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梦惊情 小张,山西某市地税局的一个干事。为人很木讷,不善言辞,年纪已经快30了 还没有合适的女朋友。他生平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一个人去野外赏游,经常在 工作之余自备干粮出去游玩,一去就是一天。 他有个同事王某,50多岁,人很热情,喜欢给别人做媒,经常替小张介绍对象, 但是没有哪个姑娘肯对小张稍加青眼的。后来在一间工厂终于给他找下了个姑娘, 年纪有23﹑4 的样子,样貌很普通,他也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地方,两个人就开始交 往,一年后,已经有了结婚的打算。 在地税局后面,有一块棉花地,小张常去那里,独坐在田埂上想心事。正在发 呆的时候,突然看到有个头发蓬乱的妇女从远处跑来,表情很惊慌。看到小张就藏 在他身后,好象在躲避什么人的追讨。小张看她的脸上犹带残泪,很怜悯她,就扶 着她的肩膀好言相慰,并且询问情况。妇女哭诉着告诉他,自己是邻近村子里的人, 丈夫对她很不好,经常虐待她,今天是被丈夫用棍棒驱赶出来的。小张听后,感觉 这样的家务事不是自己所能管得了的,就劝她回去,不行就向村委告发她丈夫。妇 女极为惊恐的拒绝了他的提议,说如果这样回去的话她的丈夫一定等在村口,说不 定暴怒间会杀了她的。小张一听也害怕了起来,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那个女人 却晕倒了。他只好把她搀扶在臂弯里,想扶她去医院,却重得根本挪不动脚步。左 右为难的时候,那个女人悠悠的省了过来,但是并不起身,反而用手拥抱着他,对 着他微微的笑着。他这个时候才有机会仔细观察女人的长相,只见她眉毛弯弯像画 上去的,皮肤洁白细腻,身上散发着柔软的香味。他感觉很受不了这种诱惑,就俯 凑下去想和她亲热,女人也并不十分拒绝,还用手来引导他。 正在难舍难分的当口,突然有个人影从田间的小土墙后跳了出来,小张还没有 清楚是怎么回事,怀中的女人就被不速之客推到在地。抬头看的时候,原来是个年 轻的姑娘,风尘仆仆的,一脸风霜之色,好象赶了很多路刚来到这里一样。姑娘指 着地上的女人,大声的呵斥她,“你这个淫荡的东西!昨天夜里在风凌渡已经放过 了你,怎么又敢来这里害人,把我的话当没听过吗?”女人一声不发,蜷缩成了一 团,惊恐得脸上已经失去了颜色。姑娘对小张说,“风流的小子,快检查一下自己 吧。”可是小张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很迷茫的看着她。 她说,“难道这个女人就这么有魅力吗,为了和她欢好连性命也不顾了。”她 拍了拍腰间的皮包,对女人说,“当初放过你,是可怜你的辛苦也不容易,今天再 犯,却不能饶你。”那女人俯下身子跪在地上,不断的哀求她,可是她脸上决断的 神色一点也没有改变,于是就去哀求小张替她说情,可是小张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事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姑娘就走到她面前,用手掌按着她的头搓了一阵,她站 起身来,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小张看着眼前的一切,找不到半点头绪。姑娘笑着走近他,“小子,想活命吗? 带我去你家吧。”他看着这姑娘,对她的话竟然没有拒绝的本事,就把她领回了家。 晚上,姑娘做在床头灯底下,并不和他多说话。小张仔细看她,原来长得非常漂亮, 很难用所知的词句去形容她又坚毅又多情的神情。不觉很是动心,就凑过去用手扶 她的下巴,挑逗她。姑娘对他笑着,说,“性命丢在哪里还不知道呢,就要开始动 歪念头。你这么老实的相貌真是白生了。” 小张什么也顾不了,一味的想要和姑娘亲热,拉着她的衣襟下摆,苦苦索求。 姑娘扶着他的肩,看着他的眼睛说,“其实也不是不能给你,不过后果是很严重的, 你可要想好了。”小张听了高兴的像飞起来,热情的上去拥抱﹑接吻。姑娘竟然还 是处女,搞的时候有些不自然,但并不十分推拒。 第二天小张问她的姓名,姑娘思索了好久才对她说,“叫我王虹就可以了。我 们相识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随便你怎么编借口。”因为他就快要结婚,虽然十 分迷恋王虹,却并不打算让她在自己家里呆下去。王虹了解了她的心思后,冷笑着 对他说,“我早知道会这样。 之所以还会和你好,就是因为不怕你负心。我住在台甫路招待所,你快死的时 候可以来找我。“ 说完一阵风一样走了。过了几天小张感觉下体非常不舒服,排尿的时候痛得像 有针从里面滑过。后来生殖器逐渐肿大起来,去医院,大夫也说不出原因来,病得 连路也没法子走了,还因为害羞不敢和别人说起。突然想起王虹临走时的话,就托 人打电话给招待所,请她赶紧过来。等了好久,几乎已经断绝了希望,王虹才施施 然来到,见到已经没了人形的小张,说,“怎么样啊负心的臭小子,知道厉害了吧。” 小张挣扎着起来,向她认错,恳求搭救。王虹两手一摊,现出为难的神色,“我怎 么知道救人呀,我又不是医生。”再苦求她,她就叹气说,“唉,其实试试也可以。 不过要答应我,和你的未婚妻分手,和我结婚。”还在犹豫,她就站起身来要走, 无奈只好答应了她。 王虹把手伸进小张的裤裆里,用手轻轻的抚摩他的生殖器,说,“这就是在野 地里苟合的情人留给你的纪念啊。”一会竟然消了肿,也不痛了,几天后全都好了。 催促他让他筹备结婚,可是感到她的行为很难解释,心里非常害怕她,就想反悔。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盘旋了好久究竟是没敢讲出来。他的未婚妻听到他另外有人的消 息,又伤心又生气,把他和王虹两个人堵在屋子里痛骂。他羞惭的不敢出来,于是 王虹就走出来,叉着腰看着她,她还在不停的詈骂,就对着她啐了一口,感觉脸上 像被冰雹砸中了,猛然住口,弯下腰,像丢失了魂魄一样灰溜溜的走了。 结婚后,小张对王虹是既敬且怕,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敢于违背她的意愿。本来 人就木讷,在她的面前更加猥琐,连大气也不敢出,夫妻生活也不是很协调,经常 还没有开始呢就已经不行了,勉强能举,也无法达到满意的程度。好在王虹对这方 面到没有什么过分的索求,但是平时做事说话总是看不起他,对他很冷淡,如果稍 微有点违拗的意思,一摆脸色,他就蔫了,还常提起在棉花地里发生的事来羞辱他, 弄得小张感觉生活都很困难,苦不堪言。 离他们居住的地方不远就是郊区,是个叫西弯的村子,村子非常大,又在公路 的边上,所以很多村民都在路旁开起了旅社和餐馆。王虹经常要求小张带她去那里 吃饭,小张的收入并不丰厚,现在又要维持两个人的生活,就有些困难,经常去饭 馆消费是很大的负担,但是又不敢不从,只好克扣自己的用度来满足她。他有个朋 友很久没有见面了,有一次在路上碰到后看着他惊奇的说,“你最近怎么回事,竟 然憔悴成这个样子,仿佛突然就老了20多岁一样。”他有苦难言,根本不敢和老朋 友多说些什么。有一天,王虹突然提出要去新开张的川菜馆品尝,他却一副愁眉苦 脸的样子,弄得王虹很不开心,用手指戳他的额头说,“难道你娶回来一个妖怪让 你发愁吗,在我跟前摆什么脸子!没有一点男人的样子。”点菜的时候,那个满身 油腻的伙计一边把脚搭在椅子上一边记菜,很没有礼貌。小张没有说什么,王虹却 发怒了,把伙计痛骂一顿,伙计没有回嘴,转身进了厨房,接着又埋怨他没有帮自 己说话,他低着头不敢说话。 上菜的是一个身体腽肭的中年男子,一口浓重的四川方言,把盘子扔到桌子上, 冷笑着对王虹说,“没想到女师傅还有嫁人的一天呀!更没想到嫁得居然不是男人, 怎么火性还是这么大?”王虹听了蓦地变了脸色,左手按住从来也没见她离过身的 皮包,右手在桌子上猛的一拍,“孽畜们胆子不小,我没有找上你们,却惹到我头 上来了。自寻死路,就不要怪我不留情了。”中年男子退开,在旁边的桌子下抽出 一口雪亮的大刀来,“难道你杀我老婆的时候就留情了吗?”王虹说,“你家那个 妖婆吃了多少小孩的骨髓,这且不算,胆子大到敢在我面前行凶,她可是自找的。” 转身让小张把眼睛闭上。小张已经快被吓傻了,紧紧闭起了双眼,感觉到天地仿佛 都在旋转,耳朵里呼呼的风声像是坐在火车的窗户边。再睁开眼睛看时,发现还在 饭馆里面,但是从窗户看出去,外面的景色已经变了,不知道到了哪里。只见很多 穿白色厨装的人都围了过来,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武器。王虹手里多了一只亮得刺 眼的匕首,用身体护着他,很紧张的和这些人对峙着。突然,她开口说,“好,原 来一家大小都来了,正合适,省得我一个一个去找。只可惜再没有什么人能给你们 料理后事了!” 小张正在惊异她的谈话,突然看她像闪电一般冲了出去,在那群人中间飞快的 穿行,像从天空俯冲下来扑击猎物的苍鹰一样迅猛有力的和他们搏击,速度快得根 本看不清人影,只能看到匕首雪亮的光芒闪烁,仿佛是流星在夜空中划过。很多残 肢断体伴随着凄惨的哀号甩在半空,掉下来却都变成了昆虫的翼或者脚爪。他背靠 着墙壁慢慢坐下来,木然的观看着眼前的景象。 很快,围过来的人死得就剩下那个中年男子了,他躲避到了窗户边上,鲜血和 汗把衣服都湿透了,顺着身体向下淌落。他气喘咻咻的叫道,“今天咱们栽到你手 里了,不过我会回来报仇的。”然后向窗外纵跃出去,扑腾着地上的尘土飞快的跑 了。王虹冷笑着说,“难道还想逃跑吗?怎么能给你这样的机会!”把手一扬,匕 首化成白虹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紧接着又飞了回来,落在她的手上。 凑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欣喜的笑着说,“这些怪物终于都消灭干净了。”走过去拉 起瘫卧在地上的小张,嘲笑他说,“看看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回到家后,叮咛 他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不然后果会很严重。小张被发生的事情折磨的精神疲倦, 又苦于不能向人诉说,感到十分痛苦。 一年后,王虹有了身孕,和其他的妇女一样有各种妊娠反应,苦于行动不能像 从前那样自如,很多事需要小张来替她解决,也对他的态度有所好转,但是发怒的 时候仍然不留情面的呵斥他。小张在她面前紧张得不得了。分娩的时候,她坚持不 去医院,把家里的门窗都关紧,拉上窗帘,让小张在门外守侯,五个多小时才顺利 生产下来,是个七公斤左右的男婴。 整个过程里没有听到她发出半点呼喊的声音。小张在门口替孩子起好了名字, 叫张谦。 张谦很聪明,三岁的时候就能观察人的神情,讨父母欢心。这对小张来说是个 很大的安慰,虽然王虹也很疼爱孩子,但是她从来不关心孩子的饮食起居,一切都 是他来操心,所以张骞和父亲的感情非常好,经常在他膝下撒娇,带给他天伦之乐。 小张对孩子更是亲溺的无以复加,晚上也要和孩子一起睡。 一天,小张下班回到家,意外的看到王虹在厨房里做饭,把他感动的快要流下 泪来,以为从此生活就和其他幸福家庭一样了。在饭桌上,王虹亲手给他盛满一晚 排骨汤,他没看到张谦,就询问她,她笑而不答,只是催促他吃饭。他诚惶诚恐的 接下,连滋味怎么样都来不及细品,和着热泪把饭往嘴里使劲扒拉。王虹坐在对面 看他吃完,突然很严肃的说,“有些事情我要和你谈谈。”小张放下碗筷,表情认 真的聆听她的谈话。 “和你生活了这么久,你却并不了解我的背景。以前不愿意说,是因为没那个 必要。现在不妨告诉你。其实我是个出家的术士,在昆仑山的隐蔽处跟随师父和师 兄修炼。我和师兄互相爱慕,已经定下秦晋之好,可是有一次因为点鸡毛蒜皮的小 事和他发生了口角,当时一赌气,我就私自下了山。在江湖上奔波了很久,却找不 到一个立足的地方。第一次和你相遇时,和你纠缠的那个女子是个牡羊化成的妖精, 她勾引陌生的男人是为了成全她的道术。我曾擒住过她,因为怜惜她修行的艰辛, 就放过了她。虽然看着你是个轻薄没有出息的男人,但是还算不狡猾,姑且和你生 活在一起,是为了有个可以暂时依托的地方。几年前在饭店里找我寻仇的那群妖怪 是一家子,是我当年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时结下的梁子。师兄发现我下山后,就出来 找我,竟然找了这么多年,终于在这里把我找到了,现在我要和他一起回去了。 只是我已经在世间留下一个孽种,是最大的错事,师兄因为这很生我的气。为 了不留下牵挂,我已经想出了万全之策。——知道你现在吃的骨头汤是什么肉的吗? “ 小张惊疑的看着汤锅,摇头说不知道。王虹笑着告诉他,其实这锅里炖的就是 张谦,从哪里来的,就还让他回哪里去吧。小张听完,胃里翻腾得像沸水一样,把 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呕吐了出来。脑子里一阵一阵的眩晕。多年来压抑在心底的屈辱, 终于像火山那样,伴随着愤怒和伤心爆发了出来。他用手拍着桌子,两腿颤抖着站 了起来,指着王虹说,“和你夫妻一场,自问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怎么至 于就绝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处处忍让着你,就是希望能化解我们之间的矛盾,可以 像其他的家庭一样过上正常的生活。我不想知道你是什么来头,你想走,随时可以 离开,为什么要对孩子下这样的毒手呢?你这样做,就像活生生的把我的心肝挖走 一样。要决后患,可以拿我开刀,我的命不值钱,想要,尽管拿去好了,孩子又有 什么罪了?” 一边说,一边哭着,眼泪像雨水一样在脸颊上纵横,说完腿一软便倒在了沙发 上。王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按着他让他不能动弹,恶狠狠的凑近他的脸,“少用 你的鼻涕眼泪来恶心我了,真以为我顾念情义不敢收拾你吗?要杀你,真和踩死一 只虫子那么简单。”小张这时心如死灰,再也没有力气争辩了,哀求她赶紧让自己 去死。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她从怀里擎出匕首来,白光一闪,左边的肩膀感到一片 冰凉,整条胳膊已经离体而去,剧烈的疼痛令他昏厥过去。 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医院中,白色的绷带把身体缠绕得像木乃伊一样, 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伤势刚有好转,就有警察来询问情况。原来警察在家中发现了 尚未完全破坏的尸体,却没有找到王虹,于是怀疑是他把他们母子俩谋害,但又找 不到王虹的尸体。打算要向法院起诉他,却因为证据不足而没有办法定他的罪,只 好暂且悬疑了。小张觉得这件事情发生得太过诡异,就没有向任何人说起。出院后, 他变卖了所有的家产﹑房屋来偿还医疗费用,并且打点追究这些事情的有关机构。 终于没有被判罪,可是已经倾家荡产,身无长物了。于是便换上破烂的衣服,很长 时间不洗澡,蓬头垢面的偎依在火车站广场的台阶下乞讨,攒了些钱,就去找黑市 的人买了一把曲尺手枪,买了八颗子弹,用心去学习装枪和射击的技巧,把子弹填 装在枪膛里,谨慎的包藏好,不论去哪里,从不离身。很多人看他伤残的身体,都 很怜悯他,给他食物和金钱,他都木然的接受,从来不知道致谢。 火车站上来往的人很多,小张认真的盯着人潮,好象总是在寻找什么,问他, 并不会吐露。有一天下午,他正在埋头数着瓷盆里乞讨下的钞票,突然感到有人站 在了他的面前,就习惯性的伸出手去,抬起头,看到王虹竟然站在了面前,穿着灰 色的风衣,带着一副墨镜。 她笑眯眯的对他伸出了手,说,“知道我来干什么吗?因为当时没有时间取了 你的性命就匆匆离开了,回去后,师兄很是埋怨我,说我不该留下这个祸根。我听 不了他唠叨,就跑了出来。今天特地来解决这件事情。”小张的眼眶张得很大,眼 睛仿佛都要迸了出来,额头青筋勃起,声嘶力竭的叫道,“你这个无耻的泼妇,快 快还回我儿子的命来!”说着从怀里掏出每日摩擦养护的手枪来,对准王虹的胸口, 猛然扣动扳机,连开了数枪。正在低着头赶路的人们都被这振聋发聩的枪声惊动了, 停了脚步,伸着脖子向这里张望,很快就围聚过来。都好奇的看着小张和王虹,还 在纳闷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虹笑着拍了拍胸前的衣襟,几粒子弹掉了下来,落在地上,叮当有声。“没 想到你这块木头还能有这么有胆量的举动,我都要佩服你了。不过,可留你不得!” 说着,伸手在小张的胸前按了按,转身拨开人群离去,转瞬就消失在人海当中。再 看小张,低垂下头颅,像个破旧的面口袋一样寂然不动了。一阵风把几张破报纸吹 拂在他身上,仿佛是给他裹上了寿袍。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