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聚会 你从前总是很小心问我借半块橡皮/ 你也曾无意中说起喜欢和我在一起/ 那时 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的太慢/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 谁看了我给 你写的信谁把它丢在风里 大官人最近是上窜下跳,忙得不亦乐乎,以“秘书长”自居!别误会,联合国 安理会秘书长是人家潘基文的,没有全国人民尤其是中央政府的支持,他万万是抢 不来的。大官人的头衔是“山东大学国际金融专业93级同学会”秘书长。 我以为大官人这个淫贼已经退化得就认识女人俩字呢,没想到他瘪了三天,竟 很拽地在《同学录》里风骚了一把—— 同志们哪,我的亲人啊,你们在哪里?俗话说‘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我想 起你们来就百爪挠心呀! 你在他乡还好吗,可有泪水打湿双眼? 你在他乡还好吗,是否想过靠着我的双肩? 同窗欢颜鉴真情,伴我悠然人世间! 十年啦,人生能有几个十年?让我们跨越时空,重拾记忆的碎片,在秋意盎然 的日子里,共同聚首在美丽的泉城,回忆昨天,共话今天,展望明天! “老婆乏味,情人太累,小姐太贵,没事开个同学会,拆散一对算一对!”大 官人哼着新民谣,晃晃荡荡来到我面前,“累死老子了!” 我作怒发冲冠状,点着大官人骂:“弄半天就这点追求,纯洁的同学感情全让 你给糟蹋了。就知道你丫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活该!” “说你傻B 吧,你还不承认!”大官人扔给我一条大中华,气焰嚣张地训我, “搞搞女同学那只是搂草打兔子——捎带的,联络联络同学感情,寻找点商机,为 我所用,才是目的啊!” 大官人给我上起课来:“咱这帮同学,现在不少都混得人模狗样的啦,对我们 来说,那就是发财的机会,晓得吧?咱就是挑挑头,操点心而已。” 我恍然大悟似地说,“贱人,你高!《政治经济学》学得不孬啊!” “嘿嘿,见笑了”,秘书长尴尬地一笑,“当年补考了两次。操!” 大官人如数家珍地给我显摆他的政绩:“现在各项赞助和费用都落实好了,你 象淄博”杀猪的“,家底殷实,直接甩2 万块现大洋;烟草集团的”鬼子六“提供 泰山香烟20条;莱芜工商局的”大扒虾“赞助的是著名的口镇香肠;趵突泉酿酒集 团的”王大腚“赞助白酒和啤酒;”老狗“负责录像;”狗少“提供车辆……” “说吧,我干什么?”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你啊,吃好、喝好、争取再玩好就行”,大官人表情暧昧地看了看我,“文 清和你冷战,早该泄泄火了吧?” 我惨然一笑。大官人继续蛊惑人心地说,“有机会就上,提起裤子就不认人, 哈哈!” 大官人象花果山的齐天大圣,叫声“耍之去也!”消失掉了。 冠盖满京华 斯人独憔悴 奶奶的,眨眼间竟毕业10年了!岁月流逝,自己好像只有蹉跎,没有进步,满 目的苍凉窘迫,看不清的漠漠前路!倒是在梦里,经常被高考答不出题的紧张场景 而吓醒。 痛并快乐着,这就是生活! “青春的花开花谢让我疲惫却不后悔,四季的雨飞雪飞让我心碎却不堪憔悴。” 沈庆的《青春》记录了我们曾经光彩夺目的青葱岁月,而如今,我们都象颓废的石 康那样,“看见一阵一阵尖锐的忧伤划过我的心脏”,在奔腾的喧嚣中,还找回过 去吗? 聚会的日子如期而至。济南好像很有人情味,艳阳高照地迎接我们各地神归的 游子。 大官人特意在校门口悬挂的欢迎条幅,又勾起我对庞老狗同志那大红花裤衩的 美好回忆。 亲人见面分外眼红!见面嘘寒问暖不说,亲热得甚至都疯狂拥抱,我们这帮被 生活浸淫得兄弟姐妹们,可不再是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了。 狼们的一致想法是:握着女同学的手,后悔当初没下手啊! 闲着无聊,我费了点脑细胞,把班里的同学划拉了一遍,作了个大致分类:春 风得意型,即那些靠着家庭背景、命运垂青及个人努力,迅速在政商两界混得风生 水起的,貌似前途无量,堪称同学间的佼佼者,他们的亮相一般都比较狐假虎威, 经常发表些关系国计民生的言论,好像对他们来说,跻身新一届政治局常委只是时 间问题;当然,这类人也可归到腐化堕落型里面,毕竟公款吃喝、权钱交易基本上 是如影随行的事;接着就是马失前蹄型,在江湖恩怨、物极必反、乐极生悲、恶有 恶报等魔咒下,人生喜剧很容易演化成悲剧;憋屈颓废型,就是那些从来没吃过猪 肉,也没见过猪跑的家伙们,高学历竟混不过小中专,或者一直被小人算计,内心 非常郁闷的;地主老财型,这帮鸟人一般是子承父业或靠自己坑蒙拐骗,迅速巧取 豪夺了不菲的社会财富,人生观畸形为“利字放中间,道义摆两边”,对同学的感 情和热度远远逊于对政治虚名的追逐;孤独求败型,就是我和大官人型,曾经辉煌, 但这山望着那山高,无奈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革命斗志未减,继续上下而求索, 就像中国足球,依然还在路上;腰膝酸软型,基本涵盖了以上各类型,男人嘛,或 寄情于麻桌牌局,或放纵于灯红酒绿,或劳心于尔虞我诈,生命征兆多表现为阳痿 早泄、脱发败顶、高血脂高血压高血糖等亚健康状态;还有比较悲惨的机关算尽型, 聪明反被聪明误,违背了黑白两道的游戏规则,反误了卿卿性命,自绝于党和人民, 令人唏嘘,令人扼腕;再就是女人的家庭怨妇型和红颜薄命型等等,不一而足。 我把上述高论给大官人一讲,这厮为表达对我的敬意,竟假公济私地把此次活 动的会费给我免了!靠,1000大洋呢,对我来说其意义绝不亚于农业税的取消。 看着同学们大致按我的分类,都在尽心尽责地表演着自己的角色,我和大官人 不由得在心里偷笑,带着点“世人皆醉唯我独醒”的小满足,慨叹人生如戏,戏如 人生啊! 男人们见面那就是比谁生猛,明着暗着地拿权势和财富较劲。不过,在这种脱 离现实的情况下,一般都流行一种“安乐法”,基本都能皆大欢喜。 那就是按职业类别的习惯称谓,直接往高级别去套,例如,在地方财政局工作 的周神仙,可以称其为周局长,而在省公安厅谋职的梁宇则可称梁厅长,公检法国 地税的可一律按此炮制;在工商银行工作的狗腚之流,直接称行长。但是,一般忌 讳称“副处”,因为坊间流行一个妓女自封“副处”的笑话,很具讽刺意味。至于 那些或腰缠万贯呼风唤雨,或窘迫得哪怕和手下共用一张办公桌的下海一族,一般 都直呼老总。 一时间,什么“长”什么“总”的称呼此起彼伏,仿佛这里召开的不是同学会, 而是“APECK ”之类的高峰论坛。 人群中唯独少了猴子兄弟。 重头戏自然是大会餐,宴会安排在闵子骞路上的桃花源大酒店。 庞老狗以当年老班长的身份致欢迎辞—— 各位亲爱兄弟姐妹: 大家好! 首先,请大家起立,为在济南“7 。18”水灾中遇难的猴子兄弟—侯光明同学, 默哀三分钟!…… 谢谢大家!请坐。 青春离校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同学相见似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今天,我们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从五湖四海走到一起来了。这次聚会,是我 们36颗驿动的心,包括猴子,以同学情谊为节拍,共同演绎的一曲和谐、动人、浑 厚的交响乐!今天,我们就是最亲近的人! 相信大家都还记得我们当年打油诗:考试如此多焦,引无数考生尽通宵。惜秦 皇汉武,胆子太小。唐宗宋祖,不得不抄。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最后只把白卷交。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全都重考! 这是我们绕不过去的青春回忆,是我们永远的精神财富! 同学情谊是我们情感的珍宝,在我们每个人心中,都应占有一块圣洁的领地! 今天的聚会,我们一起体会到这种感情,我们是幸福的。请大家永远记住:不论你 春风得意还是正遭受挫折,不论你贫穷还是富贵,同学们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是 你事业的好帮手,是你的精神支柱,永远是你的避风港! 我坚信,这次聚会只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它或者是逗号,省略号,但决不是句 号!今天,让我们一起拿出心中那个大写的感叹号,尽情享受属于我们自己的情感 吧! 愿大家吃好,喝好,玩好! 谢谢大家! 掌声热烈而真诚。 那掌声,绝对是心底情感的迸发,是那种压抑后的抓狂。 男人的酒桌上,马上就热闹起来。 大烟枪梁宇同志,当年以“若水三千,我得一瓢一瓢慢慢来品”的名句,顶着 “老瓢”的雅号,整天吞云吐雾快活似神仙,今天又从烟上开始了。 他叼上根“中华”,环顾周桌说,我靠,中华有名烟啊,少女一抬腿:玉溪; 小伙一抬腿:大鸡;老女一抬腿:大前门;妓女一抬腿:迎宾;月经女一抬腿:红 河;你们这伙小子一抬腿:软中华! “哈哈,你他妈叼得过来吗?”众狼围攻他。 “操,呸呸”,老瓢吃亏似的大叫,又悠悠地吐了个烟圈说,“不过,还是软 的好抽!” “咱也软一个!”众人冲上来瓜分他的好烟。 庞老狗一看气氛起来了,瞄了瞄女生们那一桌,色咪咪地说,趁着男女还没交 叉,咱轮流讲笑话,越黄越好,讲不出来的罚酒! 好,好!众狼都用前爪子击节附和。 “兄弟们,我今天先抛块砖,表达一下我对你们的感情”老狗一捋大背头,煞 有介事地说,“你们有玉的尽管砸过来。” 庞老狗开了腔:一对男女在调情,男的轻抚女人的大腿喃喃地说,“我爱你”, 女人被撩拨得不能自已,呓语道,“高点,再高点!”男人提高了分贝,大声喊道, “我- 爱- 你!” 众人狂笑,老狗风情地说“我- 爱- 你- 们!” “我- 们- 也- 爱- 你!”众狼回应。 青岛的赵贱人粉墨登场了,老小子原名赵剑仁,此人的外号多不胜数,如:罩 兄,胸罩等。他讲的笑话是:老农买了性药,怕药力不够,便先喂家中公鸡。鸡吃 药后强奸了村中所有母鸡,然后飞到村中最高的大树上。老农问公鸡干什么?公鸡 说:别他妈烦我,我等着玩鹰呢。 众人笑完,老狗点评他,你他妈还想日天呢! 石家庄的毛蛋接着道,话说牧师问一对夫妇:如果五分钟后就到 世界末日,你们想做什么事?丈夫兴致勃勃地回答:想做爱。太太白他一眼幽 幽地说:那剩下的四分钟干什么? 有人叫声,毛蛋,说的是你自己吧。 龟头,菏泽小范的雅名,当年因头型怪异而得名,其引申之意让他郁闷了四年 之久。 臭小子装纯情,说不会说黄的。老狗说,灰色的也行。 龟头就讲道:“俩屎壳螂讨论福利彩票,甲说:我要中了大奖就把方圆50里的 厕所都买下来,每天吃个够!乙说:你丫太俗了!我要是中了大奖就包一活人,每 天吃新鲜的!” 众人大骂,你丫成心不让人吃饭了,罚酒! 大官人悄悄地对我说,他小子是不是讽刺咱俩,一会发酒疯揍他! 龟头那边罚酒,枣庄的狗腚开讲:一老头乘公交去高潮村办事。途中问女服务 员:高潮到了没?女服务员:还没呢。一会儿他又问:高潮到了没?服务员说:糟 老头急什么,高潮到了我会叫的! 忙着拍照的猪头肉说,你叫个让哥们听听!众人起哄,叫个叫个!狗腚也不含 糊,眯着眼,舔着唇,现场气氛很浓地叫到:哎吆,快,哎吆,我上天了,我上天 了…… 浪笑声中,湖北武汉的马桶浮出水面,这厮本名马东,又叫色狼。当年,若有 人问世间最顶级的武功是什么,班里的男生都会毫不犹豫地说是小马哥的掐奶神功! 因为马东的口号是:管你是男是女,管你漂亮丑恶,敢惹我,我就掐死你的奶子! 这厮当年流连于学校周边的录像厅,整天夜不归宿,搞些男盗女娼的勾当,理论与 实践都很过关,堪称我班色界领军人物。 马桶声称自己已经从良了,借用香港大导演李安的片名,那就是——《色? ; 戒》。众人晒笑道,你他妈老二罢工了吧! 马桶拿捏了一会,就说,那就给你们奉献一个:父亲带着儿子洗三温暖,浴池 里面很滑,小孩一不小心要滑倒,一把抓住父亲的老二才没有滑倒,父亲很痛随口 骂:幸亏你和我来,要是和你妈来非摔死你个臭小子不可! 笑声中,有好事者凑上前关切地问,马桶,你什么时候被抓坏的? 贺强,广州人氏,号称“人妖”,此外号与人物性格直接挂钩,深刻披露其不 足之处。但这娘们有个绝活,就是擅唱李娜的《青藏高原》。他讲道:大象把大便 排在了路中央,一只蚂蚁正好路过,它抬头望了望那云雾缭绕的顶峰不禁感叹道: 呀拉嗦,这就是青藏高原! 贺娘们讲完还唱了起来,“自残”了一把,让我们笑得肚子疼。 闹得差不多了,老狗端起酒杯,一往情深地说:兄弟们,高官不如高知,高知 不如高薪,高薪不如高寿,高寿不如高兴。我们今天只求高兴喝酒,其他的,都是 “裤裆了拉二胡——闲扯淡”!喝多了,请打110 免费电话,可赢得济南市公安局 提供的15天包食宿超值游,并安排专车接送,前十名赠送看守所合影留念及万人拳 脚按摩! 喝,干了!顿时觥筹交错,浪声不断。 大官人扯着我准备溜向女生们那桌,毕竟那边酒风温柔。当然,牵挂他的老情 人小淼也是一方面。 说实在的,我一见那些女同学就失望至极。那情形就像看见被暴风雨蹂躏后的 植物园:残花败柳,惨不忍睹!当然,还是有个把人出落得比当年更有女人味,比 如杭州的小淼和天津的小惠。 我心想,我家文清要是好好捣饬捣饬,在这儿亮亮像,这帮人还不都傻眼了… …咳,俱往矣,今日有酒今朝醉吧。 女人们这边也不消停。 佘娟,人称“佘太君”,此外号与典故“十二寡妇征西,佘太君挂帅”遥相呼 应,相得益彰。这位当年的“大姐大”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气概,也正在带头 搞些以男女命题的学术讨论。言谈间最津津乐道的就是“相夫术”:什么样的男人 华而不实、什么样的男人物美价廉、什么样的男人虽然可口却不宜多碰等,远远听 去,还以为是几位家庭主妇在交流买菜心得。 离了婚的怨妇王伟,红尘看破地说,臭男人潇洒得很,他们都希望:家里有个 做饭的,办公室有个好看的,身边有个发贱的,远方有个思念的。这年头,男人靠 得住,母猪都会上树! 就听佘太君开导她说,小伟,你不要为了一棵烂葱,而放弃一整片菜市场的新 鲜蔬菜。不就是棵葱吗!好男人多的是啊!是不是,姐妹们? 众人点头。 一看我和大官人过来了,佘太君拍着大官人的肩膀问,人家都说“男人二十岁 叫奔腾;三十岁叫日立;四十岁叫正大;五十岁叫松下;六十岁叫微软;七十岁叫 联想。”你告诉我们,是不是啊? 大官人也不含糊,说大姐呀,这也得结合你的使用频率与保养维护情况而定! 众妇人作花容失色状。佘太君酸酸地来了句,你个死鬼,我喜欢!…… 灯光迷离处,舞曲响起——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 曾经最爱哭的你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 猜不出问题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 才想起同桌的你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看了你的日记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酒喝透了的男生带着挑逗性开始寻找“同桌的她”,灯红酒绿的桃花源,成了 一个能短暂寄托灵魂的风月道场。 小惠迷离的眼光,一直追随着我,难道小淼透露的消息是真的,她当年曾暗恋 我? 午夜,当大官人和小淼拥抱着进了房间,而把小惠推到我怀里的时候,我们都 装作醉了。 狂乱的大风刮起时,我和小惠都沉醉在那片迷雾中,只有过去,没有了现在, 甚至没有语言,只有潮湿的呼吸打湿了双眼…… 虚无中,我告诉自己,从此宁可相信轻拂的风,也不要再相信流浪的云;宁可 相信患难中的友情,也不要再相信生生世世的约定! 谁在给谁作嫁衣裳?谁又会为谁断肠?谁还把谁放在心上? 孤独跋涉的道路上,无所谓坚强,无所谓忧伤,哪怕在妖艳似血的残阳里,有 着折戟断枪和千军万马赴死的悲凉,都要保证,把泪水绽放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窗外的微光像一个跳动的渐强音符,一点一点撕破黎明的静寂。 小惠绵软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天亮了! -------- 努努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