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爱情 家附近有一家小网吧,旁边是蛋糕店。上网的时候,能闻到香甜的奶油味,手 指在冰凉的键盘上敲击,似乎每个字都带有甜美的香气。 暧暧每次去那家网吧,首先都要买一块蛋糕。坐在角落里,贪婪地吃光,再用 油腻的手指敲打键盘,好象这样写出来的文字才会行云流水,因为背后有隐秘的快 乐。 生活继续,有一直固执的坚持。 冬季的北方小城,污浊的空气,灰蒙蒙的天空,让人心情抑郁骚乱。坐在电脑 前,希望烦躁的心能一点点沉静下来。身旁是一面落地玻璃,转过头,能看见窗外 如潮水般的行人在眼前涌过。偶尔有陌生的男人给予莫名的微笑,鼻孔里塞满了甜 腻的蛋糕香气。她想,着一刻该是快乐的。 一种短暂的瞬间状态。 她要一直记得。 八个月前,暧暧在一所职业学校读美术,我行我素。脸上有莫名的微笑,她是 那种清醇美好的女子。 暧暧喜欢独自一个人趴在窗台发呆,那时,大片的阳光打在她脸旁,使她看起 来沉静而遥远。 她说,也许这时会有一个男人突然走过来,对她说,我带你走。让你有大片的 时间享受阳光,可以没有起伏的生活。 这是风平浪静的幸福。 然后,游突然进入她的生活。 很长一段时间后,她回想起游的出现,像一个搭错车的旅人,毫无准备的站在 自己的面前。 她在笔记本这样写道:也许有些事无法避免,因为我们是同时站在宿命的手心 里,无处可逃。 就像我,注定要跟你走。 游是认真淳朴的男人,有温暖的微笑和沉静的表情。他会站在车站一直等暧暧 放学,给她买她喜欢的果冻和包装精美的点心。他喜欢看她喜悦的校庆,像突然暴 露在勉强的光柱,晃如隔世。 如果游愿意,他也许可以一直让她快乐下去。但是,面对生命的诸多艰难和无 法逾越的悲凉,只能颠沛流离的相爱。 游说,也许我可以等你,一直等你念完书,娶你。 但诺言像水,流过了,了无痕迹。因为面对苍白的生命,感觉到的是更多的无 奈和无法预知的分离。有些事情不遂人愿,比如面对消散。 没有可靠稳定的感情和诺言。 在游的诺言里面,暧暧只有微笑,却不在那里寄予感情。 渐渐的,她习惯了在起伏的情感里隐忍的生活。也许深刻的感情,注定彼此只 能伤害和沉溺,分离是最终的结局。感情一旦出现裂痕,始终会有缺口,无法弥补。 暧暧开始试着学写小说,再把它们投到一些大的文学网站或自己喜欢的文学刊 物。 多数是描写生活背后的一面,她说,我们有权利直视自己悲伤的生活。因为一 直的颠沛流离让人痛苦,生活注定隐忍,因为有疼痛,所以记忆深刻。 游无语。这是彼此无法磨合的一面。时间愈久,愈发现彼此像两只渴望互相取 暖的刺猬,不断的接近又无限的远离。 也许我们注定要分离,游说。不能够让你受苦,不能够让你没有晦涩的过往, 不能够看着你沉沦,想让你明亮的生活,不再伤害你,但又无能为力。 暧暧抱住游,无声的流泪,心开始一片片的碎裂,能听到她破碎的声音。 夜里,游熟睡。她起身,静静地看着他平静下来的脸庞,睫毛随着心脏的跳动 一下一下的起伏。他看起来像个不经事的孩子。 这是短暂的风平浪静。 暧暧俯下身子,把脸贴在游的脸旁,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游的睫毛声。 “也许,当你睁开双眼,会发现有我的泪落入你的眼中。” 他的容颜在时间的空虚中是可以用手触摸的,不用费劲心思去记得,因为他已 经深入骨髓。 那个夜晚在记忆中一点点破碎,过往的情感已经变成了心底里熟悉的纹路。他 曾经带给她苦乐交伴的感情,像一张虚贴于风中的剪影,无影无踪。 这场感情深入心底,几乎使她畸形的残废。但是已经回不去了,游和那个夜晚 一样,再也没了痕迹。彼此只能成为对方祭奠的过往。 暧暧把所有写给游的诗和信一齐丢进一个旧盒子里,划了火柴。纸张迅速的燃 烧,发出寂寞的破碎声音,转眼就化作了黑色的灰烬。 她应手指轻轻地触摸这些过往,它们顿时四处流散。剩下的只有无法抹去的记 忆,所有的一切到头来都成了一场虚空。 三个月后,她结束了学业,因为心已残缺,再也无法正视那些纯真的东西。夜 里,伴着无休止的失眠和大量的镇定药物,她想,这个城市有一种无法改变的力量, 而自己和它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自己已经在过往里沉溺以久,心渐渐坚硬成了一块没有温度的石头。可生活继 续,总不能一直这样漂浮下去,因为太疲倦,孤独会无处不在,逐渐淹没对生活的 零星期求。 也许总该凭弃过往,开始明亮的生活,接受一个平淡而温情的男人,会有一段 不欺负的情感和安定的生活,没有疼痛,心如止水。 着时,其出现,那是个大暧暧很多岁的男人,身上有兼具知性和商业的气息, 衣着讲究,喜欢男用的versace 香水,说话缓慢。脸上有岁月沉淀下来的痕迹,使 人觉得安定。 他说,暧暧,我带你走吧。我来看懂你的文字,我想。如果我可以爱你,我是 否让你有温暖的笑容,给你幸福。 二暧暧决定开始过正常的生活,她打电话给其,告诉他她的决定的时候,听 见他在另一端兴奋的声音。是的,这是一个沉稳的男人,能够爱她的男人,她要开 始温暖安定的生活,没有起伏,因为疲倦。 二00一年初的第一天,暧暧坐上了飞往南方的飞机,那是一个陌生的城市。 飞机在曾经熟悉的城市飞过。她坐在窗边,看地面上的建筑物一点点变小,心 里平静如水。 想起那个夜晚,游低声的说,暧暧,我爱你,却无能为力。窗外漆黑一片,淹 没了心里的希望。 飞机进入广州是中午。 广州已经非常炎热。暧暧坐在地勤里,看到旁边到大的法国梧桐书我,汽车的 喧嚣和如潮水般的行人。 其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对她微笑,她句的心里是一片温暖。 他把她带到天河城附近的一家酒店。 房间很大,有让人视觉舒适的地毯和床单。打开窗,外面就是市中心广场,绿 色的草地和亲切的人群。 这是广州,不是北方,她辗转起伏到达的另一个地点。 其在房间里收拾衣物,暧暧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心开始变得柔软起来。他说, 暧暧,你自己一会出去转转,记得吃东西。我有事,先走了,晚上会来看你。 暧暧点点头。 换了一套衬衫出门,阳光打在身上很温暖。路上有熙熙攘攘的人群,高大的楼 房,青翠的梧桐树,在阳光下贪婪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你的过往,你是新的。 暧暧开始喜欢这座陌生的城市,虽然身边是陌生的人群,耳旁是陌生的语言。 可是这一切已经不再重要,因为心开始平和。 夜晚,独自走在九家的路上,远处是一片霓虹闪烁,她看见道边一个男人蹲在 角落里,走进,发现他怀里抱着三个可爱的小狗,几个小家伙紧密地挨在一起,半 睁着眼睛看着她。暧暧忽然觉得心里快乐起来,她说,你再看我,我要亲你了。 其打电话来,问她有没有吃晚饭,说他已经到了酒店。 某一时刻,这是个让人觉得温情的男人。 看见其,因为旅途的原因,他看起来有些疲倦。他从包里一件件的拿出为她买 的衣服,兴奋的叫她来试。暧暧把脸贴在其的背上。她说,其,你让我觉得安定。 那个晚上,其把暧暧拥抱在怀里。没有太多的话语,没有暧昧的抚摩,她很快 就安定下来。 这不再是那个飞雪漫天的北方小城,没有游冷漠地离开,没有那个流泪的夜晚,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摩其的脸,其身上有淡淡的ARMANI·JEANS 的香水味。她脸上 沧桑的线条,她许套全部重新去认知和记忆他。 暧暧在心里对自己说,暧暧,你要开始快乐,重新生活。 过往的情感之所以深刻,是因为留下了刻骨的疼痛,但现在她只想过平淡的生 活,没有欺负的情感。 其的工作很忙,暧暧独自一个人游荡在陌生的街头,夜晚安静的等其回来,看 他熟睡的面孔,心会变得安静。他是亲切的,安静的,平淡的,好象已经认识了多 年,尽管有时候两个人会很长时间沉默,但心里依然很温暖。 在广州短暂的日子里,暧暧开始变得温情起来,脸上有醉人的笑容,心开始柔 软。 也许心如止水,会变的幸福,因为没有起伏。能看见透明的灵魂。 飞回北方的那天,广州依然是阳光明媚,飞机起飞,这座美丽的城市一点点在 眼前模糊,让人难舍。 其转过头,说,暧暧,想家了吗? 暧暧微笑,然后点点头。 想起过往,她终于可以在心里轻轻的说,再见,游。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