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马 作者:袭羊 “马贼又跑了” “大厅里面15个便衣,大厅外面严丝合缝,怎么跑得了?” “一切只能用这个马贼的第六感解释了。眼看着便衣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形成包 围圈了,马贼突然拔枪把一个教授给崩了” “然后,整个大厅就象发生剧烈化学反应的烧杯,于是三个便衣被踩成重伤? 嗯,我听说日本发生地震时,电影院里的人还会排队退场,中国人要是那么自律, 就是燕子李三来了,也跑不了。” “我听说日本料理中还有青炒大便呢,凡是高尚的离谱的人必有龌龊的离谱的 地方。不过我奇怪的是他为什么挑大厅里学历最高的人杀呢?” “哈哈,这回马贼不但是个通缉犯,而且还带有对中国教育体制的仇视,不过 他可不是一一考证了大家的学历后才动手的。” “死者是离他最近的人吗?” “不是” “死者看起来象个便衣吗?” “绝对不像” “死者有任何袭击的举动吗?” “大厅里的人早就做鸟兽散,有谁会提供这些情况呢?” “所以死者岂不是死得很费解?” “幸亏他还留下了一大堆遗物。不过小安他们说没找到什么与马贼相关的线索。” “其中包括那台笔记本吗?” “他们说里面的每一个文档都查过了。” “你还记得吗,小安连email都不会发,他能充分利用这台电脑吗?” “反正这个案子马贼和咱们都不急,你就去研究研究吧。” 叫小关的年轻人很惬意地接受了这个任务。 他一直对探索别人最隐蔽的内心有浓厚的兴趣,有否助于侦破都无足轻重。 两天后。 “有什么新发现吗?” “小安告诉过你死者和马贼的关系吗?” “难道他们认识?” “而且非常熟。……看看我的报告吧。” 线索一:开机密码blackhorse 线索二:屏保密码whitehorse 线索三:隐藏文档密码deepbluehorse 在D:\ MyDocument\ eulbpeed\ 中有隐藏文件16个, 分别以d、i、ar、y、f、or、de、e、p、b、l、u、eh、o、r、 se为文件名,每个文件都冗长杂乱、毫无逻辑、无情节,全部以deepblu ehorse为开启密码。 将这21个文档全部拷在一个文档内,进行关键词检索。 先输入whitehorse检索。索得以下内容: ……(whitehorse5)小惠又在珍珠港生下一个儿子,她在电话里 自豪而幸福地说“我又给你生了个……”。我们在生下了第一个儿子以后,我就开 始担忧起来,我的儿子会不会继承我的血质和不幸呢。精子要是理性一点一定不会 急着出来,快乐以毫秒来计算,而煎熬却要以年来计算。小惠为了对抗基本国策, 放下大学的教职,跑到到美国去教小华人汉语。“长安呐,我要给你好多好多弟弟 妹妹呦”她抱着我们的长子,雄心勃勃。“我这不是自私,你爸爸认为这是在给地 球制造垃圾,可是我不生你,就会有更糟糕的垃圾生下来,到时候,有自觉和教养 的人绝了种,文盲和难民的苗裔却繁茂起来,这世界不就更没救了吗?”小惠逗着 儿子却打我的趣,可是她却从来不问问自己这个世界的乌烟瘴气难道不都是有教养 和自觉的人的作品吗?能发动世界大战的人哪个不是深谋远虑,真正的文盲和难民 不会造成历史上任何值得记载的事件。 中产阶级的女人从不质问自己的偏见和自我优越感,在这一点上女强人和贤妻 良母都是一丘之貉, 我这样说小惠却并不感到内疚和颓丧, 小惠据说是为了维护 “郎才女貌”的合理婚姻结构而自愿放弃了读博士的机会,情愿比我低一级学历, 她在校的时候组织的社团自称与所有老处女心态的女性主义和女权主义决裂,提倡 一种彻底适应后现代社会的女性生活哲学,在删掉一大堆英文的人名和书名之后, 她们的观点其实就是“享受别人,同时让别人享受你”。 我怎么能忍心揭穿这种幸福的幻象呢,尤其是当她那样陶醉地问我“你还爱我 吗?”的时候,我千篇一律地给予迅速果断的肯定回答。我的信条和她的只差一点: 生活本身就如同被强奸一样,如果无力反抗,那就让别人好好享受吧! 爸爸妈妈已经过来了,我们就要飞往珍珠港去迎接“更幸福”的生活去了…… ……(whitehorse12)我的两个儿子长安、长达都已经能够看懂 TomandJerry了,我和小惠的分歧也越来越多了,我要求他们哥俩分开 来睡,小惠坚持让他们睡在一个屋子里,我害怕他们会象我小时侯那样……但我怎 么能反驳小惠和我爸爸妈妈的意见呢,“兄弟俩这么小就分开睡不容易建立骨肉亲 情”。接着就是请法语家教的事情,我主张请女教师,小惠和我妈妈同仇敌忾地质 问我,“听说法国女人很open是吧?” ……(whitehorse21)我的两个儿子长的这样清秀俊美,他们的 父母是高知,祖父祖母的钱足够他们获得贵族式的教育和生活。但是他们仍然不能 自由自在的生活,我的勇气一触及他们就完全崩溃了,我必须千方百计地为他们设 计好所谓“正常人”的幸福生活,避免一切可能的差错和歧路…… “这是全部检索到的内容吗?” “不是,我是在全部阅读的基础上整理出来的” “你怎么保证你的思路是正确的” “那也没办法,谁让我是跟班,你是头儿呢,你在肉体上指使我,在精神上, 你只好吃我消化过的东西啦。” “你的话虽然有理,可听了总让我不舒服,这就是当初我们一起来这儿我现在 却成了你领导的原因。” “是猪的话,当然以肉为荣,是雀儿的话,当然以叫为荣,你的这点自豪无外 乎如此” “好吧,既然你已经全部阅读了,就把真相告诉我吧,省得我一页一页地翻” “其一,真相一般来说都是领导发现的;其二我看完之后也判断不出真相,所 以还得劳你大架继续往下看” 输入bluehorse后,索得以下内容: ……(bluehorse1)在我记事后第一次去外婆家,就在外婆家的海 棠树下看到长宣。他当时9岁,正和外公下围棋。外公当时大概是业余3段的水平, 我也只学了一点,看局面外公暂时有20目的优势,但浓眉大眼,沉静聪颖的长宣 仍然让我大吃一惊,在乡下也有小孩子会下这种风雅玄妙的东西吗? 长宣看着华服齐整的我,却没有乡下孩子的胆怯和自卑,他走过来握住我的手, 对我外婆说:“从明天起我领他玩。”“嘁,你当小学校里的孩子头儿,你可当不 了我们亮竹的头儿,再说,我还没亲够呢,你要是觉得亮竹好,就常过来。” 结果他真的每天都过来。我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拼板、华容道、积木、游戏机、 变形动物、橡皮泥……但多少让我难堪的是对这些他以前没玩过的东西很快就深得 要领,尤其是魔方,更是玩的炉火纯青。从那时起我就确信他很有天赋,但我并不 自卑,我知道我也有天才,这一点我的父母已经多次向我强调过…… ……(bluehorse4)有一天外婆去给外公打酒,嘱咐外公好好照看 我,但外公在海棠树下批着作业就开始打盹了。 我自己走出了外婆家的深宅,来到满目田畦的垂花门口,这时长宣正策马经过, 带着马的汗味儿和稻花的香味儿。 “跟我去草甸吧” 我略一踌躇,马上说“等我一会儿” 然后转身跑进我屋里,拿了水彩和纸笔。跑到门口,突然我想起一件事,便跑 回海棠树下在外公的桌子上写了几个字:和长宣奇马去。 香蒲河环抱的草甸算不上草原,但小孩子容易把小的东西成倍放大。我选了一 片沙土裸露的地方坐下来,打开水彩盒想画画这片碧绿真切的草原。长宣走过来很 不屑地说,这有什么好画的,我带你到香蒲河对岸吧,那里有房子那么高的草,有 辣子那么红亮的大鱼,还有各种各样的鸟蛋。 可是我怎么过河呢,我还没学会游泳,我爸爸说这次回家才请人教我呢。 这最容易不过,你拉住老牛的尾巴就过去了。 可是老牛怎么会让我拉它的尾巴呢? 因为在水里它四只蹄子要拨水,头要拼命地伸出水,哪里顾得上自己的尾巴呢? 我觉得他的推理是可信的,但还是有点害怕。 我要是抓不住牛的尾巴呢? 那就留在岸上画画吧。 不行,谁让你把那边说得那么好呢?你一定要带我过去。 那好吧,脱衣服,我们过去。 我很奇怪他把自己脱得精光。 你干嘛还穿着裤衩,弄湿了箍在身上多难受。我来帮你脱吧。 我急忙自己脱下来。 第一次渡河,他骑着马,手里捧着我们两个人的衣服,我拉着牛尾巴,闭上眼 睛,只觉得自己的牙齿呵呵地不停打架。 到了岸边,他突然笑嘻嘻地对我说,你还忘了问一个问题。 什么? 你怎么没问万一那牛在河里拉屎怎么办。 那也不用问,人在游泳的时候会拉屎吗? 那的确是一块不会令人失望的地方,广阔的洋茅草在六月的时候,有着梵高的 视觉所能承受的亮度和色调,牛马在它们的根部啃食青草,由于望不到前面的方向, 在两个小时后会不知不觉地转回来,就象在丛林里迷路的人总会回到原点一样。在 洋茅草的海洋中有一种高大的草类秀出其上,长宣说那叫走马芹,中空而坚韧,经 常在外放牧的人用它搭成好多棚子,仿佛草海上的小岛,用来遮蔽突袭而来的暴雨。 我开始坐在一个土丘上画这些美丽得膨胀起来的景象,他也拿了纸和笔到一边去画。 当我们相互展示时,我们都惊呆了。我们都在金黄的底色上画上一匹匹深蓝色 的马匹。后来奶奶不解地问我们为啥把马的颜色画错了,长宣的回答正是我想说的, “画马有什么好看的,我们画我们喜欢看的” 当然这次私奔对于我的外婆来说简直太残酷了。她动员了长宣的家人和我的几 个舅舅分头搜索村外所有的草甸,但最后还是长宣策马驮着我回来了。 那时外婆已经哭了几次。他们谁也没想到长宣会把我带到河对岸,因为我不会 游泳,因为水会淹死人的。当我告诉他们我是抓着牛尾巴过去的,外婆突然带着哭 腔说道:“天哪,你要是没抓住牛尾巴怎么办呐?”然后就昏了过去…… ……(bluehorse9)但这次冒险几乎没有阻碍我和长宣之间的亲密。 以后每年我都去外婆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想见长宣甚于见我的外婆外公和舅 舅们。 我在12岁的时候就上了高中,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神童。而长宣却已经辍学 了。但他仍然那么自信十足、铿锵有力。他家养的马也比以前多多了,他骑着领头 的雄马帝王般巡视着洋茅草海。 那年夏天我们游过了香蒲河,涨水后草甸外面沉积了一块新月状的沙滩。他脱 的赤条条的,正当着夕阳的强光,已经初具男人的体格。就在那一刹那我的下面竟 然坚挺起来。我急忙支起膝盖,用胳臂团住。 他突然转过身坐在我旁边。 亮竹,为什么我有时会做一些很古怪的梦呢? 早慧和丰裕的营养使我比长宣还要早熟,而且爸爸那时已经推荐我看《怀特报 告》了。 是不是和自己的亲人睡觉的梦。我知道他不敢说。 他点了点头。 你的春天到了,过几年就好了。 可是我还梦到了和你睡觉呢。他一口气说出来,并且不留余地地盯着我。 是吗?我也梦到过,这可能是我们在一起呆熟了。 他忽然一把将我揽过去,你想不想呢? 我觉得他的臂膀虽然还不强壮,但却象铁一样刚和烈。我也盯着他,说,我想。 我们俩就在草海里的一座走马芹窝棚下开始了。 我们除了相互抚摸以外没做别的。当然本质上和做了别的也没什么差别。 蚊子渐渐多起来,我们穿上衣服,却不想离开。就象异性男女欢爱后还要交流 一样。 我觉得我是拣来的。他说。 你可能是阿拉伯的王子,或者天鹅座21星的星使。我觉得他的感慨有点老套。 那倒不一定,我只是觉得我迟早要离开这个地方,我不是一匹白马、黑马或花 马,我想是一匹深蓝色的马,跟海天同样的颜色。 深蓝色的马有什么用呢? 深蓝色的马就是不给人骑,自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吃草,只喝最干净的水, 吃最白的云彩。 我突然觉得他说的话有点象我当时正读的顾城的诗,但他肯定没有读过,所以 他也许真的生错了人,生错了地点,生错了际遇。 但他竟然发现了自己是明珠投暗,而且野心勃勃地想做一匹深蓝的马。 你妈妈爸爸对你好吗? 至少不比别人的爹妈对自己的孩子差。 你呢? 我?我爸爸妈妈对我当然很好了,我想要的他们给我,我没想到的,他们也给 我。 是啊,你的爸爸妈妈真是太好了,可是你想过要离开他们吗,即使是一天? 我当时支吾了。我怀疑直到现在我也没有真切地尝试过在父母场力之外的存活 的一秒钟…… ……(bluehorse21)欲望和我一起生长,而且似乎比我更强壮。 我的卧房里贴的是各种各样的男人的照片。高仓健、雷德福、盖博、格兰特、吉尔 伯特、鲍嘉……还有长宣。准确的说我在那时一点也不担心我的成绩和出路,也对 女生没有任何响应。我整天想着的就是暑假和寒假好去和长宣相聚。没有我的时候, 他骑着马是何等的寂寞啊,仿佛雨水里荒凉的城堡。况且我已经知道如何释放欲望 的出路,学名叫“手淫”,在生理老师专给男生们开的性教育讨论课上,老师随机 点名,让被点到的同学谈一下自己的“青春期困惑”。而竟然恰好点到了我。我说 我没有什么困惑。老师很好奇,便“开导”我说,你有没有半夜醒来的时候突然把 内裤弄湿的时候。我说那叫遗精,我当然有了。那你有没有叫你爸爸妈妈过来看啊。 没有。为什么?这就象小便一样,没有必要让他们来看。同学们便哄笑起来。老师 的脸微微红了,但还强做镇定地说,除了睡觉的时候发生,清醒的时候也发生吗, 例如通过……手(清了清喉咙)?您说的是手淫吗?他的脸更红了。好了邓亮竹同 学,请坐下吧,说的很好,这说明你平时非常注意了解青春期方面的知识,其他同 学都应该健康地对待这件事情……其实我本来不知道人可以手淫的,我是看了杂志 后才知道的,我那天晚上尝试了一个钟头,才偶然成功,以后也就举一反三,由此 及彼了。上了大学后突然发现许多家庭杂志上的“某某大夫信箱”里经常会有一些 “苦闷的男生”咨询打枪是否有损健康的问题。我当时觉得很好笑,男人和女人作 爱同自己手淫对于那根生殖器来说磨损差不多,精液的损耗也差不多,为什么没有 已婚男人咨询和老婆作爱是否有损健康呢?…… ……(bluehorse45)和长宣再次相见时,我们迫不及待地渡到香 蒲河对岸。 奇怪的是他竟然也学会了打枪。你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村里的人都是看了书本才去办事生娃? 那你是跟谁学的。 我是看到我哥和嫂子。 他们还用得着。 我哥哥开始时老不中用,得让我嫂子弄几下才成。 你竟然偷看他们。 是他们自己让我看的。 什么? 他们晚上睡觉的时候不放帘子,听说我嫂子看到窗帘子晚上做噩梦。我的屋子 正好在在那窗子的斜上方。 我还看到他们有时候头脚对调,有时候你舔我我啜你的。 那是法国式和口交。从那时起我真的觉得群众的智慧确实是不可低估的,原来 我还以为这些样式都是单位领导们传授的呢。 于是那次我们也跟学棋打谱似的尝试个遍,煎鱼一样翻来覆去。洋茅草把纤细 凌乱的碎影落满了我们光洁细嫩的皮肤,那时我们正是少年。掠过的白鸟俯瞰着我 们,我们也在飞翔。 一弯柠黄的新月升起在白茫茫的洋茅草海上空,就象每次看到《西江月》这个 词牌时的直接意象。 我们是同性恋。我说。 同性恋?怎样呢?会被捉起来吗? 不知道。应该不会吧。我当时也许确实不知道同性恋的法律定性,也许是在安 慰他,我忘记了当时的不自信是不是让他察觉了。 如果我们娶了老婆就不会这样了吧。 也许吧。我一听到“就不会这样了吧”便更觉得惴惴,书上说过这并不是一种 病,希腊人曾经很崇拜这种方式。我想告诉他苏格拉底是同性恋,但他怎么知道苏 格拉底会怎样支持我们呢?况且那已经是2000年前的事情了。希腊人现在是怎 样还不知道呢。 但我看着他的脸,似乎他并没有什么恐惧和焦虑,神情很满足、很兴奋。 上个礼拜,我在苗圃哪儿想捉只“蓝大胆儿”,眼看就要得手的时候,被一阵 脚步声给吓飞了。我刚想爬起来看看谁那么搅毬,听声儿竟然是村长和会计。村长 靠在一棵树上,小白脸会计跪在村长前面用嘴叼村长的毬。吞吞吐吐,还说这几天 他们的财务室外面似乎老有人转悠,搞的他心神不宁,所以不敢让村长去“商量事 儿”了。村长说可能是他老婆,这半年他觉得自己明显“松下”了,他女人成天晚 上在被窝里乱鼓动,可就是不行,所以她老怀疑是不是他在外边零食吃多了,所以 正经饭反而没胃口了。换个安静地方也是正确的。 你看,好象不止是我们才这样的。 当然,我早跟你说过这是一种自然现象。我当时在“放屁”“撒尿”这一意义 上使用“自然现象”这个词。 他们在这个村子里是最有钱、官最大的人,他们还怕谁呢? 我觉得我那天思考的太疲惫了,我觉得他的疑问太多了。那时我14岁,他1 7岁。我们在寻找让我们的肉体和精神都快乐的解释…… ……(bluehorse55)一幅素描插图。一个清朗英气的少年,右边 注着花体的拼音a- xuan。 “难道你认为长宣就是亡命徒马贼?” “不是我认为,他后面还有两张插图,大概分别是马贼10年前和最近的样子。” “哦,难怪他第一次打劫花错街农行的时候,还有心思用靛青在墙上勾出一匹 马来。” “而且是一匹长着巨大生殖器官的种马。” “难道他们一直藕断丝连,难怪马贼几次金蝉脱壳,这老情人肯定帮了他不少 忙” “歧视归歧视,你可别亵渎良民,同性恋也拥护和平发展,也知道维护团结安 定的大好局面” “说老实话,你给我看的是不是删节本?” “难道你对男人搞男人的细节还有兴趣?” “不是有兴趣,这里可能有线索。” “线索?哈哈,线索、线索,多少龌龊假汝而行。你小心点,这可是判断是否 有同性恋潜质的特征之一,你可要珍爱自己的前途呦” “既然两个人这么情真意切,马贼干嘛杀自己的老相好呢?” “胡诌了半天,这才是正经,不过还是你自己看吧。” 输入blackhorse后,索得以下内容: ……(blackhorse1)迟早要发生的事情还是那么早就发生了。 就在我们第一次亲密接触的同一个夏季。幸好那么早,我的到了保护。而他则 被牺牲掉了。 那天我们象往常一样来到那片草上的天堂,我们压倒了一片洋茅草,把一块巨 大的蓝白格子的餐布铺在上面。我们赤裸在六月的阳光下,四周的洋茅草随着六月 猛烈的风和光兴奋地滚动,象液体的墙壁呵护着我俩的世界,就象上帝为摩西分开 红海,让海水墙壁般高高立起。我至今仍然觉得长宣的裸体是那么精彩,大卫一样 匀称、有力,本然地让人想去触摸和交融,那和占有与被占有都没有什么联系,和 去享受女人的裸体不同,看到他的宽阔的肩背和雄伟的下体,你仿佛看到了自己理 想的镜像,你或许应该带着这个心愿下一世轮回时要生成的那个样子,现在就站在 你面前,而他竟然也认出了你,把自己交给自己。男人才是男人的家园,而女人则 是男人的夜总会。 然而我们的家园却因为别人的家园而毁灭了。 洋茅草可以用来苫盖乡间草屋的房顶,所以夏季在洋茅草发白后,会有村民来 割草。我们幽会的地点靠近柳条湖,那里的草白的最晚,但那拨人偏偏选中了这里。 他们拨开高高的草壁,闯进来的时候,长宣正骑在我的背后。他们惊愕了数秒钟, 我觉得长宣温暖的肉体在我的身体里迅速冰凉下来。 “嘿,兔崽子,日你娘的,你咋学猪狗营生?” 我趴在那里不敢抬头、不敢翻身、也不敢出声。 我听到啪啪打耳光的声音。 “这小子的毬不小” “比你爷爷的头大”我终于听见长宣狮子一样的咆哮声。 “你娘的,耍流氓还耍出威风了”他们便一拥而上把长宣仰按在地上,肆意凌 辱他。 我真的难过极了,也许是害怕,或许是害羞,我噙着眼泪坐起来,看着长宣在 他们几个大人的张牙舞爪之下愤怒地挣扎和咒骂。 “亮竹,你别哭了,以后别跟这王八蛋玩,他再敢欺负你,我就把他给敲了”。 我不敢替长宣说真话,他似乎觉察到了我的心思,除了骂那几个人,也不提我。 我想我那时真是太无耻了,太自私了,残忍地把他一个人推到垃圾箱里,我们 本来都该被扔进文明人的垃圾箱里的。但我从大都市里来,那里是文明的源泉,我 从世家里来,那是文明的仓库,爸爸妈妈每次莅临这个小村,都要四方倾动,我在 村中行走,是用村人们无比艳羡的口水铺路的。我害怕失去这一切,尽管我还小, 但我清楚这些东西对于我的意义。我退却了。 他们那样理直气壮地把长宣拖到村委会的大院里。人群滚雪球一样越聚越多。 我则很早就被送回外婆家,外婆和外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我苍白的脸色, 都心疼的不得了,他们急切地问那几个伟大的执法群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外 孙被人欺负了” 至于如何被欺负是外公进了村委的审讯室后才清楚的。 村长等一干领袖和那几个人证,还有当事人(施害与受害)的家属出席了那次 绝密的审讯。外面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明知道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但仍然兴 致勃勃,甚至有几个女人把毛线和针线活也带来,边劳动边等待。 在那里面发生什么我没有勇气问,外公外婆也惟恐我害怕绝口不提此事。但有 一件事情是无法屏蔽的。长宣在那间屋子里惹恼了村长并且一怒之下离开了那个村 子,离开的那么决绝,从此村里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消息了…… ……(blackhorse5)我知道在那间屋子里长宣肯定忍受不了村长 的嘴脸把他和小会计的事情捅出来。或许他原来以为村长既然也是同性恋那应该不 会象别人那样粗野的,但他那时还不明白强烈地否定自己也是一种有效的保护。他 不可能留在村子里,那会让村长觉得如刺在喉、寝食难安的。 但几年后发生的事情让人觉得长宣似乎并没有走远,而是猎鹰一般逡巡在村子 上空。先是当初威胁要敲了长宣的那个捉奸者在洋茅草地里被一棒打昏,等醒来后 发现自己的卵袋彻底空了。接着村长和小会计的写真被张贴在村委会的写告示的粉 墙上,这些都是听舅舅们说的,自从14岁起我再也没去过那个长宣放弃的小村… … ……(blackhorse11) 有时我甚至会想到有朝一日长宣会找到我,复仇。我的确是辜负了他的。这种 想法在长安出生后仍然冰楞般突然刺出,我并不恐惧,我甚至期盼这种惩罚早点到 来。但我担心他生铁般酷烈的性情会不会殃及小惠和我的儿子。直到那天我在三里 屯的一家酒吧里看到他,才消除这种想法。 那天我已经一个人在家里呆了半年,小惠去美国等待长达的出生。她每天夜里 都打电话回来,生怕我烦闷,但半年下来接听电话俨然成了我的一种重负。我在心 里鄙夷小惠的小伎俩,难道我会趁她不在去解决生理饥渴。那天我决定不再等待她 的电话,自己出去逛逛,北京很大,我最好迷路。 那个酒吧里经常会有爵士的现场,我一下子就看到吹萨克斯的男人和我朝思暮 想的长宣何其相似,尽管16年前,他17岁,但竟然和我素描里画笔下的推测如 此契合。只是他留了长发。 我挑了张很靠前的凳子坐下来。刻意地凝视着他。他就象所有爵士乐手那样自 然地朝我挤眉弄眼,摇头晃脚。我终于明白他没有认出我来。那年我30岁,一个 孩子的父亲,一个女人5年的丈夫,我意识到我和14岁的时候差别很大,这一点 我在翻出了当年的照片后得到了确认。那时我和长宣的神气很象,机灵且带着点高 傲,现在他还是那样,我已经斯文多了,是个地地道道的经院派的学者。 我当时真想走过去,就象所有久别重逢的朋友,更准确地说是劫后余生的同志 那样紧紧拥抱,告诉他我那时其实并没有惊惶失措,而是心怀鬼胎,我要当场求得 他的原谅。但我越这样想就越不自信,我甚至怀疑刚开始的判断,也许只是长得象 而已,我在《华盛顿广场》还没奏完的时候跑出来。站在阳台上,阳台下车流滚滚, 地狱一样忙碌。过了一会我看到几个人从里面出来,一辆奔驰等在台阶下,里面竟 然有长宣,他叼着烟,似乎跟另外两个人吩咐着什么,他对他们耳提面命,然后他 钻进车子,汇入车流中…… ……(blackhorse32)我觉得我那时已经克服了年少时的倾向, 但自从那次见到长宣后我知道我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望,而那欲望小惠无法替代。 我到了佛罗里达后,每天要做的就是陪小惠去健身中心做产后形体恢复的训练, 她恢复的很快也很好,她非常高兴,抱着我的脖子,“还有10天就行了”“下个 礼拜我们就可以了”……我知道她在给我盼头,我知道我必须装出很急迫的样子, 让她觉得她这样做是值得的。 长达出生后小惠的第一次性要求就遭到了挫折。那天我们在浴室里,小惠突然 象四足动物一样跪在皮榻上。 干什么? 我们来一次希腊式的作爱吧。 我愣在那里,一下子想起了好多事情,“希腊式的作爱”在这里天经地义,在 那里却毁了两个男孩的天堂。说感慨是矫揉,但我那一刻真的感到悲伤,从那一刻 起我明白我跟长宣的作爱比和小惠的作爱有更多的内容,只有长宣进入我的身体时, 我才不会联想到牛马之间的交媾。小惠看到我的表情担心极了,她担心我怀疑她在 美国学坏了。她急忙抱住我说,你嫌脏就算了,犯不着这么麻木,挺吓人的。我说 我不是嫌脏。那为什么?我觉的小惠问的实在太不明智了。这表明她确实是想尝试 希腊式的作爱的。不为什么,我就是不想…… ……(blackhorse45)此后我每次和小惠作爱时都在同失望做斗 争,不是小惠比以前差了,而是我觉得我的另一种欲望又蓬勃起来。长宣那刚猛的 线条和有力的轮廓使我在和小惠作爱的时候常常神游其外。小惠很满意我比以前更 持久了,女人到了这时候已经纯粹只在乎自己的肉体官能了,却丝毫不察觉我的快 感离她越来越远…… ……(blackhorse56)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处境是在另一种层次 上延续童年的生活。我在大学里教书,出什么书每年都已经安排好了,这一点和爸 爸至交多年的系主任比我还用心。我有条不紊地查资料,写稿子。乌烟瘴气的策划 人和公司经常会莫名其妙的邀请你去电视台和网站做嘉宾,主持人会不动声色地强 制你讲节目所需要的话。爸爸妈妈每个礼拜不看到我们一家四口就会在电话里哭诉 我们不懂得珍惜天伦之乐,妈妈要给三十多岁的儿子全权购买贴身衣裤,爸爸则要 把儿子拉到卧室里,低声叮嘱如何固精养生。小惠决不容许长安长达打扰我的工作, 严格按照我们两个人的身体节律周期表所显示的最佳日期行房,美其名曰“双赢”。 我知道我已经幸福的不能再幸福了,我预感我的这种奢侈的幸福该有个了结…… ……(blackhorse66)我知道我不应该继续承受母亲的儿子、妻 子的丈夫、孩子的爸爸这些“妇女儿童用品”般的角色,不是我未曾快乐于此,而 是我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快乐,更何况我知道有更快乐的生活还等待开始。我发誓, 如果再次遇到长宣,我不会再错过了。人生能有多少这样的机缘呢,那次我卑鄙地 逃避了,再一次我怯懦地逃避了,如果还有一次机会,就是上帝的意旨无疑了,我 必属于他,他必属于我…… ……(blackhorse108)爸爸妈妈、小惠、长安长达在澳洲已经 呆了7个月,长安还把在他们在艾尔斯巨石上的合影发到我的邮箱里。小家伙还用 一句唐诗做email的标题“遍插茱萸少一人”,听说长达也在毛利人那里为我 的40岁生日搜罗到一件有趣的礼物,千万别是毛利部落俘虏的头盖骨啊。我请了 一个月的假,先去了外婆家一次,她和外公都快90岁了,真是见一次少一次。长 宣的家人已经先先后后离开了这个村子。当年的洋茅草地都变成了瓜田。我突然发 现香蒲河竟然远比记忆里的窄,似乎撑根竹竿就能跳过去,而那时我们还以为这条 河宽广到足以再给我们在划出一块领地了呢。 最近我自己设计了一个软件能够把文本字句的次序打碎,只有在输入supe rviser的密码后才会恢复原来的次序。这样今后我就不必把乱七八糟的网上 垃圾塞进我的日记里了。 我现在还有什么赊求呢,抓住看得着的幸福吧,只有在书写的时候我的麻木减 轻了些,自然苦痛也增加了些,但是 “你干嘛把后面删了?” “不是我删的,他在大厅里就写到这儿。” “然后他干嘛?” “然后就是挨枪子儿了。” “他是在敲字的时候突然发现了马贼的?” “应该是吧。” “马贼一定是发现他朝自己这边盯着看才起了杀心” “他还是没认出来当年的亮竹。” “幸亏他的程序还没来得及使用,否则这些线索哪能知道。” “这算得上线索吗?” “马贼这家伙能留下这么多头绪可查,就算不错了。” “他或许真是匹蓝马,跳进水里你找不着,飞在天上也找不着。” “那除非他这辈子不上岸,不落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都不是鱼儿鸟儿呆 的地方。” --------- TOM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