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我注定没有爱情 作者:寄霖 先声明一下,这绝对不是我在发神经,真的,我发誓,无论是谁,在经历了我 所经历的那一沓挫折后,都会这样理智地发问。其实我本来是乐观。自信。从不轻 言放弃的,然而这次,我实在有些输不起了。 高中时候的我性格有些孤僻,喜欢一个人在野外漫无目的的溜达,那种宁静。 脱俗的感觉是我那时的至爱。我没有几个朋友,因为我总是一副冷冷的表情,让人 不愿接近。但在那时,我还是快乐的,因为,在旷野的呼吸里,在自然的怀抱中, 我心甘情愿选择孤独。 后来,我考上了大学,来到了古城西安。这是一所不错的大学,傲立于这个沧 桑布满的城市。柏油路上湍涌的车流和市井中拥挤的人群时时向我昭示一种别离, 一种从草长莺飞的乡野入俗的叛逃。我无暇顾及这些,却情愿让那裸露的太阳,那 汽车尾气的余温和那鼎沸的人声将我脸上的冰凌一一化去。于是,我开始变的爱笑 了,但我说不清那笑里有几分会心,有几分做作,又有几分无奈。无奈?是的。在 这个陌生的城市,我似乎将拥有一切,又似乎已失去了一切,我自信地揣摩自己的 思想,然而到头来除了空洞与落寞,我一无所获。开始的日子,我其实只是一个在 微笑面具下掩着的空虚的躯壳,在一种新鲜感的麻醉下,品尝着不过是错觉的快乐。 后来,新鲜感没有了,孤独与无奈便一阵阵向我袭来,这多么顺理成章啊!而且, 过去的一切再也不属于我,我轻率地抛弃了它们,也被它们绝望地抛弃,我成了一 株被抛进沙漠的小草,在恍惚中惦念着往日的溪流,也渴盼着意外的甘霖。那甘霖 会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我天真地猜想,或许是爱情。我于是拼命去找寻那浪漫的 爱情,我用眼睛的余光打量一个个与我擦肩而过的女生,设想一段段美丽的相遇。 我仿佛在创作一本爱情童话集,主角是我和一个个我叫不上名字的漂亮女孩,而事 实上,我把自己锁在了一个又一个缠绵的梦里,让心迷失在可怖的虚幻中。我现在 总在想,我那时真是疯了。 后来,我不知是自己累了,还是给几个哥们打击怕了(他们每每嘲笑我的自作 多情时,那激将的话语总会触痛我脆弱的自尊,对于敏感的我来说那简直是不小的 打击),我终于收回了心,不再奢望什么风花雪月,我开始埋头于音乐与文学。我 一刻不停地将这样那样的歌曲灌进耳朵,什么校园民谣。摇滚之类,只要能正对我 低落的心情,照单全收。见到我的耳朵上老是塞着耳机,一些好心的同学便有些看 不下去了,一致劝我给耳朵放放假,他们担心我的耳朵累出毛病,甚而至于要提前 退休。对于他们的苦口婆心,我是由衷感激的,但我所能做的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然后继续我的“自虐”。有什么办法呢?低靡的心境最易给人文学创作的灵感,那 段时间我读了几篇伤感的文章,突然就有了写点什么的念头,于是涂鸦了几篇当时 令我十分得意的诗,誊写在了我的日记本上。其中一篇大约是这样写的 校园的天空飘着雨,淅淅沥沥,擎一把伞,凄凉的 天空下便生出一片无雨的地。 心灵的天空也在飘雨,淅淅沥沥,我茫茫然找寻,却不知那花儿般美丽的红伞, 还呆在哪个古老的童话里。 我写的东西在我们寝室从来都被视为臭屁,无人问津,所以不管我多么诚恳而 且微笑着请人斧正,人家也只是哼哈地拿去看一眼,又很快地丢给我,极干脆的说 一句:“不错。”算是对我陪了半天笑脸的一种肯定,再无别话。很自然的,我的 新作连蚊子打喷嚏那么丁点儿的影响都没起到,令我失望了好一阵子。 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置于旋律与文字之间,与世隔绝了一段时间。当我 终于开始对爱情这东西麻木的时候,一封旧日同学的来信却使我那即将归于平静的 心又泛起了涟漪。写信的是个女生,在我模糊的记忆中,她好象是那种很天真又略 有些羞涩的女孩子,不太爱讲话。当我拆开这个别致的信封时,我怎么也想不到她 竟会在这封信中向我说出了那三个字。如果你尝试过被众人抬起抛向半空是种什么 样的滋味,你就会了解我当时是何感受。我有些窒息,我想不到在我踏破铁鞋仍觅 不到爱情的影踪,几近绝望之时,它却自个儿送上门来了。同宿舍的兄弟认为这是 个好机会,让我我好好把握,还吵吵什么“找一个爱你的人当老婆”。对他们的瞎 起哄我不以为然,然而一连几天,我都困在这件事情里,内心不得片刻安宁。我心 里清楚,我是不会接受一个我不喜欢的女孩子的爱的,但生硬地拒绝或许会给她带 来伤害。“到底该怎么办?”我有些为难。 这件事我一直拖着,我的优柔寡断在这不大不小的事上被表现的淋漓尽致。整 整一星期,我都在不停地思考,想出了一个又一个解决的方案,而没多久就又很坚 决地将它们一一推翻。那个时候,我还没有一个较知己的朋友,而一帮狐朋狗友除 了开开玩笑出几个馊主意,一点忙也帮不上。夜里,当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的时候, 一种无助的感觉常会涌上心头,这时我会突然感觉到友情的珍贵,直怪自己没能交 上知心的朋友,却把时间花在与狐朋狗友的玩乐之中。多少个深夜,当别人已然入 梦,我却独自跑到凉台上吹着凉风发呆。后来在同室一个好心的兄弟的鼓动下,我 开始尝试着吸烟,想借此驱散心中的不快。然而香烟的麻醉是短暂的,烟吸完了, 烦恼就又卷土重来了。这时,我却没有再来一棵的勇气,因为我怕成为这东西的奴 隶。 就在我觉得再拖下去恐怕会有麻烦,却还没有想好究竟该怎么做时,我突然想 到了一个人,“她或许能帮我出点主意。”我心里一阵亮堂。她现在和我是同班同 学,人长的很漂亮。她有一双大大的杏核眼,睫毛长长的,鼻子嘴巴都挺别致,虽 然眉毛浓了点儿,耳朵也太过有形了点儿,但搭配在一起还是给人一种美感。(或 许这就是缺憾美吧。)据说她睡眼惺忪的样子是征服了很多男生的,一大批的追求 者便是明证。我没见过她睡眼惺忪样子,再说我也不喜欢瞌睡脸,但我觉得她的大 眼睛的确迷人(至少在那段时间是这样的)。我之所以想到去找她是有一定原因的。 不久前,班里一男生追过她,而这个大眼睛女孩一是对这个男生极没有好感,二是 觉得他这么性急未免有些肤浅,靠不住,于是坚决地拒此男孩千里之外。而这个男 孩是痴情的,以他自己的方式继续表达他炽烈的爱:抽烟,喝酒,不合时宜的找她, ……但这只能增加她对他的反感。后来,我听说了此事,便觉得于情于理都不能不 去过问此事,(但究竟于何情何理,我却说不出来。)于是我打了个电话给她。她 对我的关心显得那么高兴,让我很是兴奋。她给我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其实这些 早有人告诉我了,但我还是认真地听着,仿佛这些我都一无所知。我一个劲地安慰 她,不一会儿,我们就仿佛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而在此以前,我们几乎是没说过 几句话的。最后她半开玩笑地问我:“会不会发生什么毁容事件啊?我听说某大学 就有过这种事。”我心里哪里有底,但又不得不象老朋友一般安慰她道:“傻瓜, 不会的。”我要求常通电话,她一口答应了。呱唧后,我心想:“她对我很有好感 嘛。”后来我们联系多了,就真地无话不说了。有一次我问她:“你究竟要找个什 么样的男朋友呢?”她又是半开玩笑地说:“就象你这样的,或者木木那样的。” (木木是个又体贴又有城府的男生,是我们班女生的公共“男朋友”。)我于是笑 着说:“那没准儿今年情人节我还要送你玫瑰呢。”她笑答:“好啊,我买好巧克 力等着。”这虽然是玩笑,我却从中嗅到了别的味道,于是更加坚信,她是对我有 好感的。 我真的去找了她。我在电话里约她出去走走,她欣然答应了。遗憾的是,她走 得是那样的快,又一刻不停地给我讲她自己,她的家,她家所在的城市,我听得有 些入迷。后来,不知不觉逛回了校园,我却早把想说的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当我回 到宿舍才猛然想起,今天找她是有事要讲的,于是有些后悔,但很快又想:“算了, 明天再说吧。”第二天约她,她有点不大情愿,说:“成天出去干逛,有什么意思 啊?”我于是答应买糖果给她,她愉快地接受了邀请。见了面,她笑着甩给我一句 话:“我们宿舍另六位大姐也要糖果。”我愣住了,随即不好意思地挤出一句: “可我带的钱不多。”她淡淡地说:“那就买便宜点的,花不了多少钱。”我后悔 了,后悔没多带点钱出来,以致于如此丢丑。一路上,她象一只快活的鸟儿,蹦蹦 跳跳,有说有笑,我不忍让我那烦心事扫了她的兴,于是只是默默地走着,做了一 名忠实的听众。回到学校,她拿着一大把糖果满意地回到了宿舍,我却有些失落, 想独自一人去校园的林荫路上走走。我闷闷不乐地走着,步履缓慢。校园的夜是如 此的静谧,路两旁冬夏长青的草弥漫着Romantic的味道。草坪上,不倦的恋人们低 声地说着爱语,一对对相偎相依的身影,让空气缠绵的怕人。我抬起头,看到了在 班驳的树叶间眨眼的星星,“他们是在笑我的形单影只吧。”我无奈地想。突然有 一种想法紧紧地攫住了我,让我无法顺畅地呼吸。这种想法很久前曾经充斥我整个 大脑,可后来它退到了意识的最远方,象一颗黯淡的星,隐隐约约地闪烁着。此时, 我清楚地看到,它在我的面前招摇着,象一个放荡的女人,引诱着我。我在心底声 嘶力竭地呼唤它的名字:爱情,爱情,……我于是疯狂地想:“干吗让她帮我找理 由呢?就让她成为我拒绝那傻女孩的理由不是更好!”这天才想法令我非常地满意, 我认为它简直是完美无缺。 我已经开始兴奋地思索“追”的方案了。那段时间,我终日陷在其中无法自拔, 就如我当初埋头于音乐与文学一样,简直“废寝忘食”了!有几次,几个要好的哥 们儿叫我的名字,而我正拿着一本书,眼也不眨地想我的心事,压根儿没听见他们 的叫声。于是后来的几天,他们每每在人前提到我,总会啧啧地称赞我:“没想到 这小子也好学上进了!”冥思苦想了几日,我终于打定主意在情人节向“大眼睛” 表白。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常去校外的大街上溜达,把附近花店的分布情况摸的一 清二楚,保证到时不管约她去哪儿逛,我都能买到玫瑰。好了,万事具备,只欠东 风了。 2 月14号终于到了,我紧张而兴奋地来到了公用电话厅,这是我第一次在这儿 给她打电话。我拨通了那个我不能再熟悉的电话号码,是她接的,我认真地说: “出去走走好吗?”她却冷冰冰地说:“不好。”我吃了一惊,忙问为什么,她又 用那老腔调对我说:“因为我要等我的BF(boyfriend )的电话。”我更吃惊了, 但随即又想:“她在开玩笑。”于是又要求了半天,她始终不肯出来,还催我挂掉 电话,因为她BF的电话要来了。我不知所措地挂了电话。之后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我被眼前的事搞的晕头转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么的强烈,那就是想搞清事情 的真相。我于是打电话找她同宿舍的另一个女孩,想从她嘴里知道点什么。这位胖 胖的可爱的女生,常自诩为我的姐姐,这回倒真象姐姐一般关切地说:“我陪你出 去走走吧。”我当时很是感动。一路上,我都没说几句话,只有她说着一些安慰的 话。后来,我问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说:“人家两个高中时就互相有意了,今 年春节,男方向女方表白,女方就答应了。”我又问:“就这么简单?”仿佛觉着 这样的解释让人心不甘,她的回答很肯定:“就这么简单。”然后我就无话了,她 仍旧在安慰我,我只是机械地应答着。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为了一件根本不可 能得到的东西,废了多少脑筋,虚度了多少光阴。我感到自己受了欺骗,我好恨 “大眼睛”,恨她对我撒谎,说她自己既没有男友也没有意中人。虽然在春节前她 确实没有男友,但她有意中人!还有什么好期待的,我和她之间完了! 我和这位姐姐走了很长时间,终于走回到了她们宿舍楼下,她又最后劝了我一 句:“何必一棵树上吊死呢?想想别的女孩吧,当姐的会帮你的。”我苦笑着说: “算了吧,免得再自作多情。”她失望地耸了耸肩。然后,我们道了别,目送她进 了宿舍,我便拖着无力的脚步踱进了男生宿舍楼。“别的女孩?”我玩味着这句话。 确实还有几个女孩给我的印象很好,在我眼里,她们并不比“大眼睛”差。但我真 地不敢再去尝试了。 结局(一) 我的脑袋乱的不能再乱了,而且满心沮丧。不过,很快我又庆幸开了:“幸好 还没有回复那个女孩,我总算没落到两手空空的。想开点吧,人家虽然不太漂亮, 却是够温柔的,有这样的女朋友也不错吗。”于是我终于相好了回信的内容,心里 又有了希望。“老二,你的信!”一踏进宿舍的门,就有一个兄弟喊住了我。“会 是谁的信呢?”我一边想着,一边接过一个别致的信封。噢,就是那个多情女,她 一定是等回信等的急了。想到我还能令一个女生如此神魂颠倒,我心里一阵得意。 我一边猜想信的内容,一边小心地拆着信封。信封拆开了,信纸展在了面前,可一 看到信上的字,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你猜,信里写了什么,你绝对想不到。她郑 重地向我道了歉,解释说她误把写给男友的信塞在了寄给我的信封里,而她自己也 是在收到男友的回信时才发觉搞错了。她在信里反复地解释,反复地道歉,而我一 点也看不进去了。 我绝望地笑着,这太有讽刺意味了,不是吗?我的所有希望都落空了,我没给 自己留一点余地。“认命吧!”我紧紧握着揉成团的那封信,无奈地想着,迷迷糊 糊中,竟安稳地睡去了。我做梦了,梦见自己站在一片荒漠上,好孤独,好孤独, …… 结局(二) 我脑中一片空白,不过很快我就意识到,麻烦还没到头。“还得回那封倒霉的 信,真见鬼!”现在一想到那封信,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我狠狠地咒骂着,真想 在回信中撒撒气,可是我还有一点理智在,我不能那么做。“老二,你的信。”一 进门,舍友就丢给我一个别致的信封。“又是她!”我在心里不耐烦地叫着,“她 又要说些什么呢?”我知道,不管她说些什么,都将在我心里引起不小的波动,我 不知还能不能撑的住。我紧紧捏着那封信,居然没有勇气打开它,于是我就半躺在 床上,让那信封安安稳稳地呆在手中,许久,许久,…… 结局(三)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似乎有什么念头隐匿其中,却无法理出个头绪。许久,我 神志清醒了些,这时就有个别致的信封飘进了我的记忆。“哦,她是不是还在等我 的回信呢?会的,一定会的。为什么不呢?她知道我需要时间考虑,她应该……理 解我吧?”我惴惴不安地想。我支撑着疲惫的身子缓缓地走上楼梯,思维又活跃起 来。我还没决定该怎样回信,但我心里清楚,我已经失去了拒绝她的勇气。我打算 开导开导她,让她答应先与我做朋友,然后两人再慢慢发展。这个想法很完美,我 直替自己叫好。“老二,你的信。”一走进宿舍,舍友就递给我一个别致的信封。 “她等不及了!”一个哥们调侃道。我一声不响地接过信,心里有些惴惴的。信纸 展开了,忧伤的文字映入眼帘。信不是很长,结尾处,她向我道歉,说打搅了我的 生活,她要我忘记她,也忘记她的信。她要退出了。 信看完了,我一头栽倒在床上,几乎没了知觉,而那封信也在我手中揉成了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