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到达齐格菲尔德城堡的时候,王宫内一片灯火通明,照的夜空也亮如白昼。 我落入后花园的一个角落内。踩在了一堆软绵绵的东西上。是两个喝得烂醉的 男人,穿着奇怪的衣裳躺在地上,他们的脸上歪带着魔鬼和小丑的面具。 一阵喧闹声鼓掌声和音乐声从月桂树林后面传来,我顺着透过枝桠的光亮走过 去。让我没想到的是,后花园里满是人,并且都带着面具。穿着象演戏一般的华丽 衣服。围在花园中间很多桌子铺开拼凑成了一个大形的圆桌旁边。一个人突然说了 什么,一阵哄笑爆发出来。 “我要跟您决斗,我尊敬的陛下。”一个怒气冲冲的响亮的声音从人群中穿了 出来。 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瞧我们的布朗姆老爷”另一个声音嘲讽“他认为和我决斗要比到月桂树后面 去找他的小情人有趣的多呢。”又一阵哄笑传来。一个男人已经拔出了剑。人群立 刻安静了下来。 这时我看到了齐格菲尔德,他跃上桌子,摘下一副笑咪咪的魔鬼面具,甩掉斗 篷。伸手抄起底下人递过的一把剑指向挑战的布朗姆。“你可以想一下你的谢幕词 了。”他站着的姿势有点晃,很显然,他已经喝了很多酒。 我从月桂树林丛中走出来,缩小身形,拉上斗篷的帽子。慢慢的踱到人群后面 树丛的阴影里站下。 这的确是我所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并且有着健美的体魄和优雅的举止,即便 是在决斗的时候,也不忘在底下女人的尖叫声中抛一个笑容过去。但他绝对不是夏 洛特气泡里的那个男人。这双眼睛里充满着嘲讽和狡猾。与夏洛特的那个忧郁的男 人完全不同。 与其说这是一场决斗,还不如说这是一场亡命的表演。齐格菲而德的招式异常 的复杂花哨。他满不在乎的做这各种优雅的姿势。毫不理会对方几次已经直抵他咽 喉的剑尖。每一剑都自顾自的用象舞蹈般的动作去取对方的命。 而那个男人显然是被他这种气势渐渐的逼得乱了步伐。过了一会,他开始一步 一步后退起来。终于退到了桌子的边上,一声大叫,男人已经跌了下去,胸口中了 一剑,鲜血汩汩的流出来。染红了大理石的地面。 一些女人尖叫起来。仆从们上来,七手八脚的把男人抬下去。人群很快又恢复 了欢闹。齐格菲尔德站在桌子上笑着,一弯腰,顺手抱起一个端着酒杯的女人开始 狂吻她几乎全都露出来的乳房。 下面哄笑起来,他抬起头。接过酒杯冲着正抬着男人离去的仆从们喊“躺在床 上好好想一想你的谢幕词。布朗姆老爷。”下面的笑声更响了。齐格菲尔德带着胜 利者的微笑四处环顾着。这笑容让一直燃烧在我胸口的怒火一下子消失了。头脑变 得异常的清醒。 如果我这样杀死他,那么他的笑容将永远留在奥杰塔的心里。奥杰塔心里的希 望将永远不会破灭,她会一直等下去,直至死也不会接受我。 一个人的死亡并没有冲淡欢快的气氛。宴会不久又重新开始。音乐声把人们带 动着跳起舞来,一个说话女声女气的男人从我身后的月桂树林里提着裤子跳了出来, 从我身边一边咒骂着一边跑过去。是丛林里的醉鬼之一,他刚刚错过了一场好戏。 我转过身,举起手想唤来一片雨云把这个宴会浇散。奥杰塔绯红的两庞,沉醉的双 眼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无法容忍我的敌人在这里寻欢作乐的场面。 我要在后天的舞会上,当着奥杰塔的面杀死他。 “嘿,”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叫“你。”我回过头。看到齐格菲尔德已经迈着微 晃的步伐来到我身边。 他停在我的身边用一种希奇古怪的目光看着我。“刚才我就注意到你了。你一 直没有说任何话或任何表情。你是谁?”男男女女在她身后笑着跳着,几个宫廷小 丑跑过来传话,他不耐烦的把他们赶开。他盯着我。“你的面具很不错。”他手里 的剑已经变成了一杯酒。“说出你的名字。”“罗得巴尔”我看着他,竭力压制住 自己想杀死他的念头,缓缓的说出这个名字。 “罗得巴尔?”他想了想,显然已经忘记了奥杰塔曾经提过这个名字。 “我是一个魔鬼。”我提醒他。 他哈哈大笑起来。“很好,”说着把杯里的酒一引而尽“我就知道一个魔鬼早 晚会找上我。”“那么罗得巴尔,”他晃了晃手里的杯子然后一下子甩掉,不耐烦 的从一个路过的仆从那里截下一个酒壶,转身回来问我:“你来找我干什么?要我 的灵魂吗?”我不置可否的看着他。他冲我摇摇食指,“不不,你错了,你可以从 我这里得到其他的东西,金钱,权利,哦,对了,你们魔鬼是不需要这些的。那么 我的生命呢?你可以拿走它,它对我来说一无用处。怎么,你不要,那好吧。看来 我还得把他再留几年了。女人怎么样”他指了指身后的人群,“我这里有很多美丽 的女人。”我的手紧紧的攥在斗篷里,以免控制不住要施法术。 “说到女人,”他在我身边的长凳上坐下,仰起脸望想天空“我今天碰到一个 女人呢。”“哦?”我望着人群,他们不断穿来哄笑的声音,一个宫廷小丑站在桌 上做着各种滑稽动作。“她怎么样?”“很美,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像天使。” 他把头仰在椅背上,面向着点点星光的天空“据说是被魔鬼守护着的天使。” “你想得到她?”“当然,这么美丽的女人我齐格菲尔德怎么能错过呢,而且我也 很想试一试从魔鬼手里抢夺女人的滋味是什么样的。”这是公然的挑战了,我冷冷 的看着他,他那张嫩脸上甚至没有一丝皱纹。 “那个魔鬼只要动动手指,你的小命就没了。”“我说过了,如果他能拿走我 的生命,我不在乎,”他突然坐了起来,很严肃的看着我“可是我听说魔鬼对人类 的灵魂更感兴趣。”我点点头,“有些魔法必须要摄取人类的灵魂才能练成。”他 突然大笑起来,一纵身跳起来,伸出双手在空中向混乱却象舞蹈般十分优雅的挥舞 着。“谁也不能向一个没有灵魂的家伙索取灵魂。您看。人生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 魔鬼玩着魔鬼的把戏,王子就得玩一玩王子的把戏。你要是自以为是的想扮演 个别的角色,你就错了。我尊敬的魔鬼阁下”他停下身来看着我“您不觉得我的表 演很出色吗?您跑到这里来想索取我的灵魂,但您还是错了。您找错了对象,您面 前的这个人,他虽然贵为王子,他每天都在做王子该做的事情,但他没有您想要的 可以增加您法术的药引子。”“我对你的灵魂不感兴趣。”我冷冷的看着他。 “那么我还能给您什么呢?”他微笑着嘲讽道“您还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我的死对于您会有什么意义呢?事实上我看不出他对您有什么意义,甚至也看不出 对我自己有什么意义。您到这里来,却不要我的灵魂,不杀死我。您的游戏玩的很 不好呢,您是一个蹩脚的魔鬼啊。”火光映照在这张年轻英俊的脸上,他一边说一 边不断的喝酒,他的头高高的扬起,手臂也停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的希望保持着这 一个姿势。与其说这是一个随意的动作,到不如说我是一个谢幕的动作。这是一个 孤独的姿势。他的眼睛还着闪烁着狐狸般的光芒。他停在那里很久没有动,伴随着 他身后传来的敲鼓的声音,我看到他身后不断跳动的人群正在一点点消失,一个大 洞正在这眼底的深处不短的扩大,扩大着。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