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 夜色深深,月光皎皎,微风习习,树影绰约。 月至正中,星辉遍撒,卢府里一片寂静。忽然间,两道黑影前后闪过,擦着隐 隐绰绰的树影,攸忽而过。 两道黑影脚下不停,直一路飞奔到落水亭阁中才驻了脚步,对视一眼,齐齐蹲 下摆弄桌旁的石凳。 “主子,您怎么发现这里有机关的?”较为瘦小的黑影一面左右摆弄石凳,一 面低低开口道。 “大爷想找的东西,哪有找不见的?”另一个黑影轻哼一声,压着嗓子说道。 “……”这么嚣张的话,除了他家主子白随意,还有谁说得出口?黑鸦淡笑着 摇摇头,将那石凳摆弄一番,只听吱吱嘎嘎两声闷响,脚旁陷下去两尺见方的一块 石板,露出一个黑黝黝洞口来。 两人对视一眼,先后走了下去。 “吱吱嘎嘎——”两人刚刚踏上阶梯,头顶忽又传来数声闷响,紧接着四周一 片黑暗,半点星光也无,恰是那开关又自动合上了。 黑鸦不待白随意吩咐,便自动掏出火折子,点燃事先备好的蜡烛,先行下去打 探。 阶梯并不长,不过十数米的距离便通到底层。两人静立片刻,待眼睛适应了周 遭暗淡的光线,便左顾右视打量起四周的摆设。 这地下密室虽大,却并无甚摆设,空空旷旷,中间只有一张木桌,两只方凳。 两人对视一眼,皆觉甚是奇异,遂执了烛火绕着边缘盘走。 “嗯?”两人走了一段,眼前骤然出现数只镶满铆钉的大红箱子,紧紧挨着整 齐排成一列,映昏暗的烛光下,透出一股诡秘的感觉。 白随意眼睛一眯,走到箱子前挨个细细看过去,半晌朝黑鸦招招手:“打开它。” “是,主子。”黑鸦撸下左手食指上的铁环,用力一捏,只听‘叮’的一声脆 响,铁环弹出一根两寸来长的细长铁丝。他弯腰执起大红箱子上的铁锁,将铁丝伸 进去一通捣鼓,‘咔嚓’,铁锁成功自他手中打开。 从他话起话落到开锁成功,不过顷刻间的功夫。白随意满意地点点头,轻抬下 巴道:“打开看看。” 黑鸦闻言掀起箱盖,只一瞬间,两人的眼睛齐齐瞪大,再也移不开目光——那 箱子里,堆了满满的金锭银锭、珠宝玉石、古玩字画!有几颗硕大的夜明珠,甚至 比他们手中的烛光还亮! 两人面面相觑,黑鸦打了个激灵,不待白随意开口吩咐,又飞快地打开另外几 只箱子。打开一看,那里面亦装了满满的金银财宝,亮得晃人眼睛! 白随意的一张俊脸彻底沉下来,果然,果然不出他所料,这里就是二姐的一座 仓库么?他走到箱子前,伸手捞起两颗夜明珠,把玩片刻,冷冷笑起来——是又怎 样?既然被他发现,便需充进国库,没得商量! 月色渐渐偏移,夜幕黑得深沉,陆仲轩仰面躺在床上,偏头凝望着窗外的月光, 毫无困意。 卢婉儿看似年幼,实则不然。他抬起右手横在眼前,翻来覆去地打量,想起白 日里发生的情形,嘴角挑起一抹笑意。 她脸红的样子,还挺漂亮。尤其耳根微红,被太阳照得略略透明的样子,煞是 诱人。 她还真是害羞,不就被他碰了一下,居然脸红成那样?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陆仲轩回味着指尖残留的温软触感,笑意更深。 白天他为了同她说话,有所交流,便弹指飞石打到她腿弯,令她栽倒。不出他 所料,文舒果真没扶稳她,同她一齐倒向白随意,眼看着便要撞到石柱上。如此一 来,他便有机会英雄救美,得美人芳心了。 碰到她的胸脯,原非他本意。他当时只顾把她捞进怀中,并未多做细想,是以 不小心握住她的胸脯,惹得她脸颊绯红。 小丫头今年十六岁?发育得还不错,再稍稍长两年,完全可以做新娘子了。指 尖那股温软而弹性十足的触感一时消不掉,直沿着血脉传进心间,惹得他心头泛着 微微的麻痒,渐渐有些按捺不住,愈发睡意全无。 他今年二十五岁,长这么大,虽然周遭女子不少,却从未亲密接触过,到现在 也没真正碰过女人。文舒没有,文槿也没有。卢婉儿,首次点燃他压抑已久的心火。 那股火焰一触即发,愈演愈烈,渐渐不可收拾。 是了,他该成亲了。卢婉儿,是个好对象。 陆仲轩闭目沉思许久,脑中忽地闪过一丝灵光,睁眼打量着院外明亮的月光, 轻笑一声坐起身来。 是时候做些什么了。 他窜进厨房取了只油罐,又捡了些许小颗砂石土砾,一路奔往亭阁方向。 文舒跟白随意最喜坐在此处,或读书念句,或聊天打趣,借着极佳位置看风水。 而卢婉儿近几日同他有些疏离,每每跟这两人绕在一处,插科打诨。 陆仲轩来到亭阁里,将油罐放在石桌上,看着卢婉儿常坐的位子,勾唇一笑: 婉儿,不要试图躲避,不要试图疏离,你注定是我的。 他在卢婉儿常坐的石凳周围涂上薄薄一层油,用脚尖试了试,果然滑腻,稍有 不慎便会摔倒,挑唇笑了开来。 甚好,明早她来此耍闹之时,他便倚在廊柱旁,一旦她露出摔倒的苗头,便趁 机捞起她来。就像,就像白日里那样捞起她,再看看她脸红的娇俏模样。 她不过一个不谙世事又不通男女之道的小丫头,在他的精心安排之下,岂能逃 过他无边的魅力?用不到半月,她的心便会流连在他身上,不可自拔。 陆仲轩做完这些事情,又将目光转移到南边白随意常坐的石凳上,眼中闪过一 丝讽意。白随意啊白随意,平日你嚣张狂妄,纵心随欲,屡屡驳我颜面,今日便给 你点小教训! 他掂着手中的碎石子,迈步走向南边的石凳,蹲下身去搬石凳,要将手中细碎 的小石子垫于石凳下方。哪知触手之下,石凳居然动也不动! 他心下奇怪,不由用力去晃那石凳,可是石凳依旧纹丝不动,似乎钉在地上一 般! 怎么回事,难道上天都偏帮白随意?陆仲轩不信,手上更加大力地去晃石凳, 见石凳依然不动,不由将手中石子撒开,两手抱住石凳往上一提——“吱吱嘎嘎— —” 脚下响起一阵沉闷的机关齿轮转动声,陆仲轩看着忽然出现的两尺余宽的幽黑 洞口,愣了:这,这是什么?他触动了机关,要撞见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吗? 下面漆黑无光,月光几乎照不进去。陆仲轩侧耳倾听半晌,只听下面死寂一片, 半点声响也无,似是无人。他沉吟片刻,暗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下去看看,万一 得到助力,岂不是天降的好事? 他打定主意,便起身往下探去。刚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忽然头顶再度响起吱 吱嘎嘎的声音,周围再度恢复沉黑,半点光线也无! 陆仲轩被骤来的黑暗吓了一跳,刚要往上走探索出去的机关,忽觉不对——下 面,下面似乎有微弱的光线? 与此同时,白随意与黑鸦正面面相觑。 白随意死命瞪着黑鸦,简直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似的:是谁?是谁摸过来了? 黑鸦比他还疑惑,极是委屈:不知道啊,不过肯定不是卢敏之就是了。他在行 动前往卢敏之的卧室中吹过迷烟,卢敏之现在只会睡得比猪还沉,绝对不会醒来! 白随意继续瞪他:不是卢敏之是谁?死老头怎么可能把这么机密的地方告诉别 人? 黑鸦欲哭无泪:都说了不知道啊! 白随意阴阴地撇嘴:好哇,办事不力,你等着回去挨罚吧! 黑鸦无语地仰面望天,眼眶一阵酸热,把来人恨了个咬牙切齿,默默问候着他 十八辈祖宗及十八代后代。 陆仲轩静听许久,见下面并不似有人,思虑半晌,咬咬牙,借着微弱的光线往 下走去。楼梯并不长,即便光线极弱,依旧没花他太多功夫。 他走到平地上,眯眼四望,往光源处走去。走近一看,是一口大箱子,正往外 逸出丝丝润润的莹光。他抬手一掀,两眼瞬时瞪大,就连呼吸都屏住,一动不敢动, 生怕所看到的一切是梦境,是幻象,是水中花镜中月,一触即散,一碰即消。 躲在暗处的白随意再度狠狠瞪着黑鸦:怎么没把箱子锁上? 黑鸦委屈地扁嘴:来不及嘛! 白随意瞧清是陆仲轩,愈发恨得牙痒痒:这个陆仲轩,真他娘的不省事,什么 都能掺一脚! 两人本来正商量如何处置这几口箱子,哪知头顶传来吱吱嘎嘎几声闷响,登时 吓了一跳,连忙吹灭烛火躲进旮旯。时间紧急,黑鸦来不及锁上箱子,只匆匆盖上 箱盖,竟然没盖严实,导致里面夜明珠散发出的微微光线,招了陆仲轩下来! 两人躲在暗处紧紧盯着陆仲轩,满口牙齿都快咬碎了,却毫无用处,眼睁睁看 着陆仲轩慢慢回过神来,伸手去抚那颗颗浑圆的宝珠,剔透的玉石,亮澄澄的金锭。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