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个天使替我来爱你 那一天的安城的郊外有着飞沙走石的天气,那一天的病房门就被一个女人一脚 踹开,一个眼里布满血丝的女人,狂风吹乱了她长长的卷。 林溶。 苏筱婉好长时间才认出来,可她的身后,再次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人,是贾六, 叫着“溶姨,溶姨,”却在看到病床上呆坐着的苏筱婉时,顿时住了口。 “苏筱婉,你这个狐狸精,你这个挨千刀的!”林溶迟疑了数秒后,猛然扑上 前来,死死地揪住苏筱婉的头便将全身的愤怒泄了出来。 抠“溶姨,有话好好说,七少在天上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溶姨!”贾六醒悟 过来,上前拼命地将两人拉开,门外,一圈的护士忐忑不安地看着,却迟迟不敢进 来。 苏筱婉感觉不到疼,却看到林溶的手上,缠绕着她的一缕,枯黄的,没有任何 光亮的色泽。 有这样的狐狸精吗?没有绝世的容貌,没有娇媚足以魅惑众生的身材,却在这 段日子里,每每从那些护士们鄙夷的眼光中看到自己的身影,听到那些四起的流言, 她就只能将自己关在病房里,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像个疯子般,混沌 着渡过每一天。 枭可她说了什么,谁在天上看着? 七少? 苏筱婉直直地盯着林溶,看着她在贾六的怀里挣扎着,嚎啕大哭着,她问她, “左恒,左恒怎么了?”这些天,她都要忘记了这个名字。 她猛然记起,她说要回西岛的,她要去还债,她记得他说绿萝长了长长的藤蔓。 “我要回去,回西岛,对,我要回去,这就回去,”苏筱婉慌乱地套上鞋子, 胡乱地抓了把头,看着窗户玻璃里眏衬出来的那张混乱的脸,贾六带着哭腔的声音 就很大声地在身后传来这。 “七少走了,七少不在了,七少已经死了,苏筱婉,死在了手术台上!” 仿佛天地在旋转,一片漆黑的颜色,只看得到风在转动,风吹过一片绿萝的叶 子,沙沙地响,沙沙地响。 护士们拥挤了进来,扶起了重重倒在地上的苏筱婉和昏死过去的林溶,苏筱婉 的头撞在床角的桌子上,血正汩汩地冒出来,像坏掉的水笼头。 那一年的春天来得特别地迟,镜湖的冰都已消融了,可湖畔的金柳,却依旧还 裸露着光秃秃的枝条,没有一丝的绿意,没有一丝的生机。 西岛的街角,一家花店矗立在小小的角落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店主,留着短短的,包着紫色碎花的头巾,木然地看着手中的那一台dV,那个 画面上,一个戴着灰红色针织帽子的年轻人,对着镜头微笑着。 那种笑,颠倒众生。 “筱婉,今天早上起来,我告诉自己一睁开眼睛就必须想到你,我做到了,我 怕哪一天早上醒来,又忘掉了自己是谁,忘记了我爱过的女人是谁。” “筱婉,贾六说我昨天给绿萝浇了两次的花肥,多浇点吧,我想看看它们早一 点长得垂到一层窗台的样子。” “筱婉,记得郝连墨吗?他的眼睛竟然是我打伤的,我都不记得是为了什么, 筱婉,早点回来,将我遗忘的事情讲给我听,好不好,我等你,天天在这里等你。” “筱婉,我还必须记得依依对不对,这个名字,我记在日记本上,我每天都把 自己看到的做过的事情记下来,我怕我一转身,就全部都忘记了,筱婉,对不起, 我答应过你,要把属于我们之间的记忆在脑海里保留一辈子的,筱婉,我怕我食言, 我应该怎么办?” “筱婉,我让贾六带我去找你,他竟然都不愿意,他说我应该去利物浦做术后 的观测,可是筱婉,如果我离开了,你却回来了,你该怎么办,我不走好不好,我 就在这里等你,等我的筱婉走投无路了,回到我的情抱。” “筱婉,我今天依旧记得你,今天西岛下雪了,好大的雪,贾六说那一年我们 还在店子门口堆了一个很大的雪人,可我却不记得了,我让他们给我堆了一个,有 着长长的头,有着和你一样的面孔,筱婉,你看像不像?” “筱婉,他们说今天是大年夜了,你在哪里?为什么电话打不通了,你在哪里? 我是左恒,左七少,在西岛的唯一的一家花店里,等你回来。” “筱婉,我今天一直头疼,溶姨回来了,要带我离开,可是筱婉,我想见你, 真的想见你,如果我这次不能回来了,筱婉,记住郝连墨,我知道他爱你不亚于我 对你的感情,如果我不能守护着你,能不能,让他替我来爱你,筱婉……..” 后面的镜头里,左恒的脸已变得瘦弱不堪,甚至于微笑,都有着万分的牵强, 可他依旧对着镜头笑着。 贾六说,最后那一段日子,七少连话都不能说了,不能进食,全天大部分的时 间,都在昏迷里,可是一旦清醒过来,便要求将自己最后的影像留下来。 对面的街角,一家郝连记的面馆在晨雾里冒着炊烟,郝连墨在数日回来,便久 久地跪在花店的门口,有人为他捐献了眼角膜,当他重新能像往日一样看清眼前的 景像时,他才知道,给他捐赠眼角膜的,是一位叫“左恒”的青年人。 贾六说,左恒委托他偷偷办理了器官捐赠手续,他希望能通过郝连墨的眼睛, 永远地看到苏筱婉,永远地看到,每一天。 苏筱婉关了dV,一层层地放进dV盒子里,起身,看着跪在门前阶下的郝连墨, 她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是左恒的,有着他特有的纨绔神采,可惜,他不是他, 任何人他对代不了左恒,也取代不了左恒对她的爱,霸道的,无礼野蛮的爱。 西岛,依旧在春去夏来的日子里慢慢地热闹起来,花店外的绿萝开始伸展着长 长的枝蔓,爬满整个窗口,爬满整片的墙,直直地将触角伸展到了一层的飘窗上。 苏筱婉站在阳光下,拿着dV拍着绿萝的美好景像,拍完了,对着镜湖低语,七 少,绿萝长到你期望的样子了,你可曾看得到?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