扼地给了我 一记耳光,是我不谙世事的小宝贝,把跌落在地的眼镜很体贴地给我戴上的。 现在,又是我可爱的心肝宝贝,也唯有她是不带任何成见地欢迎我归来。我不 敢去想,当她懂事的时候会不会倔强地将我拒之门外呢? 苍老的母亲从厨房里闪出来,象一个老实本分的保姆,有点陌生地看了看我, 拉着乐乐一起消失在一扇门后。我和文清的冷战,一定使她老人家很受委屈。 我暗骂自己混蛋。 文清从卧室里走出来,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不规律的三班倒的“运行”工作加 上乐乐的缠人,使她看起来十分疲惫。我很愧疚地讨好她说,你得注意休息! 她的声音犹如从冰窖地传出来,你现在知道关心人了,早干嘛去了?!别说这 些没用的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我一下子被噎在那儿。 又讨了个大大的没趣,加上还惦记晚上的约会,我假装取了点重要的东西准备 离开。 在和乐乐BYE-BYE 时,小家伙正撅着小屁股趴在床上,指着身下的乒乓球告诉 我说,爸爸,爸爸,我在孵小鸡呢! 我忍了又忍的泪水哗然而下! 慌乱地走出家门,身后传来母亲颤颤的声音:没事就回家来,别整天喝得云里 雾里的! -------- 努努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