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才能许你一世的欢颜 许素莲微笑着看着坐在眼前的苏小娥,她讨厌这个年轻的女孩子鼻翼两旁星星 点点的雀斑,可她喜欢她带来的东西,一大堆的相片,相片上,全是金晨珞和金暮 珈与一年轻的女子的相片,每一张上,甚至清楚地标记着时间与拍摄的地点。 许素莲挑出了所有与金暮珈相关的相片,定定地看着苏小娥,“你来,将这些 交给我的目的是什么?” “金夫人应该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为一个女人大打出手,伤了手足情 谊吧,我来的目的只有一个,我喜欢金暮珈,我要和他在一起,就要扫除所有的障 碍。” “那你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吗?”许素莲看着苏小娥稚气未脱的脸,暗道后生可 畏。 眷“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和了解她了,她叫苏筱婉,准确地说是我们苏家赶出了 家门的女儿,她败坏门风,未婚生子,现在还到处勾引男人,甚至连我这个妹妹喜 欢的男人也不放过,”苏小娥心里充满了仇恨,她放弃了所有的休息时间,甚至连 连翘课,跟踪着苏筱婉、金晨珞与金暮珈,她拍下了他们所有的相片,花店里的、 车上的、小区门口的、机场的,她让他们在她的相机面前无所遁形。 她打听到了橡树庄园的位置,她借口是金梦瑶的同学闯了进来,她在看到金梦 瑶开着那辆火红的小跑车离去后叩开了橡树庄园18号的大门。 她如愿所偿地见到了许素莲。 紧许素莲眯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小女孩,她不清楚是什么理由能让她下如此的 狠心,说出如此狠毒的话来,她甚至自叹不如,可苏小娥的脸上,却分明有着决绝 的慷慨。 她让人送了苏小娥出去,她笑着告诉她,孩子,你做得真对,暮珈确实应该悬 崖勒马了,他回来,我就让他给你去电话。 许素莲狠狠地掐着手中的相片,那些是金暮珈的,暮珈脸上流露的温暖笑容, 她看得真真切切,可明助理说,昨天老爷子将暮珈打了出去,却和晨珞谈了将近两 个钟头的时间。 她不明白金世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打暮珈去了香港,又打晨珞去了挪威, 她冷眼地旁观着,她只想着要暮珈拿到金氏的继承权,其他的,她一概不过问,她 要向金世焕讨要那六年的公道,那六年,谁能明白一个女人独自带着一个不能说出 父亲是谁的孩子,是何其的艰辛与艰难。 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恨林汐,恨得咬牙切齿,她记得那个时候金世焕住的是她 负责的病房,可林汐替她查过一次房后,她的职位便被莫名其妙地顶替了,莫名其 妙! 她猜测着定是林汐做了什么手脚,在整个师部,当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位年 轻有为的副师级仕途无量,大好的前程一片光明,而更难得的是,至今单身!她好 不容易接到了从天上掉下来的一个馅饼,可这馅饼,转眼间便被人夺了去。 她想着要夺回来,可短短三天后,金世焕便出院了,不足一个月的时间,便传 来林汐要嫁给师部长的消息,她至今依旧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太阳就暖暖地照在 自己身上,而她却觉得浑身凉。 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她像好姐妹一样地陪伴林汐采购各种新式的衣服,新式的家具,她在婚礼上当 了林汐的伴娘,她大杯大杯地敬着金世焕的酒,却在林汐的酒杯里放下了安眠药, 她甚至扶了林汐在书房的沙上沉沉地睡去,而自己,却爬到了金世焕的床上。 她在赌,拿她的生命做赌具,而她赢了,甚至一个多月后,现自己竟然有了身 孕。 她将化验单伸到了他的面前,她看到了他眼底闪现的一抹为难,可她听到了他 冷冷的话语,“打掉!” 她倔强地转身离去,终在纸包不住火的时候离开了军医院,借住在一栋村民空 弃的房子里,那一段日子的艰辛,她从不曾对任何人提起,她在将要分娩的时候找 到了金世焕,浮肿的双腿让他动了恻隐之心,他让她也住进了林汐待产的医院里, 那家医院,就在珞珈山的脚下。 而她竟然和林汐在同一天生下了金家的孩子,只是一个生于早上七点,一个和 生于傍晚时的七点。 她在暮珈生下不到24小时的时候见到了冷着脸的金世焕,扔下一张存折便拂袖 而去,甚至于,看都不看包裹在襁褓中小暮珈一眼。 她恨了六年,她花光了那一笔在当时颇为巨额的存款,她替暮珈找最好的幼儿 园,请最好的钢琴和书法老师,可在暮珈六岁的时候,她却依旧被学校挡在了门外。 她狠下心去了金世焕的院子,一片比她住的地方豪华上百倍的别墅区,她记得 那个时候天边一记响雷,刹那间闪电被照亮了整个别致的小院,她看到了门帘后林 汐依旧年轻光泽的脸庞。 岁月无情地在她的脸上身上烙下时间的印痕,可她恨的那个人,却依旧光鲜亮 丽,仿佛连岁月的刀也在眷顾着她,连老天都垂怜于她。 她恨啊,恨为什么上苍如此的不公平。 她看到了躲在林汐怀里的那个孩子,轰鸣的雷声把他吓得脸色苍白,可她的暮 珈,却坦然自若地面对这一切,她在来之前看到了属于金世焕的那一栋大商厦,花 花绿绿的商品琳琅满目,她在看到晨珞的时候最一眼的直觉便是,这里属于金家的 所有,以后必须是暮珈的,暮珈比那个胆小的孩子更加的沉稳,也更加的残忍! 她的一仗,在六年后取得了胜利,林汐竟然不战自退,甚至于留下那个瘦弱的 孩子,拿仇恨的眼光看着自己。她在他的饭菜里下药,他竟然一手打翻;她在公园 里将他推下湖堤,他竟然一口气游了回来;她把他丢失在游乐园的大门口,他竟然 用脚步一步一步地丈量了回来。 她最终收了手,她记得金世焕狠狠一掌将她抽翻在地,胳膊划在茶几上,一条 几寸长的伤口,汩汩地冒着血,可他却依旧狠狠地踹着她的身体:“许素莲,要是 晨珞有个什么意外,我让你们娘儿三个全部去喂狗!” 她知道他既然说得出,就做得到,那道伤口,足足一个月才结痂,又足足一个 月才掉痂,可那条难看的印迹,却是要现在,依旧清稀地在那里张着狰狞的面孔。 苏瑞安倚在青莲山的山门处看着金梦瑶火红的跑车像一团火一样地飘了过来, 在路边划了一道完美的弧线,便利落地停在了停车位里,她的车技不错,至少停车, 只需要不到十秒的时间。 他看着她兴奋地从车里冲了过来,修身的怀旧蓝牛仔裤,衬得她完美的一双腿, “瑞安,怎么突然想起带我来这里?这里夏天来划船再好不过了,”金梦瑶的手臂 缠上苏瑞安的脖颈。 苏瑞安在瞬间呼吸一紧,他闻到金梦瑶身上那蛊惑人心的香水味丝丝缕缕若有 若无地飘进鼻孔,像一双无形的水搅乱着他的整个心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苏 瑞安不着痕迹地取出公园的门票,“我买的是套票,可以划船。” 青莲山在盛夏时以山脚下满湖的莲花而出名,相传远古时期曾有荷花妖会聚于 此而闻名天下。可在秋季,整个湖面上却只余枝枝干枯的茎叶和已落籽的莲蓬,孑 然而立、满目萧条疮痍。 眷金梦瑶坐在船舱里,频频对准摇橹的苏瑞安按动快门,卡嚓声一片,可苏瑞 安却看着这个季节里人迹罕至的湖面,想着倘若她落了水,那会是怎样的一种场景? 苏瑞安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有着摇摆不定,他记得昨天下午送金梦瑶回去时, 橡树庄园门口的金世焕足足盯了他十秒,十秒钟后,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面无表 情地上车离去。 那是一张曾经在记忆深处日渐模糊的脸,可在那十秒后,那张脸却和记忆里残 存的影像渐渐地重叠在一起,渐渐地清晰立体。 搅在那间简陋的教室里,他是最后一次见到母亲,淡然地回头看着他,淡然地 摇摇头,他记得那一刻自己都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了,可他最终没冲出去,他现自 己的恨,在日积月累着。 他分了神。 “瑞安小心,”金梦瑶在瞬间从舱位里冲了出来,一把拽下了漫无目摇着橹的 苏瑞安,船头在惯性的作用下,直直地朝隐在荷枝中一块耸立出水面的石头撞去。 而金梦瑶手中的相机,却在瞬间脱手而去,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便落入水 中,只余一圈一圈的涟漪,慢慢地荡开,又慢慢地敛去。 “对不起,相机,我赔你一个,”苏瑞安看着金梦瑶惊魂不定的脸,船头碰撞 在石头上,歪歪地向一旁斜去,几只水鸟掠翅惊起,枯萎的荷花茎叶簌簌地向一旁 倒去。 “苏瑞安你想什么呢,不要命了,”金梦瑶在船头的摇晃中站立起来,“算了, 相机不要紧,去二哥那儿取一个就是了,只是刚刚给你拍的一组船夫照,没了。” “没了就没了,只是这石头怎么在这里?”苏瑞将船划出了乱荷区,心绪依旧 不平。 “等明年夏天的时候,我们再来吧,那个时候给你配一顶草帽,就在这荷花坞 里,本小姐再舍命给你拍一组专题,”金梦瑶回到船舱,用手比拟着镜头的方框。 明年,明年会是怎样的光景?苏瑞安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再也不想这样过下去, 每天忍受着内心的折磨和煎熬,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一天天不想伤害她,他清楚地 知道她是无辜的,可那个念头,他就是放不下。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放不下,每每午夜梦回,想起那些在白桦树林的凄苦日子,他就觉得不公平, 而这些,却都是那个人造成的,他记得在母亲的葬礼上,父亲疯般地和一个人紧紧 地扭打在一起,而那个人,竟然一动也不动地站着,任凭父亲的每一拳每一脚都重 重地落在他的身上。 他被旁人好心地带离了现场,他被人捂住了眼睛,他听到背上筱婉尖细的哭声, 他记得他挣脱了那人的手,他看到父亲无力地瘫软在地上,而那个人,却已决然地 转身离去。 他常常在梦里梦到这一切,梦到那个人又回过了头来,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脸, 可那个人的脸,在金梦瑶的全家福寄到手中时,日渐清晰起来。 “瑞安,我们元旦的时候订婚好不好,”金梦瑶在船将靠岸的时候将头靠在了 苏瑞安的肩上,她看到苏瑞安的脸渐渐地阴沉了下去,她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尽 管这些日子以来,她将课余的每一分钟都交给了他,她幻想着能和他天长地久,可 她现,她依旧走不到他的心里去,他的心里,安着一扇不透明的玻璃,想看,却无 论如何也看不清。 苏瑞安不说话,橹在脚边斜放着,船在水面上顺着风斜斜地飘着,飘得他的心 里七零八落,乱极了,这曾经是他设想好的场景,他就是要让她爱上自己,然后, 像无数小说中的负心情人一样,将那个女子无情的一脚踢开。 他想过无数次伤害她的结局,想过无数次轻松地告诉她,“我不爱你,我从来 就没爱上过你”这句话时她应该是怎样梨花带雨的表情,亦或是怒不可言的神情, 可是当这一天真正要来临时,他却现他做不到,他不是那么狠心的人。 “瑞安,怎么不说话了,我们订婚后,金家就有三分之一的财产是我们的了, 到时候,我们先环游世界好不好,我们第一站去哪里?”金梦瑶抬起脸,撒娇般地 晃着苏瑞安的胳膊肘儿。 “金家”两个字,深深地刺痛着苏瑞安,凭什么金家可以无比幸福地秀着全家 福,可他们苏家,却只能家破人亡命? “金梦瑶,你们金家算什么东西,你真以为我苏瑞安看上你了,我苏瑞安对主 动贴上来的女人从没放在心上过,怎么,就迫不及待地想嫁给我了,思春了吧,这 还没到春天呢,”苏瑞安狠狠地甩开金梦瑶的手,看着涟漪一圈圈荡开的湖面, “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你主动找上门来,我还不索性陪你玩玩,说吧,还想玩 什么?陪我上床?”苏瑞安戏谑地笑笑,伸手拽开金梦瑶薄薄的小夹袄外套,“那 我就满足一下你!” 金梦瑶怔怔地看着苏瑞安,她突然间不认识这样的一张脸,她在外套被拉开后 觉得全身着寒,冷得彻骨,“苏瑞安,你!” 言情小说站: 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我怎么了,你刚才不还是说要订婚吗,我们就把订婚的手续提前履行一下, 要是怕冷,去车里?不过我的车上可没装什么窗帘,”苏瑞安挪开了眼睛。 “苏瑞安,你这个王八蛋!”金梦瑶“腾”地站起,她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眼 泪,高高地扬起下颌,“我金梦瑶,真是瞎了眼了!” 转身,金梦瑶意无反顾地跳进冰冷的湖水里,荡起的涟漪,一圈一圈地将小船 推离开去。 水花四溅。 “金梦瑶!”苏瑞安大声地喊叫着,他看到岸边的船老大冲到湖边便跳了下去, 拼全力地向金梦瑶游去,溅起的水花,无比冰凉地落在他的身上脸上。 他在瞬间清醒下来,他说了什么啊,那么像刀子一样割人肺腑的话,他就那么 不顾后果地说了出来,一切,应该结束了吧。 结束了,她是死是活,是不是应该于已无关了? 可他心不安,忐忑不安,像那一圈圈荡开的涟漪,湖上起了风,风一阵一阵地 贴着脖子灌进衣服里,再钻进身体里,肆意地在体内窜着,肆虐着吞噬掉每一寸的 温度。 湖水里,应该有多冷啊,他眼睁睁地看着被救上岸的金梦瑶摇晃着身躯跑了开 去,听到船老大在岸边的漫骂声,他无动于衷,他全身的神精麻木着。 他觉得自己好残忍。 他想做的,终究做到了,可他却没有成功的喜悦,他后悔,他原以为看到这个 结局他会很开心的笑着,他真的大笑着,颓然地坐在小船上,狂笑着,笑着笑着, 却只觉得风过后,脸上一片冰凉。 那是他第一次真真心动的女子啊,甚至于在一把拽开她的外套后,他听到了身 体内血液汩汩流淌的召唤,可他却生生地泼了瓢冰凉的水,浇在了金梦瑶的心上, 也泼在了自己的心上。 他亲手扼杀掉自己的感情,亲手扼杀掉。 金梦瑶全身往下淌着水,深秋入冬的水,冰凉浸骨啊,她在一路狂奔着的时候 都没想清楚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生生地跳下了船,她在那一刹那只想离开那里,离开 苏瑞安,离开他的视线范围,那一字一句的话,掷地有声,就那么残忍地字字如刀 刺进自己的心里。 可这一切,却是为了什么。 金梦瑶在车里趴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起来,哭完了,才觉得全身着颤,打开车 内的暖气,金梦瑶在混沌的意识中将车开到了秦大夫的诊所,摇摇晃晃地推门而进, 眼前,顿觉一片黑暗。 苏筱婉和苏瑞安冷战了三天,三天里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理谁,那是苏瑞安生 平第一次对苏筱婉火啊,那么大的嗓门、那么火爆的语气,甚至于手中的方向盘都 瞬间滑向了一旁。 如果不是依依的哭声,苏筱婉不知道苏瑞安还会做出怎样的举止,是不是会直 直地撞向花坛水泥护栏的一角? 苏瑞安从不曾有过的大嗓门,吓坏了依依。 三天里,风平浪静,鲜花源源不断地运进来,再成束成束地送出去,可苏筱婉 有着麻木,有着一丝不好的预感,可哪里不对劲,却说不出来。 眷林洁英捧着微凸的肚子推开了花店的门,笑咪咪地说,“筱婉,我下个月要 结婚了,婚礼上所有的花,你可都给我准备着,我要现场铺满玫瑰的花瓣。” 苏筱婉勾了勾唇角,给了林洁英一个勉强的笑脸,她讨厌这种花,可来店的每 个人,却都会提到它,火红得耀眼,却也火红得刺眼。 林洁英拉着苏筱婉进了街道另一侧的咖啡厅里,点了两杯热牛奶,“若年不让 我喝咖啡,说是对小孩子不好,他还给我请了一个专业的保姆给我配营养餐,筱婉, 那一日三餐简直是受罪啊,十几个盘子,每个盘子里花花绿绿的都不知道是什么东 西,可我就得吃下去,闹心啊,”林洁英将杯中的牛奶一口饮尽。 茧“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苏筱婉嘲讽着林洁英。 “我记得我和你一样糊涂,每个月大姨妈来没来都不记得,更别提是几号了, 可若年却记得,他那个月替我买了带小翅膀的回来,放进柜子里时才现上个月的竟 然动都没动,就逼着我去医院检查,我才知道我都要当妈妈了,筱婉,你不知道那 个时候我有多兴奋啊。” 林洁英絮絮叨叨着,将苏筱婉的牛奶也抓过喝完后兴冲冲地去了金氏的商厦里, 在一整片的婴幼儿精品区像打了鸡血般地挑选着物品,衣服毛毯奶瓶尿裤,甚至于 口水巾小袜套都不放过。 苏筱婉默默地听着林洁英说着腹中孩子的一切,她知道她只需要默默地听着就 好,她很庆幸林洁英还能像从前一样没有任何隔阂地和她说着话,可她现她自己做 不到,比如依依,她就无法将这一切公布在她的面前,时间应该会改变一切的,慢 慢地改变,潜移默化地改变。 她陪着林洁英出了商厦的门,商厦里流通着充满清新剂香氛的空气,刚推开旋 转的玻璃门,却看到眼前赫然站着金晨珞。 三天不见了吧,三天,他却仿佛瘦了一大圈。 苏筱婉看着金晨珞一挥手,便召来数人替她们提起了大包小包的物品,她看着 他和林洁英轻松地说笑着,问着婚礼需不需要帮忙,调笑着当伴郎时可不可吃新娘 子的豆腐,可她现他当自己是陌生人,完全的透明人,没说一句话,没看上一眼, 甚至于礼节性的问候,都免了。 “你们吵架了,还是?”林洁英回头上车的时候问道。 苏筱婉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金晨珞的刻意冷淡,她说不清楚。 “晨珞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他是不是生什么事情了啊,”林洁英自言自语。 苏筱婉在街角下了车,后来林洁英嘀咕着什么,她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只在回 到花店的时候猛然地想起柳青。 那个受尽磨难的女孩子,此刻,有没有走出那一片的阴霾? 她给蒋一凡打了电话,问着柳青,她听着电话那一端蒋一凡的长吁短叹,她放 下电话亲手包了一束花,娇艳的天丽菊,配上了情人草和数枝虞美人,赏心悦目的 一束去了医院,签完字后便直接去了病房。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玻璃懒洋洋地洒落在窗前,她看到了柳青,依旧无精打采地 靠在床头,空洞的眼神看着粉尘在阳光七彩光柱里乱舞,半晌,眼珠子才转动一圈, 看到苏筱婉手中的花,眼泪瞬间便滚了下来。 蒋一凡将手中削了半只的苹果递给苏筱婉,感激般地带上门离去,苏筱婉拿起 小刀有一下没一下地削着,然后切成小方块放进小盘子里,一根一根地插上牙签, 放到柳青的手边。 “什么事情都会过去了,别和自己过不去,”苏筱婉起身插好了花,看着一束 花瞬间便让洁白的屋子明媚了起来。 “那个人,是他的弟弟,”半晌,柳青开了口,苏筱婉正剥开的桔子瞬间滚落 到了地上。 好狠心的人。 可这个如此狠心的人,却偏偏是依依的父亲。 “知道为什么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苏筱婉听出自己的声音带着颤抖,金 晨珞斩钉截铁的时候,她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她不相信记忆里曾经那么温暖的一个 人手段会如此的歹毒,可事实,却一次一次,接二连三地摆在了眼前。 柳青摇了摇头,咬了一口的苹果,皱着眉吞咽了下去。 苏筱婉不记得是怎样走出医院的大门的,她想着和金暮珈之间的一切一切,她 和他一开始便是错的,错得离谱,可她竟然对这种错抱着幻想,幻想实现了,他们 再一次重逢了,像电影里的情节一样,不期而遇,可他,却已经不是记忆里的那个 影子了。 一切,都是错的。 错的地方,遇见错的人,生了错的事,便会有今天这样错的结局。 一个人影挡在了面前,微微地喘息着,金色的靴子上沾染着落下的尘。 她喜欢金色的,奢华。 一天里,她第二次和他不期而遇,她不禁冷冷一笑,绕过他逃离去,可胳膊却 被拉住了,被很用力地拽着,手腕处生疼。 “我会娶她的,只要她不介意我金家的背景,”金晨珞的话从背后传来,声音 低沉,带着沙哑。 苏筱婉想起柳青那唯一说过的一句话,“那个人,是他的弟弟,”她感觉得到 柳青在说那句话时,心里的无奈与恨,那个时候,柳青的眼神是绝望的,她看得很 清楚。 苏筱婉全力挣脱了开来,依旧冷冷的一笑,“我算哪根葱呀,你金家大少要娶 谁,犯得着跟我说吗,难不成还要等我说同意你才娶?” 苏筱婉气不打一处来,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心里冒火,莫名其妙 地抢白着金晨珞。 “我说过,这辈子我想过要娶两个人,可老天就是不让我遂了心愿,一个让她 死在了我的面前,一个,我却只能远远地看着,只能远远地看着,唯恐一个疏忽, 她就万劫不复,苏筱婉,这种境况让我生不如死,生不如死你知道吗!”金晨珞的 声音依旧沙哑,定定地注视着苏筱婉,然后苦苦地一笑,转身,离去。 离去的背影,涩涩地像刚刮起的风。 花店隐没在渐西去的落日的余辉里,天边淡淡的一抹红晕,淡淡的蒙着灰,一 切,像某个黄昏,灰蒙蒙的一片。 花店的门口,一个满头白的老者对着苏筱婉微微地颔,挺括的外衣,举手投足 间的彬彬有礼,像极了绅士。 “请问是苏小姐吗?”明助理笑呵呵地问到,“我是金董派来的,金董想见见 你,一起喝杯下午茶,特派我还接你过去,不远,转角的红茶坊就是。” 苏筱婉有着迟疑,金晨珞从不曾提起过金家掌门人的点点滴滴,可今天的邀请, 算什么? 居“苏小姐不必多虑,花店虽说在晨珞的名下,可到底也算金氏的一部分,金 董只是想随便问一下日常的一些情况,小坐片刻就好。” 如果可以,金世焕喜欢在落日的余辉里品一杯幽香绵长的茶,看着开水注入水 晶杯中,细长的茶叶倦怠般地伸展着,他喜欢那一瞬间茶香在氤氲的水气里迸着钻 进鼻孔。 这么多年了,金世焕自己都觉得矫情,可也只有在那一刻,他才觉得自己是彻 底放松的。 榷珠帘轻扬起,明助理盈盈的笑脸探了进来,“金董,苏小姐来了。” 金世焕从手中的茶杯上抬起头来,只一眼,淡淡的一眼,唇角的笑意便久久地 僵在那里,仿佛空气瞬间停滞,风不在,茶香尽散去。 玉莲若? 记忆深处的那个名字在瞬间蹦了出来,是她,一定是她,一样的心型脸,一样 柳叶般的细眉,一样细长的眼睛,一样唇角淡漠的弧度。 金世焕觉得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冰凉,他听到明助理再次提醒着他,“金董,苏 小姐来了。” “请,请坐,”金世焕抬抬手,可却现手在颤抖。 “金董,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改天再约苏小姐喝茶?”明助理察言观色。 “也罢,苏小姐见谅,你送苏小姐回去,改天,改天再约,”金世焕听到自己 的声音在颤抖。 “苏小姐”三个字,像一把利刃直直地插进心里,她姓苏,她长得像玉莲若, 哪里都像,甚至于冷漠着转身离去的背影都像,玉莲若,真的就不能饶恕自己吗? 金世焕端起茶杯,手却不听使唤地着送不到唇边,眼睁睁地看着一杯泡好的茶 就生生地泼洒了出来,泼洒在自己的胸前的衣襟上,他却一感觉不到一点的热度, 如同玉莲若那最后喷出的一口鲜血,就落在自己的衣襟上,像一朵妖艳夺目的罂粟 花。 他多恨他们俩啊,苏连尘玉莲若,甚至连名字中都有着一个相同的字眼,相同 的读音。他那一段日子天天隐在人群里看着苏连尘狼狈不堪,他却在一旁狂妄地笑 着,玉莲若,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场,这就是你无视我存在的报应,我要让你最爱 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果不是郝连清月的身家背景被彻底查清,他想,苏连尘肯定熬不过去,每天 一份数千字的检讨书,天天不能重复,于谁,又能挺得过去? 可那个时候,生命如草芥,却也如杂草一般的顽强。 他掰着手指数着时间,他一天天地算着日子,他等了她那么久,他幻想着她终 会有一天放弃掉苏连尘,可那一天,他却看到她扶着苏连尘,在家徒四壁的院子里 种着蔷薇花。 他在那一瞬间全身的血液变得冰凉。 他终在那一天闯进了玉莲若的教室,当着数十个一脸天真的孩童的面带走了她, 他记得她淡淡地笑着迎向自己,一脸的坦荡自若,眼底,却满是看向自己的鄙夷。 他将那一张报纸扔到了她的脸上,报纸上,大副的版面刊登着江南玉家掌门人 饮弹自尽的消息,曾经海外商船多达上百艘的玉家,一朝解体。 他后来想着那一刻有多残忍啊,他看着玉莲若一字一句地看着那些血腥的文字 图片,他却在一旁哈哈大笑着,“玉莲若,资本家的女儿,你也有今天,也有今天!” 他了疯地狂舞着手中的皮鞭,一下一下,看着报纸瞬间便化成纸屑飞舞在地上, 看着她镇定自若地站在面前冷冷的笑着。 “金世焕,你想得到的,你一辈子都得不到,我玉莲若就是死,也不会屈服于 你,”那一句话,玉莲若说得很平静,很低的声音,却是玉莲若留给金世焕最后的 赠言。 他记得那一夜他定是疯了,像个疯子一般地抡起一旁的棍子,闭着眼睛狂打着, 直到自己筋疲力尽,浑身虚脱般地无力。 他看到她倒了下去,最后喷薄而出的鲜血,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他的 身上,在黎明的曙光照耀在狱中小窗上时,那抹血痕黯淡得耀眼。 他走了出去,将身上带血的上衣扔进了水沟里,他在院门口见到了苏连尘,被 生生地拦在外面,全身沾落着灰尘,他突然哈哈地笑着,笑得惊悚。 笑得心里,久久地疼痛难忍。 他毁灭了她,他恨她,恨她嫁给了苏连尘,恨她给苏连尘生下了一个儿子,而 对自己,却视若透明人。 他无法忍受她的目中无人。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古人总结地真好,得不到,那就毁掉好了。 毁掉,毁掉一个人,毁掉她的一生,却也毁灭了自己的一生。 代价,是不是太大了,大到一辈子活在怀恋里,一辈子活在悔恨里,一辈子活 在内疚里! 珠帘轻响,明助理依旧探进头来,“金董,要不要先回去休息片刻,销售部的 会议我先通知取消?” 金世焕不言语,半晌,摆了摆手。 车子驶过花店的时候,明助理淡淡的瞥了一眼,店门紧闭,一只铜铃在风中劲 舞,金世焕带着无力的声音从后座传来,“老明哪,明天去查一下苏小姐的背景。” 明助理诺诺地应着,再看向花店时,只觉得背脊阵阵地着寒。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