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深火热 我是明媚而忧伤的/ 经历过多少次的反复/ 只是感到肩上的行李变得越来越沉 重/ 面对未来的诱惑/ 我只想一个人过/ 拥抱孤独/ 只是不再有新的伤口 济南还是有点讨人喜欢的,有时候。 譬如,济南名吃油旋。其外皮酥脆,内瓤柔嫩,葱香透鼻,因其形似螺旋,表 面油润呈金黄色,故名油旋。济南人吃油旋多是趁热吃,再配一碗鸡丝馄饨,可谓 物美价廉,妙不可言。 据考证,济南油旋的兴起,是在清末。一百多年前,齐河县徐氏三兄弟,在济 南城里县西巷南首,赁了一间门头,开始经营油旋。为适应济南口味,加入葱油泥 及细盐,边做边卖,颇受顾客欢迎。甚至每晨去巡抚衙门点卯的官吏,亦来此购买 油旋,边走边吃,大口嚼之,赞不绝口。因此生意兴隆,被称作“徐家油旋”。 国学大师季羡林说:“济南油旋,我至今难忘。”他的学生、朋友去北京前都 要买一些带上。坐上动车组,三个小时到北京,其旋尚温。 我早上也跑到曲水亭街,享用了季老题字的“软酥香,油旋张”字号的著名油 旋,喝了一碗鸡丝混沌,直吃得额头冒汗,四体舒畅。 静下心来想一想,一两块钱的小吃也会使人满足,成千上万的宴席却会吃得味 同嚼蜡,到底是什么改变着我们的胃口呢? 欲望!是欲望使我们渐渐生活在“一个无趣的时代”! 正如名家周国平所描述的那样:“我朝四周看,看见人人都在忙碌,脸上挂着 疲惫、贪婪或无奈,眼中没有兴趣的光芒。我看见老人们一脸天真,聚集在公园里 做儿童操和跳集体舞,孩子们却满脸沧桑,从早到黑被关在校内外的教室里做无穷 的功课……,我看见许多有趣的事物正在毁灭,许多无趣的现象正在蔓延。我不得 不说,我生活在一个多么无趣的时代。” 人在吼,钱在叫,投资经理人在咆哮:“长远来看,打工并不能满足你的一切 生活梦想;更长远看来,未来社会不懂投资的人就基本是个OUT 的人!” 古人云: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嚷嚷,皆为利往。 至理啊!简直是一针下去便血糊潦剌了! 人民的阵营正迅速被分解为“基民”、“股民”、“炒房族”、“炒汇族”等 有生力量,象决口的滔滔黄河之水,奔腾不息。 怎一个“钱”字了得! 一波强似一波的投资狂潮从宝马奥迪系,迅速波及三轮人力车系,我这戴金丝 边眼镜的“高端人士”同样也不能免俗。 追逐时尚的买家,洋名儿叫Buyer ,中文叫“败客”,因为稍不留神,辛苦钱 就会打了水漂。此番普洱茶炒作,即是今年我最大的“败客”交易。炒股炒成小股 东,叫套牢;炒茶炒成收藏家,叫啥?而今,办公室内拒谈普洱,男女老少对葡萄 酒收藏又意兴正浓,开口必言勃艮第顶级黑皮诺、波尔多苏玳、德国莱因黑森时, 而我却是心虚冒汗,无心恋战了。 当某证券公司的理财小姐第N 次,不厌其烦地以娇滴滴的声音诱惑我建仓炒股 时,我竟恶言相向:“建你个大头鬼啊!” 人家那边都到太空旅游去了,我们还在这儿小打小闹,能不着急上火吗? 承受着精神和物质双重煎熬,狼狈得很哪! 黑黑的夜幕下,人们行色匆匆,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进发,去过或欢乐疯狂或悲 伤颓废的夜生活。 处暑已去,天地两色,白日闷热晚上凉爽,天气如斯,世事如斯。没想到有人 比我还狼狈。 王胜利警官嗡声嗡气地打来电话,痛陈贱内种种不是,扬言要休了她。尽管自 己和文清之间冷战依旧,眼看兄弟于水火之中也得施以援手啊。我说,过来喝杯吧。 于是急召大鹏,就听“好来!”一声,仿佛同时伴随“咚咚咚”下楼的声音。 看来,他这个“超级副主陪”并不是浪得虚名,好像时刻都在准备着杀向酒桌, 不愧是个“酒精”考验的好同志啊! 鉴于胜利同志的恶劣表现,曾一度被我和大鹏冷淡了一段时间,他也渐渐感觉 出来了,只是不好意思承认错误。前一段时间他出差在外时,他老爹冠心病突发, 是我和大鹏亲儿子似的,床前床后伺候了十来天,使他猛然觉出还是兄弟情深,才 迷途得以知返。一下子我们三个又变得铁板一块了。 本来大鹏提议趁此喝个血酒,来个“桃园三结义”,说确立一下哥几个的历史 地位,被我呵斥了去。“你俩都是国家公务人员,拉山头拜把子的事最好别搞,还 是得注意影响,免得授人以柄!河北的几个公检法国地税的傻逼拜把子搞串联被办 了,不知道吗?再说,关系不到,你就是喝敌敌畏也白搭!晓得了吧?” 大鹏脑袋点得象捣蒜锤似的,直到晃掉了大盖帽。 “你多长时间不看报不学习了?你这个同志,政治上很让我担心啊!”我充起 了老大,继续给他们作报告。 大鹏惭愧地低下头,嘿嘿地笑着说,光喝酒了,光喝酒了。 一听这我更来气了,继续数落他,你象胜利那样精明点好不好?他进步就比你 快嘛。你得把每杯酒喝出点政治意义,否则,和酒鬼有啥区别? 胜利急忙凑上来给我点烟,我的哥,消消气。哎,你老人家是夸奖我还是埋汰 我呢? “扑哧”一声,哥仨都乐开了花。 一盆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三尺的“李嫂龙虾”,几杯扎啤,围着马扎触膝一 坐,瞬间便使难兄难弟们找到了久违的感觉。 “女人啊,三天不打,上房掲瓦!”王警官还恶气不出地道。 我看了看胜利手臂上的“创可贴”问他,你没把弟妹伤着吧? “哪敢,我被她叨叨急了,对着防盗门来了一下子!”胜利苦笑,“熊娘们说 我是个官迷,整天想着往上爬,对家不管不顾。” “咳,都这个鸟样。你与世无争吧,她就说你混得不行,没本事!”大鹏叼着 个龙虾腿,吃相很恐怖地叹气。 “人生就是这个熊样,外边狗厮猫咬,家里一地鸡毛!”我豪气顿生,“背负 千斤担,艰难开脚步,我们就是要踏遍世间不平路!” 想想几年前,我们刚混得能买起个“雅马哈”摩托,载着准老婆在亲戚朋友堆 里显摆,都没想到今天的狼狈吧? “你们在家肯定啥都不干吧?”我充当起家庭调解员。 “向毛主席他老人家保证,啥活都干,啥心都操啊!”王警官一脸“窦娥冤” 的说,“连小姨子打胎的事都是我找熟人安排的!” 我和老张都笑。大鹏还专业性很强地问:“不是你个衰人搞的增值睡(税)吧?” “操,公粮都交得力不从心,还增值个屁。”胜利一瞪眼开始讨伐老张,“你 个老烂,上次在你推荐的‘水云间’,都弄上‘印花税’了,还没找你算账呢!” “咳,毕淑敏大姑曾比喻过,结婚带来的不良影响若按分值算的话,约等于一 个半知心好友的死亡,或约等于一次搬迁加一次转学加一次轻微违法行为的总和!” 我引经据典地说,“兄弟们,婚姻就是个炼狱,就是一场人民内部战争,我们要么 阵亡,要么被俘虏,但绝不会有胜利!” 佛说,世人求爱,刀口舐蜜,初尝滋味,已近割舌,所得甚小,所失甚大;世 人得爱,如入火宅,烦恼自生,清凉不再,其步亦坚,其退亦难。 我等凡夫俗子都处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境地,是不是呢? “你的入党办的咋样了?”我关切地询问大鹏。 “快骂誓了,也就是喝场酒的事!”大鹏端着杯子与我们碰杯,“就这么回事 吧,有些东西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是想开了。” 大鹏现在的状态还是喜人的,基本康复得差不多了。前一段时间,他被莫名的 眩晕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北上南下地遍访名医,死得心都有。猛回头,发现健 康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胜利忧国忧民地说,段某人正法了,天下依然不太平啊。 我说,死了他一个,还有后来人哪! 大鹏摇头晃脑地吟道,忆往昔,红米饭,南瓜汤,老婆一个,小孩一帮;看今 朝,海参饭,鲍鱼汤,小孩一个,老婆一帮。 我即兴接到,看济南如此多娇:泉城广场修扁了,经十路修软了;绕城高速修 远了,高架路修短了;大明湖(清淤)挖浅了,下岗工人造反了! 得即高歌失即休, 多愁多恨亦悠悠。 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日愁来明日愁。 夜济南变得更加冷漠。 忽明忽暗的街道,象一张张准备吞噬生灵的嘴巴狗窦大开着,醉眼朦胧中,我 们都有点找不着北了。 殇,在静止中不断膨胀收缩,变换着绽放的姿态。 拒绝接受的现实,一次又一次的被泪水淹没。 -------- 努努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