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压 文舒,文舒,你有什么好,竟叫我阿离哥哥这样喜欢你? 夜色深深,沁凉如水,露珠清寂,雾霭浓重。 流莲呆呆坐在窗边,不知不觉绞坏了数条手帕。 坐着坐着,一滴滴清泪滚落眼眶,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哒哒敲打在手背上。 她看见了,她看见他们牵着手归来。他们俩安安静静地走到她身边,并没有朗 声说笑。可是他们之间流溢的默契那样明显,那样深厚,叫她哑了嗓子,说不出话 来。 她怔怔地看着他们五指相扣从她身边擦过,一路相携走上楼去,打开房门,迈 步进去,关上房门,掩了身形。 她的阿离哥哥依旧蒙着眼睛,给她一种深重的距离感。她看着他,竟有些陌生 感觉。 文舒面上流光溢彩,眼中满满的幸福神色,就连看她的眼神都温软得像天边洁 白柔软的云朵。 他们,他们好上了?她脑中轰然,魂飞欲散,呆呆站在他们房间门口,直到里 面灯熄了才挪动脚步回到自己房间。 那个女人,到底对阿离哥哥做了什么?流莲对红肿的手指丝毫不觉,依旧绞拧 着锦帕,心中又惊又慌,夹杂着深重的悲痛,泪水愈发肆虐。 “阿离哥哥,阿离哥哥,你就这般轻易喜欢上别人了吗?你喜欢上别人,那我 怎么办呢?我为了你,为了你……” 为了他,她曾数次违背主子的命令。每当看到主子那失望的眼神,她就心中一 揪,痛楚难当。每当看到主子眼中划过的狠戾神色,她就心中惴惴,惧怕不已。但 是那时,她心里是高兴着的! “阿离哥哥,你喜欢她,喜欢她什么?她又老又丑,心思诡端,跟你在一起, 不知图了你什么!”虽然她也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但是她是真的喜欢他啊! 眼泪一滴一滴流下,视线朦胧一片。隐约中,流莲似乎又看到他们五指相扣的 模样。 不,不,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想法子夺回阿离哥哥的心! 阿离哥哥那么好,他只能是她的! 隔壁房中。 文舒两手交叠在胸前,面容沉静,呼吸清浅悠长,已经入梦。 “文舒?”她身边躺了一个男人,与她一样,双手交叠在胸前。 “小舒?”男人翻身而起,支起上半身,与她面对面,大约一尺的距离。 “娘子?”男人缓缓倾身,黑暗中,他的嘴角勾着一抹笑意。 就在他的面孔即将覆上她的时,文舒忽地睁眼,一掌拍向他的肩头:“睡觉!” 回答她的是一阵阵低笑。白随意被她一拍,就势躺回原处,呼出一口气,低低 笑个不停。 “不许笑,睡觉!”他单单是笑就算了,可是他笑着笑着,居然把脑袋拱过来, 一个劲儿地往她颈窝钻!文舒被他鼻中喷出的气息撩得麻痒,只觉鸡皮疙瘩都要起 来了。 白随意不管她推阻拦挡的手臂,只一把拽了过来,往腰间一覆,继续往她肩窝 深处钻去。 两人挨得近,她身上丝丝缕缕的馨香便愈发明晰。白随意耸耸鼻头,一面嗅着 那奇妙独特的香味,一面蹭着她颈上柔嫩的肌肤。 唔,很香,很软,很嫩。白随意嗅着嗅着,不自觉地抬起上身,一手揽过她的 腰,一手托起她的后颈,倾身凑过唇瓣,在她颈上轻轻吮起来。 他吮得很轻,很浅,文舒顿感一阵麻痒,连忙抵住他的胸口,要将他推得远些。 可是不仅没推开他,反被他搂得更紧,似要融入他的身体一般。 “随意?”文舒刚一出声,便被自己吓了一跳。这,这样软靡的声音,是她的 吗? “嗯?”白随意低低应着,口舌渐渐上移,覆在她小巧精致的耳垂上。 文舒身子一颤,心中升起一丝惧怕,伸手抵他胸前:“随意?不许闹了,睡觉!” 她声音又软又糯,哪有一丝气势可言?白随意微微抬头,借着一丝月光,见她 一向沉静的眸中闪烁着些许不安,不由低低一笑:“娘子,害羞作甚?” “谁害羞了?”没有他灼热的唇瓣相扰,文舒顿时恢复些神志,低低吼道: “你不是睡着了吗?怎的又起来了?” 睡前他一直闹着要她讲故事,可是她哪有那么多故事?一早全讲光了。可是他 却不愿意,好缠赖打揪着她不放。无奈之下,她只好天南地北的陪他瞎扯一通,直 到他呼吸变缓,才渐渐住了口。 白随意嘿嘿一笑,忽地翻身躺倒,两手搂在她腰间,将她往身上一抱:“娘子 醒着,为夫怎敢独睡?” “我哪有醒着?我早就睡着了,是被你吵醒的!”文舒有些恼怒,小手握拳, 在他胸前狠狠捶着。 “唉!”白随意却叹了口气,“娘子真是贴心,睡不着也要装睡,生怕搅了为 夫休息,唉!这样好的娘子,可去哪里找哟!” “你胡说,我早睡着了!”文舒张口反驳道。然而此话一出,许久也不见白随 意应声,只觉背后长发被人轻轻抚着,心中一动。抿了抿唇,轻声问道:“你,你 怎么知道我没睡着?” “嘿,你心跳这么快,睡着才怪了!”白随意坏笑一声,收回一条手臂,伸手 往她胸前探去,似要亲手测量她的心跳。 文舒当然不能让他这般无礼,怒目一瞪,抬手拍飞他:“白随意!” “娘子,你该唤为夫一声‘相公’才对。”白随意也不以为意,再度搂住她的 腰,将她又搂得紧了些。 屁!鬼才唤你相公!文舒恨恨咬牙,心跳却不由又快了些。 两人不是第一次同塌共枕,按说她本不该紧张才对。可是她一想到两个时辰前 两人在河畔互表心意,并且,并且相拥亲吻,就,就心中慌乱,无论如何睡不着。 然而又怕他觉察出来,便强自控制住呼吸,造成睡熟的假象。哪想他耳朵这么 灵,连她微微有些快的心跳都听了出来,当场揭发她,真是可恨,可恼! 白随意似乎察觉出她的羞恼,低低一笑,翻了个身,将她紧紧压在身下:“娘 子,何以羞恼至此?” “你胡说,我哪有羞恼!”文舒恨恨地捶他肩膀,被他一挑明,当真恼怒起来 ——她堂堂忠信镖局大小姐,好歹也是一个二等镖师,行镖走道这么多年,做什么 怕一个男人? 这样一想,心中多了丝底气,命令他道:“你,把那锦带摘下来!” “娘子有命,为夫哪敢不从?”白随意也不恼,轻笑一声,挑开那遮目的宽锦, “娘子满意否?” 此时,恰有一道月光透过窗棂,照到床前。文舒抬眼打量着他幽深狭长的眸子, 只见其中波光流转,熠熠生辉,登时心头一跳,渐渐呼吸急促起来。 所谓美色,就是拿来诱惑人的。白随意微微挑眉,勾唇一笑,手指撩上她的颊 侧:“娘子,长夜漫漫,甚是难捱,我们做些有趣的事情吧?” “难捱,难捱就睡觉!”文舒伸手去推他,却发觉手掌绵软,竟一点力道也用 不上,“你走开,我要睡觉,要睡觉了! 白随意被她软软一推,笑得愈发暧昧,修长的手指自她腮边划落唇瓣,摩挲片 刻,又再度划过下颌,划过脖颈,划至锁骨。 室内很静,很静。文舒清晰听到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以及微微粗重的呼吸声, 面上登时烧燎起来。然而此时夜深,任白随意视力再好也瞧不见半分。文舒稍稍放 心,渐渐缓了面色,又去推他:“随意,被闹了,睡——唔——” 她话没出口,便被白随意不耐地堵住,一时又羞愤起来——这个人,这个人怎 的这样?迷迷糊糊间,文舒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是了,就是不一样了!两人挑明心意前,从来都是他拿她无法。可是现在,她 难能翻身!便是连挥出去的手掌都绵软无力,使不上半分力气! 难道,她就这样沦陷了吗?文舒被他吻得几欲窒息,脑中轰然作响,忽地平生 一股力气,“砰”地拍在他肩头,将他打飞出去! “咚!”白随意正吻得动情,不妨肩头受一重掌,一时未察,被仰面打飞!他 后脑勺狠狠磕在墙壁上,登时一阵头晕目眩,低声哼叫起来。 文舒身上一轻,只觉一阵凉风灌了进来,头脑一清。转头一看,只见白随意被 自己一掌拍飞,紧紧贴在墙壁上,登时想笑:“哟,相~ 公呀~ 怎的贴在墙壁上呢?” 她一招得手,占了上风,不由几多欢喜,几多得意,说话腔调都拉得绵长。白 随意晃晃脑袋,待神志清醒些,立马又朝她扑去:“娘子,你谋杀亲夫,可知罪?” “鬼才知罪!”文舒闪身一躲,让他扑了个空!在他回身反扑之前,一个翻身 跨坐在他腰上:“哼,几天不收拾,还反了你了!” 白随意此时面朝下,后腰被她一坐,嗯哼一声,腰间一个用力,翻转过身,由 她坐他肚皮上,枕臂笑道:“娘子如此这般……是想要对为夫做些什么?” 借着盈盈月光,白随意的一双漆黑眸子闪着笑意,极尽魅惑。文舒看得一呆, 当即抓过枕畔的宽锦,以闪电之势蒙他眼上:“不许动!” 她可不想再被他迷惑得失了神志,文舒哼唧一声,见白随意一动不动任由她折 腾,心底升起一丝诡秘的感觉——耶,她不是一直想压倒他么?况且压倒他的感觉 也不错,唔,可是,可是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