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乐 这日,五毛,哈包一伙又来找响气,估计赚的钱已花完了,便怂恿着去耍三张 牌。响气想了想说:“去也行,不过都得带着家伙,以防不测。”众人嘻嘻一笑, 都从腰中抽出了家什,哗啦啦的抖给响气看:“大哥,你瞧,俺们都准备好了。” 响气见都已经做好了防备,便放了心,回屋把自己的三节棍系在腰里,装好赌具就 出发了,数辆自行车风驰电掣转眼就到马湾街了。忽然从街道拐角处驶出一队送礼 的队伍。自行车后面都带着满满两筐的米面鸡蛋什么的,以致有点笨重,走的缓慢, 即使这样,也险些撞上。老冤冲在最前面,一见大吃一惊,叮铃铃的摇铃根本无济 于事,只得使劲的搦闸,“哧——”的地上冒起一缕白烟。自行车原地转了个圈, 方化险为夷,没有接上吻,也亏他的车技高超,但也是气的不行,叫道:“咋了? 没长眼睛呀?会不会骑车?懂不懂骑车的规矩呀?”后面的人也都感到气愤。如果 对方道个歉,这事也行就过去了。偏偏对方自恃是街上的,又在自家门前,况且横 行霸道惯了,何曾听到有人对他们指责?于是,都把自行车支了起来。为首的一个 黑不溜秋的青年手一指,对着老冤阴阳怪气的说:“你他妈的活腻了了吧?敢栏老 子的路!”可把响气给气坏了:真是太不像话了,简直就是仗势欺人!遂走向前说 到:“咋了?不服?还想打架吗?老子也不是吃素的!”后面的人也放好车子,聚 在响气身后。哈包小声对响气说:“大哥,嚷嚷的这小子就是金猞猁。”响气连正 眼瞧他都没有,双手抱胸,一晃一晃的来到金猞猁面前,高声骂道; “滚你妈的远 点,在不给老子让路,揍你个杂种!”金猞猁一看对方人多势众,向身后人使了个 眼色,意思很明显的是叫去搬救兵。然后厉声问响气:“你对谁说话呢?” “除了你,还会有谁?” “你他妈的找打!” “今天老子要扒了你这只金猞猁的皮!”响气也是恶狠狠的说。 金猞猁那曾受过这种去气,差一点就要跳起来。他不等马四他们赶来,就要教 训教训面前的这个人。二话不说,一招“冲天炮”就直奔响气的面们而来,这一拳 要挨上,少不了掉两颗门牙。响气对这样的招数根本不屑一顾,只是敏捷的一转身, 头稍微向后一偏,右手已抓住金猞猁的手腕子,左手微屈,用肘部直捣金猞猁的喉 咙。然后右手稍一用劲,金猞猁就潇洒的来了个空中飞人,“啪”的一声,强健的 身躯结实的摔在坚硬的地面上。整套动作竟配合得天衣无缝的。金猞猁躺在地上, 一手摸着喉头,并轻轻的按摩——刚才还威风八面的家伙竟赖在地上不起来了。 忽听“突,突……”的声音传来,响气循声望去,一辆机动三轮车已拐过墙角, 冲这边驶来,车上坐着足以十来人。一个年轻姑娘手扶车栏,亭亭玉立在车中,秀 发飘逸,外则一身牛仔外套,娇艳万分,野性十足。响气正凝神注视,车已在前面 停下,开车的大汉跳下车,大声喝道:“谁敢在马湾街撒野?”只见这人三十有余, 胡茬满面,怒目含威,膀大腰圆,体格健壮。五毛忙低声对响气说:“大哥,他就 是马四,好打架,会点功夫,你要小心,”响气点点头,朗声说:“我就是白石村 的响气。你们的人不讲理,仗势欺人,你看咋办吧!”响气的话不亢不卑。对面一 阵嚷嚷,有人就对马四小声说了:他就是前几天领头打咱的响气。有点真本事,一 下就把金猞猁给伤了。“马四切齿低声说:”不可轻敌,但也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小子太猖狂了!“ 响气有点不自在。发觉那姑娘的目光如扫描器一样,不时对他扫描一番。响气 不由心中一阵冷笑:以为我斗不过马四?哼,走着瞧!一碰五毛:“哎,她是谁?” 指着那女子问道。“马玉风——马四的妹子。”五毛低声说。响气略有所思,暗下 决心,一定要战胜马四,让她瞧瞧,到底谁是孬种。马四已斥起金猞猁,战场已打 扫干净,一场决斗迫在眉睫。 马四勒紧腰带,冲响气说:“来吧,大爷教训教训你!”响气纵身一跃,旋风 腿夹着风声就朝马四脑门扫去。马四挥动如意拳,挡着攻势,没等响气落下,一个 扫堂腿使来,响气仰面倒地。街上的人高声喝其彩来。谁料响气一个鲤鱼打挺站起, 顺势猴子端灯,只取马四的下巴,马四身子一侧,躲过拳势,但响气的旋风腿已扫 中腰背,“啪”的一下,趴在地上。白石村人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马玉风则瞪 大了眼睛,担心哥哥受伤。马四也非等闲之辈,一个就地十八滚,又一个鹞子翻身, 就又和响气站在一起。虽然路面不是很宽,但行人唯恐引火烧身,都绕道而行,因 此,练武的场地一点也未显得小。 突然马四跳出圈外,从一人手中取过钢鞭。响气一看,也忙从腰里取出三节棍, 二人又斗在了一起。看来马四是定了心要给响气点厉害尝尝。围观的人都不安起来, 尤其是马玉风,急得手忙脚乱的,张大了嘴巴,提心吊胆的。真要出人命咋办?她 招呼了一个人,耳语了几句,那人就冲乡政府院去了。 场上一时杀气腾腾,谁也不知道后果会是怎样的,谁也不愿主动的退出,谁也 不敢贸然出手,就这样紧盯着对方,寻找着对方的破绽,欲一击命中,一击获胜。 二人正在对峙,忽听场外有人喊了声:“派出所的来了!”马四指着响气说: “你小子运气,下次小心点!”响气微微一笑,道:“还不知是谁的福气呢”话是 这样说,都收了家伙,带着各自的人匆匆离开了。待到派出所的人出现,竟又是一 个安详平和的世界。 村中,早有人在描绘这次打架的事:响气一招制服金猞猁,与马四不分上下, 一时传的沸沸扬扬。老富贵更是高兴的说:“昨晚我做了一梦,梦见关帝爷在庙门 前吹喇叭——你想想,那不是响气吗?可见,马四他们就该栽在咱们响气手里!” “是呀,是呀。”众人随声附和,还怂恿老富贵说:“你老看是不是给长生去一封 信?让他把乡政府还挪到咱村?咱有现成的街道,盖上几座楼,就胜过马湾了。” 于是,老富贵就乐呵呵的给长生写信去了, 响气回到家,见小红正在做饭,安生在烧火,就问道:“咱妈呢?”“求雨去 了。”安生气呼呼的说,“每次都是跪着磕头,也不怕人家笑话。”“你就别管了, 只要妈愿意,你少扫她的心。”响气责怪道。“哥,今年是毕业班,学校规定在校 住,虽然咱村挨着学校,我也不愿摸黑回来。”小红插话说。“你认为咋办就咋办 吧。”响气回答道。小红“嗯”了一声,叫声好了,安生就停止了烧火。饭也做好 了。 吃着饭,小红对响气说:“金华姐还有两下子呢!”“怎见得呢?”响气问道。 “昨天晚上,荣华姐和金华姐从城里回来已经很晚了,到了东岗:”咱妈呢?“” 求雨去了。“安生气呼呼的说,”每次都是跪着磕头,也不怕人家笑话。“”你就 别管了,只要妈愿意,你少扫她的心。“响气责怪道。”哥,今年是毕业班,学校 规定在校住,虽然咱村挨着学校,我也不愿摸黑回来。“小红插话说。”你认为咋 办就咋办吧。“响气回答道。小红”嗯“了一声,叫声好了,安生就停止了烧火。 饭也做好了。 吃着饭,小红对响气说:“金华姐还有两下子呢!”“怎见得呢?”响气问道。 “昨天晚上,荣华姐和金华姐从城里回来已经很晚了,到了东岗,有两个青年把车 子停在她们前面的路当中,不像安好心的样子。荣华姐当时就吓得六神无主,腿就 软了,金华姐低声给荣华姐打气。到了离那两个家伙不远处,金华姐下了车,扭头 喊道:‘响气,你和哈包咋恁慢呢?’那两个家伙一听后面你俩在,立即骑车跑了。 她俩也赶紧回来了。荣华姐吓得车子差点骑不成!” “哥!”安生插嘴道,“放假你教我几招吧?”“嗯。”响气胡乱答应了一声, 对小红说:“在外就要有勇有谋,不能怕事,不行就和他斗,谁都怕死。”小红没 吭声。安生接着话茬:“对,就是这样。”响气继续说:“小红,你在校没人敢欺 负吧?离家近是这样,到以后离家远了,有人欺负了,一靠老师,二靠自己。拼命 跟他斗一架,以后就没人敢招惹你了。”小红点点头。他又冲安生说:“你要以学 习为主,不欺负人,也不能被人欺负。”安生“嗯”了一声。“今年考试每人都给 我考个好名次,谁惹妈生气,我就对谁不高兴。”小红和安生没应声,吃过饭都去 上学了。 翠枝和村中的几位求雨,据人讲,是每求必应的。安生是长期由老师灌输科学 知识,存在脑中的仅有的一点鬼怪思想都站不住脚,在科学的攻击下纷纷溃退。而 响气却持将信将疑的态度,原本的迷信思想被科学知识肃清后,在周边人事的影响 下,又卷土重来,终于使响气坠入云雾之中,觉得科学也蒙上了迷信的色彩。所以 响气理解母亲,只要母亲喜欢做的事,他都尽力支持,求翠枝能够开心,健康长寿。 于是,他不但支持翠枝求雨,并且还资助翠枝每年去外地朝山进香,虽然一趟下来 就需百十块。 翠枝几位组织者用募收上来的钱买了香表,又请了一班唢呐队,瓦里瓦拉的吹 着《百鸟朝凤》,一行人就来到了关帝庙前,摆上香案,点上香表,翠枝几人就毕 恭毕敬的跪在香案前。磕了几个头,翠枝就把一张纸点燃了(那纸上无非写的是向 关帝求雨的事,约定的时间以及事成之后的答谢,求雨一般规定为三天左右,五天 以内,答谢是大戏一台——但事情大小不同,答谢的方式也不尽相同。)那纸点燃 了,化作灰烬,竟飘飘摇摇的飞进了庙门。每次都是如此,每次都会引起人们的诧 异,不管是逆风顺风,都是这样。据翠枝等人介绍说,这就表示关帝把纸给取了去, 如同军令状一样,事成之后必要答谢。那纸飘进庙门就不见了,人们正惊奇不已, 有人竟叫到:“快看,小长虫。”循着方向望去,果然在庙内出现一条小长虫,正 高昂着头望着大家,浑身鲜黄,浑然一体,无一丝杂色,亮晶晶的似乎可以看穿身 体,实属罕见。翠枝等人就又诚惶诚恐的对着那小长虫磕起了头,待又直起身看时, 小长虫已无影无踪了…… 祈愿完毕,翠枝等人想着今天出现的小长虫,一致认为是关帝显了灵,人群中 有亲眼目睹的,就随声附和,点头称是。于是愈传愈神。刘半仙听说后,掐指一算, 说:“今天本是黄道吉日,所许的愿一定应验,这下,庄稼有救了。”人们高兴极 了,奔走相告,一时村人皆知。都焦急而又耐心的等着关帝的私雨。人就需要精神 寄托,在生产力及其底下的情况下,只有乞靠神力的帮助来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了。 响气仍是耍三张牌,采取迂回战术。仍由哈包负责宣传。哈包不负众望,又编 了几首顺口溜: 代的多,赢的多, 回家买个小摩托。 代的少,赢的少, 回家买块电子表。 赢的多了拿不动, 开着飞机往家送…… 效果就是很理想,行人都围了过来,观看“诱饵”代宝,果然是一代就赢。顷 刻,就赢了几十元,心中痒痒却不敢尝试。于是,五毛就从远处骑车来了,西装革 履,戴着墨镜,头发梳得流光,皮鞋擦得程亮,举止文雅,谈吐不凡,一看就是老 跑江湖的。来到近前,停车观看,连说“好玩好玩”,挤开人群,蹲下便代,果然 输少赢多。一看表,谎称有事,满意而去。此时,哈包就又吆喝上了: 三张牌,快些代 代哩多了赢的快 看准了,就按着 几下就成万元户 老乡们,莫犹豫 时不待人机莫失…… 此时此刻,围观的人就开始带了,你几十元,他几百元,全盘皆输。站着的人 直嘀咕:脑子进水了?怎么净向输的代?响气忙说:“哎,看透不说透,做个好朋 友,来来来,快些代——”于是,代的人直至身无分文,方肯罢休,但站起来观看, 又看得清清楚楚。一轮接一轮,一波接一波,往往有的人手表,车子就估价代上了, 结果仍是只输不赢。终于,乡政府知道了这件事,忙勒令派出所要尽快肃清,严加 整顿治安秩序。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