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保证相互毁灭 “首相先生,”国务卿萝芙保持她淡淡的微笑: “如果美国面对贵国相同的威胁,我们的作法是‘保证相互毁灭’。好比说冷 战时期,当时苏联拥有足够摧毁美国上百次的核弹,你一定记得美国如何回答苏联 的。我们制造更多、射得更远、威力更强的核弹。这种‘保证相互毁灭’的积极性 作法,确保了美国以及全世界的安全。” ◆惊悸的总理府西元二○一三年四月十八日上午九时四十七分 日本 东京 总理府会议室 显然,美国中情局局长奥斯卡·M·桑德的“快”,快不过日本的情报人员。 首相山本平八郎在听取外务省亚洲事务局的报告中,不时打断进行的简报。 “停。”首相又举手问道:“国义,你说中国人民解放军使用比我们自卫队差 的装备,却具备比我们更强的战力?” “是。”外务省亚洲事务局局长松下国义答: “因为金盾系统改良了他们的‘速度’和‘火力’。” “我不懂。我们的飞机飞得比他们快、导弹打得比他们准,除了没有核弹,无 论讲速度或火力都赢中国,是不是?” “是的,首相……” “国义,这由我来向首相报告。”外务省大臣森幸从不放弃表现的机会,他正 了正身子,以几近演讲的语调说道: “现代的战争和以往不同,速度是讲究集体出动的速度,单一作战体的速度并 不重要。火力是着重集体的火力,也就是多少作战体能够同时攻击一个目标的能力。 例如我们现在和中国爆发冲突,我们没有能力在短时间之内,好比说二十分钟,立 即出动所有机动的轰炸机,有秩序、按部就班地、同时攻击中国境内最有价值的军 事目标。而且,所有飞机不会重复攻击而浪费弹药,或是因行前任务指示不明确而 错攻目标。但是,首相,中国以金盾系统指挥,却可以做到这一点。” 防卫厅长官平井政孝原本就一肚子火,因为外务省得到的情报再一次在开会之 前不先知会他们,让他们毫无预警地到总理府参加简报,这不是存心要防卫厅难看? 此刻,又听他素来瞧不起的森幸大臣自以为是讲了一堆“军事概念”,他身为防卫 厅长官岂能坐视? “大臣,你说二十分钟之内?”平井问。 “是。” “所有机动的飞机同时在天空飞行?” “是,所有机动的飞机同时在天空飞行。” “所有机动飞机?!大臣,你知道‘所有机动飞机’大概是多少架吗?” “数百架或上千架吧。” “预警时间多久?” “什么叫预警时间?”森幸大臣问。 “什么叫预警时间?”平井重复森幸的问题,眼中尽是“你连什么叫预警时间 都不知道,也敢在行家面前班门弄斧”的轻蔑神态: “预警时间就是飞机起飞执行任务以前,因情报了解敌意升高,飞行部队事先 准备的时间。” “照你这么解释,金盾系统不需要预警时间,它随时都可以执行任务。” “大臣,你这在开玩笑吧?”平井语带机讽地说道: “上千个攻击目标的决定、数千位飞行员的任务下达、在航飞机的指挥管制, 从获得情报、研判、决定作战、下达命令到执行,二十分钟行吗?” 森幸毕竟也是内阁大臣,在众人面前被平井冷腔冷调地问毛了,他陡地怒火攻 心,冷言冷语答道: “是的,平井君,你们防卫厅的能力当然不可能。不过,中国可以。” “大臣,我没听错吧?我重复一遍你说的状况——没有预警,现在突然发生战 况,二十分钟之内出动上千架战机?” 森幸不愧为搞外交的,之前他虽在讲气话,但一弹指之间已换了张笑脸,庄重 地点了下头。 “嘿嘿……,”平井也笑了,不过他的头在摇: “别说中国,全世界都一样,没有一个国家有能力在短短二十分钟之内正确通 知数千位飞行员,更何况上千架飞机还要分火,分别攻击上千个最具攻击价值的目 标。大臣,你说,中国如何做得到?” “中国能够做到的关键在金盾系统的‘任务指示器’。粗略地看,金盾系统是 作战指挥管制的自动化,但在自动化的过程中,他们做了几项创新……”云云。 森幸“云云”如晨钟暮鼓,讲得众人连连点头。末了,平井一句话也驳不回去。 “是啊,中国改进了指挥管制的方式,使得他们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全体动员, 三军分进合击,这种攻击力,谁也挡不住。”空中自卫队长官(空军总司令)岩本 义太郎不由自主地惊叹道: “中国好厉害啊!” “支那厉害什么?”山本首相断喝一声。 ◆日本才是雄踞东亚的军事霸权 山本首相生气了,再笨的人也听得出来山本首相生气了。尤其在当他以“支那” 称“中国”时,此不单有轻蔑的意味,更代表他内心的愤怒。 首相神色冷峻,极有凛不可犯的气势。 “支那有什么厉害的?岩本,你身为空中自卫队长官,不要长他人志气。支那 从来就没有打败过日本,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 首相讲的话,是震古铄今的名言。不要说是百年前,今天也一样。日本自卫队 自山本平八郎入阁担任通产省大臣,极积推动“以经济为前锋,用武力作后盾”的 国家战略,全面筹建战舰,汰换航空队飞机,大步迈向军事现代化。 如今,自卫队复在山本首相大力支持下如睡狮乍醒,每年编列的国防经费高居 世界第一,短短几年功夫,日本自卫队已跻身世界第一流军事强权。 看得见的军事力量已够吓人,看不见的,更让日本的敌人心悸。 全世界三分之二的国防科技掌握在日本人手上。举凡超级电脑、个人电脑、磁 浮技术、电磁波隐形材料、超导体、精密陶瓷、陶瓷引擎、特殊钢板、碳纤维材料 技术、光纤,以及半导体的陶瓷包装容器、微波功率电晶体等关键零件等。别说是 打仗,日本只要对他的敌对国停止一切国防科技输出,不出一年敌国在军事装备缺 乏零组件的劣境下,只有束手投降一途。即使日本不直接卷入战争,日本只要对敌 对的两国施以不均势的科技支援——管制某一方高科技产品输出,加强另一方技术 支援;亦可影响一场战争的胜败。 廿一世纪的战争,只是少数人的高科技游戏。 以此观点看,日本才是雄踞东亚的军事霸权。 可是,今天是怎么了?中国的一个金盾系统就将大环境改变了?数十年的努力 竟成泡影?山本首相内心的郁闷与愤狠,如山崩地裂般炸开。 “正夫,你的情报可靠吗?”首相冷冷问道。 “报告首相,过去十余年来自卫队在有远见人士推动下,确实成为世界第一流 的军事力量。不过,从支那金盾演习的操演经过来研判,‘极少量通讯’吻合自动 化作战指挥的原则。至于外务省的情报网,是首相您担任外务大臣时候打下的基础, 外务省的情报,相当可靠。” 森幸这段话听在平井耳里恨在心里,任谁都知道森幸口中“有远见人士”指 的就是首相;首相问他情报来源可不可靠,他偏要答这是首相打下的基础。 (八格雅鲁,谄媚小人。) 首相毕竟是首相,此等迷汤岂能融化他冰冻的脸庞?只见他压低了嗓门问道: “我不管金盾系统是什么东西,日本的科技是世界第一流的,为什么支那做得 到,我们日本却做不到?” 一切都静止了,会议室什么都听不见。众人无不希望此时能有人起来答话,任 谁都行,只要不是自己。 在众人感激的眼神中,恨得暗自咬牙的防卫厅长官平井起身了: “过去十余年来,自卫队确实已成为世界第一流军事力量。防卫厅做了研究, 中日之间如果发生战争,日本自卫队可以在四个小时之内消灭支那的海、空军;对 于这项研究结果,美国军事专家亦表赞同。我不相信,今天在外务省一场简报之后, 日本耗费十余年苦心所建立的军事优势就失去了。 “据我所知,自动化作战系统四十年前美国人就在研究,到今天美国人还在研 究,今日研究的成品甚至指挥小部队都有问题,想要指挥三军庞大部队的联合作战, 那是理想中的理想。演习,不是实战;中国人最会做表面功夫,电脑自动化作战系 统在实战中是那么容易的吗?不要说大大的作战系统,举个例子,即使是小小的翻 译系统也不容易啊。例如上个月我看过松下商社发展的自动化英文译日文系统,松 下商社说正确率可以到达八成五,我检视实际翻译的成品,八成五的正确率没错, 可是,诸君,你们知道一成五的错误在看完后的感觉是什么吗?哼,四个字,胡说 八道。” 平井说这段话时,最后四个字是看着森幸讲的,言外之意就不言可喻了。 “搞外交的,其耐力不比寻常。外务省大臣森幸心头虽在冒火,却能保持冷静的 头脑,他起身不急不徐地答道: “首相在问,为什么支那做得到,我们日本做不到。我研判原因是这样的: “第一,是科技的发展,尤其是电子科技,近年来有突破性的发展。金盾系统 依赖的是电子材料,现在的电子材料体积小、功能强,价钱也降了。以前就算我们 有相同的观念,但受限于电子材料的价格、体积、功能,我们是想做也做不到。 “第二,是华裔工程师的协助。支那吸收了近五十位美籍华裔工程师,他们在 美国都是顶尖的电脑专家。说明白了,金盾系统是美国和支那合作生产的。 “第三,金盾系统是‘成长型’超级电脑,单单是专家系统的软体发展,它学 习的时间就超过十年,这中间又包含最后十二年的实兵验证。因此,就算我们有相 同的构想,我们自卫队能够忍耐,慢慢等十年,让电脑慢慢学吗?还有,金盾系统 的学习过程从开始的电脑模拟,到后来的实兵演练,超级电脑是向解放军近百位 ‘战术专家’学习。别忘了‘成长型’电脑有一个特性,它跟专家学,它就会成专 家;它跟笨蛋学,它就会变成‘笨——蛋’。” 森幸最后两个字虽不是看着平井,但他刻意加重音量放慢语调,言外之意众人 皆知。显然,搞外交的人也是有动气的时候。 平井气得正要起身反驳,却闻首相怒斥: “岂有此理,你们是支那人吗?就会内斗;有骨气、有能力,去跟支那人斗啊。 我们大和民族讲的是团结,懂不懂什么叫大和精神?什么叫团队精神?” 首相越讲越气,声调亦越尖锐。 森幸、平井,两人惭愧地低下头,其余人员则神色庄严。在众人仰之弥高的眼 神中,首相起身,他俊眼扫过众人,厉声厉语地命令道: “我不管金盾系统是什么东西,防卫厅立即开始拟定反制金盾系统的作战计划, 至于外务省,不计代价拿到金盾系统的软体。” ◆胡姐张网捕雀西元二○一三年四月二十日凌晨一时二分四川 省 成都市 牛市口 轻畅酒巴 ‘胡姐的那双丹凤眼像极了成都的夜色——有几分姿色,夹杂着几分神秘感;给 人一种不容拒绝,也不敢拒绝的压力。加以此时,她裸着身子侧躺在小吴身上,两 只木兰导弹紧紧顶着小吴的胸膛,此等威胁,男人能拒绝? 不巧,小吴不是普通的男人,他是特别聪明的男人。他佯装躺在床上闭目沉思, 因为此时“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小吴,给我几张照片,让我瞧瞧里面工程有多壮观,开开眼界,不成吗?” 胡姐娇滴滴地说道。 相片?其实她那要照片,但精于人性的胡姐深知一开口就要金盾系统软件,只 会吓飞站在笼口的鸟,须知,杀头的罪是一点错、一丝过,一步一步陷进来的。 (FUCK!这事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小吴感到前所未有的厌烦,他故做浪荡地重捏木兰导弹的弹头,惹得胡姐浪叫 一声打了他一下。而后,两人相拥不语,各自眯着眼苦苦思索。 室内寂静非常,两人都感受对方的心跳在加速,他俩也都确信,两颗隔着肚皮 相贴的心,都了解对方在想什么,只是都不愿,也不能说穿。这事说穿了,对谁有 好处? 人世间的道理是很奇怪的,有的事一定要明讲、要沟通;有的事明知它存在, 然唯一应对的方法,就是不要去谈它、碰它,假装它根本不存在。 “小吴,你在想什么?” 胡姐的娇嗔,打断了小吴的思绪,但不简单的小吴仍然不答。 “小吴。”胡姐撑起身,语调虽娇嗔,但面色正经: “我们认识多少年了?算得上知心的朋友吧?你要什么我不给你?继续做个好 朋友嘛,你帮我个小忙,以后,‘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这段话是关键话。说这段话时,最后一句的前四个字要重念,后面几个字尾音 要拉长、要轻念。胡姐说这段话时,重点掌握的很好。(M&M长篇连载mm.netbig.c om) “胡姐,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缄口不言的小吴,终于开口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西元二○一三年五月十七日美东时间上午十时四 十八分美国华盛顿特区 白宫 哈佛毕业的日本首相山本平八郎,他省略了翻译员,直接用流利的英语说道: “总统先生,现在您明白了吧?中国之所以能成功发展金盾系统,主要原因是 得自你们美国国防科技的协助。” 山本首相未明讲“你们美国该为金盾系统负责”,因为他是美国的国宾,凡事 点到就好。在日本,问题讲得太明,让对方下不了台,是不礼貌的行为。 面对国宾,美国总统提姆·J·史考特希望自己能保持主人应有的笑容,然而 眼前的问题愈是谈下去,他愈是笑不出了。两国高峰会谈,山本首相开口就是中国 的“金盾系统”。依山本首相所提供的资料,除了印证中情局的情报——中国拥有 强大、自动化作战能力的金盾系统外,更让人生气的是,中国的成就居然窃自美国 的国防科技人才。 “是的,首相先生,我了解您说的,这些情报都在我们中情局掌握之中。”总 统勉强挤出笑容。 “中国是一个不讲理的军事霸权,以集权统治具有浓厚意识形态的人民,他们 和我们之间存在难解的历史仇恨,偏偏我们又在中国的大门口。总统先生,你能想 像中国一旦以金盾系统对我们发动全面攻击,日本要如何保卫国家的安全?” 史考特总统的笑容消失了,他不喜欢眼前这个跋扈的日本人,尤其这个日本人 居然用这种语调质问他——美国的总统。这种事在以前——当美国非常强大的年代, 是断然不会发生的。现在,时代变了,日本的经济力量强大了,日本人在世界讲话 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了。 “首相先生,您有什么建议呢?”史考特总统不答反问。 “我有两点建议。第一,我们应加强美日安保条约,日本为了自卫,需要更先 进的武器和装备。第二,我们应联合苏俄、韩国,以及台湾,成立国际性专案小组, 思索反制中国金盾系统的方法,甚至先发制人,先破坏金盾系统。” 日本首相是有备而来,猝然间史考特总统不知如何回答。不过在民主的美国, 他若直接回答也不适合。史考特总统态度从容地侧过头,询问美方会谈代表: “各位,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众人相互看看,彼此使了个眼神,国务卿佩吉·N·萝芙女士在众人眼神示意 下,用柔美的声音说道: “首相先生,美国已经注意到中国的金盾系统引起区域性军事力量的不平衡, 如何解决这问题,这需要美日双方另外举行会议进一步细谈。至于您提到的两点意 见,我认为那都是消极性的作法,如果我是日本,我会思考如何让中国‘不敢’动 用金盾系统攻击我们。” 在正式的外交‘合,国务卿萝芙这话说得算是很重的,因为她这话的含意就是 ——日本没有思考如何让中国不敢动用金盾系统。在政界混久的政客们,岂有听不 懂这话的? (答得好。) 美方人员无不心下佩服。 山本首相自然也是听懂了,英俊的他在女人面前素来都是倨傲不逊的。此刻受 余女人奚落,顿觉颜面尽失。 (八格雅鲁。) “萝芙小姐,”山本首相露出英俊的笑容:“对不起,我能称您萝芙小姐吗?” 果然是政客,能让你看出他心中想什么,他就不叫政客。 “耶,当然,首相先生,当然您可以。”萝芙小姐虎灵灵的眼漾着微笑——只 能微笑,因为如果她大笑,她眼角厚抹的粉底会龟裂。 “萝芙小姐,我提出的第一点意见——加强美日安保条约,就是让中国不敢动 用金盾系统。至于第二点——破坏金盾系统,就更积极了。我不认为这两点是‘消 极’性的作法,您不认为吗? “首相先生,”国务卿萝芙保持她淡淡的微笑: “如果美国面对贵国相同的威胁,我们的作法是‘保证相互毁灭’。好比说冷 战时期,当时苏联拥有足够摧毁美国上百次的核弹,您一定记得美国如何回答苏联 的。我们制造更多、射得更远、威力更强的核弹。这种‘保证相互毁灭’的积极性 作法,确保了美国以及全世界的安全。 “至于您的建议,首相先生,‘破坏金盾系统’是很积极的‘想法’,我们该 如何‘做’?中国的金盾指挥中心建在核弹都消灭不了的山洞里,就算我们派间谍 潜入,能够成功破坏金盾系统的超级电脑或指挥网路,那也只是暂时瘫痪中国的自 动化作战体系。可是金盾系统成功的关键在‘技术’,中国现在掌握了技术,不要 几个月就能恢复……” “佩吉,”史考特总统挥手制止国务卿的高论,他虽也不喜欢眼前这位日本首 相,然而让一位国宾受窘终究是不好的: “你已经指出重点所在,细节以后再谈吧?” “不,总统先生,佩吉小姐说得非常好。”山本首相俊眼中隐隐透着一股洒脱 之气: “对不起,我能称您佩吉吗?” “噢,当然。” “佩吉,您说‘保证相互毁灭’,中国是这么大的一个国家,我们日本有什么 能力和中国‘保证相互毁灭’?” “保证相互毁灭是一种概念,就好像猎人打老虎的时候,他不需要将老虎撕得 粉碎,他只需要射老虎的心脏。同样,中国的心脏在上海,上海是她最大的城市, 拥有一千四百万人口,GNP占全国三分之一,每年上缴的税款占中国年度税收的 五分之一。如果日本拥有摧毁上海的报复能力,首相先生,中国敢轻易对日本发动 战争吗?” 旁人还来不及发问,反应灵敏的美国国家安全顾问伊凡·J·欧文抢先问道: “佩吉,你的意思是核弹?” “对,核弹。” “你的意思是陆基式,中程的吧?”欧文又问。 欧文真不愧是国家安全顾问。陆基式核弹基地不像潜舰,那是无法移动的。至 于距离的限制,则是要防范打到美国。 “对。陆基式,距离要能够涵盖中国的北京、上海。” “不,日本不行。核弹不合日本国情。”日本外务省大臣森幸正夫猛地摇头: “萝芙小姐,我们的国会是不会允许我们拥有核弹的。” 山本首相技巧地扫了眼森幸,旁人或许不解,森幸却明白,那是“少废话”的 意思。 “你们可以建在南方的海岛上啊。”国务卿萝芙小姐答。 众人看着哑口不言的森幸大臣,他仅一个劲地微笑点头,先前的意见都没了。 “我们不在这里讨论这问题。可不可以有核弹,核弹基地建到那,都是我们内 部的问题,你们不必忧心。我现在考虑的是核弹来源。”山本首相一脸严肃地问道: “你们愿意提供核弹?” 众人眼光射向萝芙,只见萝芙微笑不语,她虎灵灵的眼正看着史考特总统。众 人又随着她的目光望向史考特。 当一位总统很辛苦,他不单要随着众人的眼光转来转去、聆听你来我往的讨论、 思索众人讨论的议题,还要在最关键的时刻立即拿定主意。 “不,美国不会提供核弹给任何国家。”史考特总统反应极快,他肯定地答道: “日本有能力制造自己的核弹,如果你们要核弹,你们要自己制造。美国所能 做的就是‘不做什么’。我们不反对日本拥有核弹,但是有以下几个条件: “第一,至多是陆基、中距离型式的核弹。 “第二,核弹数目要有限制,原则上不能超过十颗。 “第三,核弹由日本自己制造。美国不会给予任何协助,甚至,美国政府不会 发表‘同意日本制造核弹’的言论。” ◆骑虎难下西元二○一三年五月十九日晚间九时六分四川省 成都市 牛市口 轻畅酒巴 “小吴,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胡姐,你问我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我拿金盾系统的程序和数据, 这抓到是要杀头的啊。”小吴容色间满是懊闷。 “你负责程序研发,拿软件不过是举手之劳嘛。” “不行啦,胡姐,我求求你不要逼我。麻烦你跟明哥讲,别的事都可以谈,拿 程序和数据真的有困难的,不是我不拿,我被抓了对你们也没有好处,是不是?” “小吴,你了解我,我早跟明哥说了,可是他说你不拿,他就向共产党告发你。” “你……”小吴吓得嘴唇直抖: “你们这么搞,****,我不干了,我明天辞掉工作回美国。” “小吴,你冷静一下。想想看嘛,明哥说这张支票随你填,你就往好的方面想 想嘛,何必和明哥扯破脸呢?小吴,换个角度想,想想,别人辛苦十辈子也赚不了 这么多;想想,你要冒的风险有多低?别人想都想不到啊,是不是?小吴,我了解 明哥的为人,他怎么可能放过你,你不干成吗?” “可是……,可是……”小吴苦瓜脸说道: “胡姐,这是杀头的事啊。” “哎呀,小吴,那要有‘不该知道的人知道’才是杀头的事吧?如果没有‘不 该知道的人知道’,这不就是千载难逢,一本万利的事,是不是?想想,谁会知道? 这一次可是你一生难得的机会噢。而且别忘了,这事对我或对明哥都是杀头的事, 我们怎么会让‘不该知道的人’知道?” 胡姐不独言谈内容甚具说服力,她说这段话时声音细如虫鸣,细到听者必须全 神专注、竖直耳、看着胡姐嘴形,始明白她说了什么。这难免令人联想,连“该知 道的人”都不容易知道:“不该知道的人”当然不知道喽。 ◆双岛核基地西元二○一三年五月二十七日下午四时四十二分 日本 本州 东京 总理府会议室 五月的风吹得人浑身轻爽,天气不冷不热,正是讨论热门话题的好天气。 这一日,日本防卫厅与外务省联合组成的“反金专案小组”,第一次协调会在 总理府会议室秘密举行。 首相山本平八郎神色肃穆地聆听防卫厅防卫局局长,职业军人出身的大桥兵卫 简报“反金盾作战计划”。简报结束后,正当众人为防卫厅缺乏有效的作战计划而 忧心时,外务省大臣森幸正夫骄傲地起身,他扬着下巴向众人报告了一个好消息: “诸君,在首相正确指导下,外务省不计代价获得中国金盾系统的软体,现在 外务省正配合筑波大学计算物理学中心,进行金盾系统软体研究。” 刹那间,除了防卫厅长官平井政孝眼中闪过一丝妒火,防卫厅其余与会官员无 不露出欣喜的表情。不过平井未敢忘怀前次会议遭首相怒斥“你们是支那人啊”的 教训,他冷漠的脸庞随即换了张笑脸,并起身恭贺道: “恭喜大臣,外务省卓越的成就,使得防卫厅在外务省面前是微不足道的。” “不,您太客气了。”森幸极客气地深深一鞠躬。 “希望大臣能给防卫厅机会,一同参加金盾系统软体的研究。” “那里、那里。”森幸弯身又一鞠躬: “一定要请防卫厅的专家多多指教。” 会议室洋溢着和谐愉快的气氛。这时,山本首相深知是他讲话,提出今日会议 重点的时候了: “诸君,为了成功反制金盾系统,确保日本安全,除了希望专案小组尽速破解 金盾系统的软体,同时之间,我们是不是该采“更积极、更主动的作法?” (更积极、更主动?) 不知首相所指为何的官员,静静坐在那没敢答。外务省大臣森幸回想起美国国 务卿的建议,心头猛地一麻,但直觉告诉他——不要答。所以,与会官员不是不敢 答就是不想答,会议室就静得如一座空洞的古墓了。 “正夫,”首相问: “你有什么意见吗?” “无。”森幸省去起身的动作,直接在座位上一鞠躬。 首相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平静地看着森幸继续问道: “正夫,你可不可以将这次到美国,美国国务卿建议我们如何防卫日本的,向 大家报告一下呢?” 在众人好奇的眼光中,森幸心里骂“八格雅鲁”,但也不得不起身了。 “是。”森幸以极平稳的口吻说道: “美国国务卿佩吉萝芙建议我们采取‘保证相互毁灭’的作法,她建议我们自 制核弹,使中国不敢攻击我们。” 会议室的画面大约静止了两秒,仅仅两秒的时间思考这么重大的问题,足证日 本内阁官员的反应是一流的。接着,会议室像炸了窝一般,众人争相发言。 “等下。”首相挥手制止众人: “兵卫,你是防卫局局长,你先说,你有什么建议?” 防卫厅防卫局局长大桥兵卫显出少有的激动: “报告首相,‘保证相互毁灭’已经说明了美国人的企图,他们希望日本和中 国一同毁灭。” “不,兵卫,你这观念不对。”防卫厅长官平井不以为意地反驳: “‘保证相互毁灭’是一种政策,那不是目的。就如同我们推动的建军方案, 建军不是为了发动战争,而是为了防范战争。拥有核弹是一种有效的恐吓力量,它 可以明白地告诉敌人‘日本具备两败俱伤的能力’,以战止战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可是……、可是……”大桥想反驳,但面对直属长官,他可是了半天却讲不 下去。 “不。平井长官,以战止战是理想,如果没有达到,后果会是什么呢?”外务 省亚洲事务局局长松下国义口齿清晰地说道: “我举个例子,好比说警察在抓盗匪的时候,如果盗匪赤手空拳,警察会用什 么方法?可是,如果盗匪拥有手枪或甚至重型武器,警察又会用什么方法?” 松下举的例子极佳,任谁都是听懂了——对赤手空拳的盗匪,受过搏击训练的 警察当然不会用枪;可是对付拥有重型武器的盗匪,一场你死我警匪抢战自是免不 了的。所以,松下举的例子其意就是“拥有核弹不正成为敌人以核弹攻击的借口”? 就在间不容发之间——甚至短到素来反应灵敏的平井都来不及开口反驳,山本 首相意外地拍案直呼好: “好,好,大大的好,这例子举得大大的好。” 在会议中公然受到首相鼓舞,这是极难得的殊荣,松下难掩兴奋之情。 “国义,”首相笑着问道:“我问你,你说的‘重型武器’就是比喻核弹吧?” “是,首相。”松下身子微微前倾,举止端庄。 “你例子中提到警察、盗匪,”首相脸色霍地一变,冷言冷语地问道: “日本和支那,谁是盗匪、谁是警察?” “哦——”松下答不下去了。 “诸君,你们清楚吗?支那是不讲道理的共产政权,他们就是今天世界上的盗 匪,你们清楚吗?” 透过麦克风,首相激越的责问声在室内回荡,很有力量。 “支那拥有核弹、拥有金盾系统,不正是拥有重型武器的盗匪?诸君啊,用头 脑想想啊,我们才是警察啊;你期望我们赤手空拳去抓这个素行不良,同时拥有重 型武器的盗匪吗?” 首相出马,不同凡响。接下来的讨论呈现一面倒的局面,会议最终决议记录, 日本官方档案列为“绝对机密”。 若非美国中情局关切,旁人还真不容易探知,日本防卫厅在偏离日本政经中心 的九州南端——屋久岛与种子岛,积极筹建了两个核武基地。 ◆第九代超级电脑西元二○一三年六月二日上午十时十二分日 本本州 茨城县 筑波大学 计算物理学研究中心 外务省大臣森幸正夫,防卫厅科学技术厅专员小岛秀信,两人一老一少、一瘦 一胖,面像虽相差甚远,但,眼神中表达的疑惑却相当一致。 “浅野教授,你认为筑波大学的超级电脑运算速度不够快?”森幸疑惑地问。 浅野教授,全名是浅野幸雄,日本超级电脑领域权威,执教于筑波大学。此次 受反金专案小组之托,负责测试金盾系统程式。(M&M长篇连载mm.netbig.com) “大臣,我确定。的确是因为运算速度不够快,因为执行过程没有故障,唯一 异常的现象是CPU(中央处理器)全部被它占住了,跑了大半天才输出一段文字。” “浅野教授,日本电脑科技是全世界第一流的,中国的超级电脑怎么可能比你 们研究中心的超级电脑速度快?”小岛插口,语调中也是疑惑。 “小岛君,我们研究科学的是有一分事实讲一分话,过去十天来,研究中心使 用各种不同方式执行你们委托测试的程式,事实的结果就是速度不够快。我猜,对 不起,小岛君,我祗能‘猜’:金盾系统使用的超级电脑是专用型电脑,它的硬体 经过特殊设计,虽然运算速度比我们的电脑慢,但他们用特殊设计的硬体线路,省 去许多不必要的逻辑运算。” “浅野教授,你们的电脑速度虽然不够快,但至少还能执行对不对?”森幸问 道。 “对。” “既然这样,你就让它一直执行,慢,没有关系,我们慢慢等。” 浅野脸上露出微笑,带着点嘲讽味道的微笑: “大臣,全校的教学和实验都使用这台电脑,除非你把筑波大学计算物理学研 究中心关了,否则,不可能照你说的做唷。而且,金盾系统程式属于‘交谈式’程 式,它需要外界不断输入资料,使用目前的电脑,有可能测试一年也没有结论。” “唉!”森幸长吁一口气,两手一摊转头问小岛: “小岛君,怎么办呢?” “大臣,”浅野教授不问自答: “重新造一台更高速的电脑,速度比我们现在的超级电脑快,就可以解决问题。” “SOU——”森幸与小岛异口同声道。 “浅野教授,要多久?”森幸问。 “嗯……,最起码也要一年吧。” “一年!”森幸与小岛再度异口同声。 “不行啊,浅野教授啊,一年怎么可以?拜托你了,三个月可不可以?”小岛 深深一鞠躬。 “小岛君,你们这么急吗?” “浅野教授啊,你不知道啊,这事非常急,第一优先,把其它的事全放下,就 做这件,第一优先;拜托啦,拜托。”小岛频频鞠躬。 “赶是可以的,但我要召集全国第一流的专家,还有,预算……” “都不是问题。”森幸大臣断然应允: “浅野教授,你不要管花多少钱,人也是一样,只要你有需要,我们会透过一 切手段满足你。一切都拜托你了。”西元二○一三年十二月四日下午三时十五 分日本本州 茨城县 筑波大学 计算物理学研究中心 “隔着透明玻璃, 看着超级电脑处理室内戴着口罩、身着防尘衣的工作人员,日本首相山本平八郎着 实分享了这份骄傲。眼前的电脑,筑波大学命名SC—9,意喻第九代超级电脑。 SC—9总共使用三万两千多个中央处理器,采“超并列处理”方式,每秒运 算速度超过三十六兆次,是全世界运算速度最快的电脑。在日本防卫厅全力金援下, 耗资三百五十七亿日圆,汇集九十一位专家的智慧结晶,历时六个月完成。 “筑波大学大大的为日本人争了面子。”山本首相语重心长称赞道: “浅野教授,日本人要争,就要争世界第一。” 受到山本长官夸赞,研究中心超级电脑研发小组九十一位专家,每个人都愉快 地陶醉在自己的成就之中。浅野教授脸上更亮起成就的笑容,然,科学家就是科学 家,科学家是实事求是的专家。浅野教授的笑容一闪而过,随即忧愁地说道: “山本长官,金盾系统的程式很大啊、好难啊,我怕短时间得不到具体成果。” “浅野教授,拿破仑说他的字典里面没有难字。”山本首相拍着浅野的肩膀鼓 励道: “我告诉你,我们日本人的字典里面也没有难字。” 的确,日本人的字典里面没有难字。不到六个月的时间,日本在屋久岛与种子 岛秘密筹建的核武基地完成。十二月二十日,日本对外公开宣布核武基地纳入西部 方面队,他们拥有的核弹数量虽不多,射程亦不远,却瞄准了中国的北京、上海。 生米已煮成熟饭,日本国内的反核声浪、中国、朝鲜、东南亚各国的严重抗议, 皆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 首相山本平八郎公开发表声明: “建军的目的并不在‘打一场胜仗’,而是使用存在的力量吓阻敌人,吓得他 们不敢动手,得以确保和平——这就是我们兴建核武基地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