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时光 午夜的钟敲了第十二回/ 我还是只有影子和我作陪/ 连窗边的猫都成双成对/ 彷佛在嘲笑我落单的叶/ 人越孤单越是显得怕黑/ 不知道失眠的夜可以想谁/ 看街 上恋人爱得那么甜/ 难道说没有人爱也是种罪 老板,来电话啦! 快接电话,你想累死我阿? …… 被一阵小孩叽叽喳喳的彩铃吵醒。我迷迷瞪瞪地睁开眼,一看表,我靠,这不 八点六十了吗?记得昨天约了个客户十点钟见面,我不敢怠慢急忙爬起来。 “我愿长醉不愿醒。”,是郑钧《灰姑娘》中的歌词吧?他奶奶的,老子我真 愿与世长辞了!每天就这些破烂事,真改了(方言:服气)! 来不及“对镜贴花黄”了,胡乱刮了刮胡子,急急忙忙开车便走。 刚一拐出路口,就见一肥姐驾着电动车飞驰而来,我赶紧停车避让。这年头开 车得躲三种车,一种是军车,享有特权,横冲直撞不好惹;一种是公交车,司机普 遍患有城市焦虑症,再赶上和乘客吵了架或怕误点扣奖金,把那大块头开的呼呼生 风,颇具杀伤力;再一种就是电动车了,时速高达四五十迈,刹车系统却还是自行 车的水平,危险系数颇大。 晚了!只听得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肥姐张开口红抹得吓人的大嘴惊恐地叫着, 肥硕的身躯伴着电动车“砰”地撞在我车的前保险杠上,又一下弹出去,沉闷地倒 在地上。 还算幸运,肥姐可能膘肥的缘故竟没受伤,只是前车轮有点变形,用济南话讲 “隆弯”了。我看着她四仰八叉的滑稽像禁不住乐了。 好家伙,就见肥姐“腾”地爬起来,过来就要抢我的车钥匙。 怎么着,还想讹人吗,这是?我急忙很绅士地闪开了。 好在一个巡线的交警及时赶到,替我解了围。要不,我的这张老脸还不被这娘 们给挠花了? 肥姐不依不饶地叫嚣,大意是最恨你们这伙开车的了,四处挡道不说,晚上的 报警器也不让人安生云云。口气和表情里带着严重的“仇富”倾向,典型的“贫下 中农”! 他奶奶地,我还不知道“仇”谁呢,她倒冲我来上了! 交警大哥倒也不错,抱着息事宁人、同情弱者的原则,让我掏200 元了事。 我不服,凭什么,我没动是她撞的我! “别忘了你开的是汽车。要不就扣车等候处理,你有精力吗?” 交警很体恤地对我说,“犯不着给她计较,是不是?” 我不情愿地掏出200 元递给胖女人,她极力掩饰着怒放的心花,骂骂咧咧地又 飞驰而去。 交警冲我打趣道:“我们这还是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的,亏了你开的不是宝马, 那要上升到阶级矛盾,你破财就破大了!” 我苦笑一下,“好男不和女斗!”,拖着个唏哩哗啦的保险杠直奔“金龙咖啡” 而去。 天地坛街边的贵和皇冠假日酒店门口有点堵车,走走停停。 一个婚礼车队鱼贯而来。加长版的白色林肯房车稳稳地停下来,就见彩球高飞, 花瓣飘落,一对新人在亲朋好友的簇拥下步入婚姻殿堂,甚是热闹。 我不足为奇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我的一个哥们老龙也曾在这个地方风光过,当时一桌酒席888 元,另外再收15% 的服务费,现在猪肉啥的都涨价,肯定搞不定了。五星级的宴席也就那么回事,我 和大官人在一片嘈杂声中只吃了个半饱,后在酒店后面的胡同里补了碗兰州拉面才 了事。 老龙算个高干子弟,也是经常狐假虎威一番,脱不了济南人“假大空”的劣根 性。一次他打了个花色不错的领带,我刚表扬了两句,这老小子就阳光灿烂地说, 澳毛的,老爹去澳大利亚带回来的。我一听顿时两眼放光,准备验明正身再据为己 有。结果一看标志,我靠,“LUNENG”,啥破鸡巴玩意,原来是“鲁能”集团的礼 品领带! 老龙同志“金童玉女”的美好生活很快就出现了问题,一次烈度不大的吵架后, “玉女”拂袖回了娘家,老龙很郁闷地让我和大官人去关心关心他。 当我们赶到他的新房时,被老龙的惨兮兮的样子搞得哭笑不得。就见老龙接近 一丝不挂地穿着个裤衩,正戴着墨镜躺在沙发上看盗版DVD 呢,茶几上放着方便面 等零食一宗。 看着我们诧异的目光,老龙抹掉墨镜,咧咧嘴干笑了两声说,看了整整一宿, 眼疼! 哪里还有半点婚礼上幸福万分的影子? 真正的爱情,是不讲究热闹不讲究排场不讲究繁华更不讲究噱头的。但是,我 们好像都无一例外地充当了别人刀俎下的鱼肉。 想想自己的婚礼也曾是那么的风光一时。 当时,我别出心裁地租了辆敞篷老爷车招摇过市,起初我还曾想让王胜利找几 辆警车开道,后在众人反对声中取消了。 红色的敞篷车里,一袭白色婚纱礼服的文清,我那漂亮的新娘,该吸引了多少 艳羡的目光啊! 结束了单身宿舍的日子,娶到了一位这么漂亮的妻子,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 在单位里混得也算左右逢源,那就应该叫幸福了吧? 我现在依然记得蜜月的日子,是多么的让人怀念。 按照风俗,在婚礼的前夜,我把全身衣服换了个遍,包括内裤、袜子等,表示 全新生活的开始。我身着一身“罗蒙”灰色西装,看着胜利、大鹏等兄弟来回忙活, 心里充满感激。房间里充斥着唢呐名曲《百鸟朝凤》,竟是那样的动听! 婚礼进行的热烈而隆重,我那些多年都未曾谋面的七大姑八大姨也纷纷现身, 乐此不疲地掏着红包。看着亲人们为我发自内心的祝福,我当时就想着以后要多走 动走动,感谢他们对我多年来的关心。可是,到现在这个想法一点也没去落实。和 我忙来忙去的“事业”相比,那些不能创造价值的亲情只好让位,这年头,亲情不 值钱了。 还真应了那句古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呀。 趁着婚假,我和文清踏上了去杭州的列车,准备游览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由 于十分仓促没有预先订票,我们一直到徐州都没座位,也只好和一帮学生们一样铺 个报纸席地而坐。由于不堪无座之苦,我们在南京便提前下车。 记得凌晨的南京火车站,灯光如鬼影闪烁,一下子拥上一群拉客的男女。最后, 我们入住了一个疑是黑店的旅馆。 我问文清,害怕吗? 她说,跟你在一块不害怕。 我心中顿时升起万千柔情,默默地告诉自己这辈子都不能让文清害怕! 那时的文清,虽然疲惫,却也是温情脉脉,对我是那样的一往情深,言听计从, 拥着我仿佛便拥有了整个世界。南京夫子庙里、秦淮河上、莫愁湖边都留下了我们 幸福的笑魇。 如今,那些照片却早就无人翻看。 什么时候起,陪伴我们的不再是欢声笑语,而更多的是不满、牢骚和争吵呢? 他奶奶的,生活的河流是从什么时候拐了弯、分了叉呢?怎么没人告诉我一声? 杭州成了我们蜜月期中的缺憾,我当时就信誓旦旦地保证,以后每年我都要安 排几次旅游,甚至包括海外游。当然,让文清住上有游泳池的房子也是我一贯的承 诺。文清是个爱做梦的女人,而我呢也是一个擅长规划梦想的男人,这种“海市蜃 楼”般的生活一度让文清满足,虽然一再推迟兑现,但文清仍对我心存幻想,认为 我是个“潜力股”,假以时日,肯定会实现这些梦想。 文清确信,她选择的老公是最棒的。 可是,七年后,杭州仍然是种描述,甚至我一提及,文清就不耐烦地摆手,意 思是歇歇吧,别费唾沫星子了,胡演导么! 记得那次,我因公出差,有机会在晚上九点多,走马观花地看了看西湖。我讨 好地给文清打电话,说有机会带她和乐乐来一趟。文清毫不客气地说,你现在说这 些没用的干嘛? 我被碰了一鼻子灰,心情很是沮丧:物是人非啊! 夜色中,一个猥琐的女人靠近我嘀咕:“大哥,带你去个好地方看表演?全是 些学生妹,相中了可以带走,包你满意,好不好?” 我恼火地用山东话骂了句:“滚你妈了个把子!”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急忙 逃之夭夭。 卿卿我我的两人世界里,我们也曾演绎着许多浪漫的故事,譬如,文清给我列 出的《文清爱情之军规》—— 1 、不能对我撒谎; 2 、记得我的鞋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和地点; 3 、过马路的时候牵着我的手; 4 、给我买冰淇淋和糖葫芦吃; 5 、轻易不和我吵架,即使吵架了也不会一走了之; 6 、错了要认错,而不是为了所谓的面子死撑,我也会给你台阶下的; 7 、看电视不和我抢频道; 8 、不抽烟,也少喝酒,即使不是这样,也会很耐心的听我的话,尽量克制; 9 、晚上睡觉把我抱在怀里,睡梦里或者清晨醒来喊的是我的名字。 我们曾一度执行得轰轰烈烈,一日三省,偶有犯规,便是粉拳伺候,倒也其乐 融融,使平淡的生活激起无数可爱的浪花。 文清有一个足以令我温暖、回味一生的动作,那就是我每次下班一进家门,文 清都是拿出盛满温水的杯子,看着我一口气喝下去。她美其名曰“饮驴”,她是担 心我有咽炎的嗓子。 但是,这个好习惯什么时候取消了呢? 我们曾一度排斥生孩子,想着要当“丁克家庭”,不希望一个亲手缔造的“第 三者”打扰我们的生活。记得有次发现“大姨妈”来晚了,我们表现得十分紧张, 当利用“早孕试纸”确定警报解除时,我们竟孩子似的又唱又跳,好似彩票中了头 奖。 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时光呀! 嘈杂的车喇叭把我从回忆中惊醒,我对着后面的司机骂声:“赶着去投胎吗?!” 急忙从贵和门口的车流中杀将出去。“爱书人”音像店里传来水木年华缠绵悱恻的 歌声,我听得心间不由的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拖入到无底深渊…… 那年你一人迷失他乡 你想的未来还不见模样 你看着那些冷漠目光 不知道这条路还有多长 人静的雨夜想起了她 她的挽留还萦绕耳旁 想起离别她带泪的脸庞 你忍不住的哭出声响 我多想回到家乡 再回到她的身旁 看她的温柔善良 来抚慰我的心伤 -------- 努努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