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诅咒我了 容颜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和倩柔玩水,没有听到电话响,等我回来看到手机 的时候,容颜快把我电话打爆了。我本不想回复过去的,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 理我还是打了回去。电话刚响就接了,似乎一直守在电话旁。 “喂,海潮。”容颜的声音很焦急。 “恩。”我低低地应道。 “海潮……”电话那边是隐隐约约的啜泣声。我的心一沉,容颜从来都没有 这么失态过,我试探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海潮,你回来吧,回来看看连澈吧。”容颜哽咽这着说,我心一紧,手机 差点掉了下去,我连问她的勇气都没有。 “海潮,连澈快不行了,你快回来吧,他和那个女孩子的事是我们串通好做 给你看……” “连澈他,他发生什么事了?”我打断容颜的话颤抖着问。 “他得了白血病,医生说……”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到了,从接电话开始我 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心一直砰砰砰地跳,脑袋嗡嗡作响。倩柔进来找我的时候, 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我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泪流满面。 当我到了车站的时候,容颜已经在站台等着了,我老远就看到她焦急的身影。 容颜一看到我就湿了眼眶,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像做梦一样迷糊,整个人都浑浑 噩噩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不相信,不相信连澈得了病,我走的时候他还 好好的,怎么会得病,怎么就不行了。 容颜开车的时候不时地忧伤的望着我,我像个木偶一样坐着一动不动,心脏 麻木般疼痛,眼睛瞪大了望着前方,这一定是假的,我跟自己说,等我见到连澈 后,他一定是生龙活虎的样子,他在跟我闹着玩呢,这样想着,我突然笑了出来, 容颜流着泪说:“海潮,你别吓我。” 我走进病房的时候,连澈蜷在床上,我慢慢走近他,每一步都这么艰难,我 害怕,害怕真的看见他生病的样子。我摸着他曾经浓密的黑发,连澈还是一动不 动地蜷着,我张了张嘴,想叫他,却发不出声音,眼泪终于止不住掉了下来。 容颜说:“连澈,海潮来了。”连澈缓缓地转过身,望着我,曾经明亮清澈 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满眼的忧伤和疼痛,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红润的嘴唇 也变得干涸。我的泪无声地滑落下来,却说不出任何话,只能看着他任泪水泛滥。 他忧伤的眼神突然变得暴躁,使劲把我推开,把脸蒙着用尽所有力气大叫着说: “你走,你走,我不要你看到我这个样子,你们都给我滚。” 容颜扑上去抱住他,哭着说:“你不要这样,我拜托你不要这个样子,是我 把她叫来的,你就让她呆在你身边,求求你,安静一点,不要这么激动,我求求 你……” 我倒在地上,说不出话来,看着他们两个纠缠,泪如雨下。 容颜说连澈不愿意接受化疗,脾气暴躁。谁也接近不了他。看到我以后他更 是歇斯底里,一直不能安静下来,不停地摔东西,我不能靠近他,在旁边流着泪 默默地看着他发狂,心里疼痛得无法呼吸。 容颜制止不住她,到门口大声叫着护士。我擦了擦眼泪,向他走近,他随手 拿了一个玻璃杯扔了过来,当时我就觉得头嗡的一声震了一下,病房里突然很安 静,连澈呆呆地看着我,赶到的护士小姐也愣在那里,直到血从额头滴下来,顺 着眼睫毛流下,我才感觉到疼痛,连澈暴躁的眼神变得悲伤,眼眶也湿润了。 护士反应过来要帮我包扎,容颜拦住了。我抹了抹被血模糊的眼睛,静静走 向连澈坐在他旁边,抱住他,我说:“曾经在病床上你对我说我就是打你骂你拿 刀砍你你都不会离开我,现在换成我对你说,你就是打我骂我拿刀砍我我也不会 离开。你已经给我留了一个疤痕,我不介意你再给我一个疤痕,我,会一直守在 你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他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我,泪如雨下。 护士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他沉沉睡下了。我顺便把伤口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望着病房内安详地沉睡的他,脸上的泪痕干了,心里却一直下着滂沱大雨。 容颜说,连澈失踪的那天就是去拿血液报告去了,当时他心里很矛盾,他害 怕我做了手术他没有能力照顾我,所以和容颜演了那出戏,一是为了阻止我做手 术,二是为了和我分手,不想让我看到他生病的样子,不想看到我难过。那个女 孩子是容颜替他找的,他本来只想表面演场戏希望能骗到我,哪知道我却一直跟 踪他,他只好迫不得已吻了那个那孩子,吻的时候他流了泪,我没有看见。我去 做手术的那天,他一直在后面跟着我,结果我果然没有做成手术。 我拉着容颜,说:“我来劝他做化疗,我们一定让他活下去。” 容颜含着泪说:“没有用了,化疗已经不起作用了,而且他的身体已经承受 不了化疗了。你走了以后,他的病恶化得很快,医生说即使找到合适的脊髓,也 没有办法做手术了,何况现在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脊髓。开始我也以为他的病只是 初期,可是医生说因为极少数的病人体制比较特别,到了晚期才会发现症状,所 以当连澈检查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救了。他自己又拒绝化疗,他以前那么爱漂亮, 怎么能够看见自己这么难看的样子,我们现在只是在这里拖时间而已。” 容颜拉着我的手说:“他变成这个样子,我本不该找你来,可是我实在不忍 心看到他痛苦的样子。我想,只有你,才可以陪他安静地走完最后的路,我不想 他到死的时候,还是痛苦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心伤得找不到痕迹,我,抱 着容颜痛哭流涕。 老天你是要惩罚我吗?因为我做错了一件事,你就不停地让我遭遇痛苦,折 磨着我身边爱我的每一个人,如果是因为我必须受到惩罚,必须为自己的怨恨负 责,那么你就都罚在我一个人身上好了,不要牵连那么多无辜的人,是我惹的祸, 却把别人拖下了深渊,我却站在岸上无能为力,你就是用这种手段来惩罚我吗? 我已经答应了把肾给那个女人,为什么还要让我和身边的人痛苦。 我发了疯般地离开连澈的医院闯入那个女人的病房,抓住她哭着喊道:“为 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明明是你错了,为什么承受痛苦遭受折磨的人是我? 我已经知道后悔了,我把你的幸福都还给你,还对老天诚心忏悔,我甚至都答应 把肾给你了,为什么你还不放过我,还要对我身边的人下诅咒,为什么要这样对 我……”我歇斯底里地哭喊着。 晓淙一把抓起我,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我,说:“你在说什么啊?你 说你把肾给我妈妈?” 思维把我拉到身后,对晓淙说:“这件事你不要管了。”然后拉着我就往外 走,晓淙傻愣愣地站在那儿。到了走廊,思维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 我哀伤地望着他,说:“受到报应了,受到报应了,你说,我已经答应把肾 给她了,我是真的不再恨她了,为什么老天还要诅咒我……”我哭喊着跑出了医 院。 我哭得有多厉害,老天爷就哭得有多厉害。我一个人在雨中跌跌撞撞地走着, 泪雨滂沱。老天爷,你也不是个好人,做错事的人不惩罚,却偏偏让无辜的人承 担过错,你也是个混蛋,彻彻底底的大混蛋。如果生命能重来一次,即使全世界 都抛弃了我,我都不会再怨恨任何一个人,我会开朗地活着,不要诅咒任何一个 人,让我一个人下地狱就可以了。我在雨中徘徊着直到精疲力竭。 -------- 努努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