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离 “你可知,大家都说我跟三皇子极相像?”白随意下巴微抬,语气里的得色掩 也掩不住。 “噗!”文舒正喝着茶水,闻言立时喷了满地,咳了两声抬头一瞧,白随意那 张白玉似的俊脸已黑得堪比锅底。她用力掐着大腿,硬生生憋住笑意,只道:“随 意啊,你口中的‘大家’,都是指谁啊?” 是见过三皇子的,还是见过他的?她就想不通了,他不过一个打听消息的江湖 汉子而已,居然这么出名、这么有身份,竟然有人将他同三皇子相提并论? 说到三皇子,那可是整个星辉国所有女性的宠儿。见过他的人不多,可是关于 他的传闻却不少。譬如他办事不讲情面,公私分明,对付贪官污吏一抓一个准。譬 如他对手下的人既严厉又包容,吸引了许许多多的追随者。譬如他有个两厢情深的 情人,对她温柔又体贴,深情又怜惜,羡煞了一干小姑娘。 她想到这里,忽地有些感叹。塔萨大陆共有三个国家,北星辉,南火离,东北 夏。星辉国跟北夏、火离两国不同,历来女皇为政,并且女子亦可入朝为官,是以 女子的地位与男子相差无几,盛行一夫一妻制。 而南来北往经过此地的商人,却总会带来一些外面的消息。譬如火离国的男尊 女卑,男人是天,女人为奴仆。譬如商道盛行的北夏,一夫多妻,一个男人有三妻 四妾是很寻常的事情。发生在那些男人和女人身上的故事渐渐流传开来,许多星辉 国的百姓开始不满于一夫一妻。男人们有的瞒着妻儿在外养些姑娘,妇人们则仗着 家财寻个小院子养些白脸男人。 百姓尚且如此,何况官家?何况品级高的官家,何况皇室中人?虽然女皇陛下 身体力行,历来只娶一位皇夫,可是下面的皇子皇女却并不一定。然而,当朝三皇 子却绝对是个例外,他的专情程度简直到了世人皆知的地步,惹得众多小姑娘追捧 爱慕。 “嗨,愣什么呢?跟你说话哪!”白随意听她久久不吱声,拍拍桌子唤她道。 “嗯嗯?”文舒这才知道自己走神了,歪头思忆片刻,半点也想不起来他说了 什么,赔笑道:“刚才愣神了,没听清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哼!我刚才说,我就是很出名、就是很有能耐,我甚至跟三皇子本人见过面!” 他一面说着,一面高高扬起下巴,骄傲得像一只臭美、爱显摆的孔雀:“见过我们 的人都说,我们两个很像,很像很像!” 文舒咂咂嘴,摸着下巴围着他走了两圈,摇头笑而不语。 “你不信?”白随意听声辨位,一把揪住她飘动的衣带,“老子说的是实话, 你敢不信?” 文舒既被他揪住,也就不再绕着他走,抱胸笑道:“既然你将自己跟三皇子相 提并论,无非是想把自己夸上一夸。然后呢?你这么优秀,流莲怎么可能会甩了你? 她怎么舍得,怎么有资格甩了你?你们俩分开,绝对是你厌烦了她,甩了她,对不 对?” 这傻小子,文舒摇头笑笑,还真是爱面子。 “……算了,不提这个了。”‘流莲’二字从她口中说出,白随意心里说不出 的别扭,“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 “好,好,那就不提了。”文舒细细打量着他摊在桌面上的手,听出他语气中 的疲累与闪躲,也不追问,只道:“赶了一天路,累了吧?来,我扶你去床上歇会 儿。” 文舒安顿好他,便起身往外走去。刚关上门,便看见陆仲轩从走廊另一头走来, 唤了声:“师兄。” 陆仲轩笑着朝她走过来,说道:“我刚跟老板要了两个房间,走,我带你去看 看。” “嗯。”文舒点点头,跟在他后面走着。 “我本来想要三间,可是老板说白公子有单独的套间,不用再特地开一间,所 以就要了两间。”陆仲轩带着她走到房间门口,打开房门先一步踏进去,笑道: “这聚星楼的外面华丽奢贵,里面却干净素雅,真让人意想不到。” 洁白的墙壁,水蓝色的轻纱帐幔,简朴却不简陋的桌椅茶具,床头摆放整齐的 笔墨纸砚。文舒转头望了一圈,见正对着床头的墙上挂在一幅字,字迹苍劲中又带 着抹温柔,上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陆仲轩见她凝望着那幅题字出了神,笑道:“刚才我看过了,好像这里每间房 间都有一幅题字。我屋里那一幅字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跟这幅字应该是一 个人写的。” 文舒心头一动,脚下不由朝那幅字走了过去,眼光往下一移,只见题字人是: 莲? 离。 莲,是流莲吗?文舒心中怦怦跳了起来,直觉告诉她,那个‘莲’,就是流莲! 可是,‘离’是谁呢?她直觉那是白随意,可是随意的名字里面并没有‘离’ 字啊?她困惑不已,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白光:随意,白随意,这个名字是他的真名 吗? 难道…… “舒儿,想什么呢?”陆仲轩见她呆呆地出神,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傻 丫头,休息一会儿吧,待会儿该吃晚饭了。” 他转身要走,不妨袖子被文舒紧紧拽住:“师兄,你说,怎么才能‘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呢?” 如果题字人真的是白随意,那他该有多伤心?他是个直性子,肯定做不来背叛 之事,更做不来始乱终弃之事。文舒忆起他梦呓的那句“流莲,你不要离开我” “贱人,滚,别让老子再看见你”,心想,大约是流莲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吧? 她说话的声音低沉而悠远,陆仲轩一时吸引住心神,缓缓答道:“这世界上, 哪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文舒低低笑了两声,松开他的衣袖,往床前走去:“师兄,我歇息了,你回吧。” 陆仲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看着她略显低落的背影,后悔不迭。 可是她浑身散发着旁人勿近的气息,叫他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退出门去:“那舒儿 好好歇息吧,吃饭时师兄来叫你。” 三人马不停蹄地赶路月余,早已疲累不堪。是以白随意虽然极想吃到文舒做的 饭菜,却也没黏着她难为她,让王大厨做了一桌子拿手菜,解决了晚膳。 “舒儿,走,我送你回房歇息。”三人待在白随意房中聊了许久,陆仲轩见夜 已深,便起身拍拍文舒的肩膀道。 “嗯?好。”文舒起身拍拍白随意的肩膀,道:“时辰不早了,你休息吧,晚 安。” “不行,你不能走!”白随意飞快捉住她的手,紧紧捏着她的手腕,斩钉截铁 道:“你得留下来陪我!” 陆仲轩一皱眉,暗道:这姓白的好不识体统!他跟舒儿根本未拜堂不说,对她 更不是真心喜欢,同住一间房成何体统?他心中这样想着,右手已经朝文舒的另一 只胳膊抓去:“白阁主,您莫要取笑。” “谁取笑了?”白随意忽觉一股大力涌来,差点将文舒从他手中拽走,立时便 知是陆仲轩捣鬼,怒道:“我又没要你陪我,你多什么事?” 陆仲轩更加大力地把文舒往身边拽:“你们俩根本未曾拜堂成亲,孤男寡女共 处一室,是何道理?” 他大力拽她,白随意也紧紧捏着她手腕不放手,文舒只觉要被扯成两片一般, 也动了气:“松手!松手!都给我松手!” 陆仲轩觉察到她眼底闪烁着的怒火,立时撒开手,关切道:“舒儿,是师兄不 好,心急之下居然疏忽你了,你没事吧?”他仔细瞅了瞅文舒,见她并无大碍,转 而又对白随意道:“喂,你还不松手?我师妹都被你扯疼了!” 明明是他扯着文舒不撒手,这下反倒推他头上来了?白随意勾唇一笑,索性两 手圈到文舒腰上,揽着她不撒手:“这是我媳妇儿,我干嘛松手?要松手也是你松 手才对!” “好了好了,大晚上的,闹什么闹?”文舒皱起眉头,掰着白随意的手道: “随意,撒手,我要回房歇息了。” 白随意虽然功夫没她好,却实打实是个男人,大把的力气还是有的。他死死抱 紧文舒的腰,下巴往一旁点了点,道:“呶,那不是两张床吗?我是个瞎子,什么 都看不见,你不敢歇息在这里,难道是怕我偷看你?” 陆仲轩盯着他环住文舒的两条手臂,直想拿剑给他砍下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到底为什么对文舒有这样强烈的占有欲。是因为讨厌白随意,但凡他想要的,他都 要夺走或者毁掉?是因为文舒曾经喜欢他,现在对他冷淡,他受不了这种落差?是 怕万一娶不到文槿,娶了她也凑活?陆仲轩分不清楚,他只知道,绝对不能让白随 意得到文舒的心! “白阁主,你放手罢,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陆仲轩的右手摩挲在腰间的剑 柄上,沉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翘课翘多了,被逮了,oo导员说,再不去上课的童鞋, 不许参加期末考试,oo我可爱滴宿舍,可爱滴软床,以后就不能时时待了,oo第 17 章动手“白阁主,你现在马上放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陆仲轩右手按在腰间的 剑柄上,拇指摩挲着剑柄上的花纹,沉声说道。 威胁他?嘁!白随意理也不理他,只对文舒道:“文舒,你要知道,首先我是 个瞎子,其次我是你们的雇主,你们丢了我的镖,有义务和责任照顾好我;再次, 我曾经帮过你那么大的忙,为了道义,为了天地良心,你更得照顾好我。” 文舒缓缓掰开他的手,只道:“还有吗?只这三点?” 白随意一怔,还有别的原因吗? 有吗?没有吗?他心底深处忽地荡起一缕细风,在积满灰尘的某处盘旋游动。 那些沉积的灰尘一点点散去,渐渐的,将要露出本来面目。 文舒见他沉默,心中一抽。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是十分难受。她刚才为什么 要那样问?为什么?她想从他口中听到什么? 他虽然是个瞎子,虽然是她的主顾,虽然帮过她很大的忙,但是这不应该成为 她留下的留由。他是个男人,是江湖上知名的落月阁阁主,他应是个有能耐、有气 魄、有胆量的男人。他不该这么娇气,一路粘缠着她给他做好吃的,晚上睡觉前要 求她讲故事给他听。现在到了邵陵,住进奢华的客栈,他依旧要她陪她入睡,是何 道理? 文舒直觉,事情不该是这样。她直觉,他还有未说出口的理由。而那个理由, 才是真正的理由。 白随意默了片刻,脑中晃过很多场景。各种各样的念头开始窜出来,在他心头 游荡。譬如她能平复他躁动、不安、伤痛的心,让他感到安定、感到欢快。譬如她 沉静清澈的嗓音总能助他轻易入眠,摆脱失眠症的困扰。譬如她身上有种奇妙的香 气,似有若无,让他忍不住想留她在身边。 他到底为什么想留她在身边呢?白随意也困惑了。心底某处的灰尘几近被吹净, 似乎马上就要露出真相。他却忽然怒了:他乃堂堂英俊潇洒、俊美非凡、年轻有为 的三皇子,何须对她交代?就算还有其他原因又怎样,他干嘛要承认,干嘛要说出 口?想到此处,立时松开环抱她腰际的手,改为握拳平放在桌上,道:“陆仲轩, 你可以走了。文舒,你留下来。” 陆仲轩蓦地瞪大眼睛,气笑了:他久不动作,是卖文舒面子。可是他居然做出 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无视他?他右手紧紧攥着剑柄,刚要开口,忽见文舒冲他摇 摇头:“师兄,我们出去吧,让白阁主休息。” 陆仲轩眉头一挑,略微诧异:怎么这次,她不护着他了?一路上,她不总是处 处偏袒、处处照顾白随意的需求么?他要吃野味,她便要他去打;他半路上口渴, 她便要他骑着马儿跑个十几里路去寻水源;他睡不着觉,她就絮絮叨叨给他讲故事。 他扫了白随意一眼,见他腰板儿挺得笔直,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再看看 文舒面无表情的面孔,心头一乐:小子,你也有今天? “好,”陆仲轩点点头,捉过文舒的手腕拉着她往外走,“白阁主歇息罢。” 白随意一见文舒居然不应他,连忙捉住她另一只手腕:“我不是让你留下吗?” 文舒左手被陆仲轩握着,右手被白随意攥着,大为头痛:“都松手!” 陆仲轩极识趣地松了手,有些幸灾乐祸地道:“白阁主,您还有什么吩咐?” 白随意大为光火,依旧不理陆仲轩的话,只对文舒怒道:“我不是说了吗,让 你留下?” “白阁主,夜深了,我跟师兄要回房歇息了。”之前露宿于外,三人并卧并无 不妥,然而此刻条件优渥,数多房间给他们住,她干嘛还跟他睡一间?文舒用力甩 了甩手,没甩开他,有些不耐:“白阁主,请你松手!” 白随意见她一口一声‘白阁主’唤他,而非‘随意’,立时觉察出那股疏离, 一时有些不快:“你不许走!” 陆仲轩唇角一勾,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并起两指朝他肘弯疾点而去,非逼他放 手不可! 白随意耳朵微动,脚尖一抬,朝他手腕踢去:“滚!” 他这一声‘滚’,夹杂着居高临下、蔑视、恶烦等气息,精准地拂到陆仲轩的 逆鳞。只见陆仲轩眼神一厉,果断收手后退,避开他的脚尖,同时飞速拔出腰间的 长剑,朝他抓住文舒的手臂刺去! 白随意听着风声,心下一衡量,立时松开文舒。他右脚一抬,狠狠踹向身边的 桌子,成功连人带椅撤出两米。见陆仲轩来势不减,右手一晃,五指间瞬时多了五 片漆黑无光的奇异刀片。待陆仲轩的长剑一到,手腕一晃,对准他的剑尖袭了过去! “师兄住手!”白随意指间的刀片不到两寸,如何能敌陆仲轩的长剑?文舒刚 才被白随意一把甩开,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陆仲轩气势汹汹地朝他攻去,惊呼道: “师兄,他不会武功,你快住手!” 她话音还未落下,便听‘叮叮’几声,陆仲轩的长剑断成七八块掉在地上,手 中只余一个剑柄! 白随意手腕一抖,右手往袖中一缩。再伸出来时,指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他冷冷一笑,道:“陆仲轩,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要我一臂?” 陆仲轩脸色煞白,犹沉浸在方才的场景中不能自拔。他手中那五片乌黑抹黑、 毫无光泽的刀片是什么?为何如此锋利,削断他长剑时连半点声音都没发出? 文舒也惊呆了,怔怔地看着地上断痕齐整的碎片,喃喃道:“随意,你,这是 你干的?” 怎么回事?他不是不会武功么?当时她拧着他耳朵,反剪他手臂将他压倒在地 时,他明明反抗不得啊?他连她都打不过,为何能削断陆仲轩的剑? 白随意自始自终都稳稳坐在椅子上,此时更是翘起二郎腿,伸手往地上一指, 道:“陆仲轩,带着你的垃圾,滚吧。” 陆仲轩毫无血色的嘴唇颤了颤,脸色愈发白得不似人脸。那些长剑碎片就散落 在白随意脚下,他若要收回,必得屈膝蹲下,蹲在他脚边,一片一片地捡起。 这对他,简直是一种莫大的屈辱!文舒明白这一点,白随意更加明白,所以翘 着二郎腿、晃着脚丫子,等着看他好戏。 陆仲轩深吸一口气,右脚一抬,迈出沉重的一步。他缓缓蹲下身子,僵着手掌 去捡地上的碎剑。每捡一片,眼底的血丝便增加一分,心中的屈辱增加一分,对白 随意的恨也增加一分。 他是跑江湖的,他也是跑江湖的。一样的草莽身份,凭什么他对他居高临下, 这般折辱他?陆仲轩恨极,紧紧咬着牙,两腮的肌肉一跳一跳,脖子上的青筋都鼓 出来。 他伸手在袍子下摆一撕,铺在地上,将那些碎剑片整整齐齐码在上面,包好提 在手中往外走。路过文舒身边时,清楚看见她眼中的怜悯,咬咬牙,紧抿着唇大步 走了出去。 文舒叹了口气,跟在往外走去:“师兄?” “你干什么去?” 她刚转身踏出一步,身后再度传来白随意的声音,微微一顿:“我去看看我师 兄。” “嘁,得了吧你!”白随意放下二郎腿,起身张开双臂往两边展了展,凉凉道 :“别装了,你明明就很高兴来着。” 文舒两眼一瞪,高声道:“我哪有?”她真的很担心他,毕竟他是她师兄,她 应该担心他!虽然他可恶,虽然他欠扁,虽然他是一时冲动才向雇主动手,虽然他 拔剑欺负一个瞎子很不应该,虽然他欺负的人是白随意这个可爱的臭小子,虽然… … “还没有?”白随意嗤笑一声,“没有你高声叫什么?明明就是有,你明明就 是心虚!居然还敢撒谎,你假不假?” “你——”文舒恼怒地跺跺脚,转身要出门,不妨手腕又被他捉住,连连甩着 胳膊道:“放手,你放手!” “啧,死鸭子嘴硬,还不承认?”白随意拽着她坐到桌前,抱胸面对她道: “他是你旧情人吧?啧,当我看不出来似的。” “你乱说什么!” “啧啧,女人就是虚伪。”白随意摇摇头,笑了笑,又道:“陆仲轩那小子心 机重,薄情寡义,做事不择手段。你这么笨,肯定没少被他骗吧?大爷今天帮你出 了这口恶气,你说吧,怎么报答大爷?” “谁要你多事了!”臭小子,嘴巴这么犀利,坏死了!文舒不得不承认,他的 话……多少戳中她的心事。是啊,她刚才看他脸色煞白的样子,看他抖着手去捡碎 剑时,真的很出气。可是,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文舒奇怪地瞅着他,最后实在忍不住,把手搁他眼前晃来晃去:“我说,你就 这么笃定我很高兴?” 白随意准确无误地拍开她的手:“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都二十岁的人了,还 幼稚得跟小姑娘似的,一点情绪都藏不住,猪才看不出来!” 文舒大窘,她一直觉得他幼稚来着,没想到今天反被‘幼稚’的人骂幼稚,这 得多丢人? 白随意摸摸下巴,奸笑两声,道:“不过你命好啊,遇见了大爷我。以后大爷 好好教教你,起码把你教得有大爷百分之一的聪明。” “……大爷您情深意重,小女子无以为报啊!”文舒抠着桌面,磨牙道。 “好办,你签个卖身契,给大爷做二十年饭就成。”白随意摸着下巴,自觉宽 厚又仁慈,简直伟大得像圣人一般。 “去!美得你!”文舒渐渐有些困了,扶着桌角站起身道:“行了,我回了, 你也早些睡吧。” 她起身要走,白随意简直莫名其妙,拉住她道:“你听不懂人话是吧?大爷说 了多少遍,让你今晚留下?”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