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当清晨第一声布谷鸟鸣叫的时候我回到了城堡。一整夜的游荡虽不至于使我的 身体疲惫,却使我的心灵劳累不堪。从齐格菲尔德城堡出来我没有回家。我在山间 急速行走,奥杰塔的身影不断浮现在脑海里。现在她几乎成为一种折磨。我就要失 去她了。我拥有无比强大的魔力而我却对她无能力。齐格菲尔德的出现毁了一切美 好的未来。更令人无法忍受的是我如此珍惜的女人对他来说竟然只是一个猎人眼中 的猎物。但这一切又仿佛是命中注定的一样。我一边想一边乱走,我的烦躁和愤怒, 以及担心和忐忑。使我在不知不觉中毁坏了无数我经过的树木,岩石。等我回身向 城堡走去的时候,才发现身后已经变成一片荒地。 经过奥杰塔的窗口时她的身影没有出现。我张望了一会然后回到我的房间。 不知道明天我杀了齐格菲尔德后奥杰塔会怎样。或者我只需要把他变个丑陋的 怪物。不行,那样会在奥杰塔的心里留下希望的种子----- 我正在思索着,一阵敲 门声打断了我。 奥杰塔出现在门口,这领我非常吃惊。她的眼睛里竟然闪烁着无比快乐的光芒。 一头金发散落在黑色的礼服上衬托着她洁白的脖子格外的美丽。 “罗得巴尔,”她款款的走进来做在我身边的椅子上。“我终于想通了。”我 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她的香气直飘进我的鼻子。在她醒来的时候,还从来不允许我 离她这样近。 这不是在做梦吗? 她的手轻轻的盖在我的手上:“你才是对我最好的人。你愿意娶我为妻吗?” 我恍惚的看着她。她冲我温柔的笑着,这笑容是我梦寐以求的。然而我感到了 她的手是冰冷的。于是我推开她已经靠进我怀里的身体。 “你在干什么,夏洛特?”我冷冷的问。 夏洛特一抖身变回自己的样子。笑眯眯的看着我“你还没看出来我要干什么吗? 父亲。”我迟疑的看着她。她点点头。意思是我想对了,她要变化成奥杰塔去参加 那个舞会。 “你不必为我这样做,齐格菲尔德活不过明天太阳下山。”“谁也别想动他一 根毫毛。”她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她现在和奥杰塔一模一样了。但她身 上没有奥杰塔那种娴静优雅的东西。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是一股野气,毕竟她是个 魔女,而不是个公主。这不是变化一下样子就能做到的。 “记得那个男人吗?”她站定了看我,声音有些颤抖“死在我怀里的那个。” “齐格菲尔德不是那个男人,你只要看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你也不是奥杰塔。 夏洛特,不要骗自己,不管你和那个男人发生过什么,他已经死了。”我指着她的 头发,“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我早就告诉过你,一个魔鬼是应该有他的尊严。” “您不就是因为这个样子爱上奥杰塔的吗?”夏洛特的声音冰冷而尖利“到底是谁 在骗自己?”我沉默了,她继续说到:“上一次我听了您的话,结果我心爱的男人 鄙视我恐惧我,我把他杀了。这一次,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什么是魔鬼?什么 是人?有时候你生为什么,你就是什么。你以为你可以选择你将成为什么,其实你 根本没有机会选择,什么都是注定的。我不想成为魔鬼,我也不想成为什么人,我 就是要得到本来就是我的东西而已。不管用什么方法,再卑鄙再没有尊严也无所谓。 这个世界上除了您,谁也不能阻挡我。但如果您要阻挡我的话,就先把我杀掉好了。” 我抬起头看她,吃惊的发现她可以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她的目光坚定,脸上表明的 信心不可动摇。“你以为你能代替得了奥杰塔?”我问。 听了这话她笑了起来,这是多年来,我又一次看到她的笑容。我不得不承认, 那不是纯洁或者光明的笑容,但她的笑容里有一种射人心魄的东西。她说“当然了, 没有人可以代替您心目中的奥杰塔,但谁知道齐格菲尔德心中的奥杰塔是什么?” 我想起齐格菲尔德的话,和他那个火烛下孤独的姿势。 “如果我成功了,您也就成功了。”夏洛特轻快的步伐越到门口“杀死齐格菲 尔德只会使奥杰塔恨您。您应该帮助我才对。”到了此刻,我只能点头了,这时我 突然想起母亲,和童年的一些事情,历史总是一遍又一遍的重演着。 “藏好你的角”我说。 接下来的两天,城堡里的每个人都各怀心事。夏洛特几十年里第一次丢掉了她 的抹布和水桶,在庭院里闲逛。奥杰塔并没有在清晨离开,我也没有到她的屋子里 去询问,既然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无法忍受看到她那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她在窗口踱来踱去。有时她停下来叹息,我痛苦的望着她犹豫不决但有满心欢喜的 身影。如果我变成齐格菲尔德,那么从我一踏进那个房门,我的公主就会象小鸟一 样扑进我的怀抱。但不管这个念头怎么诱惑着我,奥杰塔的身影和她身上所散发的 气息是怎么样的诱惑着我,我都无法忍受变成一个人。夏洛特有时会跑到奥杰塔的 房间里去和她说话。我知道她绝对不是去关心奥杰塔,她只是跑去观察她而已。像 一只猫不观察一只她暂时还不想吃掉的老鼠。 太阳很快的在山顶上打了个转有落到山的另一边。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 有一种决定命运的时刻就要到来的感觉。今天是奥杰塔被邀请的日子,我该怎么阻 止她,让她齐格菲尔德只是她异想天开的幻觉呢。夏洛特已经不见了身影。 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精灵们在庭院里嬉闹着,我很不耐烦的示意他们走开。 这一天简直度日如年,我的心脏从未有过的长时间的剧烈跳动着。太阳就要落 山了,我看见夏洛特--- 不,现在她是奥杰塔隆妆走出她的房间,一切都开始了, 我一边想一边象奥杰塔的房间走去。 -------- 黄金书屋