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 轻轻地…… 今年夏季也是个格外多事的季节。有欲烤焦大地的烈日;有欲倾倒苦水的滂沱 暴雨;也有我难以修复的那颗欲破碎的心。 因为堤走了。四十六岁的他,带着对家、对工作、对朋友、对这个世界无尽的、 深深的眷恋,抛下了老母,爱妻和可爱的女儿。默默地,匆匆地,猝不及防。 接到电话,脑中一片空白的我,总觉得这是耳朵听错了,什么也不敢多想,乘 上了去曲塘的面的。飘渺而缤纷的往事,一幕幕地在脑海中闪过,时近,时远;时 而清晰,时而模糊。那么健康的他,那么充满青春活力的他,怎么会?心里在不停 地对自己说:“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头脑中最清楚的只剩下今天这个 黑色的时间:2001.8.7子时。 一个多小时后,到达他家。进门的客厅里,偏西墙边,黑色的冰棺停放着。 旁边的几个和尚在毫无表情地念着什么经,为这个家平添了几分阴狸之感。眼 前的一切使我不能不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不敢面对的却不得不面对。视线越来越 模糊,泪水在跨下汽车的一刹那如断了线的珠子不住地掉着。堤真的走了。他的的 确确离我们而去。 堤是叔叔的三儿子,是我们从小一起玩,一起乐,一起打闹,一起哭笑过的伙 伴。也是老家难得的几个不能忘怀的伙伴。他的影子不停地在我眼前晃动,我仿佛 觉得他要对我说什么,又想让我做点什么,我是那样愚笨,不能理解。我有点恨自 己,努力地想着,看着……门前的马路上汽车一辆辆疾驰而过,也拖出我长长的思 绪。还是那条河,也许只能说是条小水沟,稀稀地长着菱角和水葫芦的水面,已被 厚厚的水草覆盖了,可我似乎听见孩童们在游泳、嬉水、摸鱼时的喊叫声;隔壁车 站电杆下的那张灯,已较多年前亮了好几倍,可晚上灯下昆虫的世界依然。小镇的 街虽然增加了几座楼房,店也多了不少,可她的景至还是停留在很久很久以前。只 是,不能再见到的是堤――那个打电话时略带巻舌音的连珠炮,谈话时夹带着爽朗 笑声,生活中风趣幽默的堤了。 叔叔很早去世,窘迫的生活教会了堤很多的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他文化水平 不高,工作得很早,可他的能干、友好、不怕苦、善解人意使他从一个学徒工一步 步走上了厂长、书记的岗位。对厂的发展呕心沥血,丝毫不能影响他成为孝子、贤 婿,也没妨碍他做一个好夫君,好父亲。人们都说,人无完人。可他却在努力做着 这个“完人”。属羊的他常戏称:牛羊一家,只爱吃草。为自己很少吃荤菜找着合 适的借口。他的那双巧手把孝敬母亲,关心妻儿,安排得井然有序。 家的温暖使病着的母亲,无收入的妻子身心倍感舒适。 时光,转眼间流逝在身边,那些已成过去。堤突然走了,十点多刚休息的他, 一个小时后就没再回来。走得如此断然而又无法挽回,噩梦般使人无法清醒。妻子、 母亲、女儿声嘶力竭地呼喊,竭尽全力地挽留,也还是没能留下他还很年轻的生命; 车来了,医生来了,亲人朋友赶来了,也没能让他从死亡线上再回来。 轻轻的你走了,正如你轻轻的来,不带走一丝云彩......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