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痕 作者:wealthycat 小城已是纸醉金迷,揉皱了钞票在一双双手中传递,标价处理的青春嘲弄着沉 闷的大山。你像沙丁鱼一样被挤在公共汽车的一角。一元的车资不过是要把你送到 上班的处所,但车内喇叭一响,令你不得不想些什么,你仿佛听到尘寰之外的清音, 是首林忆莲的《伤痕》。 音响不好,像是抖着喉结在哭,随着歌曲沉沦,你说不清楚。 你曾是公认的才女,医科院校的高才生。那一年你没留校读研,回到了养育你 的南方小城。学海苦读,却又回到起点。你有种搓败感,不过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 输家。大学里的好友刘莉说你是个灵魂与肉体脱了节的人,不然这等傻事怎么发生 在如此聪明冷静的你身上;好友李翔则小声地说也许爱情是不认人的。她们说的都 不是你想的,你的那个他是一棵“橡树”,你只想作为树的形象和他站在一起,你 不喜欢缠绵和柔弱,唯原高洁和伟大。 不论是今天还是你的那个年代,师生恋都是被人唾弃的。也许是逆反心理,愈 是在困境下爱情之花愈开得艳。其实爱情的价值不在于是否有华丽的外衣招摇过室, 很多人也轰轰烈烈过,但他们看重的是对方的美貌更甚者是金钱。你所珍视的是一 份难得的知遇。刚毕业的吴老师第一次把目光投在你身上,笑喻“近水楼台先得月”, 让坐在近旁的你做道难题,你脱口而出:“象阳花木早逢春”。然后在他惊异的眼 神下完美地解了题。他夸你是文理双全的女孩,这是你平生最得意的称赞。在你最 迷惘的使候:高考地方分数线相差百分以上令你愤愤不平,父母的爱令你如负重任。 他渐渐走近你的生活,让你明白这世界没有真正的公平,爱可以使人坚强也可以将 人打垮。他送你一本《居里夫人自传》。正当的交往却被套上世俗的有色镜,逆反 是你潜在的本能,周遭横加干涉滋长了你苏醒过来的情感。你相信了荆棘鸟的传说, 用生命的代价唱出最美的歌,哪怕亵渎神灵。 生活实在是块极好的试金石!为了诗一般的美丽付出的恰是平凡和艰辛。吴皓 病得很严重,以往的潇洒全然不见。回到家乡,第一眼看到他时,你哭了,面对深 不可测的命运说爱的誓言还太早。在家中什么活也不干的你必须一点一点的学,照 顾病人,比一般人更难,屋里总是弥漫着浓浓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吴皓幼年父母双 亡,便寄住在乡下舅舅家。舅母嫌他太白净可,个子又比表弟高,疑心他偷吃了好 东西,叫他干重活,只许吃饭不许夹菜。高考那年,表弟病了,他背着表弟求医, 自己也病倒。结果表弟上了好大学,他却进了本不想进的师大。命运总是捉弄他, 连续考了三次研究生,每次临考都染上怪病。 吴皓太可怜了,你越是这样想,你的情感就越投入。 枫叶正丹的季节,晨雾里,慢跑——散步——慢跑,吴皓已经病愈,两人累时 便站在树下望着筛 过叶间的阳光。处在这样的美景里,很容易产生爱的错觉,可 是若换个天气,换个场景,是否还能感觉这种甜蜜?爱情本身是在特定氛围下酿造 的,世上许多人正因为缺少这种机会而彼此错过。这时他应该说几句令女孩高兴的 话,可他固执地留给你一个侧影。“太阳真像一个荷包蛋!”你叫着,炒菜炒昏头 了。吴皓突然地转过身来进行初次的试探——他吻了你,只是象征性的,可是你还 是低下了头。许久才抬头与他恳挚的明眸对视,你说了连自己都吓了一跳的话: “我为了你背叛世俗,甚至放弃理想,你不能在我放弃你之前就放掉我!你要抓牢 啊。” 第二年春天很早就来了,快乐的时光总是走得最匆忙。用母亲的话来说你是太 傻了,女人应该“多边交往,重点选择”, 标题:伤痕 小城已是纸醉金迷,揉皱了钞票在一双双手中传递,标价处理的青春嘲弄着沉 闷的大山。你像沙丁鱼一样被挤在公共汽车的一角。一元的车资不过是要把你送到 上班的处所,但车内喇叭一响,令你不得不想些什么,你仿佛听到尘寰之外的清音, 是首林忆莲的《伤痕》。 音响不好,像是抖着喉结在哭,随着歌曲沉沦,你说不清楚。 你曾是公认的才女,医科院校的高才生。那一年你没留校读研,回到了养育你 的南方小城。学海苦读,却又回到起点。你有种搓败感,不过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 输家。大学里的好友刘莉说你是个灵魂与肉体脱了节的人,不然这等傻事怎么发生 在如此聪明冷静的你身上;好友李翔则小声地说也许爱情是不认人的。她们说的都 不是你想的,你的那个他是一棵“橡树”,你只想作为树的形象和他站在一起,你 不喜欢缠绵和柔弱,唯原高洁和伟大。 不论是今天还是你的那个年代,师生恋都是被人唾弃的。也许是逆反心理,愈 是在困境下爱情之花愈开得艳。其实爱情的价值不在于是否有华丽的外衣招摇过室, 很多人也轰轰烈烈过,但他们看重的是对方的美貌更甚者是金钱。你所珍视的是一 份难得的知遇。刚毕业的吴老师第一次把目光投在你身上,笑喻“近水楼台先得月”, 让坐在近旁的你做道难题,你脱口而出:“象阳花木早逢春”。然后在他惊异的眼 神下完美地解了题。他夸你是文理双全的女孩,这是你平生最得意的称赞。在你最 迷惘的使候:高考地方分数线相差百分以上令你愤愤不平,父母的爱令你如负重任。 他渐渐走近你的生活,让你明白这世界没有真正的公平,爱可以使人坚强也可以将 人打垮。他送你一本《居里夫人自传》。正当的交往却被套上世俗的有色镜,逆反 是你潜在的本能,周遭横加干涉滋长了你苏醒过来的情感。你相信了荆棘鸟的传说, 用生命的代价唱出最美的歌,哪怕亵渎神灵。 生活实在是块极好的试金石!为了诗一般的美丽付出的恰是平凡和艰辛。吴皓 病得很严重,以往的潇洒全然不见。回到家乡,第一眼看到他时,你哭了,面对深 不可测的命运说爱的誓言还太早。在家中什么活也不干的你必须一点一点的学,照 顾病人,比一般人更难,屋里总是弥漫着浓浓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吴皓幼年父母双 亡,便寄住在乡下舅舅家。舅母嫌他太白净可,个子又比表弟高,疑心他偷吃了好 东西,叫他干重活,只许吃饭不许夹菜。高考那年,表弟病了,他背着表弟求医, 自己也病倒。结果表弟上了好大学,他却进了本不想进的师大。命运总是捉弄他, 连续考了三次研究生,每次临考都染上怪病。 吴皓太可怜了,你越是这样想,你的情感就越投入。 枫叶正丹的季节,晨雾里,慢跑——散步——慢跑,吴皓已经病愈,两人累时 便站在树下望着筛 过叶间的阳光。处在这样的美景里,很容易产生爱的错觉,可 是若换个天气,换个场景,是否还能感觉这种甜蜜?爱情本身是在特定氛围下酿造 的,世上许多人正因为缺少这种机会而彼此错过。这时他应该说几句令女孩高兴的 话,可他固执地留给你一个侧影。“太阳真像一个荷包蛋!”你叫着,炒菜炒昏头 了。吴皓突然地转过身来进行初次的试探——他吻了你,只是象征性的,可是你还 是低下了头。许久才抬头与他恳挚的明眸对视,你说了连自己都吓了一跳的话: “我为了你背叛世俗,甚至放弃理想,你不能在我放弃你之前就放掉我!你要抓牢 啊。” 第二年春天很早就来了,快乐的时光总是走得最匆忙。用母亲的话来说你是太 傻了,女人应该“多边交往,重点选择”,可你却吊在一棵“树”上。吴皓抽烟抽 得越来越凶,有时他会说些莫名奇妙的话,比如“教师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 太飘渺了。”当时你没看出其中利害。那天你在他家发现一张仿佛是故意打开的文 件,字不大但很清晰——他考上了清华大学。你不记得你是怎样等到他回来的,你 把他最喜欢吃的荷包蛋炒成“非洲蛋”。他照常吃得一点不剩,并坚持送你回到家 门口。你百感交集的拉开家门时,他突然抓起你的手,用热乎乎的手在你冰凉的手 上划了两笔,是相交线。那股热流从手上流遍全身,融化你的冰凉变做眼泪。 这一次他北上,你送行,仅仅是与当初你被上读书调换了角色。他说他想起 《年轮》的 主题曲:“放开你的手,才发现故土难离。”他走后很快来了信,有的重述誓言,有的记日常 锁事。但信越来越少,粗糙程度另沉醉的你也看出漏洞,他解释学业繁重,你 便一厢情愿地信了。春天时他竟然没回来,许诺暑假陪你。夏天迟迟而来,有人告 诉你他带着一个很有地位的女子回来。你昏厥:那女人是谁?是怎样的魅力夺走了 你从少女时代就苦苦追随的他? 没有任何预告,你按响了他家的门铃。你刻意打扮过,白色的连衣裙,披下长 发,化了淡妆。 门开了,她很美!可你又说不上哪里美,总之一看就知道受过很高教育。室中 已有客人,本来是你最熟悉的地方反倒成了你最不该来的地方。佳人唤出吴皓,他 的目光一再躲闪。你们根本没机会单独说话,精明的佳人无时无刻不在他身边。人 们在说些什么?结婚?谁和谁? 你木讷地离去时,吴皓跟了过来,伸手替你开了门。他勾着身子,脸离你很近, 鼻梁在昏暗的灯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这张脸孔从未如此英俊过,是因为冷漠 和无情吗?“曾璇,自己叫辆车好吗?”然后他关上门,把你关在他的世界之外。 你开始瘦,身上是不正常的冰冷,你工作得比任何人都投入,可你的样子不像 医生而像行尸走肉。一年后停止了瘦,脸上因为浮肿才饱满了一点。这时吴皓又出 现了。他自费去美国学物理,途中下飞机转了几趟车才见到你,由于还要赶另一趟 飞机,他只能短坐不能长谈。 他抽着烟,忘了他从不在你面前抽烟。他的婚姻不太乐观,说是到里美国就会 离。你表现得非常镇定,比他上回接待你还要客气。听他说完不痛不痒的话,你也 为他开了门再关上。表演结束了!背靠着门你大声喘气。突然响起他的声音,简直 是一种苦涩的温柔。“璇,对不起……也许会后悔的。”你懂的,女人也好,前程 也好,选择了哪一样,都是要后悔的。混沌的天空下起了雨,他走进雨里,就像走 进无边的深渊。 你想起了那个相交线,经过交点以后就分道扬镳。这些年走马灯似的换了许多 男友,暗自比较都不如他。迈入老姑娘行列的你,为了从父母那毕业,嫁给了个不 错的人。生活把有棱有角的你磨圆滑了,只要浅尝辄止,爱情也能不留伤痕。刚结 婚的你因公远赴恰是你念大学的上海。面对上海,你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过客,在 那里你没有地位没有落脚的家。他们的医院样样比你们的好,你本人素质倒不比他 们差,但是环境造就人,你还是落伍了。参观的最后一天你抽空去逛商店,刚从百 货大楼出来,看见一个华衣女郎,莫名其妙的羞 怯渗入你心里,昔日的才女俨然 家庭主妇了,你提着大包小包无地自容。刚想逃,她叫住了你,热情地邀你到她开 的酒吧,她就是好强的刘莉。她很奇怪你的现状。你苦笑,说了你和吴皓后来的故 事。事隔多年,你还是说得很激动。她一味玩弄手中的酒杯,似听非听,许久才发 作:“你的故事和你的名字一样,真玄!你自视太高了,有才华的男人是抓不住的, 他若不到外面去看看,会恨死了你。”她骂完就像泄了气的球,很无奈地说:“我 不比你好。从乡下来,拼命打扮,吃好的用好的,才能不让人看不起。在大都市里, 富的富死,穷的穷死。李翔是再平庸不过的小女人,生在这长在这,什么都不愁。 她哥哥李靖有当院长的爸爸撑腰,闭着眼读书,风流快活。至于你,教授的宠儿, 我以为你会留下。我靠什么留下?我和李靖好上了,他是我唯一的筹码。毕业后我 们还在一起,他帮我迁了户口,各得其所。我不能和这花花公子纠缠,他的婚事他 爸安排好了。我到一个小医院工作,人都说我行为不检点,开除后我无处可去,而 且有了孩子。”她沉默片刻,“我是私生女,妈妈一人把我带大,我可不想再受这 罪。刚拿掉他就来了,也许还有一丁点良心,给了我一笔可观的钱。自娘胎出来从 不以泪示人,他走时我却哭了,我想我有一丁点爱他,他的背影特像我爸。那以后 再也没见。 生意越来越红火了,没谁再瞧不起我。想接妈一起住,可她一病不起。“ 你在一片灯红酒绿中看这些女人,分明看见那伤痕。你们都在包扎各自的伤口, 经过这些年,伤口依然隐隐作痛。都市,有是一个不眠之夜。 回到小城,莉的故事就只能是故事,朋友只活在记忆里。你本以为和故人最好 的关系就是祝福着对方,却听到吴皓客死异国的消息,据说是实验室出故障。当年 带走英年有为的他的女人,如今连骨灰也没带回。他的舅舅一家还在埋怨分不到遗 产。 曲子反反复复放着,不是你想重温流泪的感觉,你早已不相信眼泪,但泪水就 要夺眶而出。为你找到座位的丈夫回过头来叫你,你赶紧擦去眼泪。你们有了小千 金,等孩子长大,你一定要告诉她——青春易老。 “夜已深,还有什么人,让你这样醒着数伤痕,为何临睡前会想要留一及灯, 你若不肯说,我就不问……” 小城已是纸醉金迷,揉皱了钞票在一双双手中传递,标价处理的青春嘲弄着沉 闷的大山。你像沙丁鱼一样被挤在公共汽车的一角。一元的车资不过是要把你送到 上班的处所,但车内喇叭一响,令你不得不想些什么,你仿佛听到尘寰之外的清音, 是首林忆莲的《伤痕》。 音响不好,像是抖着喉结在哭,随着歌曲沉沦,你说不清楚。 你曾是公认的才女,医科院校的高才生。那一年你没留校读研,回到了养育你 的南方小城。学海苦读,却又回到起点。你有种搓败感,不过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 输家。大学里的好友刘莉说你是个灵魂与肉体脱了节的人,不然这等傻事怎么发生 在如此聪明冷静的你身上;好友李翔则小声地说也许爱情是不认人的。她们说的都 不是你想的,你的那个他是一棵“橡树”,你只想作为树的形象和他站在一起,你 不喜欢缠绵和柔弱,唯原高洁和伟大。 不论是今天还是你的那个年代,师生恋都是被人唾弃的。也许是逆反心理,愈 是在困境下爱情之花愈开得艳。其实爱情的价值不在于是否有华丽的外衣招摇过室, 很多人也轰轰烈烈过,但他们看重的是对方的美貌更甚者是金钱。你所珍视的是一 份难得的知遇。刚毕业的吴老师第一次把目光投在你身上,笑喻“近水楼台先得月”, 让坐在近旁的你做道难题,你脱口而出:“象阳花木早逢春”。然后在他惊异的眼 神下完美地解了题。他夸你是文理双全的女孩,这是你平生最得意的称赞。在你最 迷惘的使候:高考地方分数线相差百分以上令你愤愤不平,父母的爱令你如负重任。 他渐渐走近你的生活,让你明白这世界没有真正的公平,爱可以使人坚强也可以将 人打垮。他送你一本《居里夫人自传》。正当的交往却被套上世俗的有色镜,逆反 是你潜在的本能,周遭横加干涉滋长了你苏醒过来的情感。你相信了荆棘鸟的传说, 用生命的代价唱出最美的歌,哪怕亵渎神灵。 生活实在是块极好的试金石!为了诗一般的美丽付出的恰是平凡和艰辛。吴皓 病得很严重,以往的潇洒全然不见。回到家乡,第一眼看到他时,你哭了,面对深 不可测的命运说爱的誓言还太早。在家中什么活也不干的你必须一点一点的学,照 顾病人,比一般人更难,屋里总是弥漫着浓浓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吴皓幼年父母双 亡,便寄住在乡下舅舅家。舅母嫌他太白净可,个子又比表弟高,疑心他偷吃了好 东西,叫他干重活,只许吃饭不许夹菜。高考那年,表弟病了,他背着表弟求医, 自己也病倒。结果表弟上了好大学,他却进了本不想进的师大。命运总是捉弄他, 连续考了三次研究生,每次临考都染上怪病。 吴皓太可怜了,你越是这样想,你的情感就越投入。 枫叶正丹的季节,晨雾里,慢跑——散步——慢跑,吴皓已经病愈,两人累时 便站在树下望着筛 过叶间的阳光。处在这样的美景里,很容易产生爱的错觉,可 是若换个天气,换个场景,是否还能感觉这种甜蜜?爱情本身是在特定氛围下酿造 的,世上许多人正因为缺少这种机会而彼此错过。这时他应该说几句令女孩高兴的 话,可他固执地留给你一个侧影。“太阳真像一个荷包蛋!”你叫着,炒菜炒昏头 了。吴皓突然地转过身来进行初次的试探——他吻了你,只是象征性的,可是你还 是低下了头。许久才抬头与他恳挚的明眸对视,你说了连自己都吓了一跳的话: “我为了你背叛世俗,甚至放弃理想,你不能在我放弃你之前就放掉我!你要抓牢 啊。” 第二年春天很早就来了,快乐的时光总是走得最匆忙。用母亲的话来说你是太 傻了,女人应该“多边交往,重点选择”, 小城已是纸醉金迷,揉皱了钞票在一双双手中传递,标价处理的青春嘲弄着沉 闷的大山。你像沙丁鱼一样被挤在公共汽车的一角。一元的车资不过是要把你送到 上班的处所,但车内喇叭一响,令你不得不想些什么,你仿佛听到尘寰之外的清音, 是首林忆莲的《伤痕》。 音响不好,像是抖着喉结在哭,随着歌曲沉沦,你说不清楚。 你曾是公认的才女,医科院校的高才生。那一年你没留校读研,回到了养育你 的南方小城。学海苦读,却又回到起点。你有种搓败感,不过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 输家。大学里的好友刘莉说你是个灵魂与肉体脱了节的人,不然这等傻事怎么发生 在如此聪明冷静的你身上;好友李翔则小声地说也许爱情是不认人的。她们说的都 不是你想的,你的那个他是一棵“橡树”,你只想作为树的形象和他站在一起,你 不喜欢缠绵和柔弱,唯原高洁和伟大。 不论是今天还是你的那个年代,师生恋都是被人唾弃的。也许是逆反心理,愈 是在困境下爱情之花愈开得艳。其实爱情的价值不在于是否有华丽的外衣招摇过室, 很多人也轰轰烈烈过,但他们看重的是对方的美貌更甚者是金钱。你所珍视的是一 份难得的知遇。刚毕业的吴老师第一次把目光投在你身上,笑喻“近水楼台先得月”, 让坐在近旁的你做道难题,你脱口而出:“象阳花木早逢春”。然后在他惊异的眼 神下完美地解了题。他夸你是文理双全的女孩,这是你平生最得意的称赞。在你最 迷惘的使候:高考地方分数线相差百分以上令你愤愤不平,父母的爱令你如负重任。 他渐渐走近你的生活,让你明白这世界没有真正的公平,爱可以使人坚强也可以将 人打垮。他送你一本《居里夫人自传》。正当的交往却被套上世俗的有色镜,逆反 是你潜在的本能,周遭横加干涉滋长了你苏醒过来的情感。你相信了荆棘鸟的传说, 用生命的代价唱出最美的歌,哪怕亵渎神灵。 生活实在是块极好的试金石!为了诗一般的美丽付出的恰是平凡和艰辛。吴皓 病得很严重,以往的潇洒全然不见。回到家乡,第一眼看到他时,你哭了,面对深 不可测的命运说爱的誓言还太早。在家中什么活也不干的你必须一点一点的学,照 顾病人,比一般人更难,屋里总是弥漫着浓浓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吴皓幼年父母双 亡,便寄住在乡下舅舅家。舅母嫌他太白净可,个子又比表弟高,疑心他偷吃了好 东西,叫他干重活,只许吃饭不许夹菜。高考那年,表弟病了,他背着表弟求医, 自己也病倒。结果表弟上了好大学,他却进了本不想进的师大。命运总是捉弄他, 连续考了三次研究生,每次临考都染上怪病。 吴皓太可怜了,你越是这样想,你的情感就越投入。 枫叶正丹的季节,晨雾里,慢跑——散步——慢跑,吴皓已经病愈,两人累时 便站在树下望着筛 过叶间的阳光。处在这样的美景里,很容易产生爱的错觉,可 是若换个天气,换个场景,是否还能感觉这种甜蜜?爱情本身是在特定氛围下酿造 的,世上许多人正因为缺少这种机会而彼此错过。这时他应该说几句令女孩高兴的 话,可他固执地留给你一个侧影。“太阳真像一个荷包蛋!”你叫着,炒菜炒昏头 了。吴皓突然地转过身来进行初次的试探——他吻了你,只是象征性的,可是你还 是低下了头。许久才抬头与他恳挚的明眸对视,你说了连自己都吓了一跳的话: “我为了你背叛世俗,甚至放弃理想,你不能在我放弃你之前就放掉我!你要抓牢 啊。” 第二年春天很早就来了,快乐的时光总是走得最匆忙。用母亲的话来说你是太 傻了,女人应该“多边交往,重点选择”,可你却吊在一棵“树”上。吴皓抽烟抽 得越来越凶,有时他会说些莫名奇妙的话,比如“教师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 太飘渺了。”当时你没看出其中利害。那天你在他家发现一张仿佛是故意打开的文 件,字不大但很清晰——他考上了清华大学。你不记得你是怎样等到他回来的,你 把他最喜欢吃的荷包蛋炒成“非洲蛋”。他照常吃得一点不剩,并坚持送你回到家 门口。你百感交集的拉开家门时,他突然抓起你的手,用热乎乎的手在你冰凉的手 上划了两笔,是相交线。那股热流从手上流遍全身,融化你的冰凉变做眼泪。 这一次他北上,你送行,仅仅是与当初你被上读书调换了角色。他说他想起 《年轮》的 主题曲:“放开你的手,才发现故土难离。”他走后很快来了信,有的重述誓言,有的记日常 锁事。但信越来越少,粗糙程度另沉醉的你也看出漏洞,他解释学业繁重,你 便一厢情愿地信了。春天时他竟然没回来,许诺暑假陪你。夏天迟迟而来,有人告 诉你他带着一个很有地位的女子回来。你昏厥:那女人是谁?是怎样的魅力夺走了 你从少女时代就苦苦追随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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