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暧昧 今夜是埋葬爱情的日子/ 我要主宰自己/ 渴望哪怕半支烟的温柔/ 孤独的人是 可耻的/ 我要主动记起这个世界/ 一片狼藉的背后/ 你已不再是你/ 我也不再是我 / 站在被遗忘的角落里/ 独自品尝如水的寂寞 华灯初上。街上的人们有的早早地换上了秋装,在夜幕下行色匆匆。晚风吹过, 身上会感觉有丝丝的凉意,但如果嗅一下空气,空气里弥漫着糖炒板栗和烤红薯的 香味,倒是给人一点点暖意与安慰。 当我接到方处将见面地点改在回民小区“磊磊烧烤”时,心底同样荡起一丝安 慰,觉着和她的距离感一下子就没了。 灯火阑珊处,一袭休闲装束的方芳更显得气质逼人,照耀了烧烤一条街。我在 众人艳羡的目光里,款款落座,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坐马扎,吃肉串,喝扎啤,闲谈聊天,已成了济南一景,甚至是夜生活不可或 缺的一部分。在济南,曾有许多出名的烤羊肉串的地摊,譬如“经一纬九”,后因 扰民、污染等罪名被取缔了,其“一九烧烤”的牌子仍旧发扬光大,我在烟台就吃 过号称正宗的“一九烧烤”。 但是,“回民小区”因是少数民族集中居住区,为了伟大的民族团结,竟然得 以网开一面,逐渐形成蔚为壮观的“烧烤一条街”,成为济南一大特色。这儿是济 南白领、蓝领、灰领、打工仔、农民工与恋人、朋友、同事、老乡等把酒言欢的幸 福地。国际友人的身影也时不时隐现其间,恍若北京“三里屯”等高档去处。 羊肉串似乎是属于下里巴人的大众小吃,但在济南可没这一说。每到华灯初上, 晚风习习时,一排排的烧烤摊便开始了它夜的营业,开阔的场地,小方桌和小马扎 往那一摆,丝毫不比星级酒店的桌椅差,孜然的香辣味,肉串的香气,冰啤的凉爽, 氤氲散漫开来诱惑着过路人的胃口。每一个档口都站着几个热情似火的小末子,招 呼着— “老师,您几位?里边请” “大哥你来了,给大哥们安排位子!” 济南的烧烤摊也是极具特色的,就好比香港的夜宵小吃街,巴黎古老的咖啡馆 一样,用它特有的方式牵动着本地或外地人的心。不管是开高档车的,还是骑自行 车的,只要你往小马扎上一坐,那我们此时此刻就是最近的朋友了,一个暖暖的眼 神,一个会心的微笑,将彼此之间的陌生猜忌,统统抛到九霄云外,留下的是不用 表白的真情实意,悄悄流淌在陌生的周围,不像酒店的包间,将人隔开,分成三六 九等,很势利的分隔。 济南的包容与热情大约集中体现在这儿吧。 曾有位山大的师兄,曾别出心裁地借用黄健翔同志当初能翻人胃口的足球解 说,来激情赞美济南肉串的美味,追忆美好、贫穷的大学时光,且让我们奇文共分 享—— 真香,真香!真香!羊肉串真嫩!不要给素食者任何的机会!伟大的“回民小 区烧烤”,继承了祖辈炸串的光荣传统,在这一刻灵魂附体!“磊磊烧烤”代表了 美味悠久的历史传统,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烤串,他不是一个人! 学生,学生面对肉串,我们面对的是全济南烤串商人的目光和期待。我们的钱 包,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的钞票,我们一摸就知道这一点,但我们必须买点如此美 味的炸羊肉串!要不然回宿舍以后,我们会谗得睡不着觉! 买到了,终于买到了,我们终于排到了炉子面前,递上仅有的几毛钱买了。我 们拿起羊肉串就吃,啊,喷香流油的“磊磊烧烤”羊肉串万岁! “磊磊烧烤”没有辜负我们的期望,他的肉串武器对我们绝对是一记绝杀,绝 对的死角!“磊磊烧烤”羊肉串从此进入了我们穷学生打牙祭的绝对首选!胜利属 于我们穷学生,属于洪家楼,属于山大,属于所有济南的伙计们! …… 我和方芳老朋友似的闲散地碰杯,淡淡地聊着。我本想把供货的事谈一谈,但 看着她眉宇间淡淡的一丝愁云,还是把利欲熏心的念头给生生扼杀掉了。 方芳好像对往昔充满了留恋与回忆,不时环顾四周,好像在寻找往昔当年自己 的影子。她是不是也曾小鸟依人地和她的男朋友在此卿卿我我,爱恋得没有了今生 也没了前世,觉得回民小区的羊肉串就是他们爱情的最好见证?可惜,那厮公派日 本留学,一去就是三载。 就见方芳灿然一笑说,给你转发个好玩的短信,眉宇间俏皮的神情恍如七年前 的文清。 那时热恋的我们,经常搭乘电厂破烂的班车来此消遣,普通的羊肉串吃的也是 有滋有味。每次都慌慌张张地搭乘末班车返回荒凉的大东郊,倒也其乐无穷。 结婚后,却成了贪食“烧烤”的坏习惯被文清整改掉了。 现在,我的文清该陪着宝贝乐乐睡觉了吧? 手机微微震动,方芳的短信来了,是《布什与布莱尔用山东方言进行的秘密通 话》—— 布什:“老布,毁了,这事大了。嫩忘忘这几个日子了,萨达姆这个王八蛋一 点熊事木有,我说地,不行嫩英国在来点人吧。” 布莱尔:“胡说八道!俺这本来就缺人,这都入秋了,人都下地了,能上的都 上了,精神病院还几个二锅子,要不?” 布什:“二锅子也行啊,只要二地别太离谱了,把家伙烙给他们,让他们上气!” 布莱尔:“上?那他们打自己人你可别怪我?” 布什:“哪能,反正那帮二B 不去伊拉克也木用。实话对你说吧,俺美军的队 伍里就有不少二锅子呆里边!” 布莱尔:“我正欣思呢,你王八蛋的导弹怎么弄地老是砸到我这来,原来都是 些二B 啊!” 布什:“别提了,都是哥哥对不住你,我这男人也不多了,不上这帮二B 怎么 弄?打就打了吧,明天我叫嫩嫂包点水饺,你来吃,咱喝点。” 布莱尔:“行,哥来,别说了,我都明白,这帮二B 我明天就让他们上。” “好玩不?”方芳凑过身来与我共享,散落的发梢游丝般撩动着我的手臂,痒 痒的,很舒服。 我开心地笑着说,不孬,不孬! 方芳愣愣地看着我说,其实你笑起来更有味道! 我心中不由得一紧,同样的话,在同样的地方,也同样被艾雪说过呀! 想想艾雪都飞走二个月了! 我急忙掩饰地打开另一条好玩的短信,给方芳看—— 上帝安排猪耕地,猪嫌累; 上帝安排猪浇花,猪嫌不自由; 上帝安排猪看门,猪嫌得不到休息。 上帝大怒,问猪:“你到底想要什么?” 猪答:“吃喝嫖赌,无所不为。” 上帝狂叫道:“就凭你,也想当国家干部?!” 方芳笑得象个孩子,晃着胳膊叫着,转给我,转给我! 有点凉意的夜风里,有一种暖意在流淌。 “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微笑留下!” 当我看到一个卖唱的小女孩时,心里很难过,很悲伤,是什么原因让她这么晚 了不回家?是什么原因让她自己要出来卖唱? 我一直在观察那个小女孩,她梳着两个小辫子,很利索很活泼,脸上贴着几张 小画纸,看来挺可爱的小姑娘。穿得很普通,背着一个大吉他,看着吉他和她差不 多高。她拿出一张曲目递给隔壁一桌的几个白领模样的人说:“请问想听歌吗?我 会唱很多歌的!”结果,换回来一句“我们吃完了!”她没说一句话就去另一个桌。 看来她是这里的常客了,说话声音很稳,一点也不怯场,这不应该是小孩子应该拥 有的。好像又没有成功,她又走向另一桌。 以往,我真的没去过多地关注她们,现在关注,可能是为人父的本能吧。仅仅 是关注而已,反正我不会花钱让一个小孩在我面前依依呀呀唱的,大有摧残祖国花 朵之嫌,并且,在别人眼里那样子肯定很傻,令人生厌。 没想到方芳叫到,“小姑娘,你过来!”她递过去50元钱说,唱一首你最拿手 歌的够不够啊? 小姑娘诚惶诚恐地点头,够了,够了,能唱好多呢! 方芳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芒,柔声说,我就听一首最好的。 很纯真,很可爱的童声响起,在方芳鼓励的眼神里,小姑娘做了一次今晚最开 心、最努力的演出,获得了热烈的掌声。 看着小女孩无邪无助的眼神,我想到了自己家的乐乐。她丰富的物质生活和围 绕周身的幸福关爱,也许是这个卖唱的小女孩无法想象和企及的,她们的人生轨迹 难道就这样早早地拉开了距离? 原来我生活在这样现实和凄凉的城市,也许,人间只有有了凄凉,才会体会到 温暖和珍爱的可贵,我还多祈求什么呢? 可是,我曾经是那么地接近幸福,如今,却只能看着它一步步远去,无能为力! 也许,当我们终于立地成佛的那一天,突然会发现:竟然找不到一处可以安身 的庙宇! 双眼迷离处,阿拉伯文的“清真”标志在霓虹里闪烁:“万物真主,唯有安拉 ;穆罕默德,是安拉的使者。” 今夜,谁将是我的真主,把我从深渊中救赎? 我隐隐地感觉到,作为“留守夫人”的方芳,在其美丽容颜的背后,有着烟花 般寞落的殇情。她需要的就是我作为一个知心朋友似的作陪,当然,里面掺杂了一 点点暧昧,仅此而已。 我又何尝不是呢? 今晚,我们是交换了彼此的寂寞。 我竟睡了一个少有的安稳觉。 -------- 努努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