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和他的女人 作者:风里江南 我是上帝家里的一条小金鱼,上帝把我养在一个大大的玻璃缸里,这里有花 草树木,有美丽的鹅卵石,还有一个水底凉亭,只是只有我一条鱼住在这里,有 时难免会寂寞,可是上帝说过,他什么时候找到了意中人,就一定也给我找个相 好的来陪我一起住。 我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打记事那会起就和上帝住在一起了,所以我可能真 的就是上帝所创造的吧;也不清楚自己要到何处去,每天清晨上帝会赐我以美味 的早餐,晚归时会盯着我看一会儿,有时还会冒出几句话来,不知是不是说给我 听的,也许上帝知道我要到何处去吧,这就是我生活的全部理由了。 上帝个子很高,样子看起来也蛮舒服的。他走过很多很多的地方,好像那都 是前些年的事情了,这我都是听说来的,我其实还不满一岁,上帝走南闯北那会 儿根本还没有我呢!我现在印象中的上帝每天生活都很有规律,早上六点四十分 起床,但他的闹钟总是六点三十分就叫起来,我真不知上帝他老人家为什么一直 没把闹钟调到六点四十分,这里面可能有着一段什么故事吧,或许什么原因都不 为,如果用一句很时髦的话来形容,上帝的此种做法似乎“傻逼”了一点,幸亏 我是不需要睡觉的,否则,哼哼!不过上帝决定的事,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白天上帝一般都外出,不过也有例外,到星期天他就常常整天窝在家里,把 电视机开的震天价响,或者行色匆匆地出去,几个小时后提一大包东西回来,也 不知道他那些东西是从哪里弄来的,也许当初我就是那样被他带回来的吧,那么 说我可能就不是他所创造的。外面的世界一定很好玩的吧,我透过上帝家宽大的 玻璃窗,能看见高广的天空,那里总有很多云在飘飞。上帝就特爱看云的,当天 空很蓝的时候,很轻很白的云漫无边迹地在天空游走,上帝就会很神往地对着白 云发笑,上帝一生的梦想大概就是系在那些浮云上的,他的网名叫“云飞在天”, 上帝最大的愿望可能就是:有朝一日能像一朵云一样,贴着无涯的天空自在地飞 翔。正如我最大的愿望是有一天能够和上帝一样到外面的世界走走、看看,我知 道我们的愿望都是很难实现的。“正因为其难得实现,才见得这愿望是超凡脱俗 的。”这是上帝说的原话,我也经常引用这句话来安慰着自己。 在这里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听了可不要跑去告诉上帝哦!还在我很小的 时候,我就偷看了上帝一本厚厚的日记,这本日记是从2000年开始记起的,到现 在已经三年多了啊,从日记里看得出上帝这几年成熟了很多,说的话也越来越有 着那么一点点的道理,去年和今年写得就很少,但只要是写下的都是有感而发的, 在我个人的眼里这应该就算是精品了。下面抄几篇给大家看看: 2001年9月8日 星期六 晴 BOSS今天说要给我介绍一个女朋友的,他把这个女孩吹得都快成了天仙。但 愿我这一次真的交上了好运吧。是啊,都23岁的人了,还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恋 爱,早该有个女朋友了。本以为和J 省的那个女孩在通信和电话联系了5 年之久 后,总该迎来大丰收,谁想上个月在N 市的第一次见面就彻底摧毁了我所有的梦 幻,这能怪谁呢?好聚好散吧,她不是我理想中的伴侣,看得出她还是喜欢我的, 可是我为什么决定不理她了呢,原因是难以告人的:她不漂亮。 2001年9月12日 星期三 阴 已经4 天过去了,那边还没有消息,我的天仙般的未来女友啊,你怎么还不 肯来见我,也许已经太晚了吧,你已经有了男朋友?看来我好运还早呢,没女朋 友也没什么啊,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长夜,孤灯,哎!早点睡吧…… 2001年9月14日 星期五 晴 今天上午去市里摸彩票,一共掏出50元,连块肥皂也没摸到,算是为国家福 利事业表示点心意吧。傍晚的时候她竟然来了,当时我正出车回厂,下车的时候 就看见办公楼上有人在走动,因为我已经近视得很厉害了,也没看清是谁,等我 一进办公室,BOOS夫人笑问我看到她没,我倒听不明白了,半天才弄清楚刚才从 楼上经过的就是他们要介绍给我的天仙。我急忙出去看,可是她已经走了。我叫 BOSS让她明天来我们厂上班,不知她会不会来。不管怎样,先让她来上班再说吧, 也好彼此了解一下。可是BOSS夫人说她其实才小学文化,希望是BOSS夫人听错了, 可是要是她真的只是个小学生毕业生呢…… 2001年9月15日 星期六 雨 她来上班了,远远看去,她好像是比较好看的,可是又总看不清,哎!我这 眼睛啊,又不好意思跑到她旁边去看她。不过,来日方长,她既然来了,以后机 会一定是有的。 2001年9月19日 星期三 晴 傍晚,我的好朋友小W 来我厂里找我玩,有个人陪着,我胆子大多了,我直 接走到她工作的桌子前找她说话,没想到她对我的态度竟是很好,我也第一次看 清楚她了,原来她真的很漂亮,从今天开始,我已经喜欢上她了。窈窕淑女,君 子好逑!喜欢一个人就这么简单。 2001年9月21日 星期五 雨 这几天晚上我都跑去和她说话,她的声音很好听,不是一般女人那种高而尖 的音,她的声音里沙哑却透着磁性,那感觉好亲切的,犹如细细清清的风拂过柔 柔的沙面。…… 2001年9月23日 星期日 晴 昨天是中秋节,这个中秋我毕生都会铭记于心的,因为是和我所心爱的人一 起度过的,晚上,我和她一起看《情深深雨朦朦》,和她说了好些话,原来我们 的性格是如此相合,她也认为赵薇还是穿古装好看,也认为林心如没赵薇好看, 看来我们真是有缘了。后来她把自己的闺房让给我来睡,自己跑到楼上的一个空 房子里睡,多么好的姑娘啊!我躺在她的床上,这还是第一次睡女孩子的床,枕 被之间荡漾着淡淡的幽香,我好幸福!我终于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了,谢天谢地! 2001年10月6日 星期二 阴 今天上车的时候,我抓住了她的手,其实我是“蓄谋已久”的,她却被这突 如其来的“非礼”惊呆在那里,我明显感觉到她刹那间颤抖了一下。原以为她会 生气而跑开的,可是当我从车上探出头来,她却正在车下向我挥手。哎!这一趟 出差可能要在外面呆上一个多月。她一个人会孤单的吧。我也一定会想她的。 2001年10月20日 星期日 晴 走在昆明的街头,感受着云南的人物风情,因为这里是她的故乡,所以看着 这里的一草一木也就格外亲切。这一副水晶镯子已经买了好几天了,每天晚上都 要拿出来看,水晶,只有水晶才配得上她玉洁的肌肤和冰清的心灵。什么时候回 去啊,还有那么多的地方要去,真想早点回去,作业务这种工作太不好了,不能 和亲爱的人朝夕相处…… 2001年11月25日 星期四 雨 傍晚,雨下得很大,下班了,夕推着她的自行车出了厂,我正好有空,就送 她回家,在她骑上自行车的时候,我就坐到她的车后架上给她撑伞。渐渐地,我 不安份起来,把一条胳膊搭在她的肩头,这样的亲密接触似乎让她始料未及,她 又羞又气地撅着小嘴说:“还从没有人敢对我这样的!”听了这话,我忽然很受 感动,半暗暗下定决心:像这样纯洁的好女孩,我一定不能辜负她了,我要一生 都对她好,为她撑一辈子的伞。 2002年2月6日 星期一 晴 又是过年时节,到家了,可是还没到家,这是A 市的一个宾馆客房,历经数 月的忧欢喜乐,夕终于和我一起回家了,和她并肩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我明确 地感觉到自己在那一刻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现在她已经在我身边睡熟了, 开始她很害羞,不肯和我睡一张床,只是坐在那里,我也陪她坐着,不知什么时 候我就睡着了,而她和衣倒在我身边睡了,毕竟坐了10个小时的长途汽车,我们 都累了。我这样做是不是错了,也许不应该勉强她,大概现在还不是时候,可是 我们终究是要做夫妻的吧。 2002年2月8日 星期三 阴有雨 带女朋友回家,是爸妈没想到的吧,我就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惊喜的。可是妈 妈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我早上在厨房里悄声问:“妈,儿媳妇给您带回家了,办 得好吗?” “好是好,你觉着好就是好了。”妈说话时眉目间明显掠过一丝苍凉。 说不清是为什么,我突然就想哭,我隐隐地预感到,我和夕的未来会是一个 悲剧。这时夕还在甜甜地梦中…… 2002年5月24日 星期三 晴有风 峰(大学同学)今天早上走了,这几天他对我的关于夕的劝告(分手),细 想起来有点道理啊。我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我免不了是在嫌弃着夕的小学文化程 度,表面上却装出满不在乎,心里始终是有个打不开的结的,虽然我还为这个差 点和峰吵起来,他说得太直接,让我接受不了。可是我又真的能够做到和夕不离 不弃吗? 2002年9月19日 星期二 阴 春天走了,夏天也过了,秋凉渐起,我真的很迷惘,这一年我做了些什么呢? 同学们有的进了政府机关,有的进了知名大企业,而我却在这样一个前景无望的 小工厂里一任岁月蹉跎。每个月800 块的工资,还要受这些本地人很多的气,要 是在家乡,我会进这样糟糕的企业里工作么?而这里本地的大学生,也断然不会 进这样的工厂的,哎!有时想起来真气死人,就连那个普通话也讲不清楚的门卫 老头偶尔都会很鄙夷地吐出一句:“外地人!”地域歧视也算得上是改革开放中 发掘出的一大中国社会主义特色吧。晚上回寝室的时候,我满心的感慨,日渐遥 远的雄心壮志,身为下贱的现状,跟着自己吃苦受累的娇弱的夕,多少富家子弟 的白眼和神气,想到这些,我禁不住清泪长流,什么时候才能够出息啊!?“无 论如何,我——这一生里,如果有——扬眉吐气的那一天,我一定——一定不会 忘记你的。”沉沉的夜色中,我哽咽着对夕这样说。 2003年1月15日 星期六 晴 快过年了,而我已辞掉了这里的工作,过年后就要到J 市去上班了。我和夕 的感情也该告一段落了,我再不能带她一起回家了,也不能带她到J 市去,于我 来讲,算得上是远走高飞吧,而于她呢,她的亲人现在都走远了,一个人将在这 异乡自生自灭,她把一生托付给了我,以为我很可靠吧,却没想到其实我很不可 靠,如果在一般的情况下,恋爱了一年多,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而我,就在 这样的时候,要逃走,离回家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在这最后的时日里,我要好 好地温柔地对她。其实,就算是不离不弃,我就能给她幸福吗?让她陪着我一起 老又能怎样,毕竟迟早有分离的那一天。我似乎有点理解“不在乎天长地久,只 求曾经拥有”这句话了,是啊!天长地久本身就是一个大谎言,一个人的一生和 亘古的天地相比,实在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瞬而已,现在我还年轻,看起来人生的 路还很漫长,可是白发飘然也是转瞬之间吧,一点一滴关于过往的回忆便是我们 全部的生活,对于未来的期望就是我们活下去的全部理由。 有些困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带夕去N 市的动物园看大象。 2003年1月26日 星期日 阴有风 终于到家了,今天我哭了好几次,现在泪之河又一次泛滥不堪。早上和夕分 开了,和她一起去买早餐的时候,我满眼是泪,却强忍着不让她看出来,当她踏 上单车越走越远了,我的心好痛,也许,这就是最后一面了。上了回家乡的长途 大客车,当一切都安顿下来,倚着车窗,看着路旁的田地房屋向后退去,眼泪又 一次恣肆地涌起来,我任由泪溪在脸上盘桓,别了!宁静的Y 城,我美丽善良的 夕,你们是我一生最美好却又伤痛的回忆,真情在向功利投降,我辜负夕的同时, 也背向了自己一颗信仰真善美的心。 晚上父亲见我一个人回家,也没有多问我,只叫我早点睡,我当时多想扑在 他的怀里大哭一场,可是我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强装作若无其事,是的,我长大 了,要有勇气为自己的抉择独立承担一切后果。父母亲老了,我不能在这新年之 际让他们陪着我伤心掉泪,决不!…… 后来呢?也许有朋友会问这故事有着怎样一个结局吧,可惜的是,上帝后来 就不再写日记了,所以我小鱼也就不得而知了。他在日记里说过要到J 市的,所 以我猜想,现在我所在的这个地方也许就是J 市的地面吧。还在我很小的时候, 有一天,上帝在他的床头挂起了一张相片,相片里是一个很美的女孩,在甜甜地 笑,我想,那大概就是夕。 上帝说过,在他能将30公斤的臂力器连续弯上100 次的时候,她的意中人就 会出现;在他的意中人到来的时候,他就安装有线电视。可是,据我小鱼所知, 上帝现在早已能将他30公斤的臂力器连续弯上120 次,而且他的有线电视也装了 有两个多月了,他的意中人呢?也许是已经有着的吧。只是前不久的一天晚上, 上帝听着吕方的一首《朋友别哭》,正听着就哭了,哭得好伤心,那劲头就像一 个被人抢走了棒棒糖的孩子。鱼鱼也不禁深受感动,从那时起我就决心把上帝的 故事写出来发表,历级数日辛苦,今天终于完稿了,呵呵,鱼鱼好有成就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