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来吧,看我的净化之光! 我们所在的山林虽然大多数地方都已经开发为果园,不过还是有许多地区是杂草丛 生。因为再辛勤的农夫也不可能将杂草除尽,更何况土地也不可能百分之百的利用,没 有整理成良园的地方很容易就长出很高的杂草。 在发现牛大学长衣物的地方,就处于整理过的地区边缘。往人影消失的方向继续移 动,就是一片荒草比肩的地区。 学姊为了找人,不怕会割人的长草,也不担心草丛可能潜藏毒蛇怪虫,就这么义无 反顾地急忙走入。 “牛大!彩凤!”她一面拨开杂草,一面喊着两位失踪者的名字。 学姊的态度与行动令我由衷地敬佩。印象中,来自城市的女孩,虽不见得个个都弱 不禁风,可是对于这种荒草丛生的地方,能不退避三舍的,可就少之又少,更别提不吭 一声就长驱直入。 对于这种地方,我可是很有经验。小时候玩捉迷藏就曾躲在荒草之中,原以为蹲在 草堆中就不会被找到,可是伯仁却很轻易地将我找出。躲在草堆中根本就是个笨主意, 被我经过而压倒的折损杂草透露了我的位置,让当鬼的伯仁轻轻松松地将我找出。自从 那一次以后,我就学到教训,不再躲到草丛中,因为藏在那种地方不单是容易被找到, 穿着无袖上衣的我被草丛中的居民一虫虫大军咬得体无完肤,再加上刺人的草藤与割人 的芒草夹击下,回到家的晚上我就发了高烧,在床上躺了三天…… 看到学姊为了找人,即使深知这草丛的危险,我又岂能落于人后。 “学姊,牛大学长应该走往这边才对。”靠着着伯仁传授的草丛寻人术,我轻易地 发现前人走过的痕迹。 “啊?你怎么知道?” “这里的草有人经过的迹象,我想,不是牛大,也该是有关系的人。” “好吧,请你带路。我们快点跟上,我担心他们会遇到危险!” 学姊的担心倒也不是没有道理,虽然我不知道牛大学长在躲什么,可是在这种地方 乱跑很容易发生危险。别说在草丛中藏有毒蛇,就是这些杂草,有的也带有轻微的毒性, 没穿长袖外衣很容易被割伤而让毒性侵入。况且他们两人之中还有一位带着伤,实在不 宜在这种地方乱逛。 随着有人踏过的痕迹前进,我心中不禁犯着嘀咕。牛大学长与彩凤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单纯跌倒受伤,还是出了某种意外?他们之前待的地方还算平坦,也没扎人的刺竹或 其他可能会伤人的东西,怎么会有血迹沾上衣服。还有,他们也没道理将衣服丢在地上 就跑掉。种种的一切,都让人心生不安。 只是在这种情况不明的处境下,还是尽可能地保持平常心。好不容才有机会在学姊 面前好好表现我可靠的一面,说什么也得装出信心十足的模样,让学姊安心才是。 一面拨动比肩的杂草,向草丛深处走去。一直没见到牛大的身影,让我觉得相当奇 怪。牛大学长应该算个城市人,怎么能忍受这种地方?还拼命地往草丛深处移动。 为了保险起见,我悄悄地对丝丽儿说道:“能不能请你飞高一点,看看有没有人躲 在附近。” 这回,丝丽儿倒是爽快地应好。想来天使也不会喜欢这种与蚊虫为邻的环境。 她飞高后,四处张望,然后喊道:“没看到半个人影!也没发现类似人类这种知性 体的灵场。” 这真是奇怪了。难道我们距离牛大学长还很远吗? 又走了一会儿,丝丽儿在空中飞来飞去,都没有传出任何消息,可是地上走的我们 却发现问题了。 草丛的痕迹分成了两道。也就是说,原本由这里走过的人分道扬镳了。是牛大学长 与彩凤在这里分手,各走一路吗?还是本来走过,又到这里改变方向呢? 学姊看我停下来,犹豫着不再前进,便问道:“怎么了?” “在这里……痕迹分成两道了。不知是他们分开了,还是怎样……” “那么我们各走一边吧。” “可是……” “没关系,我们再找十分钟,要是还没消息,就回到这里,再一起回营地要大家一 起来找人,光靠我们两人一直找下去也不是办法。” “好吧,要发现了什么就叫一声。我会尽快过来与学姊会合。” “就这样了。” “那学姊,你往这个方向走。”我让学姊往靠近道路的那边移动,而我则选了继续 深入未经开发的土地。 与学姊分手后,我又挥手把丝丽儿招了下来。 “我的好天使,可不可以看顾一下玉芳学姊。有什么事的话,马上过来通知我。” “就是跟在她上面嘛,这当然没问题。不过,不用帮忙找人了吗?” “当然是学姊的安全重要。要是又消失一个人,我可是会捉狂的。” “那我去了。” “拜托你了。” 我继续走向未开发的土地,越走,心中越是纳闷,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想来,怎么 想都找不出有什么理由会跑到这种地方。难道是为了逃命而慌不择路?那跟过来的我会 不会有危险? 啧!想太多了。像这种和平的乡下地方会有什么危险,就算学长偷摘别人的水果, 最多也只是被骂几声而已,哪会有被人追到这种地步的情况发生。 还是说,一开始我就找错方向了。搞不好这是野狗还是什么动物钻过的痕迹。要是 这样,那我们就太冤枉了。 应该不会弄错才对,我确实看到人影往杂草丛生的地方跑去。要这样还会弄错,那 运气可真的太差了。话又说回来,为什么牛大学长要躲我们? 越是有空多想,心中的疑问就变得越多。 走着走着,看了一下表,才过五分钟。想到还要跟杂草奋战五分钟,我就觉得讨厌。 走在这种地方真不是件舒服的事。牛大与彩凤两人真会找麻烦!等我找到人了,非得敲 他们一顿,才能消我心头之气。 “不好!不好了!”就在我心情烦躁时,丝丽儿紧张的声音由远而近,传入耳中。 看到丝丽儿紧张的模样,我也跟著心跳加速。学姊出问题了吗?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人不见了!她消失了!” “什么!人不见了?这怎么可能!” “就是不见了嘛!” “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我气急败坏地喊着。 “就是不见了嘛!我哪知道会这样!” “你不是会用灵场找人?就算看不到人,也能找到人吧?” “就是完全不见了!她的灵场也在瞬间消失,我有什么办法!” “啊!怎么会这样!你到底是怎么顾人的,把人看到不见!” 丝丽儿生气地说:“她要消失,我能有什么办法!凶什么凶嘛!” 真是一点也不可靠的家伙,我压下想把她踢往宇宙尽头的怒气,着急地喊道:“算 了,快带我过去!” 可恶!这时候好想像丝丽儿一样长一对翅膀,就不用在这种荒草蔓生的上地上奋战, 让我可以直接飞到学姊出事的地点。 “玉芳学姊!玉芳学姊……”我吃力地拨开杂草,一面跑一面喊着。 “快点,就在前面!”丝丽儿这家伙仗着自己有翅膀在空中催促着,完全不知道在 地上跑的辛苦。 “就是这里了,她就是在这一带消失的。” “是吗?”我左顾右盼,果真不见人影。 这里虽是荒草遍野,可是并没有能挡住视线的树木。草虽然高了一点,也不过到膝 盖上二十公分左右的高度,只要人没有跑远,绝不可能会看不见。 “你确定没记错地方?” “当然!怎么可能会记错!” “可是,我怎么没看到人!” 丝丽儿生气地骂道:“废话!要是看得到人,我怎么会说她消失了。” “你没办法找人吗?不是说灵力也可以用来寻人,能马上教我吗?” “拜托,你以为自己是天才吗?不过学个驱散与净化就费了好多工夫,你以为这是 能够现学现卖的东西吗?” 我不满地叫道:“那你呢?你是个天使,要找一两个人,对你应该只是小事吧!” “哪有这么简单,我虽然是天使,可是为了维持这个能够待在物质界的身体,就花 掉了我好多灵力,哪有多余的力量施用这种法术!” “什么嘛,真没用!一点也不可靠。” 丝丽儿生气地骂道:“还不都是你,不多学多用。空有一身强大的风,也不会珍惜。 要是你常消耗灵力,我也不用这么辛苦!我也不必太节省灵力的使用!” 总之,就是嫌我不常用灵力,没机会让她抽头就对了。这家伙,一天到晚就只知道 要我多用风身,好让她赚取灵力。 “那可以让我直接把灵力让渡给你,由你施用找人的灵术吗?” 丝丽儿对我的建议露出了轻视的目光,不屑地说:“你把我当什么了。施舍我灵力 吗?况且风的运作也不是这么单纯,你想给我,我也不一定收得到。真是没见识的智性 生物!” “那到底要怎样!连个人影都会看到不见,却连一点办法也没有,你算什么天使!” “这是什么话嘛!我又不是她的守护天使,哪有义务要看紧她。而且,她连平常散 发出来的灵场都消失了,我又能怎样。” “对了,你从刚才就说学姊的灵场消失,她的灵场为什么会消失?” “我哪知道!灵场的存在跟一个人意识与心灵的存在有关。也许是距离太远,我才 感应不到;也许是人昏迷了,所以灵场跟着变弱:也有可能是被更强的灵场给盖住了。 总之原因很多,不过,不论是哪一个原因,对于找人都没帮助吧?” 听到丝丽儿的话,我更紧张了。学姊不大可能跑远,就算跑远,也不可能在瞬间移 动到丝丽儿察觉不到的距离。这么说,是发生意外而昏迷了吗? 怎么会这样,在我的地头上出这种事!先是牛大与彩凤,然后是蜗牛,现在连学姊 都不见了。难不成K大的学生跟这座山有仇不成? “学姊!玉芳学姊……” 既然丝丽儿这只烂天使派不上用场,只好靠自己。 我再一次拉开喉咙用力喊着,希望能得到回应。同时也在这一带的草堆中翻着、找 着,希望能看到学姊走过的痕迹。 “学姊……玉芳学姊,你在哪……” 心焦如焚,却苦无线索。 人当然不可能凭空消失,所谓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学姊一定有留下她的足迹,不要 慌,仔细找,一定能看相关的线索。 丝丽儿口中虽然不认错,不过她绕着我在四周飞翔,头低低很认真地找着。一人一 天使差点把没这块地方翻过一遍,却还是没有任何找到人的迹象。 “你有看到什么吗?”丝丽儿又一次飞到我耳边问着。 “没有,你呢?” “有的话还要问你啊!” 丝丽儿的语气虽然不好,不过看她的神色亦是不安,本来怪罪她的心情,也就不好 发作。想一想,学姊真要碰上什么意外,她又能怎样?虽说是一名天使,可也不过是个 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家伙。除了会飞,还有会发出光晕外,也没看她有什么特殊能力。上 回遇上灵性体的黑丧士,还是冷茹焰及时出现,才救了我一命。唉,这家伙除了会出一 些没什么用的主意外,好像不曾派上任何用场。 “真没用,连个人影都找不到。看来,人的灵力强弱跟运势一点关系也没有嘛!” “喂,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都什么时候了……” “怎么,我有说错吗?叫你多学点有用的法术,你就不肯。不然也不会这样……” “等等,安静……” “念你两声也不行啊,你对我怎么越来越凶了!” “才不是呢!你仔细听……” “听什么……啊……”丝丽儿不情愿地闭上了嘴巴,突然两眼睁得大大的。 远远地、微弱的…… 好像是学姊的声音! “后面!”丝丽儿与我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我们俩一跑一飞地,转身快走。 “学姊!听到我的声音就应一不吧!”我又竭力地喊了出来。 一面走,一面拉长耳朵。 ……没有回应。 “学姊!玉芳学姊!你在哪啊……” 有了希望,心情却变得更紧张。同时也害怕自己会漏失了什么。 “是小武吗?我在这……” 这是学姊的声音,虽然微弱,却比上次清楚多了!可是,怎么又是从后方传来的。 奇怪,这一路走来又没看到人,在这种没什么可以遮蔽视线的地方,怎么可能会错过? 难道学姊是躺在地上吗? “学姊,你先在原地等着,我马上过去!” 我大声地喊回去,然后又对身旁的丝丽儿问道:“有发现什么吗?” 她一脸困惑地说:“奇怪,怎么只听到声音,却没感受到她那温暖宜人的灵场?” 嗯,这真的很奇怪。由声音听来,学姊与我们之间是有一段距离。可是,我们转身 向后走过的路又不远,她的声音怎么会又由远处的后方传来? 再次转身,快步前进。这一次我更小心地注意四周,已经听到人的声音了。再找不 到人就太奇怪了! “丝丽儿,会不会是灵场的作用,把学姊的灵场掩盖住了?” “应该不会。如果有这么强的灵场,我也会知道才对。” “是这样吗?” 那到底是什么因素,让学姊消失,只留其声而不见其影? 满心的疑问与焦虑,突然,脚一踏空! “啊!” “痛、痛死我了!” 怎么会突然踩空?地上怎么会有一个坑洞! 这一摔不知道摔了多重,也不知掉了多高。 “啊……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痛得呻吟着。 “学弟,你没事吧?” 咦,是学姊的声音?好清晰、好近的声音! 猛力一瞧,果然是学姊。 “这是哪里啊?” 听了我的问题,学姊哑然笑道:“这不是你家乡的后山吗?怎么问起我了。” 突如其来地摔了一下,可把我摔糊涂了。这边怎么会有一个洞?而且还蛮深的。 “你还好吧?”学姊伸出手来想把我扶起。 手一搭、一拉,想不到我没站起来,反倒是学姊失了平衡,倒在我的身上了! “嗯、啊!” 这就是少女的芬香,玉体满怀,柔软轻盈的身体,难怪人家说女孩子是水做。 啊……真好…… 不对!我在想什么!怎能对学姊有这种卑鄙、无耻、下流、龌龊、肮脏的想法! “对不起!” “对不起……我这就站起来。” 我们俩都急着道歉。学姊一说完话就急着要起来。 其实,学姊你不用这么急着起来的……不对,不对,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我还 在胡思乱想! 学姊先爬了起来,然后又道:“没把你压伤吧?” 我动了动手脚,跳了两下,才很有活力地说:“没事、没事!我一点事也没有!” “嗯、嘤……” 学姊走了一步,脚却抖了一下,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的神情。难道是刚才跌时扭伤了 脚踝?真是糟糕,都是我不好,竟然害学姊受伤了! “学姊,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害你受伤了。” “这不关你的事。是我从上面跌下来时扭到的。” 真是令人感动,自己受伤了,还不忘要扶助别人。学姊你真的太温柔了。 不过,我们的运气都算不错。我看从地面摔下来可能有一层楼高,又是没有准备之 下跌下来,只有扭到脚踝,算是好运。 学姊这时又苦笑道:“你也跌下来了,那我们要怎么出去?” 真是大失误。怎么会没注意脚下呢?就这么刚好,两个人都从一个小孔洞中摔下来。 我先左右看了看这个地方。上面的洞口看起来像是通风口,没有可供攀爬的施力点,高 有二公尺,想由下来的地方出去,恐怕不可能。 而这个地方四周幽暗,除了我们掉下来的通风口射下一道阳光,带来些许的光线外, 四面八方都是一片阴暗。至于我们所处的地方,踏的是水泥地,墙壁亦是水泥。左右宽 约一公尺,前后不知通到何处。 我想了想才道:“要出去应该不成问题。我想这应该是国军的战备坑道,或是战时 的地下据点之类的地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不论往哪个方向走都会有出口。” 听了我的话,学姊似乎松了口气,神情不再紧张,问道:“你怎么会这么快就过来 了?我们不是约了十分钟后才到分手的地方会合吗?” 真是的,学姊你何必在乎这种细节,人来了不就好了?至于怎么发现你出意外的这 等旁枝末节,何必太在乎。问这个问题,不等于要我说谎吗? 我半认真地说道:“这一切都是天使的指引!” 学姊红了红脸,嗔笑地骂道:“真是贫嘴!这样子说好像在骗女孩子似的。” 果然,被当成轻浮的小伙子了。说实话果真会被当成在开玩笑,不过,能看到学姊 这种迷人的表情,倒也值得…… “没有啦,其实是我走的那边遇到死路,所以我就先过来了。” “这么说,还是没找到人?” “嗯,是啊!” “那么……” 我正打算提议要去找出路时,却看到学姊打了个寒噤。这里似乎蛮阴凉的,不!不 只是阴凉,似乎还有种晦暗不明的东西。我是不是该适时地表现男人的温柔,把外衣脱 下来给学姊穿?这样做会不会太唐突了?可是电影中都是这样演的,然后男主角也因而 得到女主角的喜欢。我这样做会不会太做作了? 当在我踌躇不决时,突然传来一道锐音。 “滋”的一声!我抬头一望,一道光晕忽暗忽明地由通风口飞进来,撞到我身上。 好痛!是什么东西? “你好可恶!竟然丢下我,自己跑到这种地方躲起来!害我以为你失踪了,真是可 恶!”高亢的怒骂声由耳边响起,然后我的脸颊、耳朵就不停地被一双小手敲打着。 这个任性的声音,还有这么小的拍打,不用看,我也知道是丝丽儿。 我把她抓到眼前,正想偷偷地骂她两声。就在有人的地方这么任性,这不是要让我 被误会吗? 可是一看到她小小的脸庞,在脑中组织好的训话全卡在喉中,说不出口了。 这个小家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想必是吓坏了。原来在她任性与自私的个性下也有 这一面,这个高傲的小天使会为我急成这样,真是令人意外。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哪好意思再苛责她,便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不是好好的。 别生气了。” “哼!要躲起来也不说一声,还好我们有灵气的链结,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也逃不 出我的掌握。下次再这样,我可不饶你。” “是、是,先把鼻涕擦一擦,怪难看的。” “哼,什么鼻涕,我才不会……啊!别看,好丢脸喔!” 这个小家伙真是的,这才想到害羞。咦,别用我的衣服当卫生纸啊! “你会不会觉得有点冷啊?”这时学姊靠了过来,双手有点发抖地问着。 奇怪,是凉了点,但有这么夸张吗? 好吧,是我展现男子气概的时候了,就把外衣脱下来给学姊穿好了。 当我正要脱下外衣时,丝丽儿在这四周飞来飞去,身上的光晕驱走了部分的幽黑, 照亮了通道,在那微弱的光晕下,我看到了! 怎么会这样!那不是黑丧士吗?还不只一只! 不单是我发现了,丝丽儿也看到了,她吓得花容失色又飞回我身旁,双腿靠在我肩 上,拉着我的耳朵,紧张地说:“怎么办?好多啊!可是……他们怎么不靠过来?” 是蛮奇怪的。当我的双眼渐渐适应这片黑暗时,才发现前后都藏有不少黑丧士,他 们枯朽的手臂不停地想靠过来,却又像是碰上了一道无形的墙壁。 当我再仔细看时,有的黑丧士似乎不停地在吸吮着,就像我第一次看到的黑丧士在 吸收流浪犬的生命力一样。可是这一次又没有任何生物在它们手上? “糟了!它们在吸收她的灵气与精力,再这样下去会有生命危险。” 什么,这还得了! 我再次睁眼一看,它们被挡在一道淡淡的蓝光之外,有的努力想要突破蓝光挤过来, 有的则贪婪地将蓝光吸入体内。随着吸吮的动作,蓝光的范围也越来越小。 这时丝丽儿又紧张地说道:“还好她的灵格很高,在她的灵场范围内,这些晦暗邪 恶的灵性体无法靠近,可是这种人也是它们最喜爱的粮食。再这样被侵蚀下去,她的灵 气会被吃光的!” “那可怎么办?” “看你的了!把训练的成果拿出来吧,快将它们驱散。” 对!风身的训练成果,就看我的。 当我把手伸直,打算使用印契驱散时,心里又气馁地想着:这有用吗? 上一次用来对付黑丧士,连阻止它靠近都做不到;用在王媚珠身上,也没把邪恶灵 气躯走。想到这些经验,我还真是一点信心也没有。 “你在做什么?”学姊的声音传到我的耳中,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动人,但是少了平 常的活力。 不管了,这些黑暗阴晦的黑丧士竟敢伤害学姊,先拼了再说! 为了学姊的安危,我卯尽全力施用驱散之风。 没有刻意的想像,也没有其他的杂念:心里就只有一件事——把这些又黑又丑的怪 物驱逐。 “风”流入体内,再转出。带着点点精光的强风吹出,这一次没有乳白色的雾气产 生,也没有吹出实体的风,就只有灵气的风由我全身向四面八方散逸而出。 练习时从没看过这样的情形,驱散之风原本都是像雾气般的东西,而这次却不见白 雾产生。见这风吹出没有平日练习的成果,让我心里非常紧张,不过下一秒钟,当风拍 打到黑丧士时,其效果却让我大吃一惊。 那些黑丧亡就像见不得光的影子,一碰到带着点点精芒的风,就像老鼠见了猫,闻 风丧胆般地退却逃跑。黑丧士一个个都抓着自己身上的黑色斗篷,如鬼魅一般急速飘开。 有的就抓着自己的斗篷,在原地转了一圈,身影同时向内蜷缩,像是拧抹布一般,只是 它将自己的身体拧着拧着,就在原地消失;有的则像皮球一般,在这狭长的通道上,左 右碰撞,弹着弹着就消失在通道的尽头。 当然也有少数的黑丧士顽强抵抗。不过,这些带着精光点点的风,对这些黑丧士而 言,就像是盐巴之于蛞蝓,是碰不得、摸不得的东西。它们的抵抗没能撑过三秒,没两 下,整个走道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一只黑丧士。 “干得好!不愧对我精心的教导,喔、呵、呵、呵……我果然没有选错人。” 丝丽儿得意地笑了起来。 而我则是不敢相信地眨眨眼。太顺利了!使用风身的目的竟会如此顺利地达成,这 种运动风身,使用灵力的成就,让我感到相当陌生。太顺利,反倒让我感到不踏实。 “不错,不错。就是要这样。哼!看你们还敢不敢再出现在我眼前。这种低等的灵 性体,早该回到阴暗的角落乖乖地躲起来才对。哈、哈、哈……” 丝丽儿还真是趾高气昂,也不想之前哭丧着脸的样子。这前后的态度还差真多。 然而她的笑声尚未结束。在我们周围的空间似乎又扭曲了起来,先是出现清淡的黒 色旋风,再由旋风中心长出黑色的布幔,布幔快速地向外扩张、涨大,然后一个个包在 黑色斗篷的黑丧士像是逆转他们消失的方式,直接出现在我的眼前。 怎么又回来了!我就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顺利! 很想开口问问丝丽儿这是怎么回事,可是学姊就靠在我身旁。就算说话的声音再小, 也很难不让她听见。 不过看到我质疑的目光,丝丽儿倒是自动解释道:“真是糟糕,驱散最强的效果就 是将灵性体驱回它们产生的地点。这里恐怕就是这些黑丧士来到物质界的家,用驱散把 他们送回家,就等于是送回这里。这样再用驱散也没用,只会浪费灵气!” 我再对她送出一个“那该怎么办?”的求助眼神。 “哼,没办法了,就用净化将它们消灭吧!” 真的会有用吗?丝丽儿很有自信地说着,可是我却心里质疑着。 当这些又黑又丑,还带着冰冷与黑暗气息的灵性体又靠过来,开始打学姊的主意时, 我马上抛下那份怀疑。 来吧,看我的净化之光! 再一次,“风”又流入体内,这种充盈的感觉感又布满全身。与驱散不一样,净化 之光得蓄积灵力,让灵力在瞬间爆发的同时放射出净化的光芒。使用净化时,身体更会 感受到“风”的存在。当风吹入,灵力在瞬间蓄满,我就做出了一个抛射的动作。一颗 光球就由我手上射出,打中了一只黑丧士。 “嘎!呜……”随着剌耳的鸣叫,那只黑丧士就如同碰上阳光的残雪,在瞬间融化 消失。看它的身躯被光芒分解为黑点,黑点又被光芒吞噬,除了一道凄厉的叫声外,什 么也没留下。 成效卓然!顿时信心大增,净化之光也就一道接着一道地发射。 一只又一只的黑丧士被光球击中,化为虚无。一声又一声刺耳又凄厉的叫声,不停 在我耳边响起,宣告着黑丧士的死讯。 这声音听得我惊心动魄,这些黑丧士在我的净化之光的攻击下,根本就如待宰的羔 羊,毫无抵抗之力。看到它们无力地消失了,让我产生欺侮弱小的罪恶感。可是为了学 姊,我不能有一丝的心软,也不能被它们可怜的叫声打动。 过了一会儿,这里的黑丧士都被我清光了。 “呼……总算安静下来了……”丝丽儿对黑丧士临终的叫声似乎也很敏感,她也是 一副眉头深锁的样子。 处理完了这些黑丧士,我才又转过头来关心学姊。再看她的样子,脸上血色尽失, 苍白地不像话! “学姊!你还好吧?” 她虚弱地笑了笑,道:“还好……不知道为什么,方才好像有种耳鸣的感觉,让人 很难受。不过已经消失了。而且气温好像回升了,我已经不觉得冷了。” 耳鸣是黑丧士临终叫声的影响吗?黑丧士的叫声就跟丝丽儿的声音一样,一般人是 无法听见,不过还是有某种程度的影响。不过随着黑丧士的消失,灵气被侵蚀的情形也 跟着消失,黑丧上放出的阴冷气息一同被驱散。 继续关心地看着学姊,血色果然渐渐回来了。 “怎么了,我有脸上有东西吗?” “啊!没、没有啦……”我慌张地应着。 “那么我们快点去找出口。太晚回到营地可会让人担心的。” “嗯、好,我们走……” “走吧……啊!”学姊走了两步,却轻声地叫了一下。同时两手抓住了我。 看她吃痛的样子,叫我好是心疼。 “这样吧,我背你。” “不、不用了,这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啦,我体力很好的。” “不用啦。况且还不知道这个坑道有多长,也不知道我们往这方向走有没有出口。 这样太辛苦你了。” “不会啦……” 学姊矜持地拒绝:“不行,我怎么能造成你的负担。” “嗯……不然,学姊你先在这里等一下好了。我去探探路,找到出路再来接你。” “……也好,我就这个通风口下休息一下。” “不过……让你一个人在这里没关系吗?”我又担心地问了。 “没事的。这里又没什么。” 没什么才怪,我实在无法放心。要是之前逃掉的黑丧士又回来了怎么办? “不用管我啦,你快点去把出口找出来,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待太久喔。” “好的……” 前方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带着脚扭伤的学姊也不见得安全。想了想,我还是快点 找到出口才是,可是丢学姊一人在此,我又很不放心。 看到我迟疑的样子,丝丽儿就建议道:“你不会再用驱散之风灌满这一带。这么一 来,就不用担心有什么不良企图的灵性体会跑来伤害她啦。” 想来只能这样了。 再度运用风身,在学姊身边布下了层层的驱散之风后,我才开始寻找出口。 “既然你这么担心,那带她一道走不就得了。” 丝丽儿的声音在狭长的坑道中响起,四周的黑暗与似乎随时会从暗处窜出的幢幢鬼 影,让她的话带着三分的诡异。 我叹了口气,道:“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份不安,好像往 这儿走会踏入魔窟似的。” 丝丽儿想了想,才认真地应道:“既然这样,还是不要带她过来比较好。虽然你的 灵格不怎么高,可是灵力之强却也鲜有。你有这种预感,那代表前方有危险的机会就蛮 大的。这种非常时刻借重你的灵感是必要的。” 灵感?只是我下意识的担心吧?哪有什么灵不灵感的。 不过带着受伤的学姊,在一片黑暗中摸索前进走不快。不如我先行探路,找到出口, 再回去接学姊才会有效率。 “对了,你能不能亮一点?这一点光实在不太够耶。” 丝丽儿生气地骂道:“你把我当什么!萤火虫吗?太失礼了!” 喔!有效,她这一生气,周身的光晕似乎随着她的情绪激动而跟着变亮。 “好啦,对不起,好不好?倒是我想问你,所谓的灵场是呈扁平形的吗?” “扁平形的?” “对啊,就像荷包蛋那样,扁扁圆圆的,所以学姊一掉到地下,你就感应不到她的 灵场了。” “才不是那样呢!虽然一个人散发出来的灵场,在与附近的灵场和当地‘风’的流 向交互作用之下,会成不规则的球形体,但大体上还是呈圆球状或椭圆形的球状,绝对 是立体的,要是因为她在地下就感应不到,那得多深啊!” “既然这样,为什么学姊一跌到这坑道内,你就感应不到她的存在?” “那是因为她的气息被挡住啦。这个地方似乎被某种灵场笼罩着,外面的灵气不容 易进来,里面的灵气也不好出去。你没看我进来时好像撞上了某种东西吗?还好我们之 间有灵气的链结,不然我现在还在外面找不到人呢!” 是这样吗?听她这么一说,我心中那不知名的担忧似乎又变得更加真切。试想,有 谁会这么无聊到这种地方来?还特别布下特殊的灵场掩人耳目。平常这个地方就少有人 进出。有的也只是一年一、两次的军事演习,才会有国军来这里进驻。就连平常养护的 工作,都等到演习前夕才进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只有那么集中在一起的两、三周 会有人进出这里。 现在,这个战备的地下指挥所可有国军以外的访客了。 走着走着,途中经过一些小房间,也经过几个通气孔,却就没看到任何的出口。 难道我的运气就是这么背?每到岔路都选错? 当然,经过的岔路倒也不多,前前后后也才经过两个岔路。第一次选了看起来像是 往上攀升的通道,结果走了一回又变成向下的斜坡。第二回则逆向操作,就直接选向下 的阶梯,结果就还真的碰不到上升的路段。 然后就这么走着走着,空气的味道似乎变得越来越污浊。除了沉重的霉气外,似乎 还带着某种奇特的甜味。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后,碰上了一道铁门。 丝丽儿看了看,说道:“要往回走了吗?虽然没锁起来,可是好像很重的样子。” 我看了这个笨重而略带铁銹的铁拉门,总觉得门后面好像有什么秘密似的。好像有 一股魔力在吸引着我。 “不,也许出口就在门后。我不想走回头路,如果门后就有出口,而我们却直接离 开,那走这段路不就白费了。” 说完,我就开始用力拉这门。 “卡、咯、卡卡……” 这道门的滚轮一定也生銹了!果然是很少用到的地方,连扇门都这么难开,好不容 易才开了一个人可以侧身过去的距离。 钻过门缝。走了两步,我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 “不,没什么?应该是我听错了。” “那还不快走。这里的空气好糟,我可是好心陪你才待在这儿的,可别让我留在这 种地方太久。” “知道啦……” 应该是我听错了。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在唱歌?那个声音其实也不像是在唱歌, 低沉而简单的音调,若有似无的。八成是这个环境太诡异了,一个人走在这种黑暗的坑 道,总是容易胡思乱想。 不过,空气中陈腐的味道越来越浓。这种味道不像是地道中空气不流通所产生的霉 味,而且还带着奇怪的香味。 这种味道香香沉沉的,好像会让人的脑袋变得迟钝。 不对!不对,一定是我的错觉,地下中哪会有什么香味。是因为空气太差,含氧量 不足,才让我大脑的运作变迟钝的吧? 还有那香味,也可能是急着想回到地上,所引起的幻觉。一定是这样的,不然这地 下怎么会有水果香?还是花草香的…… 真糟糕,我的幻觉越来越严重了。难道缺氧的情形已经到非常严重的地步了吗? 又是那低沉的吟唱声…… 我是不是该回头?看情形,这里应该是通往更地底的通道,空气更糟的地方。 “真的有声音耶!太好了,有声音就是有人,我们快点过去问路吧!” “等一下……” 丝丽儿高兴地向前飞去!真是太鲁莽了,这种地方会有人,不会奇怪吗? 可恶,不听话的活动灯火,真会给我找麻烦,飞这么快,害我跌倒怎么办! 追没几步路,我看到了光亮就在坑道的尽头。 有光照,那就代表有出口,太好了! 想到终于能跟这个阴晦的坑道告别,我就加紧脚步,超越了丝丽儿。 走到尽头,一转向,看到了是光亮的地方! 啊!这! 喜悦尽失,人一探马上又缩了回来。 那是什么啊? 丝丽儿这时又追上来了,怨道:“这么急……呜……” 看她飞了出去,我紧张地一把将她抓回。 她在我手中挣扎着,好不容易探出了头,没骂我却问道:“那是什么呀?” 是啊,那也我是想知道的。虽然只是瞄了一眼,可是那一群人实在太奇怪了。 怪异的服饰,点了许多火炬,还在那个房间内煮了两锅不知名的东西。最让我在意 的是被捆绑在地上的女生,她竟然一丝不挂,身边还架了许多烛台,点了一堆白色的蜡 烛。 另外还有那诡异阴森的壁画——一个人头蛇身的半裸女子。我想,那似乎就是这些 人的信仰中心,因为有几个带着面具的人跪在地上,向那面墙膜拜,不对,是向墙上的 画像膜拜。 他们偶尔念着低沉的音律,也不知道是在唱歌还是在念咒。 总之,这是怎么样的集会已经很明显了,我怎么会碰上这种邪教的秘密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