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事情发生的比我预料的要快的多。那天我正在睡午觉,突然觉得浑身冷嗖嗖的, 正开眼睛一看。不禁吃了一惊,夏洛特张着黑翅膀悬在半空中。一双大眼睛冷冷的 盯着我。 怎么了?我坐起来问。她二话不说,就来拖我的翅膀。 “发生什么了?”看她的样子,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猜想,和我前两天说过的话有关。 大厅的地板上一动不动的躺着一个年轻人,从体形上看有点熟悉。 “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夏洛特摇着我的手哀求着。 我冷冷的看着这个人,夏洛特走过去把他翻过来。我明白了为什么有似曾相识 的感觉。 这人和那天夏洛特变的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现在真的是一模一样了,因为,他也是个死人。 “爸爸,爸爸,求求你救救他。”夏洛特把他抱在怀里,眼睛里满是恐惧的望 着我。 “夏洛特,他已经死了。”我摇摇头,“即使魔鬼也无法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不,不--- ”我听到夏洛特尖叫着,她的眼睛里有一种我不理解的东西,不 过我从来不理解她。她拼命的恳求“求求你,求求你爸爸。”我又一次摇摇头。看 着她心痛欲绝的样子,我感到很难过,真的,这还是我这几十年来,第一次感到难 过呢。 那个年轻人的头终于垂了下去。夏洛特最后放弃了救他的企图。我把那个年轻 人埋在了城堡后面的山上,我去埋是因为夏洛特再也不肯看那个年轻人一眼。 从那以后夏洛特再也不肯在城堡里呆上半天了。她终日游荡在外,有时候好整 夜不回。 “你放心,我绝不会在涉足人类的世界。”她对我说。但是她始终不肯讲出那 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就没在多问。有的时候看着她没有出去,就坐在城堡 的阁楼顶上,张开翅膀迎着风,一言不发的一呆就是好半天。我就想,也许我当初 做错了。我希望她能了解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但现在看来,她了解的太多了。 远远超过了她所能承受的。 我很快就知道了夏洛特天天到外面去到底是干什么的,因为开始有很多年轻的 魔鬼开始拜访我的城,我头一次惊奇原来我的附近还住着这么多的同类。并且,还 有这么多的新生代。 “我不见,一个都不见。”夏洛特坐在阳台的栏杆上荡着雪白的双腿,一头红 发甩来甩去。 “你自己去跟他们说。我不管。”最后我被这些年轻人弄得实在是不耐烦了。 就冲夏洛特吼到。然后又回到我的工作室去了。夏洛特就那样坐在阳台上,听 外面那些白痴们喊她的名字。 我们谁都不肯去开门,其实作为魔鬼,他们都可以自己飞进来,或者用别的办 法。但是这是罗德巴尔城堡,我相信他们还没有冲进来把夏洛特吃掉是因为我在这 里的缘故。 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互不理睬。过了几天,这群家伙就开始勾群解伙了,唱歌 声,喝酒的划拳声,喝醉后吵吵闹闹的打架声,搅得我无法入睡。无法工作。 “夏洛特,夏洛特。”我的吼叫震动了整个城堡,“把你那些白痴弄走,否则 我就不客气。”但是夏洛特死活不肯说一句话。最后,我只好卷起一阵狂风,把那 些家伙都吹到了一百里以外。 “要是在回来,当心你们的翅膀。”风声把我的话传入他们没个人的耳朵里。 果然再也没有小魔鬼来捣乱,夏洛特再也没出这个城堡半步,她又开始打扫城 堡,只是这次她用的全是人类的方法,抹布,笤帚,高处的地方就搬梯子。我已经 很久没见她飞了。她的翅膀紧紧的收在她的身后。 城堡很大,照她那样的打扫方式,要一个月才能扫一次,扫了最后一间,第一 间扫过的又脏了。所以她每天都得干个不停。 “别打搅我,我很忙,”每次我想和她谈谈时,她都这么说。 “你这样哪里象个魔鬼?”有一次我不得不拉住她。“用你的翅膀!” “我讨厌做魔鬼。”她定定的看着我“讨厌象你一样孤独。”我的手垂了下来。 她继续说“但是我没办法改变,所以,我很忙。”说完她拎着一桶水,手里拿 着一个抹布走了。 我又回到了我的工作室,再也没有去干涉她,现在真的有个人很懂我了。但是 我们之间却因为共同理解的东西而再也无法靠近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