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婚典 作者:金金 邮箱:yejoyc@online.sh.cn 2000年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紧闭的窗帘射入屋内,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伴着世纪初 的第一个懒腰睁开了双眼。梅的枕边有一张请柬,是前任男友强的结婚请柬,鲜红的请 柬带着淡淡的香味,面上的玫瑰呼之欲出,有着令人心痛的美艳。去还是不去,从半个 月前收到请柬开始,梅就一直在犹豫,“唉”梅自言自语道,“反正不用上班,算是新 年沾点喜气吧。” 梅感觉自己有些奇怪,虽然明知新娘会穿白色的婚纱依偎在强的身边,却还是一反 季节,为自己挑选了一套白色的长裙,镜中的梅轻盈得象个漂浮的精灵。 梅认识强的时候,她大学三年级,他大学二年纪。那时的梅刚刚经历了一段刻骨铭 心的初恋,痛得只想找个角落躲起来疗伤。在一个阴雨的周末,被室友拖去了H校舞厅 的梅,坐在靠墙的简陋座椅里,感受着旁人的欢乐与疯狂,寂寞得想要哭。“我可以请 你跳舞吗?”一个毫无特色的男生带着拘谨的礼貌,向梅伸出了手,梅站了起来,用手 一比划,“对不起,我不和比我矮的男生跳舞。”带着微笑,梅的心中有种恶作剧的快 意。“那我去叫我的同伴来,他比较高。”男生挤过舞池中的人群,向另一边走去。梅 笑了,心想这个台阶不错。这个由饭厅改为的舞厅中挤满了人,年轻的脸上带着诱惑与 憧憬。“我可以请你跳舞吗?”,梅转过头,便看到了那个后来被她称为阳光男孩的强。 “你是哪个学校的?我可以送你回去吗?”,伴着“友谊天长地久”的结束曲,强问梅。 “G校的,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可以和朋友一起回去。”。梅和室友一起走出了舞 厅,一回头,那个有着阳光般微笑的男生不见了。梅有些失落,她喜欢阳光般的微笑。 镜中的梅开始化妆,她选择了红色的口红,那种象滴血玫瑰般醉人的色彩在梅的唇 上慢慢散开。今天真的有些奇怪,梅从来不喜欢这种艳艳的颜色。 半个月后的一天,在G校的食堂门口,梅看到了骑在单车上的强。 “这么巧!”强的脸笑得象阳光一样。 “你……?” “我下午没课,想来这里找个老同学。” “找到了吗?” “没有,却遇到了你,好巧。你下午有课吗?” “怎么?” “这是我第一次来G校,你可不可以带我参观一下?” 于是梅知道了强学的是油画专业,比她小一岁,来自一个遥远的海滨城市。虽然这 场邂逅后来被证明是强每日等待的结果,他们却成了朋友,直到毕业以后很久,都在友 谊这个界线上纯纯的交往。梅喜欢强的微笑,总让她想起阳光灿烂的日子。 以后的某一天,梅在强的画室看他画画。她喜欢强的油画,更喜欢看他画画的样子, 充满活力又不失深邃。他的画让梅觉得安静与平和。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那天强画 的是玫瑰,红色的玫瑰在黑色的背景中散发着令人心痛的美艳。梅突然想起了初恋,那 个用了多年时间也无法疗好的伤口在强的画室里,又一次开始流血。梅哭了,绻在画室 的一个角落里,哭得天昏地暗。当梅醒来时,强在她的身边,用手搂着她的肩膀,她的 头靠在他的怀里哭得睡了过去。强开始吻梅,从她的眼泪开始,眼睛,鼻子,耳朵,嘴 唇。梅的脑中一片空白,丧失了所有的感觉。强抱起了梅,把她放在了床上,梅一偏头 就看到了那幅散发着妖艳光芒的玫瑰。梅流了一个晚上的眼泪。 当阳光照进小小画室的时候,梅推开了强,看着自己裸露的身体,恶心的想吐。 “梅,我爱你!” “发生的就发生了,越过了这一步,我们就结束了,你不要再来找我。” “梅,你听我说,现在我爱你,将来也会爱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梅穿好衣服,看着这个有着阳光般微笑的男生,走出了画室。 梅精心画好了装,对着镜子笑了一笑,镜中的梅带着苍白的鲜红。婚礼在下午5点, 时间还早,梅对于去不去参加强的婚礼又有了一些犹豫,梅想出去走走。 以后的三个月,梅每天都会看到强,会收到强的信。“不论以前发生过什么,从现 在起,让我给你幸福”,每一封信的结尾都是这样。在这段日子里,梅一遍又一遍的审 视自己,却发现自己早已失去了爱的能力,随着初恋的逝去,梅已不相信世间会有任何 的爱情。对于强,梅感激他的诚心,更多的却是无奈。 一天, 梅加班到晚上10点多,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刚一走出办公楼,就看到了强, 强的手里捧着一束鲜花,是火红的玫瑰,梅发疯一样的冲上去,抢过玫瑰就扔在地上, 强拉住了梅,不由分说的把她搂在了怀里,梅开始挣扎,想摆脱强的怀抱,强一句话不 说,让她打,让她踢。终于,梅累了,瘫软在强的怀抱里不再挣扎。 那一夜,在强的画室,强不停的抚摸着梅的秀发,两人依偎着到了天亮。 当阳光射入画室时,强用手抬起梅的头,“梅,我爱你!”。梅伸出手触到了强的 脸颊,开始抚摸强的唇,她成了强的女友。 梅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看着身边大多都是2人一堆,3人一伙的欢乐的人群,努 力想让自己放轻松。 半年后的一天,梅在街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若干年前伤透了她的心,不 辞而别的初恋情人——美籍华人伟。梅一下子愣在了街头,丧失了所有的直觉, “梅,是你吗?”伟走过来,象若干年前一样吻了吻梅的脸颊。 “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公司把我派回了美国,一走好几年,现在刚会来。” “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开始的时候打过,可是总是没有人接,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你为什么不找我?” “我这一次回来就是为了找你,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了,这是我的名片,我还有事, 你留个电话给我,回头我找你。” 当梅开始恢复感觉时,她的手里有一张伟的名片,提醒着她刚才的一切不是在做梦。 当天晚上,梅就接到了伟的电话,“你知道吗,离开你这么长时间,我才知道有你 在身边的好处。”伟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 铃声又响起,是强, “梅,你好!” “你好!” “你今天好吗?” “好。” “你现在在做什么?” “没有什么。” “我的画被选中去参加市里的比赛了。” “强,我很累,想睡觉,明天再说吧。” “你没有不舒服吧。” “只是累,晚安。” “晚安。” 梅在黑暗中坐了很久,发现爱的萌芽又在自己体内发了芽,梅拿出了伟的名片,给 伟打了电话,“伟,你过来吧,我要见你。”那一夜,梅狠狠的咬着伟,一边咬一边和 伟做爱。梅感到自己的爱情在复活,她又回到了大学时代,想和伟结婚,给他生三个女 儿,在家做贤妻良母。 梅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和伟一起去了一个风景如画的城市,梅觉得自己越来越象一 个真正的女人,伟的女人。 梅买了一大把五颜六色的气球,当她拿着气球站在一家大百货的门口发呆时,一 个警卫走过来对她说,“小姐,对不起,我们这里不允许卖气球的。”,“那我在这里 送气球可以吗?”,“这个,这个。”梅笑了。当梅送完最后一个气球时,她决定了还 是再去看看那阳光般的笑容。 当梅与伟回到梅的住所时,梅的信箱里都是信,门口堆满了玫瑰。梅把信与玫瑰都 扔到了垃圾箱里。打开门,拔了电话线,给伟做晚饭。伟看着梅做完这一切,什么都没 有问,而梅什么也没有说。 “伟,我们结婚吧。”晚上,梅在伟的怀里。 “好,我回美国去办些文件,就回来和你结婚。” 梅睡了,梦里在一屋子的红玫瑰中,她和伟结了婚。“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伟 送给梅的戒指上刻着这样的词语。梅笑了,在梦中她把伟抱得更紧。 三天后,伟走了,回了美国,他说最多三个月就回来,和梅结婚。 一转眼,二个月过去了,伟偶尔会有些消息过来,总是正在办文件,很快就能回来, 很想念梅之类。强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一切,梅亲口把一切告诉了强,带着幸福的笑容。 三个月过去了,伟渐渐没有了消息,梅的身体开始有了种奇异的变化。在去了医院 的当晚,梅试着无数次想联络伟,告诉他她有了他们的孩子,而伟就象若干年前一样, 再一次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就象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梅开始喝酒,一边喝一边拨电 话,电话通了,“你过来好不好?”。强来了。 那一夜,强抚摸着梅的头发,听她述说一切,他对伟的爱,她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梅醉在强的怀里,说了一夜的梦话,“伟,我爱你。”。 第二天,梅哭着,闹着被强带到了医院。当梅看到那个小小的肉块离开自己身体的 时候,她的心一下子就被抽成了真空,梅觉得自己的爱情与希望在这一刻永远的背弃了 自己。 梅在家躺了整整二个星期,强常来看她,给她带来不少东西,却没有了玫瑰。 现在强结婚了。梅6点钟才到了婚礼现场。当梅到达时,主席台上已经站着一对新 人,是强和他的新娘。强的目光凝住了,他看到可站在最后的梅,一月份还没有人穿白 色的长裙,整个现场除了新娘,便是站在最后排的梅了。 酒席开始时,梅躲到角落里想逃,若干年前那种想找个角落躲起来疗伤的感觉又回 来了。这时强一个人走过角落,拿着红色的葡萄酒,他没有看到角落里的梅。“强!” 梅跳出角落,突然觉得头晕,强阳光般的微笑刺痛了她的双眼, “你还爱我吗?”梅很惊讶,自己会问这样的问题。 “你是我的初恋。” “你还爱我吗?” “爱又如何,最终你还是在我的怀里告诉我你爱的是别人。” “你爱那个与你结婚的女人吗?” “她很适合我。” “你爱那个与你结婚的女人吗?” “她很爱我,我是她的全部。” “2000年1月1日结婚,你们的婚礼可真是世纪婚典啊。”新娘和来宾说着话向这边 走来。梅笑了,她突然不再觉得痛,这个世界上害怕爱情的,不只是她一个,眼前这个 有着如阳光般灿烂笑容的强,竟也和自己一样。 “好好对待爱你的人,强,祝你们幸福!”梅从桌上拿起一杯酒,向强和他的新娘 伸出了手。 2000年3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